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落水往事
但大多数女子平日还是闭门不出的，清晨便起来梳妆打扮，整理好几个小时后去向爹娘请个安，随后便做做女红在院子里赏赏花，偶尔发个请帖请相好的姐妹来聊聊天解解闷，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 连玥倒还怡然自在，可就是憋坏了庆城和崔元秀，因而她们两三天就会变着法子找乐，今天便是去院子里赏花。 三人一边赏花一边四处走动，这时走到了离花园池塘不远的地方。看到池塘中自在游玩的鱼儿，崔元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朝不远处的霓裳招了招手。 霓裳低眉顺眼的快步上前，崔元秀交代了几句她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庆城不由好奇道：“元秀，你让霓裳去做什么？” “我让她去拿些鱼食来。”崔元秀温温柔柔的说着。 庆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水中的鱼儿，忽然蹙了蹙眉，抿紧嘴唇神色隐约透出一丝惧怕。 连玥好奇的盯着她，看庆城这样子，难道是怕水？ 崔元秀似乎不知，牵起庆城的手便要往池塘边走，连玥注意到庆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害怕，似乎连挣脱都不会了。 “元秀。”连玥上前，从崔元秀那牵过庆城的手。 她的手透着温暖，庆城忽然就愣住了，侧头看了她一眼，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过几岁，毫无自保能力的幼童了，有嫂嫂陪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嫂嫂，谢谢。”庆城难得这么正经，让连玥都有些不习惯了。 她笑笑，摸了摸庆城毛茸茸的脑袋，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 崔元秀愣愣的看着庆城。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也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勾起了庆城不好的回忆，顿时就十分愧疚，面上带了歉意道：“抱歉，兰章……” 庆城拿另一只手去握她的手，唇角弯了弯道：“元秀你道什么歉，和你又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罢她低垂眼帘，眸中黯然，连玥蹙了蹙眉，这时霓裳把鱼食拿来了，崔元秀拿着鱼食走到池塘边往水面洒了些，鱼儿们立刻争相跃出水面，用鼓鼓的腮帮将鱼食一口吞下，模样十分可爱。 庆城看着不禁咧唇一笑，可还是没有上前去。 “兰章。”连玥的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嫂嫂？” “你和殿下有和福王结过梁子么？”连玥问道。 欧阳钟对付欧阳铎一来可能是为了皇位，但他为什么要对付庆城？ 时至今日连玥依然忘不了那日赏荷宴的毒莲子，庆城不过是一个公主，对欧阳钟的大业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欧阳钟对庆城怀有怨恨，所以才会这么做。 庆城微微张开嘴，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随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 “虽然我和大哥不是出自一个母后，但小的时候，大哥很疼我和毓芝……”她说着，唇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所以我一直坚定的觉得，大哥不会害我，可……” 可后来的莲子却是推翻了她的认知，而欧阳钟痴傻后也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时至今日她仍然想相信欧阳钟，但是现实却容不得她相信。 连玥看着她的侧脸暗暗思忖，庆城忽然微微睁大了双眼，道：“我想起来了，或许有一事……” “什么？”连玥精神一振，立刻追问。 庆城皱起眉头，神色隐隐有些痛苦：“母后还在的时候，我和大哥常常结伴游玩。有一次我在池塘边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池塘，大哥见状立刻飞奔过来救我，结果自己也脚抽筋了。” 就在两人都面临生命危险时，恰巧路过了几名宫人，他们立刻手忙脚乱的将她救了上来，过后才去救欧阳钟，然而正是那一次，欧阳钟发高烧不止，躺在床榻上好几天，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来看都不见好转。 就这么一烧，欧阳钟再度醒来时便痴傻了，谁也不认识，心智也退化了。 哪怕后来他长大了，心智却还像个五岁小孩似的，因为这件事，庆城对欧阳钟一直有点隐隐的愧疚，所以不愿去相信他恢复了神志，且恨透了她，想将她害死。 连玥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禁叹了口气。 人无伤虎意，可虎有害人心啊，即便庆城对欧阳钟百般退让，可他怀着怨恨，自然不会轻易原谅她。 孝贤皇后还在的时候，连玥已经能够想象那时欧阳铎和庆城在宫中的地位了，庆城要是磕着碰着一点他们都有性命危险，庆城那时溺水时间长，又离得远，先去救她也不奇怪。 哪怕欧阳钟离他们不过几尺的距离。 连玥能够理解欧阳钟心中的怨恨，医者父母心，她奉行平等的对待患者，任谁被这样不平等的对待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欧阳钟做得离谱了，他不该将庆城牵扯进来，那时庆城不过一个年幼的女童，又懂得什么？且不是她让那些宫人那么做的，她也是无辜的，欧阳钟要发泄怨恨完全可以发泄在那些宫人身上，向无辜的庆城发泄怒火又算什么？ “欧阳钟已经恢复神志了。”连玥直截了当道。 庆城似乎并不意外，低下头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是么……” “他不仅是想杀了你，还想对付欧阳铎争夺皇位。”连玥知道庆城很看重欧阳铎这个哥哥，她现在还对欧阳钟抱着愚蠢的愧疚，若将来真的和欧阳钟对上很可能软弱行事。 连玥很清楚，任何一个细微的因素都可能影响到最后的结果，所以她不会让庆城成为这一个致命的因素。 庆城瞳孔紧缩了一瞬，咬了咬下唇道：“嫂嫂，大哥只是一时糊涂，我会去和他谈，不会让他再做这种事，你、你就当作一切没发生过好不好？” 连玥冷笑，不禁想要嘲笑她的天真。 庆城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心里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就去拉连玥的手。 然而这回连玥却收起了温柔，猛地甩开她的手道：“兰章，从前我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小女孩，抱点天真的想法也未尝不可。现在看来却是我错了，你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 连玥神情严厉，庆城第一次对她起了惧怕的心思。 “上次是谁派那些刺来的你知道吗？是你亲爱的大哥欧阳钟。还有，前几天我和你二哥进宫，你大哥借由比试之名想借机害死欧阳铎，要不是我在香囊里动了点手脚，只怕欧阳铎现在已经没命了，这些都是你亲爱的大哥做的，难道一定要等他酿下大祸你才会幡然醒悟吗？” 连玥不自觉的握住了庆城的双肩，不自觉的用力，庆城疼得微微蹙起眉头，嘴里发出了一声嘤咛。 连玥惊觉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松开手，低声道：“抱歉。” 她实在太生气了，可她是能够理解庆城的，庆城还小，她完全可以慢慢引导，没必要吓坏人家小姑娘。 庆城摇摇头，认真问道：“嫂嫂，你需要我做什么？” 当听到欧阳钟要害欧阳铎时，她是震惊的，难以置信的。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欧阳钟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如果不阻止他他们都不能幸免。 连玥松了口气，神色缓和了许多：“你什么也不需要做。” 庆城能够想通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她总不能差遣一个小姑娘去做什么。 “大哥如今在人前装傻，即便他做了什么，也没人会责怪。”庆城忧心忡忡道。 “不急，”连玥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欧阳钟是不是真的恢复神志了吗？” 庆城睁大了双眼，疑惑问道：“要怎么做？” 连玥回了她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要怎么做她早就有打算了。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重华宫。 “钟儿，你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齐皇后坐在一旁，头顶的璎珞翡翠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更衬得她的脸显得不真实。 此刻她微微蹙起细长的眉，神色满是不赞同的看向欧阳钟。 欧阳钟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大剌剌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往嘴里灌。 “殿下！”齐皇后身边的宫女见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下一秒欧阳钟就猛地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大叫起来：“烫烫烫！” 齐皇后立刻心疼的站起来上前查看，还好，欧阳钟只是嘴角微微泛起了红，没有破皮。 饶是如此她依然脸色一沉，锐利的眼神扫过那名战战兢兢的宫女，随即朝门口的侍卫招了招手。 侍卫心领神会，不做声的上前便将宫女往外拖。宫女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就崩溃了，她一边惊恐的看着朝她步步逼近的侍卫，一边朝齐皇后不断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齐皇后却是心疼的看着欧阳钟，欧阳钟更是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宫女就这样被拖了下去，整个重华宫上空都回荡着宫女的惨嚎。 欧阳毓芝来时正好看到宫女被拖下去，不禁蹙了蹙眉，加快了步伐走进重华宫，朝着齐皇后行了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齐皇后瞥了她一眼，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随后注意力便全在欧阳钟身上了，面色担忧的问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欧阳钟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道：“一点烫伤而已，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你宫里的人是该换换了，泡个茶都泡不好，留着有何用？” “是，母后听你的，回头母后就将这些人都换了，换批能干的来。”齐皇后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眼中都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慈爱。 欧阳毓芝眼底划过了一丝落寞，看到欧阳钟呲牙咧嘴，再想到方才的宫女，蹙了蹙眉道：“母后，方才那被拖下去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