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菀才人,本宫听说,你伤了皇上,可有此事?” 其实皇上受伤的事,宫里人都知道了。 太医院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地儿。 这几日都有太医去德清宫,明眼人都能看到。 所以太后想替姜菀挡下这件事也不可能。 至于皇上么,自从那日被姜菀踢了一脚,他就看她横竖都不顺眼。 再想到那日他竟然被这狡诈的姜菀蛊惑,情不自禁流了鼻血。 想想都丢人。 元璟帝不愿意承认那晚发生的一切。 也不愿意想起。 更没想过替姜菀遮掩。 他不主动罚她就已经是恩赐了。 如今不知是她宫里头哪个奴才传出的流言。 既然是她治下不严,传出的风声。 那就由她自己受着吧。 元璟帝并不想管这档子让他丢人的事,就连坐在这里都令他浑身难受,看到姜菀装出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更是恼火。 姜菀柔弱地抬眼看了薛贵妃一眼,苍白的小脸上,嘴唇紧抿着,却沉默不语。 病如西子,惹人怜惜。 伤到皇上龙体,按律是死罪。 即便是皇上最亲近的妃嫔,也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最起码也得打几十板子,褫夺妃位,终身打入冷宫。 姜菀没那么傻。 皇上若想要她死,早就下令了。 她此时只要不开口说话,死不承认,除了皇上,谁都拿她没办法。 薛贵妃也知道,皇上并不想将此事闹大。 许是看在姜菀家中长辈的面子上,更不想取她性命,或是将她打入冷宫。 薛贵妃也没那么傻。 既然皇上受伤了也没主动提,她也就不会非得逼问出姜菀个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因姜菀受了伤,也得让姜菀受受苦,杀杀她的威风。 让她不要恃宠而骄,以为伤了皇上还能安安稳稳全身而退,一点儿代价都不用付出。 薛贵妃肃着脸色,看向姜菀。 “菀才人,为何不答本宫的话?” 姜菀直视着薛贵妃,一脸淡然而不屑地说道:“贵妃娘娘,臣妾无话可说。” 三个字来形容姜菀此时的态度,那就是—— 拽得很。 姜菀是故意的。 她知道,薛贵妃只是想寻个错处给她安个罪名而已。 只要不是伤到龙体的大错,治她个不痛不痒的罪名,倒无所谓。 果然,薛贵妃大怒。 “菀才人,你这是看不起本宫么?” 姜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臣妾不敢。” 这明明是敢得很。 薛贵妃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姜菀说道:“菀才人,我看你是病得脑子糊涂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本宫罚你禁足玉粹轩三月,停发吃穿用度的份例,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再来向本宫道歉谢罪罢!” 薛贵妃说完,便向皇上投去探询的眼光。 也不知这样,皇上满不满意。 皇上的心思真是难猜得很。 薛贵妃入宫这么多年,都未摸清楚过。 如今新进来的这个姜菀,皇上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难以捉摸,匪夷所思。 元璟帝蹙起眉头,盯了姜菀半晌。 才开口说道:“薛贵妃说得没错,菀才人狂妄无礼,是该好好反省反省。朕看,以后菀才人的绿头牌便撤了吧,永远都别再侍寝了。” 既然她想侍寝,一肚子阴谋诡计。 那他就索性断了她这个念头,让她死了这条心。 还想再踢他一回?做梦吧! 元璟帝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大腿都在隐隐作痛呢! 姜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踢人的力气还挺大,要不是他是个仁慈的帝王,哼! 元璟帝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皇上这是多讨厌菀才人呐? 连永远这样的字眼都说出来了。 虽说皇上不近女色,但他好歹也尝试过两回,分别招了薛贵妃与姜菀侍寝,不是么? 虽说都未侍寝成功,但好歹说明皇上还是有救的。 其他妃嫔们心中默默盘算着,哪回皇上又抽抽风,翻了她们的牌子。 又替姜菀默哀,她永远都再无侍寝翻身的机会了。 只能做个位份最低的才人,在那小小的玉粹轩里头孤独终老。 尤其是贾柳萱几个新进来的妃子,今日头一回见到了元璟帝的正脸。 惊为天人。 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而她们多么幸运,成了他的妃子。 若能有幸,与他……想想都如百花盛开,喜不自胜。 === 清梨是在流华宫外头等姜菀的。 见到姜菀出来,清梨便十分着急的问道:“小主,您……” 姜菀摆手打断了清梨的话:“待会再说。” 等到了清静的地方,姜菀观察了下,四下无人。 她才一边走,一边淡然地说道:“无妨,不必担心,只是受了点小罚,我倒觉得是福不是祸,能待在玉粹轩过三个月的安静日子了。” 清梨点点头。 她惯来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态是最好的,无论多么艰难的境地,她都能像朵花似的,鲜活美丽。 更遑论如今这小小的禁足了。 姜菀回了玉粹轩,太监宫女和婆子都候在门口。 等姜菀出现,便开始异口同声的表忠心。 “小主,那消息不是我传出去的!” 姜菀随意瞥了他们一眼,只是对着清梨说道:“清梨,我累了,扶我去小憩一会吧。” “是,小主。”倒是清梨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而后才扶着姜菀进屋。 既被下了禁足的命令,姜菀便哪儿也去不了。 其他人也不许来她这玉粹轩,倒清静不少。 姜菀自入宫以来,好久都未曾睡过长长的觉了。 如今玉粹轩就如同被封锁起来,与整个皇宫隔绝了一般。 她破天荒的睡了个昏天暗地,十分满足。 等她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夕阳染得皇宫的宫墙檐角都闪着细碎的暖光,姜菀眯着眸子望向天边金黄色的碎云。 想起今日皇上,说撤了她的绿头牌时,那决绝而疏离的目光。 那一瞬间。 他好看的脸都仿佛黯淡无光了不少。 姜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低头望向她胳膊处,包着的纱布。 她那日救他作甚呢? 都永远不能侍寝了,不能实现入宫时的愿望了。 那和守寡有什么区别呢? 狗皇帝。 倒真是薄情寡义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