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物尽其用
颜太医一个瑟缩，抬眸看了柳苡晴一眼，又慌忙的低下头来，问道：“敢问小主，近日可有呕吐之象？” 柳苡晴与墨瑾之对视一眼，她有呕吐的异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为此甚至不知消瘦了多少。 见柳苡晴点头，颜太医又道：“请问小主近日可嗜睡得厉害？” 柳苡晴眉头已然深深皱起，她一向身子骨弱，比较嗜睡，因此近日倒是没有觉着什么不舒服。 那颜太医还待再问，就听到墨瑾之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颜太医慌忙的跪退两步，头低得愈发的下，战战兢兢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柳苡晴安抚般的看了墨瑾之一眼，才柔声道：“颜太医莫慌，若是有什么直说出来便是了。” 颜太医低着头，心中不知如何抉择，若是此时说自己医术不够高明，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若是实话实说，万一诊断错误…… 思及此，颜太医额头上的汗越渗越多，几乎是汗如雨下！良久，才顶着巨大的压力，问道：“敢问小主，近日可有腹痛？” 柳苡晴一怔，神色复杂的看了颜太医一眼，想了想，才点了头。 颜太医似乎是豁出去一般，声音中竟然带了几分颤抖，道：“小主……小主这脉象，似是有喜之状，只是微臣才疏学浅，怕是有差，耽误了小主的症状，还请皇上请其他太医来为小主诊治诊治吧。” 闻言，殿中之人皆是一愣，随即狂喜，看着柳苡晴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希翼。 墨瑾之更是蓦地抓紧了柳苡晴的双手，眸中既有震惊亦有喜悦，一时间竟然激动到手足无措，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柳苡晴了。 柳苡晴面上一片愕然，千般万般，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般结果，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腹部，这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么？ 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是应该喜悦多一些，还是应该惊讶多一些了。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出现，一时间心头万般情绪，复杂得不知所以。 墨瑾之往日的敏感似乎在这一刻都褪了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柳苡晴的异样，只盯着颜太医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颜太医又有了几分犹豫，按脉象和症状来看，是这样的确没错的，可是晴婕妤若真有了喜，前头这么多太医来诊脉，为何都会没一点察觉呢？ “这，以微臣之见，的确是这样，皇上若是不放心，可请其他同僚来看看……” 墨瑾之眉头也皱了皱，沉吟道：“不必了，日后晴婕妤这胎，就请颜太医好好调养着吧。” 之前请了那么多太医，就算是因为月份太短看不出来，至少会有迹可循，可那么多太医的三缄其口，就让墨瑾之不得不怀疑了！ 颜太医只是太医院一个资历浅薄的太医，以往有妃嫔怀孕，都是请那些老资历的太医照顾着，今日墨瑾之却突然将这差事落到自己身上，颜太医是又惊又喜，不敢置信。 颜太医虽然是心中狂喜，却也没有丧失了理智，心中知道，这是个美差，却也是一个艰苦的差事。若是照顾得好了，今后自己便是青云直上，可若是有一个不好，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后宫妃嫔之间的争斗，有多少皇子公主是平安生下来的？思及此，颜太医背上突然根根汗毛竖立，惊悚非常。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虽然心中万般计较，颜太医还是得硬着头皮接旨，不管如何，当众抗旨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看了柳苡晴一眼，墨瑾之复又道：“今日晴婕妤只是身子偶感风寒，近日不适见人，颜太医可要好好调养着了。” “是，微臣明白。”颜太医头更低了些，心头掠过一丝顿悟，看来这皇上，是不希望晴婕妤有孕的事情暴露了！ 颜太医奉旨而去，吹雪等人亦退下，殿中只留了墨瑾之和柳苡晴两人。 “有了身孕还跑到那种地方去，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墨瑾之蹙眉看着柳苡晴，眸中颇有几分责怪之色。 柳苡晴没有了初时的忐忑，墨瑾之主动问起，可比一声不响要好得多！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鲁莽了。” 墨瑾之微微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拉住柳苡晴，大掌覆在她腹上，轻轻地摩挲着。 “臣妾之前说的话，皇上可应了？”柳苡晴仰首看着墨瑾之，轻声问道。 墨瑾之一挑眉，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将柳苡晴的手故意抓紧了些，道：“若是朕不应呢？” “皇上忍心不应？”柳苡晴无辜眨眸，眸中闪现一丝怜色。 “你这是在耍赖？”墨瑾之懒懒的将身子往后仰了仰，道。 柳苡晴不置可否，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呀，臣妾就是在耍赖，皇上要如何？” 墨瑾之开怀大笑，捏了捏柳苡晴的脸颊，眉目含笑道：“朕还以为，朕若不应，你要贿赂朕。” 柳苡晴面上一红，挣开墨瑾之的手，红唇微微嘟起，眸中含了一丝羞色：“皇上究竟是应还是不应？” “应！晴晴所言，朕怎忍心不应？”说罢，还促狭的看了柳苡晴一眼，让柳苡晴更是躲闪不已。 两人又嬉闹了一番，才洗浴准备休息。 只是还未来得及走到床边，便听得吹雪在外头唤了一声。 柳苡晴看了墨瑾之一眼，才道：“怎么了？”吹雪做事极有分寸，若非要事，定然在这半夜三更来打扰……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吹雪道：“小主，皇后娘娘宫中来人说，皇后娘娘突发风寒，请各位小主们前去侍疾。” 柳苡晴闻言，看向墨瑾之，只见对方脸上亦是不悦，见柳苡晴看过来，拉着柳苡晴继续往前走，边道：“去告诉皇后，晴婕妤身子不适，无法侍疾。” 吹雪在外头犹豫了下，才应了下来。 皇后生病，都到了需要宫妃侍疾的地步，自然是不轻的，其他宫里的主子们都去了，连文贵妃也不例外，柳苡晴若是不去……怕是又有闲言碎语。 柳苡晴自然考虑到了这方面，眼中是一片凝重，拉住墨瑾之，道：“皇上先休息，臣妾还是去看一眼皇后娘娘吧，若是置之不理，怕是于理不合……” 墨瑾之却是态度强硬道：“看什么？侍疾自然有宫人伺候，再者说，还有其他妃嫔们，不差你一个。” 道理虽是这样，但说出去怕是不能服众，别人都侍得，怎的偏偏轮到你就不行了？ 柳苡晴也是少有的坚持，墨瑾之的厚宠已经让柳苡晴处于风口浪尖，若是再经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清源殿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墨瑾之不理解柳苡晴的坚持，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劝道：“你有了身子，就该好好休息，务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柳苡晴也软下语气，柔声劝道：“这又不是什么劳累的事情，什么都有宫人来做，臣妾不过是去陪陪皇后娘娘而已，皇上放心，臣妾定然会好好照顾着自己的。” 奈何这次墨瑾之的态度十分霸道，任由柳苡晴如何说，就是不肯放人。 两人对抗良久，墨瑾之终是败下阵来，揉了揉额头，叹息道：“好了好了，你去休息，朕去！” 柳苡晴还欲再说，只是墨瑾之不愿再听，让柳苡晴躺下之后，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她，抱了片刻之后，才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朕走了。” 柳苡晴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眸子眨了眨，墨瑾之已然转身离去。 墨瑾之走了之后，柳苡晴才从床上爬起来，将吹雪唤了进来。 “小主，夜色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吹雪将殿中的灯灭了一盏，让光线更为昏暗了些。 柳苡晴轻轻摇头，只道：“我睡不着。” 吹雪一愣，才犹豫道：“小主可是在忧心皇后娘娘的事情？” 柳苡晴抬眸看向吹雪，眼里是少有的茫然，不仅是因为皇后的事情，她更为忧心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其实小主也不要太过担心，皇后娘娘再折腾，也闹不出什么来了，那隐明的家人，不是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么？” 柳苡晴点点头，心中却一直无法安定下来，对于隐明这件事，似乎进展的也太过顺利了些，几乎是水到渠成。 吹雪这才在一边道：“那隐明的事情还好是小主事先有准备，若是没有防备，怕是早就让那人得逞了！” 柳苡晴没有说话，脑海之中一直思索着是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吹雪的话也没有错。 那隐明初次入宫，并不识得任何人，只是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却能清楚的分辨出来自己和三公主两人是主子，若非是早已知晓宫中的情势，那也是胆色和分辨能力过人了！ 所以，这才是柳苡晴要留着隐明的缘故，隐明是可以出来指证，但是却不足以能扳倒皇后，倒不如留着他，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