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朱门贵女守则在线阅读 - 第175节

第175节

    七皇女牵着九皇女敬过酒,却早早回了座,正盯着徐之珠挑剔道:“就是小公主病?”

    徐之珠懂事早,稚嫩虽在,小贵女范儿却端得足,“还没正式拜见七皇女。珠儿请七皇女安。”

    七皇女傲娇应嗯,瞧见念浅安就拉住人抱怨,“这位徐大姑娘脸笑眼不笑,小小年纪瞧着心思重得很,哪里值得对她好,一口一个小公主病叫得亲热?”

    念浅安本来欣慰俩熊孩子没掐起来,闻言顿时欣慰不下去了:“……”

    她喜欢怼谁就代表喜欢谁,这么奇葩的认知七皇女是打哪儿得来的?

    她懒得纠正七皇女,撅开七皇女笑看徐之珠,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太后大寿,正是露脸的好机会。靖国公夫人一心为打算,有心事请别摆在脸上,没得糟蹋靖国公夫人的好意。”

    连七皇女都看出来了,何况满殿眼力老辣的贵妇们。

    她不跟裴氏虚客气,对徐之珠更不会客气。

    “珠儿听六姨母的。”徐之珠没像以前似的反唇相讥,反而煞有介事,“珠儿后知后觉,原来六姨母说话算话,且说到做到。珠儿想问六姨母一句准话,珠儿觉得母亲会给珠儿生个小meimei,六姨母说说珠儿的感觉可对?”

    六jiejie变六姨母,敬念浅安的身份,对念甘然这位继母却没多少敬爱。

    念浅安一阵无语。

    徐之珠所谓的说话算话说到做到,是指她说对徐月重无意,最终嫁给楚延卿一事?

    熊孩子逻辑感人。

    难不成她说念甘然生不出儿子,徐之珠就真能如愿以偿多个小meimei?

    熊孩子好麻烦。

    早熟又敏感的熊孩子更麻烦。

    她懒得和徐之珠打机锋,直言不讳道:“据我所知,比起作死的贵府姨娘,我大jiejie只为自保,并未陷害或针对过谁。换肯不肯只挨打不还手?生男生女不是重点,重点是大jiejie待问心无愧。小孩子家圈地自苦个啥!好好当的掌上明珠,别心事重重地把自己作成鱼目。”

    徐之珠愣怔片刻,喃喃道:“徐mama是这么说的,也这么说。”

    徐mama那一身脾气和功夫,如果不做内宅仆妇,妥妥得是江湖女侠。

    念浅安立即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不就结了。徐mama为好,我就事论事,没哄更没偏帮我大jiejie。可见徐mama和我说的都是警世名言!”

    徐之珠满腹心思化作甜笑,话说得不甜反呛,“珠儿其实早就知道六姨母是好人了。要是六姨母做珠儿的母亲就好了。”

    念浅安傻了才接话,懒怠管徐之珠是虚心受教还是死不悔改,该说的说了,果断打哈哈,“不敢不敢,请坐请坐。”

    她按下徐之珠,冒出个仇蝶飞盯着她直喇喇地上下扫视。

    事不过三,念浅安不打算继续装瞎,也直喇喇地上下扫视仇蝶飞。

    此刻才看清,仇蝶飞不似京中朱门贵女,皮肤微黑透着健康的光泽,其实柔美的五官因此弱化,平添一股子长自乡野的泼辣劲儿。

    先后几次盯着她们眼冒绿光,不是规矩真欠缺,就是脑子真有病。

    念浅安打量仇蝶飞,仇蝶飞对上她的视线,很有恶人先告状的气势,“瞅啥?”

    念浅安先愣后笑,算是知道流放北地流放的是哪个北地了,一边深觉仇蝶飞口音好亲切,一边反怼仇蝶飞脱口得很自然,“瞅咋地!”

    仇蝶飞也先愣后笑,眼中绿光变金光,“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安和公主不跋扈,公主之女不娇蛮。依我看,公主为人够直接,六表妹言辞够辛辣。头先没来的时候,大姨母、二姨母没少带我认人,那些个朱门贵女开口哪是人话,根本是蚊子叫。

    听着老费劲儿了!还是六表妹说话对我胃口。原来和李姨娘是真好,俩的jiejiemeimei,可比尚郡王妃那对好jiejie好meimei实诚多了。刚才看和姐妹说话,瞧得出是真熟不是假把式。不错,够爽快不虚伪,我认这个六表妹了!”

    六皇子妃变六表妹,敢情这位是忙着暗中考察,好评定是否值得真心结交。

    念浅安默默汗颜。

    半路接人进京的是念驸马和舅父刘德轩。

    她还以为,仇蝶飞不是被念驸马的美色所惑,就是见着刘青卓想来个近水楼台,这才盯着安和公主偷看,又暗搓搓打量李菲雪,似乎不屑又似乎好奇,一副想偷师争当宠妾的鬼祟样儿。

    表姐表妹什么的多半有毒。

    结果是她想太多了。

    这位仇表姐不仅没毒,还挺有趣。

    并且脑子没病。

    获得表姐好评的念浅安立即变乖表妹,“我可是一开始就认这个表姐了。”

    “不打不相识,咱这都不用打,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仇蝶飞自说自话,还很自来熟,“今天起我就跟着玩儿了。还有这帮jiejiemeimei,俗话说人以群分,我还省得应付其他贵女娇女。要让我学她们那身做派,我宁愿回去织布种地!”

    流放艰苦,那是真的苦。

    念浅安不无好奇,“还种过地?”

    仇蝶飞面露骄傲,扬起粗糙的双手,“我娘织布我种地。我哥才厉害呢!织好的布拿去卖,赚得比谁家都多!”

    这边表姐妹一个比一个能跑偏,那边事不关己的七皇女改而盯念桃然,挑剔又上脸,“就是林meimei?”

    她暗自纠结,念浅安身边哪来这么多跟屁虫,害她不能独霸念浅安。

    不对,她才不稀罕独霸念浅安!

    七皇女表情很扭曲,看起来很凶。

    念桃然是被亲姐宠大的,连念浅安都没怕过,岂会怕七皇女,一手拽着念浅安以防迷路,一手叉上小胖腰,胖脸比七皇女更挑剔,“是又怎样?瞅啥?”

    她现学现卖,七皇女也有样学样,“瞅咋地!”

    话题跑偏的念浅安和仇蝶飞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骂人的话小孩子家瞎学个啥!”

    说完对视一眼,各有默契地笑了。

    没有同年自觉的七皇女也去拽念浅安,“是她先学的。”

    念桃然反倒很有小大人样儿,“是我的错。六jiejie别怪七皇女。”

    七皇女一拳打在棉花上,瞪着念桃然直哼哼。

    念浅安默默扶额:没想到念桃然也挺熊的。

    三个熊孩子。

    勉强可以承受。

    她抽着嘴角按下念桃然,和七皇女并肩坐,隔开一左一右的徐之珠和念桃然。

    李菲雪则一手牵一个,和念秋然仇蝶飞并排坐,“我代安meimei陪二位吃酒说话。”

    她本就喜欢念秋然,对仇蝶飞也有好感。

    不说仇蝶飞性情与众不同,只说仇蝶飞的哥哥仇君玉,那可是个不服输的有为少年。

    念家和仇家,前世缘份不浅。

    正因如此,无论仇蝶飞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曾多加置喙。

    前世仇家感激的是魏明安,今生感激的是念浅安。

    可见她所想不错,许多事背后都是殿下做主。

    好事即便换个人出面,依旧会照着前世轨迹发生。

    李菲雪眉眼舒展,笑着劝吃劝喝。

    这厢排排坐吃果果,那厢歌舞骤停,殿外净鞭脆响转而清晰,刘文圳的通传惊动满殿人,“圣驾到——”

    人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

    昭德帝撇下太和殿的朝臣,菜过五味亲自来给陈太后拜寿,自然没人白目到往前凑,本来歌舞升平的交泰殿安静下来,员注目陈太后和昭德帝母慈子孝,贵妇们各个一脸好感动好羡慕的姨母笑。

    念浅安却一脸jian笑,“人到齐了。”

    七皇女则一脸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围坐一处的念秋然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唯独李菲雪似有所悟,视线一转,看着殿门轻咦一声,“钱太太?”

    钱至章的妻子钱太太,身无诰命,钱家却是老牌武将,宫中大宴总有一席之位。

    钱太太是跟着婆母钱夫人来的,此刻满殿人齐聚一堂,她只身一人从外而入,难免引人注目。

    钱夫人正暗暗皱眉,就见钱太太不回座,反而跪倒正中以头碰地,“妾身有事要禀!求太后娘娘做主!求皇上做主!”

    第242章 有气出气

    做什么主?

    出去上个官房而已,怎么回来就告起了状?

    钱夫人吓掉眉毛,慌手慌脚扯不动钱太太,只得跟着磕头,“皇上恕罪!娘娘恕罪!臣妇这儿媳是个虎的,一高兴喝多了竟说起疯言疯语来!”

    为啥高兴为啥喝多,当然是因为陈太后过寿。

    她忙着遮掩,钱太太却不领情,抢地额头很快青肿,迸出血珠骇得钱夫人哑了声,再张口亦是声音嘶哑,“妾身没醉更没疯!外子被个贱人弄得三迷五道,休沐不着家孩子也不多看一眼,再这样下去妾身才要真疯了!”

    哪个贱人?

    张口就求陈太后和皇上做主,难道和宫女或女官有关?

    总不至于是哪位妃嫔。

    贵妇们眼神乱碰,强掩兴奋:皇子们封爵赐婚、储君迟迟不定,这些年入宫领宴当真平静得诡异。三年了。没想到今天竟有大热闹瞧!

    姜贵妃亦暗暗兴奋,闹陈太后的寿宴,就是打皇上的脸。

    不管底下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惹寿星孝子不快,就难逃责罚。

    喜庆整寿有了污点。

    陈太后爱罚人,那就当场罚个够。

    她心里讥笑,面上慈悲,“母后赏罚分明、皇上乃明君,若真有委屈自会替做主。有话好好说,很不必高声喧哗。”

    昭德帝神色不动,没有驳姜贵妃的话,陈姑姑瞥一眼姜贵妃,垂下眼解说给陈太后听,“底下这位,瞧着是领御书阁侍卫队长钱侍卫的结发妻子。”

    这样的小人物,宫里贵主哪会认得。

    姜贵妃一愣,姜姑姑也后知后觉地一愣,钱太太却嗤笑出声,猛然抬起磕青带血的脸,声音不再尖锐,却冷得掷地有声,“贵妃娘娘既然允妾身诉委屈,妾身敢问娘娘,于海棠背地里做尽勾三搭四的龌蹉事体,娘娘可知道!于贱人勾得外子家都不顾了,娘娘可知道!”

    钱夫人惊得跌坐在地,嘴皮打颤找不着舌头,贵妇们则惊得不自觉屏住呼吸。

    谁都知道,于海棠和姜贵妃沾亲带故,先做伴读后做女史。

    椒房殿收留有才有德的孤女,姜贵妃打开贤良淑德的美名,于海棠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