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潘铠揉了揉眉头：“皇后应是维护中宫的权威。” “皇后不应该听官家的么？”九娘不解：“官家同意了，她还争什么？王爷又不是她亲生的！” 潘铠道：“宫中的事，牵扯太多，李国舅在带兵，骁勇善战，北伐时多亏他拼死接应，否则大军就全军覆没了，官家自然要赏。李家如今很是风光，可皇后又无子，李家必定要为日后打算。王爷和八娘应该是李家拿来投石问路的。” “八娘怎么这么倒霉？！”九娘气：“陈王妃顶撞皇后好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不拿陈王妃开刀？！王爷和八娘是软柿子，难道陈王却是硬骨头？！” “陈王妃顶撞皇后，官家事后一句话也不说，李家怕是很不满的，可陈王妃的堂哥很得官家赏识，”潘铠道：“李家若有图谋，自然不会去和陈家交恶！” “所以，李家也不会和潘家交恶！”九娘气愤道：“王爷气病皇后，就是八娘挑唆的！什么脏水都朝八娘身上泼！我杨家竟然这么好欺负？！怪不得八娘一直劝大家回乡下！八娘早就看透了，我杨家再怎么为朝廷卖命，在朝廷眼中，杨家永远是降将！” “如今艰难些，熬过去就好了。”潘铠道。 “皇后会被废么？”九娘呆了会，才问道。 “不知道，”潘铠摇头：“如今大臣们都还在宫里不让官家走呢。不管事情如何解决，你让八娘啥也不做，装鹌鹑，杨家也别掺和。” 八娘当然也想装鹌鹑，老实的在院子里待着，不声不响，让大家忘了自己这号人。 可是，王妃伺疾回来却找到八娘：“事情终究因我们府上而起，你明日与我一起进宫伺疾吧。” 八娘可不想进宫，谁知道到底是皇后使坏还是王妃阴险，或者皇后和王妃是一伙的！ “许王妃她们都在？”八娘问道。 “又不是他们惹皇后生气。”王妃道。 那就是说，一干儿媳中，只有潘八娘去了，八娘真想呵呵呵呵，但决定还是给王妃点面子：“王妃，许王妃她们都不怕人说不孝顺，怕是因为官家吧。” 官家要废后，皇后又不是亲妈，大家又是面子情，傻子都知道此时该躲得远远的！ “可事情是因咱们府上而起。”王妃再度强调，还揉了揉额头，看来在宫中伺疾还是挺累的。 “王妃是要做实王爷不孝？”八娘实在忍不住，嘴角带了丝嘲讽，“官家可说了，是皇后不慈。王妃，还请三思。” 王妃大概没想到八娘会露出獠牙，惊呆了。 要知道，八娘在王妃面前一向是没任何意见的，虽然大家接触不多，但八娘的姿态一直都是很端正的。 “杨氏！”王妃很快回过神：“王爷刚走，你就按捺不住了？！” 八娘叹了口气：“你就是把全府的人都召到一起，在他们面前我还是这么说，如今屋子里也有伺候的人，我可以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写下来，签字画押，让丫鬟们当证人，都按个手印，等王爷回来，呈给他看。” 王妃气得脸都红了，“简直不可理喻！” “我只是说明，今儿王爷在场，我还是会这么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是我的风格，怎么就不可理喻了？”八娘淡淡道。 王妃最后拂袖而去！八娘还快跑两步将人送到了院门口：“王妃慢走！” 王妃刚走，鸽子就来传九娘的话了。 然后，九娘和潘铠便知道了王妃的打算。 潘铠急忙去寻潘仁美，“今儿进宫时还不知官家态度，倒也无可厚非，明天怎么还要去？！糊涂！” 看着潘铠匆忙的背影，九娘突然觉得若是和潘铠流落在辽国，好像也挺好的！潘八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出这昏招？！九娘觉得好忧伤！虽然八娘说潘铠是潘家唯一的好人，可潘铠肯定是帮王妃的，血脉相连啊！就好比就算八娘做错事，自己肯定也是八娘一伙的！自己日后和潘铠的日子怎么过啊？！ 九娘好想去大相国寺烧香，求神佛保佑潘八娘和自家的傻八娘千万要维持住面子情啊！ 四郎没跟着小眼睛出差，王府侍卫都没去，官家派曹综带了队宫中侍卫随行的，王府就双寿跟着去了。 可四郎也不好进后院见八娘，只好托人将燕子找出来：“跟八娘说，不管外头有啥消息，千万别冲动，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我回去就问问二哥和五弟知道点李大人的为人不。” 四郎自然也知道了各种小道消息，这年月，又没因言获罪之事，大家各种猜测是很乐意拿出来分享的，四郎是各种角度的分析都听了个遍。 北伐时，二郎和五郎临时拨到李国舅麾下的，虽然直接接触很少，但总能感受到些李国舅的行事风格。 四郎认为，知道了李大人的行事作风，大家才能想到李家下一步会干嘛，好提早准备应对：“给八娘说，有我们呢，她安心在院子里待着就好。” 大宝则是一个劲儿的哀求身边的田婆婆：“帮帮忙嘛。” 田婆婆道：“我一个老婆子，又上哪儿打探去？我们和汴京可是许多年都不来往了，以前认得的人早都换地方了。你在茶馆里坐半天不就知道了么？” 大宝道：“满大街都知道的消息肯定不是真的！” 田婆婆笑道：“那么多消息，总能找到真的，比如，官家要废后，再比如，大臣们堵着官家改主意……” “没用啊！”大宝道：“大家都知道啊，能不能找到个大家不知道的？”大宝眨巴着大眼睛，补充着：“真消息，对八娘有用的！八娘九娘可是头回拜托我办事呢！我怎么也得办好了啊！”大宝拉着田婆婆的衣裳，准备耍赖…… 第258章 僵持 赵匡义被大臣们给堵在办公室了。 赵匡义真的是出离愤怒了。 冲三郎下手，这简直是没政治底线啊？！ 若此时是许王遭到攻击，赵匡义肯定袖手旁观，许王是要继承大位的，真以为皇帝这么好当？就当是让许王历练了！ 可冲三郎下黑手，赵匡义誓不可忍！此时是真心的欢喜皇后没子嗣了！否则，自己儿子们还不知会怎么受折腾呢？！连三郎都不放过，其他儿子更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了！ 此外，杨八娘当侧妃可是自己点了头的，皇后这么干，那是妥妥的藐视自己的权威啊！赵匡义更是觉得皇后可恶之极！ 于是，赵匡义便拍着桌子要废后！自己儿子乖得很，完全没错，错的是后娘！皇后不慈！ 大臣们被赵匡义的雷霆之怒给吓着了，都不知是不是该表扬官家了，谁说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瞧瞧官家！ 可赵匡义接下来要废后，大臣们立马就不干了，哪家没个矛盾啊，一言不合就休妻，这不乱套了么？！休妻在民间也是大事，七出七不出真当是摆设么？何况还是皇家！ 于是，大家便都齐齐上阵，劝解官家，各打五十大板好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赵匡义梗着脖子，固执己见，必须废后，否则等自己没了，自家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受后娘的折磨呢！ 大家劝来劝去，见官家也不顺着台阶下，也渐渐有了怒气，你是官家呢，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想干嘛就想干嘛呢？！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于是，大臣们便上纲上线了，和官家彻底的杠上了，废后绝对不行！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人说要彻查小眼睛是否真的对皇后不敬，可想而知，小眼睛是多么的无害！大臣们都懒得找他的碴！不费这功夫！ 大臣们将陈王给拎出来了，陈王妃顶撞皇后，这可不是秘密！大臣们要求官家训斥陈王和陈王妃！ 为什么会有传言说小眼睛对皇后不敬？还不是因为陈王两口子气着了皇后，皇后心眼才小了那么一下下，罪魁祸首是陈王和陈王妃！ 官家更气了，合着自己不能给三郎出气，还得训五郎？！五郎怎么皇后了？那是陈王妃教养不好！当初选陈王妃时，皇后可是赞了人家好的！怪谁啊，朕还没怪皇后给五郎寻了个悍妇呢！ 官家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是自己做主选的陈王妃，反正，皇后是赞了的，自己没说瞎话！ 于是，双方就这么给杠上了，谁也不退步。 大臣们不下班，也不让官家离开办公室，要求官家不要再提废后的事，否则就必须追究陈王两口子的责任！ 官家气，心想，你们不走是吧？饿着了，渴着了，总得走吧？ 于是，官家便命宫人，给自己备点心，备茶，看谁熬得过谁！ 位居人臣的，有几个脸皮薄的，主动开口问官家讨要点心和茶水，官家乐了，对不起，没预备大家的，回自家吃去吧，朝廷又不是没发俸禄，官家手头也紧啊。 大臣们便说了，官家是想以小气载入史册么？饿晕或渴倒一两个大臣，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官家还是很好面子的，只好说软话，自己的家事就不劳大家cao心了，诸臣工还是将心思放在黎民社稷上吧，赶紧散了，回家去，该吃吃，该喝喝。 大臣们才不接这话呢，只说皇家就没什么家事，皇后大家必须是要保的！说皇后不慈，官家你必须得拿出证据来啊，皇子们活蹦乱跳的活了这么多，小皇子们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受了陈王妃的气，皇后也忍了，虽然对小眼睛稍微过分了一点点，但小眼睛毕竟是养在皇后名下的，爱之深，才痛之切嘛，巴拉巴拉说得更口渴了，再度强烈要求官家供应茶水。 官家气，挽起袖子，让大臣们推举一人出来，大家打一架，谁赢听谁的！ 大臣们晕，太祖一言不合就和大臣们干架，可太祖是武将出生，打架的对象也是武将！官家你可是文人啊，大家伙儿也是文官啊，打架？！脑袋犯抽了？！学点太祖好的行不？！ 大臣们皆冲官家嗤鼻，幼稚！大家巍然不动，只催茶水！ 官家只好自己点人，冲寇准招手，“寇准，你来！你平日不是跳得最高么？别看你瘦，你年纪小啊，朕可没占便宜！” 寇准白了官家一眼，“君子动口不动手！”将官家给顶回去了。 官家无可奈何，只好命人给大家上茶，上点心，然后自己去茅房。 立马来两大臣，跟着官家一起，人有三急嘛，皇帝要去茅房，大臣们难道好意思随地大小便？！ 官家尿遁不成，怏怏的坐回座位，闭目养神，耗吧，反正这是自己家！ 大臣们能让官家休息？怎么可能？！人家还不是弄大声响，直接摇官家，在议事呢，官家不可偷懒！眼睛睁大点！别装聋子，也别装哑巴！ 大家就这么杠上了，君臣们就这样熬了一个通宵，打着哈欠上的早朝。 官家顶着两黑眼圈，在早朝上总算是忍住了没再继续说废后的事，大臣们也就顺势下坡，开始商讨国家大事。废后总算是被搁置在了一边。 九娘在潘家也第一次将大嫂给顶了回去，“大嫂，我杨家的家教可没教人背后说人小话，的确是不如你娘家家教好。” 潘大奶奶不乐意了，你杨九娘若不是因缘巧合，能嫁得进潘家？你算哪根葱啊？！当即反驳道，“三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是说人小话了？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在说，谁知道你消无声息的来了呢？” 九娘冷冷道，“刚才是哪个丫鬟婆子进来报信的？她们进来没说我来了？还是娘没让我进来？狗奴才竟然当着面的欺上瞒下，这是奴大欺主么？” 潘大奶奶哽了一下，好吧，丫鬟当然进来禀告了九娘来了，自己就是故意说杨八娘是扫把星的！没想到这个九娘竟然针锋相对起来！看来自己平日真是对九娘太客气了！ 潘夫人瞪了潘大奶奶一眼，冲九娘道，“老三家的，今儿怎么来晚了？院子里有什么事？”虽然态度依旧很和蔼，可开口还是偏向了潘大奶奶。 潘大奶奶抿了抿嘴角，低下了头，婆婆可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呢，本来就是，哪个当娘的会喜欢和自家闺女争宠的人。 九娘忍了忍气，对潘夫人道，“相公今儿没胃口，我劝他多吃点，他才出门，所以我就来晚了。”今儿潘铠是起床起晚了，昨儿潘铠见九娘郁闷，就逗九娘，这逗来逗去，就擦枪走火了，睡得有些晚。 潘夫人立马紧张起来，“可请了大夫？” 九娘道，“相公不让请，说是小事。”九娘心想，潘三哥可是娘的心疼rou呢，我还怕你这个代管家的大嫂？！ 果然，潘夫人便开始絮叨潘铠的身体了，拉着九娘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九娘照顾好潘铠，还让潘大奶奶让人给九娘送几个好参去，好给潘铠补身子…… 第259章 告状 九娘顺利的在潘夫人那请了假，说大宝不日要返乡，自己今日得陪大宝在汴京买些礼物，潘铠交代了，还要给陶太君送什么汴京的特产，九娘表示，自己都没听过呢。 潘夫人一听是潘铠交代的，立马很仔细的给九娘说了，“那东西放不长。”转而建议九娘给陶太君购买其他的特产，“陶太君喜欢否，我不知道，可当年在汴京很是流行呢，家家去排队，如今吃的人少了，但店还在。”详细说了地址，然后又给九娘交代，潘铠建议的东西最好的是哪家店，“大概是三郎嘴馋了。” 九娘高高兴兴的走了，没再和潘大奶奶掰扯。 鸽子有些担心，毕竟如今是潘大奶奶在帮着管家，背地里使点坏，还是很烦人的。 九娘毫不在乎，“她敢克扣咱们院子里的东西，我就服她！” 至于多占点府里的便宜，九娘从来就没想过，倒不觉得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