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直播还在继续，粉丝们看不到的武馆茶室里，谭暮青在品茶，见陶洛推门进来，他将视线从直播屏幕上移开。先是为她斟了一杯，等她拿起喝了，才状若无意地道：“你觉得，研究武道比找男朋友重要？” 陶洛微抬眼皮看他，又垂下眼睑，继续喝。好茶。 谭暮青淡淡一笑：“你这样的心态，以后怎么演戏？” 陶洛停下了为自己斟茶的手：“为什么？” “不懂爱情，如何演爱情，而现在的片子，又有哪一部不加点爱情戏。” 陶洛恍然大悟：“难怪我到现在都演不成主角。”随即反问，“听说你演过很多次主角，你很懂爱情？” 谭暮青：“……”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面上还是一派淡定自若，“正在学习中。” 他指指屏幕中满是嘻嘻哈哈的评论区：“看，即使没有高深的武功，他们也一样活得很开心。陶洛，你可以试着平衡练武和生活的关系。” 好吧。陶洛举起杯子：“共勉。” 陶洛是个干脆利落的妹子，这天的直播圆满完成后，浩然武馆的粉丝数达到预期目标，她便将直播课堂的事全权移交给徐建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准备时间。 除了研究剧本以外，就是整理出门的行礼。因为，这次要出外景。 清云的戏份集中在外景地拍摄。这个人物的性格不喜俗世纷扰，一直与师傅居住在江南某处湖心岛上。 为了拍好这部戏，导演特意在江南的某个小镇找了个湖搭建外景。 国内几个最大的影视娱乐公司都在b市，郊外就有个仿古影视城。这几年南边的影视基地起来以后，并没有让这边萧条下去，还是有很多剧组在这里取景。 陶洛是林熙宏疼爱的小meimei，给她找剧组当然要是离家近的，所以两年来虽然演了不少，出远门拍外景的事却是极少发生。这次要出去，还一去就是南方，太远。林熙宏因为忙没法跟去，顾文雅难免要多cao些心。 “衣物要用防潮防水的袋子装着，治疗感冒的常用药也得备，这次可是在湖上拍戏，少不了沾个水什么的，万事都得小心了。还有吃的，要是吃不惯……” mama的絮叨一时半会停不了，陶洛也不反驳，笑咪咪地听了。一转身，上飞机之前，就将满满当当的行李分出一大半让林熙宏拿回去。 母亲的一片爱女之情她得接受，但确实是不需要。南北气候差异对她这样身怀武功的人来说就不是个事。还有吃食，她当初是连荒山野岭都独自走过的人，只要是原生态的，就没她下不了口的。 第26章 值夜 轻装上阵, 下了飞机又转车，陶洛一个人, 外带一只小巧的旅行箱，顺顺当当到了黎江镇。 黎江镇不大, 剧组包下的旅馆就在镇口处。她到的时候, 负责接待的剧组工作人员小夏提前得到了消息, 一接到人, 就招呼她去拍摄现场。 小桥流水人家，江南的小镇风光自有一种旖旎，陶洛还未来得及慢慢欣赏，就被引着上了一艘小船。 摇桨的小妹是镇上的居民, 在剧组来这开拍之前从没见过明星真人，见了陶洛就不住地打量。她自以为做得隐晦, 却不知道那副好奇又要强忍着的样子早已经落入陶洛和小夏的眼中。 每次过去湖心岛都是搭小妹的船，小夏处了几天有些熟悉了，笑着打趣：“这两天见了好几个明星了吧, 还没习惯？” 小妹的吴侬软语自带一丝娇嗔味道：“习惯了，但这一个, 特别漂亮啊。” 陶洛愣了愣，这是夸自己？ 说她漂亮的人很多，但当着她面说, 还这么简单直白的…… “你也很漂亮。”陶洛冲她点点头，认真地说。 小妹的脸一下子红了。啊呀，这明明是个女人, 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是被撩了呢？ 小船晃晃悠悠，沿着水路不疾不徐地驶过，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湖心岛。 岸边一个小小的码头，不远处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水榭。岛上还有亭台楼阁，廊柱上装饰了丝缎，随风而飘，配上周围的湖光山色，还真有世外高人隐居之所的感觉。 陶洛感叹：“可惜时间不对，山上还有些葱茏，这湖里的荷花却是谢了，就连莲蓬也被采收光了。” “你倒是和导演想到一处去了。”小夏笑，“有后期呢，到时候，这一大片的湖面都会被技术员做上荷花的。” 这处景点找得值，别看新建了这么多东西，其实没花多少钱。 如今到处开发旅游项目，小镇的景色好，却没什么知名度，如果能借着机会炒作一把，商机就有了，所以，那边几乎是求着剧组快点来。 就连建筑，都是镇上主动出人出力搭好的。别说场地租金了，可以说，除了材料工本费，其他的都不用花。镇长说了，等戏拍完，这木头房子也不用拆，还能当景点。 眼看着就要靠岸，摇桨的小妹对陶洛热情邀请：“你要是空了就找我，我这几天都不忙，有的是时间带你在湖上逛，就是没了荷花，这里也有其他能玩的。” 话说完，船也进了码头，与小妹告别后，小夏带着陶洛去见导演。 此时一场戏刚好拍完，刘海于跳下木栏，走到一边。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布衣，腰间挂一柄长剑，头上的发髻因为之前剧烈的动作稍稍有些凌乱，边擦汗边喝水的时候，正好就入了陶洛的视线。 陶洛微一怔愣。刘海于这副样子，还真像她当年行走江湖时遇上的那些人。 拍了几次戏，各大帅哥的武林扮相见了不少，这一位，格外投她的眼缘。不愧是去年的视帝，演起江湖侠士来，确实得了几分韵味。 导演从小屏幕前抬起头，看到了陶洛，出声招呼：“你来得正是时候，等下换了装先来试一下，看看有没什么需要调整的。” 之前的定妆他很满意，但实地拍摄是另一回事。清云的角色要求高，他就是对陶洛再看好，没有拍摄之前多少会有些没底。 试拍结果是没有悬念的，演别的陶洛可能还会有所欠缺，演起这种江湖女子她是一如既往的得心应手。 想当初来往最多的就是这些各有特色的姐妹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往角色上套，再一一模仿出来，真是再简单不过，就连一些很能代表性格特质的小动作，她也能做得惟妙惟肖。 既然试拍效果好，导演再没了顾虑，大手一挥，继续。 影视拍摄当然不会总紧着一个人拍，陶洛的戏份相对算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拍刘海于。陶洛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也没想过私自走开，没拍到她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在一边守着，学学别人的演戏方法，或者研究研究道具。 小姑娘这么听话乖巧，倒是导演觉得不好意思了。 原本陶洛是不需要那么早进组的，只是因为清云的戏对武打要求比较高，导演怕她演不好，才特意叫她提前来，想着让武术指导多教一会。 结果人家动作才描述一次，连演示都不用，陶洛就能准确地做出来，而且做得比武指之前设计的还要好。武指当场拜服，指着她凌空飞跃的动作对导演说：“这么高的悟性，这么漂亮的动作，还要我指导什么？完全不需要！” 这下导演尴尬了。本来安排了时间来熟悉动作，现在去掉了三天预算，拍摄场次又早已安排好，让陶洛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 其实换成别的演员，没戏的时候来剧组学习帮忙也是常有的，主要是陶洛这妹子的眼睛太干净，清清澈澈这么看着你，不自觉就想到了家里那帮未成年的晚辈蹲在书桌前写作业的场景，导演心里格外柔软。 “陶洛，这两天你的戏份拍不到，要是等得烦了，就出去转转吧，我听说，这里挺好玩的。” 导演一发话，周围人齐齐侧目。这妹子背景很牛？导演咋对她这么客气。不过再一看人家那乖巧软萌的样，这点小心思还没起来就又给掐了。 陶洛识趣的很，嘴巴甜甜：“谢谢导演，我多看看，也是学习。” 这话当然也只是客气一下，能够多点自由时间，肯定不是坏事。所以，当导演再次表示“没关系，去玩吧”之后，她就轻轻巧巧地起身走人了。 正好，约了那位摇桨的妹子一起泛舟去。 众人：“好羡慕……” 南方的十一月，正是乍寒还暖的时候，小遥妹子的船载着两人在湖面飘飘荡荡。拍摄视线之内的范围当然是不能去的，但这个湖不小，除那之外能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船到一处，小遥停了桨，拿出工具。 这工具陶洛认识，当年泛舟湖上之时，见采菱女用过，没想到几百年来都不曾变：“这是要采菱角？这个时节，还有吗？” 小遥妹子笑：“晚熟品种，刚刚采收完，但一般都会留有一些漏网之鱼，我们找找，正好当零食。” 她见陶洛跃跃欲试，便想将工具分她一套，让她也尝试一回。现在很多城里人都喜欢这类野趣，还有特意花钱跑来采摘着玩的，想来陶洛也是这样，只是，这是在水面上，要多注意些安全了。 不过，陶洛用不到这些工具。她眼明手快，又用力刁钻，小遥话才说完，她就一弯身，从湖里抓了一把菱叶。干净利落的身手引得新晋迷妹小遥一脸痴迷。 菱叶拖泥带水地被拉上来，底下根茎处，果然夹杂了一颗带着小角的菱角。一下又一下，这片种植菱角的区域挺大，说是漏网的，不多时也采了一小堆。 菱角是采到了，但这是成熟变老的菱角，不适合生吃。陶洛想到还在岛上工作的诸位，便又找小遥借了简单的锅碗炊具，跑到岸边石块搭灶，生火煮了起来。 水开了，菱角下锅，待再捞出，一群人的口舌早已蠢蠢欲动。 鲜甜可口的菱角原滋原味，几口下肚，众人对陶洛好感又上一层。 趁人不备，她还取了一部分熟菱角rou，用内力快速研磨好，煮成菱粉糊给众人分食。 菱粉糊刚出锅，软软滑滑的口感与之前那种粉粉面面相比又是另一种味道，众人一抢而光。 许是做出了乐趣，第二天早晨，陶洛先去赶了镇上早市才去岛上，这回带来了刚晒干的莲子，加其他食材一起煮成莲子羹。这类吃食，简单干净又没什么热量，就是需要节食的演员们，也能入口解解馋。 那根根又绿又细的莲心还被她耐心十足地挑了出来，煮成茶水，微带苦味。此物性凉，正好给拍戏拍得有些暴躁的导演降火。 接过陶洛递过来的莲心茶，导演哭笑不得：“你倒是悠闲，把我这拍摄地弄成了野炊。” 如此过了两天，陶洛因为食物和剧组上上下下成功打成一片，就连那位沉默少言的刘海于大明星，见了她也多了几分笑意。要是顾文雅见了，恐怕要惊呼一声“闺女变能干了！”而林熙宏又要感叹：“社交能力与日俱增啊。” 其实，陶洛还真不是有意讨好，她只不过是想着不能吃独食罢了。 一转眼，时间到了晚上。 今天没有安排夜戏，傍晚这场拍完就可以收工回镇上了。临走前，还安排了两人值夜。 这也是惯例。因为当初搭景这事的动静大，镇周围的人几乎都知道有剧组在岛上拍戏。湖心岛虽在湖中，但这座岛却也不算很小，周围湖面甚广，要是半夜有人偷偷上来，还真管不住。 上来个人不是大事，主要是组里的道具服饰和一些不好搬运的器械都留在岛上，万一被弄坏了就很麻烦。留两个人值夜看守，算是防患未然。 这两个工作人员年纪轻，长得人高马大，又有人搭伴一起，倒也不觉得值夜苦，就是睡觉的地方虽说是木头房子，可窗户上没装玻璃，四面透风凉飕飕，那张道具床是别想睡了，只能选择在角落里窝睡袋。 然后，这天半夜，小张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声惊呼吵醒，从睡袋里探出手去摸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清冷的月光从没关上的窗户照射进来，地上被映得银白一片，又哪里有他那宝贝手机的影子。 正在纠结间，另一位叫小许的也回来了，哭丧着张脸：“完蛋，刚才出去上厕所，看到一个黑影，吓得把手机掉坑里了。” “黑影？”小张关注到了这个，“你见到黑影了？”他的手机该不是被那黑影给偷了吧，岛上真来小偷了？ “快快，把你手机给我，报案啊！” “不是说我手机掉坑里了么，摔坏了。你要报啥案？”小许愁眉苦脸，还在哀悼自己的手机。 小张：“……”两个人的手机都没了，他们这是要失联了？ 听完解释的小许也有点慌了。这大晚上的，孤零零地守在湖心岛，之前还以为所谓值夜就是应付一下，哪想到真会出意外啊。 大半夜的，之前还能去外面上厕所，现在想到黑暗中说不定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就再不敢出去了。明明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事到临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胆子也不大。 他们睡的这一间，是拿来当临时存放处的，从袋子里摸出手电筒一检查，果然是有外人来过的迹象。 不单是小张的手机没了，之前几个没收进箱子的道具发饰好像也少了一些。还有他们给自己准备的零食，更是整袋都不见了。 “绝对是有人进来过！”想到之前还在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秋天的夜晚，湖面凉风阵阵，吹进房间，吹得二人更心慌意乱，偏偏，还没了与外界联系的手机。 于是，当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堆人上岛准备开工的时候，就见到了两个蹲在房间角落，吓得脸色发白的值夜人员。 进来拿发饰准备给演员化妆的彤姐第一个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之后，整个剧组就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