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巨大的蛇尾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微尘远离陆压站在高高的浪尖上，天空又一次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由远极近徘徊在微尘头顶。陆压以混沌撑地，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冷笑道：“你若敢劈下来，我保证我会屠尽诸天神佛。” 围绕在微尘头顶的闪电雷声越发密集恐怖，只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神也不例外，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呵呵。”翎栖笑道：“微尘，你知道你此时在做什么吗？”他目光一直停在站在浪尖上的微尘，两人目光对视谁也不肯退缩半步。 围绕在微尘头顶闪电也没有散去的意思，大约是真的忌惮陆压。 “父神。”青离再次道：“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若父神要惩罚，便先惩罚我罢。” “翎栖师兄。”陆压低咳一声，嘴里有细细的血沫飞出。他脚步有些虚浮，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向翎羽方向走了几步。“你还记得那时天地只有我们只有我们师徒五人时的光景吗？”亮晶晶的眸子里有些许怀念，片刻迷茫之后，眸子恢复了清明，重新挂起了笑。 “后来发生了神魔之战，师父湮灭，你们也各自散去。”他眼里似有泪，大约是觉得委屈，而脸上笑意不减反增。“而我被师父放出来之后，就站在师父用法力堆起来的灵山眼睁睁看着灵山在我脚下寸寸碎裂，分崩离析。你大约是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陆压道：“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东西永远消失。”他垂下眸子，声音中已经有了痛苦的压抑。“那一次我被灵山散发的灵力震伤，睡了整整几千年。”轻笑自嘲道：“大约是因祸得福，再次醒时我发现我竟凭空多了数万年法力。” 说罢抬头看着一头白发一直浅笑看着他的翎栖，笑道：“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与此同时被他做支撑的混沌红光大作，并且有混沌的怒吼声，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空中沉沉响彻天地。 环绕在微尘头顶的雷声和闪电纷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混沌兽在微尘头顶盘旋怒吼。其模样竟然是在守护微尘，与此同时在远远天边竟有猛兽的咆哮声与之相应。而天边乌云与闪电亦是纠结成一团朝那咆哮声处聚集而去，不过片刻，原本聚集在微尘身边密密集集的闪电一样子散去。 “白泽！”微尘神色一变，她猛地转头朝陆压与青离看去。陆压朝她点点头，而青离则在她之前一步便朝咆哮声处而去，微尘紧随其后。四人对峙的局面一下子便只剩两人。 他们一走，陆压与翎栖神色倒是放松了许多。陆压手中的混沌渐渐安静，不过漫天的乌云与闪电还在不远处并没有消散。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翎栖才收回目光。 他低笑一声，眸子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广袖长袍随风飘扬，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清雅端方。“师父素来便疼爱你一些，当初你铸这柄混沌时，他已经算到了五界会有一场浩劫，为了让你避开这场浩劫他才将你困在洪荒。” 陆压一愣，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他结结巴巴道：“我以……以为，以为师父是为了惩罚我。” 翎栖笑道：“你被困在那里，我们向师父求过情。”他盯着陆压笑意渐深，像想起那时的情景。“然后师父便将原因告诉我们了，所以除了师妹，我和大师兄从来没去看过你。”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你看师父直到湮灭时，还将最后的灵力给了你。你之所以沉睡了数千年，便是因为师父的灵力与你自己法力在融合。” 他走向陆压抬起左手搭在他的肩上，目光与陆压对视就像他们以前还在一起修炼时，笑容温暖宠溺。遍体鳞伤的陆压感觉有温暖的气顺着筋脉流走在体内的五脏六腑，伤口虽然没有痊愈，疼痛感却是少了许多。 “师兄。”陆压怔怔道，声音再一次沙哑哽咽。 “我自是不会为了无关要紧的人去伤害你，但是陆压你与微尘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翎栖收回手，笑容不减。“青离喜爱她，你不可与他争。” “即便她是魔你也不在意？”陆压道。 翎栖眉眼如清风朗月洒脱笑道：“神与魔并无不同，且她还是师妹唯一的后人，我自当护她。” 陆压低头垂目沉默了极久，才轻声浅笑道：“好，我不与他争，只要师兄不插手此事。” 先前离去的青离与微尘赶到时，果然看到被困在团团雷电中的白泽。 无数闪电劈在它的身上，微尘心中一疼。纵身而去，大喝道：“白泽，退。” 青离则朝天庭而去，微尘扭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紫色袍子的衣角极快略过她头顶，眨眼便不见了身影。无暇顾忌他，青离消失时，微尘已经到了白泽身边。她一入雷阵，便有无数雷落在她身上。痛极而疯，痛极而狂，痛极而怒。刹那间微尘双眸一片血红，额间黑色彼岸花已经浮现。 无数黑色死气丝丝缕缕从微尘体内溢出，如丝缠绕在落下来的闪电之上，那些死气被微尘控制得极好，它们如有生命般顺着闪电往上绕。 不知什么时候雷声已经停了，被微尘缠住的闪电亦在她们身边垂死挣扎。 “微尘上仙。”白泽化了人身，单膝跪在微尘面，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白泽护主不力，请微尘上仙惩罚。”、 微尘人身蛇尾，手执女娲剑立于白泽死气中央冷清的面容宛若女王。“你很好。”她道：“不过我与你说过，你不需要跟着我。女娲后人已死，我已成魔。” “在白泽心中，不论成是神还是魔，您永远都是我的主人。”白泽低声执着道：“您若为神，白泽为神；您若为魔，白泽亦自堕魔界。” 不知什么时候青离手执长剑在微尘身后，缠绕的死气亦被他收得干干净净，除了未散的乌云，这里平静得有些不真实。微尘一直在等天庭的援兵，不过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还不见有人来。 白泽见她一直看着天际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我来时，见罗睺带领着魔界诸多妖魔与天庭天兵天将正战得难舍难分。” “青离帝君，方才多谢您维护我。”微尘道：“不过我与你终是立场不同，所以你无需因为对我有愧而与诸神对峙。” 青离只道了一声好，然后微尘便与他告别。连同白泽在内她并没有让他跟着，独自一人朝陆压的方向飞去。青离站在原地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才拎起被微尘施了定身术的白泽返回南极天。 烽休一直守在高上玉霄王府前，焦急的来回走动，不时望向远处。一看到青离的身影，连忙三步并做两步朝他迎了上去。“帝君，翎栖神君正在府里等您。” 青离点点头将白泽交给烽休，嘱咐他将白泽好生看着，便举步朝后院走去，白泽不甘心的用怒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烽休则面无表情将他关了起来，并派了几人守在门外。 青离见到翎栖时，他正坐在湖中亭子里悠闲的煮茶，石桌上还放了一碟鱼食。湖水中正有一团红色锦鲤聚在一起抢食，远远看去水波涟漪动荡如一朵盛大的花朵铺在水面。 翎栖右手握着茶壶，左手挑着右手宽大的衣袖，手腕一倾一道淡青色的茶水形成一道圆润的弧度倒入白玉茶杯中。丝丝缕缕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青离坐在翎栖对面。翎栖放下茶壶将其中一杯茶推到青离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若仔细看，青离眉眼与翎栖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翎栖与青离相比，看起来倒更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父神。”青离叫了他一声，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与翎栖相处的画面，老实说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与他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很多时候他都会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厉害的父神，他的样子自己也记不大清。不过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或离自己很近时便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神仙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淡泊如流水，却又深刻到骨子里。 “青丘的事你准备怎么做？”翎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将茶含在嘴里停留了片刻才咽下，接着又喝了一口。“这茶不错，装些给我，我带些回去。” 青离点点头，他没回答青丘的事，而是问道：“微尘的事，我希望父神不要插手。” 翎栖眉眼含笑，不紧不慢地指指青离面前的茶杯道：“什么时候你这么沉不住气？先喝杯茶静静。” 青离压着性子喝了一口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喝完一杯茶后，先替翎栖斟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在翎栖身边他渐渐平静下来。翎栖端起茶杯看着青离笑道：“现在你告诉我青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青丘帝姬与你的亲事是我与青丘祖先早就定下来的，你迟迟因何而迟迟不与她成亲？”他的眼睛深邃漆黑，向是可以看透人心。青离到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