第42节
心下一凉，不禁联想起诸多阴谋诡计，背后又该是何人策划。他甚至忍不住想对秦小一恶言相向，厉声质问，她就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人卖命？不惜牺牲所有？ 一时之间，怒火丛生，但见少女眼底浮起的细微不安，小心翼翼又不敢靠近他时，他才发现，这愤怒之下更多的是失望悲哀。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欢脱可爱的小丫头的，甚至动过念头，只要找出秦小一的身后之人与以制裁就可以了。 但百里轩还没理清头绪时，秦小一就这样直接闯入了主营，一来就是询问军情秘事，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但少女明明从未接触过战争，却评头论足说得条理清晰，说是没人指点，谁会相信 男子哑声道:“你每次有意隐瞒或者故意糊弄人的时候，都会把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嘴角也是硬拉着上扬，看着像是十分无辜，坦荡真诚。但说得话却没半分是真的。” 见秦小一着急的想反驳，百里轩失望的续道：“小一，我本来很信任你的，你这样我真的很心寒”。 闻言，秦小一止不住的错愕，不就是两件和她稍微有点联系的东西吗？怎么就让人心寒了？ 不等秦小一反驳，百里轩毫不心软的冷冷道:“别说谎，也别让我问第二次!” 见百里轩眼神陌生，眸中充满了猜疑端量。秦小一呆滞了一瞬，随即气得浑身发抖。她冒死相救过，也千里追随过，虽说最终目的是为了走好剧情早日回家，但起码她没做过一件坑害百里轩的错事，也没指望过百里轩会待她如何，怎么一个转眼就成了她满身错误了？ 秦小一遍体生寒，她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猜度她。 她厉声的应道:“没有人指使，也没有人教我。我想来就来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走。不用你担忧有谁在你身边耍阴谋诡计!” 少女脸生怒色，往日水润含笑的杏目因为恼怒溢出氤氲湿意，却越发的显得明亮灵动，仿佛生有熠熠星光于其中，又像只受伤的小崽，容不得有人靠近，眼睛湿漉漉的却在防备着所有人，十分可怜。 男人眼眸一徵，突的伸手扯住秦小一。 秦小一愣了一瞬，须臾间便反应过来了，她冷笑道:“奴婢倒是忘了，毕竟奴婢此时满身疑点，又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王爷是想要找人询问还是要派人用刑，要是想关押住奴婢，那还劝王爷多派些人过来的好。这湘南山匪，鬼城马贼，那一个奴婢可都轻轻松松的逃了出来的。” 秦小一撇清关系般表明自己和对方的身份，仿佛还嫌说得不够狠，不够解气般，咬牙切齿道:“当然王爷要是够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的话，还可以找人把奴婢的腿给打断了，这样奴婢肯定跑不了。你要问谁是指使人，奴婢就说谁是指使人。那岂不是更让王爷满意” “够了!”百里轩忍不住出言制止，但秦小一却像被激怒的小兽，越发张牙舞爪的挑衅道:“这就够了？可奴婢还没说出，谁是奴婢的真正主子呢？王爷倒是小心些，奴婢这一出军营，绝对逃得远远的，不再出现在王爷跟前。” 秦小一怒目相视，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樱唇更是抿成一条直线，一旦张嘴，说得话就能刺得人心肝儿疼。但百里轩却没有生气，仿佛连刚刚满面的恼怒淚气也消了大半分，手却一直拉着秦小一手腕，没放开过半分。 秦小一见挣不开百里轩的禁锢，一怒之下伸出右手推开对方，指尖用力的扳开男子节骨分明的大手，用力的捏出一道道压痕，明明百里轩抓得也不紧，但秦小一就是这么使劲也睁不开。 这般胶了一阵，秦小一便不耐烦了，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干脆放弃了，由得对方审问。但男子还未有所表示，营外却突然传来卫兵的通报。 “大人，千户大人差人传来急报，城西现敌夜袭，现时城西兵力薄弱，郭将军与严将军的队伍均不在大营中。还请大人下令派兵前去支援。”小兵高声在营外通报，秦小一自然也听了进去。 她半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管百里轩目下要如何处置她，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半响后才几不可闻的听见那人轻叹一声，平静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罢，见秦小一还是无动于衷。百里轩知道这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哺一松手，便习惯性的像往常一样，想伸手去拍下秦小一的头，提醒她自己要小心。手还没伸去，秦小一就先知先觉的躲了开来，杏目里满是冷冰冰的戒备。看来不是没听见，而是压根不想给反应。 他自己也是怔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星目不由得溢上苦涩，他早该想到挑破这层纸后，秦小一就不会再对他撒娇卖乖了。沉默了须臾，直到帘外小兵又再催促了一次，他这才掀开账帘直直的走了。 秦小一不信对方会若无其事的放自己在主账营中溜达。果然，男子才刚出去，自己一掀开门帘，就发现有人守在门前，恭敬客气的请她回去呆着。秦小一撇了撇嘴，也没多问，无所谓的放下了门帘转回帐篷中。 其实她早预想到自己会有暴露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罢了。如今的百里轩不再信任她，那之前提到要坚清四野，断水收粮的计划，估计百里轩也不会采用了吧 秦小一懊恼的跺了跺脚，现下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甚至她自己还要被人软禁在营中，什么事也做不了。难道她只能希求着剧情能逆天一把，男主好运的找到某种契机，赢了这场战役 但少女转念一想，自己才刚被人猜度完，干嘛还要上赶着替人cao心？让他爱怎样怎样吧，最好被人揍个半死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撒~ 泼~ 打~ 滚~的求收藏~ 不然我就—— 我就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第69章 遇祸 除了受点男主猜疑, 与被软禁在主营这两点外。不得不说, 整个雁东里头最安全的地方, 就数这雁东军营主账。 一不怕被袭，外头有重兵把守,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就是古月氏打到了跟前, 还得越过好几层包围。二是军中膳食待遇，比秦小一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她还道将军为了表现出与士兵同甘共苦的精神, 就该和士兵一样吃粗茶淡饭呢先前不是还道军营中粮草不够吗？谁知道送上来的饭菜有鱼有rou, 十分丰富。 但反过来想, 这铁桶一般的军营，怕的是秦小一绞尽脑汁也是插翼难飞。只求看在往日的情宜上, 百里轩不会真的来一出严刑逼供。 至于对方‘筹谋已久的怀疑’。秦小一也就难受了个把时辰, 便释怀了。本来自己在王府，包括到路上的所作所为, 就满是疑点，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要疑惑几分的，特别是百里轩，一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前朝中摸爬打滚过的, 没有几分防人之心, 又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她能理解百里轩，就是重来一遍她也不后悔，恼就恼在她没能做得更加周全细致, 她低估了百里轩，又高估了自己。更遗憾因为这件事，百里轩再也不会信任她了。 如今百里轩赢了这场战役还好，顺着剧情发展直到结局，这也算回到了正途。但要是输了，指不定这黑锅还要一并算到她头上。 那她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无精打采的翻看兵书，秦小一边竖起耳朵细听，算了算时间，也该到饭点了。 顺带一提，从那天晚上百里轩接到城西现敌夜袭开始，他人就消失了二天，而帐篷外的人显然十分的尽忠职守，根本不让她外出半步。便是秦小一想套点消息，有心唠叨几句话也不见得对方会搭理半句。碰壁久了，也只能指望一下饭点时间，能派其他人送饭过来，她好找外人细问罢。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突的从账外响起，秦小一心底生疑，正嘀咕道往日可没见那么多人在主账外巡逻啊帐篷门帘便猛得被人从外头大力拉开。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徐步迈进，他留着一簇尖而短的山羊胡，虎目圆瞪表情凶狠，一身铁片冑甲上布满血煞之气，吓人极了。对方睹到秦小一时，目光徒然一亮，财狼一般的打量了秦小一一番后，语气上扬的喃喃道:“看来他果然没戏弄本将。”随即迅速吩咐身后卫兵喝道:“来人啊，把她给本将军压下去严加看管，待明日午时一到，立马斩首示众!” 士兵听令，神情凶恶的上前一把反擒住压秦小一，秦小一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人与她素未谋面，一来就要压她入牢，明日斩首示众开什么玩笑 “你们是谁放开我!为什么要押我斩首示众谁给你们权力了！？”秦小一不断的挣扎着，但面对两名孔武有力的从军大汉，她就是再使劲反抗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很快秦小一就被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禀郭将军，犯人已被擒住。”士兵朗声禀告道。 秦小一在脑中快速的搜了一番，印象中原书里压根没提到过‘郭将军’此人，而自己也对此人毫无印象，可见这人一和主线剧情无关，二有不想和自己有仇。一时半会，秦小一更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用目光死盯着对方，企图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明白。 郭嘉抚着山羊胡狞笑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还没人敢这样怒视本将军呢。” 郭嘉边说边走过来，那包含狰狞凶意的目光像极了财狼遇见羊羔，要吞之而后快。那阴毒的目光看得秦小一心里发毛，最后郭嘉停在了秦小一一步之遥，仿佛毒蛇吐信般幽幽道:“军营重地，居然还能让一名不知底细的少女进来，该说端亲王爷是对你太重视还是你的魅力太大了”说罢，郭嘉便一手把秦小一束发的缎带扯开。 本来少女便是一身男装青衫打扮，年纪轻巧又配上这一张雌雄莫辩的稚嫩面庞，旁人观之，不过道其是名爱洁好打扮的小小少年郎。但被郭嘉粗暴的扯下发带后，柔顺黑亮的青丝宛然散下，少女娇俏的脸庞立马表明无疑。 少女顿时一阵错愕，但生死攸下秦小一反应极快，仔细一想便察觉出对方的话语举止很有问题。他当时喃喃道说‘果然有人’。那表明郭将军也不休息会有人藏在百里轩的主账里，那能告诉郭将军的人就绝对不是百里轩。 既然不是百里轩下达的命令，那其中必然有所误会。她佯装镇定道:“我乃端亲王爷府中贴身侍婢，是王爷命奴婢在此候令，将军大人何故要污蔑于我。” 眼下对方杀气腾腾，压制她的侍卫还把佩刀给亮了出来。可见郭将军是有备而来的，要是她反抗，说不定还会命人砍上她几刀，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小一便也不再挣脱，想来自报出家门，对方应该也有几分顾忌。 少女暗忖，就是和百里轩挑破了关系，但在此面临危难之际，她还是得靠百里轩来解救。真不知道该说憋屈还是无奈。 郭嘉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小侍婢，还能为我们的王爷大人做什么难不成是为王爷出谋划策么？还不就是给咱王爷大人暖床的份。这上京贵人里头，谁不是随身带着几名以色待人的美貌侍婢。本将军省得。” 对方语气徒然一转，随即恶狠狠道:“但是，这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端亲王爷竟在军中众将士还缺粮少水，食不果腹时，还带着他的贴身女婢在主账中寻欢作乐!他可知道军中将士是拿命在敌人的刀尖上拼杀讨活连吃也吃不饱，这是要将士们去送死啊!” “你说将士们要是知道了，这该有多寒心”郭将军说得声大如雷，激动之处连脸色都涨红了。他使劲的抹了一把脸后，嘲讽道:“为了端亲王爷着想，稳定大军军心，本将军决定冒死进谏，先斩后奏，为王爷清君侧。来人，押她下去，通报三军明日观刑!” 秦小一听后，不由得怔忡了。敢情自己被软禁到主营中，还能当一回祸国妖姬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一道脏水，泼得百里轩无法发翻身啊。简直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歹毒之计!先是郭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入营捉人，污蔑百里轩不务正业，连上场打仗也不忘带上女人，然后大张旗鼓的通报大军当众把人给斩首了。最后百里轩这厢有心澄清，那头人也死透了，死无对证下最大的受益人还不是眼前的郭将军 此番渲染下，旁人只道上位者是名昏庸无道的好色之徒，谁管他是有意无意或遭人污蔑了？军心尽失，百里轩想有所作为也难。那他还怎么掌控雁东军队打赢古月氏将功抵过，重回京师。秦小一暗暗咬牙懊恼，偏偏此事还改自己，是她不听劝硬要跑过来的，而用这方法对付百里轩还真的该死的有效。 郭嘉并不管秦小一有何感想，他冲卫兵点头暗示后，便直接离去。秦小一还没回过神，卫兵便捏着秦小一的嘴巴，拿着玉瓶就是猛灌了一通，那药水苦涩刺喉，秦小一反抗不得，只能被迫咽了下去。 一时间，喉咙像被火烧火燎般难受，秦小一受不住疼痛，尖叫出声，但可怕的是那声音就像个破了的风箱般，又沙又哑，却压根叫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想抬手上去摸一把喉咙，才发现身上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不是被绑住使不上力的那种。而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身上力气被人抽空的感觉。 口不能言，身不得动，双腿亦支持不了般软了下去，而四周的卫兵却手持利剑在一旁冷眼旁观。等秦小一彻底支持不下后，突然走出两人架着秦小一，像是要押她出去。秦小一咿咿呀呀的喊着，卫兵眼神一变，随即恶狠狠的掏出麻布塞入秦小一嘴里。 连呼疼声也喊不出来，秦小一头一回明白，何为生不如死。架起少女的卫兵仿佛看不见秦小一疼得几欲晕厥，押着她便往外拖去。 门帘外，阳光不仅刺目，仿佛照到秦小一亦能让她的疼痛加剧。偏生没一个人会上来帮助她，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一些嘈杂的人声，眩晕的状态下，她只觉得眼前影影绰绰有很多人路过，那些人目光冰冷，厌恶，不时指着她大声咒骂。 秦小一有心辩解，但张了嘴却连一声呼喊也道不出。“不对……不是这样的……”少女的无声呐喊着，但仿佛谁也没看见。 士兵押着秦小一往军牢中走去，到了地牢，人往里面一推便了事了，只见牢内一片恶臭阴寒，干枯的草堆上隐隐还有老鼠爬过的窸窣声，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从喉间乃至胸腹的疼痛，那无尽的搅疼仿佛给秦小一一种会就此疼死下去的感觉。 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第70章 斩首 谁也不知道在这满是血腥恶臭, 鼠蚁乱爬的阴森地牢内, 秦小一是怎么忍着疼痛熬过这一晚的。只道当卫兵打开地牢木门时, 少女乌发湿濡杏目紧闭，稚嫩的脸庞上一片苍白, 但唇瓣咬破溢出一抹暗红, 她正无力的半趴伏在草堆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女早已气绝。 卫兵一慌, 生怕交不了差, 连忙遣人上去给少女检查, 狱卒伸手一探, 见少女尚上气息存，随即安下心来。连忙拿来铁镣, 扣好后与人一同把人给抬出去行刑。 那卫兵是郭嘉的亲信, 深知此女可是郭将军能否彻底掌握军权的关键，要是她死了, 说不定还要给郭将军招祸。但只要把人活着带到刑场，熬到当众会审执刑，谁还管她生死。故卫兵昨夜才把人给扔到牢中，没再多上刑讯, 但秦小一那虚弱到仿佛随时便会晕死过去状态, 卫兵也无法，只好吩咐狱卒给她喂几口水，免得人还没到刑场, 便已经去了。 狱卒毫不怜惜的捏起少女的脸颊便是一顿猛灌，冷水灌到喉咙，刺得少女连连呜咽出声，但却一句话也喊不出话来。狱卒也丝毫不觉得奇怪，锁好铁镣后边便扯着少女往外押出去。 待秦小一有力气睁开眼时，人已经被押到了邢台上。那木台约摸三尺高，秦小一便是再眼力不济，也能清楚看到台下站了多少人。怕是整个营的士兵都叫来了吧，秦小一不由得讽刺一笑。 此时，郭嘉一身铁甲卫衣，昂首挺胸般大步走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道:“军规明言在先，不得私进将帐，探听军机，此为条一，属犯探军。蔑视禁约，营中藏人，漠视本职，此为条二，属犯轻军。王爷初到雁东，有所不知，圣上特意让王爷到雁东为国效力，想来也不想因此事对王爷失望。为由施以小戒，故把迷惑端亲王爷犯禁的妖女，押至刑台之上，本将军认为其罪之恶，理应当斩!” “将军英明，理应当斩!”随着卫兵一声声呼和，这声音越喊越大，几欲响彻云霄。 郭嘉抬手扬了扬，见将士停下了口号，他一脸痛心疾首道:“然，我军现正处于危急存亡之时，还需集各方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击退古月氏等外敌蛮人入侵!为此，本将军愿意用己之命，冒死进谏，先斩后奏，为端亲王爷清君侧!即使端亲王爷不愿，有所埋怨，老将亦愿一力承担!” 郭嘉热泪盈眶，说到激动处，几乎要泪撒当场，身后一众小将闻言，竟齐齐上前表明心迹道:“吾等愿与郭将军一同承担，冒死与王爷进谏!” 秦小一闻言，不禁得冷笑出声，好一场你唱黑脸我扮白脸的闹剧。既没有审讯，也没有查问，一闯进主营便见人就抓，第二天一场假哭，推几名小将当见证人，胡乱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即当场行刑，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也没那么儿戏吧 凭什么？她就该当这些人的垫脚石百里轩要怀疑她也就罢了，她确实有心接近百里轩，就为了自己的私欲。但是凭什么这些外人也能把她当垫脚石踩就因为她与百里轩的关系，他们就要拿她开刀，然后污蔑他人 秦小一嘲讽不已，唇角挂着冷笑，琉璃杏目被翻涌的怒火激得通红，她冷眼记下所有站出来一心让她受死的人，怒视暗忖，千万别让她逃出生天了，否则她肯定要这些人千百倍的还来! 郭嘉斜眼扫过邢台上，那腰板挺得笔直的小小少女，便是听见自己要当场斩首了也丝毫不减哭闹，冷静坦然的面对着千军万马也毫不器怯场。他深谙那哑毒之苦有多折磨人，便是让壮汉吃了也能被磨得不成人形。但没想到熬了一晚上，少女还能硬撑下来，单凭这份耐力，他就暗暗信了几分主子的话，该女不得不除! 郭嘉朗声说出秦小一的种种罪状，最后下令道，让刽子手行刑。刽子手听令，大灌了一口烈酒，一把喷在锋利的大刀上，秦小一咬紧血rou模糊的下唇环顾一周，但到底眼前黑乌乌的一片人里，她连一个认识的也没有。 察觉刽子手已经走到身旁，举起利刀。秦小一这才缓缓的闭上杏目，反绑在身后的手不由得紧握，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破掌心，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刻别说是站起来，就是张开嘴呼喊一声她也做不到，能在死前别软趴趴的倒在邢台痛哭求饶，已经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斩——”郭嘉一声令下。 利刃一挥，只见寒光掠过，不少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卫兵此刻也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论少女做了何事，究竟还是一名娇弱的豆蒄少女，如今当场被杀，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心生怜惜。噗的一声，一道惊慌的惨叫当即响起! 那胆小的士兵忍不住疑惑，暗忖那惨叫声怎么如此粗砺，分明就是男人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一看，懵了一脸，只见邢台上少女半低着头，想象中少女身首异处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倒是一旁的刽子手此刻却紧捂紧右手，手腕上插着一支箭羽，鲜血直流，那声粗砺的惨叫便是他惊慌吼出。 小兵急忙望射出箭羽的方向瞧去，见那打头的是一名身穿鱼鳞铠甲的男子，正放下手持的长弓，牵着缰绳驶马而来，身姿骑气度耀目不凡。卫兵见状，心中无不大呼厉害，男子距那邢台差了不止百步，却能一箭射中高台上刽子手的手腕，道是一声百步穿杨箭术精湛，也绝不为过! 待人走近时，只见男子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折损其风姿。清癯俊逸，气度清朗如明月，态度从容，目光坚定的打马朗声道:“郭将军，本王家的侍女所犯何事，竟劳郭将军私下把我的人给押走，当众处斩” 郭嘉走下高台，恭敬的对百里轩行礼，隐下目中的轻慢，语气一片痛心疾首回道:“王爷可知军规有言在先，闲人不得私进帐下，探听军机，否则属犯探听军机。二不得蔑视禁约，营中藏人，漠视本职，否则罪犯轻军。不过数日，便是古月氏率军压境，王爷一不点清兵将，二不请主上开仓填满军粮。竟把女婢藏在营中，寻欢作乐，属下怎能不忧心。故属下定要处去该妖女，为王爷清君侧!” 百里轩闻言下马，步伐从容不迫，但目光扫过一身狼狈，昏迷不醒的秦小一时，目光徒然一变，眼底深处有多少担忧自责，望向郭嘉时便有多阴寒刺人。 他没有理会郭嘉的咄咄逼人，脸色阴沉的走向秦小一，但手上的动作可谓极尽温柔，男子扯着雪白的衣袖细细的擦去少女唇上的血迹，低声呼道。见秦小一皱着眉头嘤咛出声，他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 郭嘉见百里轩竟敢当着大军面，不避嫌的维护女婢，不由得轻蔑起来，暗暗得意思忖，百里轩越是无所禁忌，就越是应了军中的谣传，看来包玟宾说得都是真的，天潢贵胄的清雅王爷，竟然是个迷恋青涩稚嫩少女的蠢包。 他压下眼底的鄙视，面上仍是一片忠直问道:“端亲王爷，你这是何意你就这么枉顾三军，枉顾主上对你的一片重负期望” “阿展，把锦盒呈上来，给郭将军亲自打开看看!”百里轩头也不抬，直接吩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