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南林看她一眼，半晌道：“你想睡沙发？” “当然不想，”沈小慕哭笑不得，“当时是太困了才睡那里的，是你把我抱上来的吧，那为什么不把我放客房？” “家里只有我跟爷爷两个人的卧室，其他房间都当仓库了，没有客房。”南林道。 沈小慕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这个南林可真是的，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让她难过，想到平时这里只有他跟爷爷两个人，进而想到爷爷走后他一个人守着房子的模样，就止不住的心疼。 “或者说你想住爷爷那间房？”南林突然道，“头七过了，爷爷应该已经走了，相信你借住一晚他也不会介意。” 好好的温情片突然惊悚起来，沈小慕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拿起床上的枕头砸向他，怒道：“别这么开爷爷的玩笑！” “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南林眼底泛笑。 因为我会害怕！虽然知道那是南林最亲近的人，可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害怕，又害怕又觉得不该害怕的愧疚，这种奇怪的情绪真的很磨人好嘛！ 看着她气愤的脸，南林眼底的笑意突然消失，嘴角仍然微微扬着：“要是他没走就好了。”家里突然来了个姑娘，足够他看好久热闹了。 沈小慕轻轻的叹了声气，把床上的枕头扔给他一个，无奈道：“别多想了，睡觉吧。” 南林把枕头放好，自己躺下枕了上去，沈小慕侧身对着他，心里眼里都是止不住的为他难过。 “睡觉。“南林闭着眼睛道。 沈小慕干咳一声，伸手关了灯。窗外的月光撒在屋子里，她翻了个身，安静的看着空中的月亮，难得有些想爸妈。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她的眼皮才慢慢沉重起来，等她的呼吸均匀的那一刻，南林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声的握住脖子里戴的玉佩。那是他十岁时爷爷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也就一直没戴过，直到爷爷去世后才从箱子里找出来。 夜晚是情绪滋生的时候，但阳光一旦驱逐黑暗，那些晚上滋生的情绪都会跟着消失殆尽，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沈小慕感觉到有东西砸在脸上，她干脆的抱着翻了个身，把脸埋了起来。南林看着睡得很好的沈小慕，踢了一下床沿：“起床。” 沈小慕哼哼两声，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是谁后又闭上了，南林微微挑眉：“起床，我饿了。”说完又踢了一下床。 沈小慕烦躁的坐起来，眯着眼睛迷糊道：“要不是为了300万……” “什么？” “没什么，”沈小慕从床上跳了起来，伸个懒腰后慢慢清醒了，“洗漱用品有新的没，没有的话我现在出去买。” 南林用下巴指了指浴室，沈小慕看他一眼后进去了。洗手台上，什么都是双份，毛巾牙刷已经摆得整整齐齐，她笑笑，快速的洗脸刷牙出来，南林正坐在床上看她。 “你什么时候弄的啊？”沈小慕问他浴室的事。 南林垂眸：“在你睡的像个死猪的时候。” 沈小慕嘴角抽了抽，还给他一个假笑，转身下楼做饭了。南林也立刻站了起来，跟在她后面一起下去。 简单的煎了四个鸡蛋煮了两碗粥，沈小慕坐在南林对面安静的看着他吃饭，突然开口道：“我还没爬过山呢，你带我去山里玩一圈吧。” 南林的手一顿，干脆道：“不去。” 沈小慕有些失望，看来他还不肯出门。这可就麻烦了，如果他不出门，就一直需要人来照顾他的起居，那她就一直不能放心离开，她的工作可怎么办哟，现在浑身上下不到200块钱，她还指望打工能挣点吃饭钱呢。 “为什么啊，不能陪我出去转转么。”沈小慕打起精神继续劝，只想让他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南林放下了筷子，垂眸道：“我不想出门。” 明明语气都没有变化，沈小慕愣是听出了可怜巴巴的味道，立刻表示道：“不去就不去吧，我在家里陪着你。”说完才意识到，南林未必想让她陪着。 南林看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沈小慕见他没说要赶自己走的话，默默松了口气，再也不敢提让他出去溜达的事了。 沈小慕过上了起床做饭——出门买菜——回来做饭——睡觉——起床做饭的规律生活，这种毫无波动的日子足足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敷衍了宣星宇的关心，也因为迟迟没回工作岗位被辞退了，而她的一百多块回家的路费，也全部花在了买菜上。 “你跟我要钱？”南林看着她理直气壮伸出的手，挑眉问道。 沈小慕的脸红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兜里还剩的几块零钱，梗着脖子道：“是啊，我没钱买菜了。” 南林莫名的看她一眼，走到玄关处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后恍然：“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放的有零钱？” 沈小慕愣了一下，跑到他旁边看了一眼，抽屉里五十二十十块的一堆，光是目测都不少于两千块。 “……你在这儿放这么多钱做什么？”沈小慕疑惑。 南林看着她：“家用，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又没有说过，沈小慕颇为无语，如果知道的话，她又何必抠抠搜搜。 南林点头：“这就是你最近不买rou的原因？” “没钱的话当然要省着点花。”沈小慕斜他一眼。 南林继续：“这也是你上次买冰棍只买一个、还在外面吃完才回来的原因。” “呸！我那是刚好吃完！”她当时明明是走得渴了才买了一个，没想到吃的时候被南林在二楼看到了，倒显得她偷吃一样。沈小慕脸爆红，随手拿了几张票子就跑出门了。 南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回头看见爷爷照片时收敛了些，但笑容始终都挂在脸上：“爷爷，她是不是很有趣？” 沈小慕嘟嘟囔囔的往外走，走到邻居家门口时热情的跟阿姨们打了声招呼，上次那个择菜阿姨还在择菜，看到沈小慕后擦了一下手，叫住她后从家里拿了几根香蕉放到她篮子里。 “你跟南林分着吃。”阿姨笑眯眯道。 沈小慕大方的接下，笑着应了一声，阿姨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喜欢道：“南林有你这个女朋友可真幸福，多亏你照顾他了。” “哪有哪有，他也很照顾我。”沈小慕笑容不变，坦然的接受了大家给她安排的身份。 又聊了几句，她才拎着篮子离开，南林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所到之处都变得热闹，有些不理解的进屋了。 在欣赏了南林的玄关抽屉后，沈小慕在菜市场享受了一把疯狂购物的快感，卖排骨的大伯cao着土话问她是不是发财了，她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拿着新鲜的两斤排骨离开了。 当天中午，南林看着桌子上的八个菜久久不能言语。 第36章 要走？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沈小慕洗完澡换了件睡衣, 搬了把躺椅躺在院子乘凉, 南林在二楼看到她心事重重的脸，顿了一下还是下去了。 “你想离开了？”南林的声音响起。 沈小慕翻了个身，看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叹了声气朝他招招手, 起来在晾衣绳上拿了条毛巾。南林坐了过去，她把毛巾盖到他头上数落：“就算是夏天也得把头发擦干, 着凉了可是很麻烦的事。” “你要走了？”南林依然问。 沈小慕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惆怅的盯着地面：“我倒是想走……”暑假马上要过一半了, 南林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沈小慕怕她走了之后他会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 可如果不走，她整个暑假都要耗费在这里了, 那开学之后吃什么喝什么。是现在饿死南林还是将来饿死自己,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那你走吧。”南林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甩到一边后自己随便擦了擦，不悦的站了起来。 沈小慕无奈的看着他，最后伸手攥住了他的手指，轻声道：“放心吧, 在你打算出门之前, 我会留下照顾你的。”不管是出于对南林这个人的担心, 还是对自己300万的执着，她都没办法丢下他一个人。 南林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淡道：“不稀罕。”说完就转身回客厅了。 沈小慕看着这块臭石头进了屋, 才又放松的躺了下来，心想自己的肚量真是越来越大，像南林这种三天两头甩脸子的行为都没有让她生气。 不过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好处也是有的，这些日子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的越来越默契，南林对她的容忍度也越来越高了，看起来他们之间关系好了不少。 即使不喜欢自己，可也应该把自己当做朋友了吧。沈小慕有些不确定的想，如果是这样，那她也算是得到了南林的好感，似乎不用更近一步了。 她脑子发散的想着重生后的事情，身旁突然多出一块阴影，她微微抬头，南林一手拎着椅子一手拎着啤酒出来了。 “你这是……要喝酒？”沈小慕嘴角抽了抽。 南林打开一瓶递给她，自己也跟着开了一瓶，语气没有起伏道：“有些无聊，打发时间。” 沈小慕点了点头，这里也没有别的消遣，南林又不肯出门，两个人成天窝在家里，似乎是有些无聊了。 沈小慕一边喝酒一边跟南林说话，提到小时候有趣的事时有些停不下来，南林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在她每次停顿的时候都应一声，表示自己没有发呆。就这样，沈小慕的单方面聊天也聊了近两个小时，一箱啤酒只剩下一小半。 “好想吃小龙虾啊。”沈小慕看着剩下的啤酒遗憾道，夏天就是要吃海鲜吃烧烤才对，南林不肯出门，她又摸不准这里的路，只好每天都在家里做饭了。 南林放下手中的瓶子，看着她道：“我带你去。” 沈小慕眼睛一亮：“你肯出门了？” 南林郑重的点了点头，沈小慕凑了过来，看到他有些犯迷糊的眼神后知道他这是喝醉了，于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躺回自己的椅子上。 “你不去吗？” 沈小慕兴致缺缺：“等你清醒了之后再跟我说这件事吧。”喝多了说的话怎么能算数。 南林沉默一瞬，走过来挤到她的躺椅上，躺椅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呀声，沈小慕怕椅子坏了，赶紧要让给他，南林大手一挥，把她按在了怀里。 沈小慕不敢动了，挨着躺椅的那半边身体撑着自己，尽量跟他少接触一些。南林在躺椅上动了几下，躺椅发出的声音更大了，直到他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躺椅的惨叫声才停止。 沈小慕撑了一会儿，见南林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索性就侧身枕在他胳膊上，盯着夜空数星星了。反正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不一定谁占谁便宜呢，沈小慕红着脸想。 南林拍着怀里的人静静的看着夜空，突然开口道：“我明天带你出去吃小龙虾。” 沈小慕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投入到克制自己心跳的事业中去。 “前提是你不走。”南林又说了一句。 沈小慕愣了一下，撑起身体去看南林的表情，南林跟她对视一瞬，又武力把她镇压回自己胸口。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留下。”沈小慕小声道。 南林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家里，太空了。” 沈小慕的心倏地疼了起来。家里太空，她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闭上眼睛在屋里走，都没办法碰到一个熟悉的身体，听不到一句回答自己自言自语的话，就连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味道，也随着一次次打扫逐渐消失，好像这个房子里本来就她一个人一样。 “你能来我很开心，所以不要走了。”南林淡淡道。 沈小慕低声回答：“嗯，不走了，等快开学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南林轻笑一声，胸腔共鸣震得沈小慕半边脸都发麻了，她察觉到南林揽着自己的胳膊逐渐放松，于是小心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坐在他旁边认真的盯着他漂亮的眉眼看。 “南林，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沈小慕试探的问。 南林似是睡着了，听到她的声音后不满的皱了一下眉，稍微侧了一点身。沈小慕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问：“说啊，是不是朋友了，你看我都这么认真的给你做饭洗衣服了。” 南林被她刺挠的烦了，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眼睛依然固执的闭着：“我不交异性朋友。” “……为什么？”沈小慕无语道。 “烦。” 沈小慕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相处这么久了这货依然没拿自己当朋友，那他拿自己当女朋友了吗？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份工作，她恶由胆边起，伸出双手掐住了南林的脸。 南林终于睁开了眼睛，不高兴的问：“干什么？” 沈小慕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正直道：“回屋睡，这里蚊子太多。” 南林坐了起来，眼睛里还是迷茫的醉意：“你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