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天还黑着,小巷里唯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清晨的寒风灌入脖子,冻得谢翡赶紧拉了拉围巾。 但他万万没想到,暗巷里竟突然跳出个人,谢翡急急刹车,吓得差点儿叫出声。 借着月光,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人披散着头发,身上罩了件黑风衣。 等等,风衣…… 此情此景,让谢翡不得不产生了某个联想——暴露狂?!! 似要回应他的猜测一般,那人双手拉住衣襟,猛地一扯—— 没有扯开,才扯到一半时,人就伴着一声惨叫被踹飞了好几米。 “……”谢翡木然转头,见到了熟悉的胡子大汉:“哥。” “大早上就听你跑上跑下匡匡锵锵的,人都被你吵醒了!”郁离很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等谢翡问他怎么会来,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谢翡倒也没有计较这个,忧心忡忡地问:“他还活着吗?” 郁离轻嗤:“你自己不会去看?” 谢翡当即跳下车,狂奔至“暴露狂”跟前,就见对方蜷缩在地,“唉哟唉哟”地叫唤个不停。 “你没事吧?”谢翡打开手机照了下,表情瞬间凝住。 刚刚他没有看错,对方的确穿着黑风衣,但披头散发什么的却没有了,唯剩失了假发遮挡的一颗澄亮光头。 “无发无天,是你!” 谢翡万万没想到,“暴露狂”居然是当初来客栈逼迁、后来被他亲手教做人的光头男! 而对方同样一脸震惊,恐惧的双眼中赤裸裸写着“怎么又是你”。 两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在这个寒冬的清晨,默默对视。 寂静中,郁离缓缓踱步而来,轻踹了下光头男的腰,“别装了,起来。” “他还能起来?”谢翡困惑抬头,“哥你脚下留情了?” 上次阿福哥挨这么一脚都断背……不,断臂了,鼻青脸肿了好多天,可瞅着光头男的样子,好像状况并没那么严重。 “他可没那么脆弱。”郁离讽笑一声,“好歹也觉醒了。” “什么?!”谢翡可别提多震惊了,就连光头男都有妖族血脉,是在搞批发吗,那也太不挑了吧。 光头男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聊什么,更不明白那个比他还像坏人的胡子大汉凭什么说他装,他肋骨应该断了吧,下脚这么狠就不怕摊上人命官司吗?! 可惜并没有人关心他内心的咆哮,谢翡醒过神后含糊地问:“哥,他是……” “裸男兰。” “……不懂。” “一种兰花,学名意大利红门兰。” “还有这种兰?”谢翡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兰,植物?植物也可以?” “除人以外的万物生灵都可以,只是植物天生灵性低,几率远不如动物。”郁离淡淡扫了眼光头男:“这位也算天选之子了。” 谢翡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从兜里拿出手机,敲字查询。 页面很快刷出一组图,等看清图片内容时,谢翡再度沉默了。 正如百科上的文字所形容,裸男兰的造型就像一个戴着草帽的裸体男人,难怪名字如此奇葩! 谢翡见微知著,举一反三:“所以他有这种癖好是因为……” “觉醒导致的负面效果。” “……” 传说男人过于花心,喜爱玩弄女性,来世就会变裸男兰……谢翡暗暗想着百科末尾的描述,他上下打量光头男,揶揄地说:“看来是个花心的人。” “胡说哈!我连女娃娃的手都没拉过!”原本萎靡不振的光头男突然愤怒,下一秒又垂头丧气:“二位大哥不要再讲八级阅读了,我莫得文化,听不懂。而且我是真的不行了,没有装,求求你们打个110帮我喊辆救护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看你状态挺好的啊,而且110不管救护车。”谢翡懒懒地回了句,转而问郁离:“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如他所愿,打110。” 于是这日警察们刚刚上班,就得知为祸夕宁村多日的暴露狂被抓住了,立功的竟还是昨天因打架斗殴被请进局子喝茶的两人。 警察懵逼,却只能强打着精神办案。 只是在询问过程中,光头男始终顽强地辩解,硬说自某天被蛇咬了一口,他就突然有了冲动,每次都跟梦游一样无法控制。 警察哪里会信,冷嘲:“这么说你还是激情作案咯。” 光头男:“……” 至于谢翡,他在做完笔录后,挺着胸脯和郁离双双离开了派出所。 刚从办公楼里出来,谢翡就想到警察说光头男触犯的是治安管理法,最高不过拘留十五天,便问:“既然他那个毛病是觉醒所致,那他从局子里出来了会不会继续犯案?” “我踹他时就帮他梳理了血脉,只要有心克制完全可以恢复正常。”郁离浑不在意地说:“就算克制不了也无所谓,他已有了案底,再犯再抓。” “哥你可真厉害,就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居然都能疏通血脉了。”谢翡的夸赞中带有几分刻意,主要是此时平静下来,他想起昨晚又把郁离给惹急了,担心对方翻旧账。 但郁离已经得意忘形:“小意思,可惜他与我不属于同源血脉,否则高位对低位具备绝对统治力,我甚至可以抽离他的血脉。” “什么叫同源血脉?”谢翡好奇地问。 “比如我和北极——” “北极什么?” 郁离气晕:“岂有此理!又想套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翠翠:发出遗憾的叹息。 —— 意大利红门兰,图片老地方见。 昨天评论花式笑。 比如这样:给给给给给给给给给给给给 又比如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果共和国 第35章 见郁离反应过来了, 谢翡不免有些遗憾。 究竟是北极什么……北极熊?北极狐?北极兔?总不能是北极贝吧? 正想着,他忽然听见一声嚎哭,扭头就见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捂着嘴冲进了派出所。 谢翡原也没当回事, 可在经过派出所大门时,却听看院门大爷跟人聊天:“这都第三起了, 最近怎么总有人来报失踪案。” 谢翡下意识回头, 女人的背影已消失在办公楼后。 因为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工夫,两人再去早市就有点晚了。 好在谢翡想买的东西可替代性也强, 他们一直逛到早市散去, 商铺陆续开门, 才买了个七七八八。 蹬着三轮返程的路上,谢翡听见街面传来很有年代感的吆喝—— “拨浪鼓儿风车转,琉璃咯嘣画糖人儿。” 他循声一看, 见是个卖画糖的老大爷,对方面容消瘦、衣衫单薄,蜷缩着身体坐在张小凳子上, 瞧着有点儿可怜。 估计是察觉到他的打量,老大爷和他对上视线, 和善地笑了笑。 “哥, 我们买个糖人吧?”谢翡突然提议。 隔了会儿,他才听见郁离冷冷的回复:“就你事多。” 谢翡自行翻译为“允以通过”, 骑车来到老大爷跟前,盯着刻满十二生肖的转盘说:“多少钱转一次啊?” “二十。”老大爷眯着眼笑。 “……” 谢翡那矫情的同情心消失殆尽,不过他现在也是能赚钱的人了,二十就二十吧, “那我转一次。” 他下车走到转盘前,食指轻轻一拨, 竹片制的指针顺势旋转。 “我属龙的,让我转个龙好了。”谢翡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老大爷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这个转盘可是暗中装了机关的,顶多转出个不费时的动物,就比如现在…… “哎呀,是老鼠——” 老大爷正装模作样地惋惜,就见即将停下的指针莫名多转了一大截,硬生生停在了“龙图”前。 我眼花了??! 老大爷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就见摊前的少年兴奋地拍拍手:“真的是龙!” “……” 行吧,龙就龙,反正这个点也没啥生意,顶多就是耗费些工夫。 老大爷拿着铁勺舀了些被高温化开的浓稠糖汁,在大理石板上熟练地来回浇铸,逐渐勾勒出轮廓。 谢翡从小就爱看画糖人,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忽听一声冷哼:“你这画的是龙?” 胡子大汉显然相当不快,一脸嫌弃:“到底会不会画,不会就让我来!” 老大爷也不生气,仍笑眯眯的:“自己画得多添二十。” “成,你起开!” 老大爷果断退让。 谢翡再看那老大爷,哪里还有什么和蔼可亲,分明就是个jian商。不过见郁离气势十足,他还是很期即将上演的打脸戏码,毕竟郁离掌握了那么多民间技艺,会画糖人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 “mama,盘盘上为什么没有蜈蚣?”五六岁的小男孩指着转盘满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