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将七具遗骸重新埋葬,众人便往湾外走。 只是来时谈笑风生,回去的路上,全都焉了吧唧,心事重重。 楚姮杨腊胡裕是因为没吃饱,苏钰李仲毅蔺伯钦是在考虑朱成业一家六口被害身亡的疑案。 李仲毅感慨道:“我本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昨日突来的一通暴雨将我等困在此处,天降炸雷好死不死的将岳父棺椁劈开,冥冥中似有天意,引我等发现他们枉死的冤屈。” 楚姮闻言,环视四周,只觉得天又暮霭沉沉起来,有些发冷。 蔺伯钦脚步一顿,问李仲毅:“朱家跟谁有仇,你一点儿都不知?” 李仲毅摊手跺脚:“我不常来十里湾,除了岳父一家根本不认识谁了。而秀君为人内敛,关于她的家事,从不跟我说。”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苦涩,“秀君她……很少跟我吐露心事,不然接济妻姨也不会瞒着我了。” 楚姮下意识问:“那你妻子跟谁关系最好?她不跟你说,也许会告诉别人。” 她一句无心之言,倒让李仲毅和蔺伯钦都愣了愣。 两人转头,看向她,异口同声道:“苏梅。” 朱成业一家六口被人毒死,蔺伯钦决心要找出真凶。劝课农桑的事情他暂时押后,径直往清河县赶。 一路上马不停蹄,楚姮在马车上都快被摇吐了。 她咕噜噜的喝了两口水,见蔺伯钦依旧稳如泰山,不禁好奇的问:“你不难受吗?” 蔺伯钦斜她一眼,淡道:“我在想朱成业一家的案子。” 楚姮将水囊放下,看了眼李仲毅的马车尚且离他们有一段距离,这才小声道:“其实我怀疑……会不会是李仲毅杀的?” 蔺伯钦侧耳,似乎想听她分析分析:“怎讲?” “不知道。” “……” 蔺伯钦一阵无语,否决道:“不会是李仲毅。” 楚姮追问:“为什么?你不是认为,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么。” 蔺伯钦无奈的给她解释:“记不记得柯志喜说过,由于李仲毅当年突发重病,下床都困难,所以才委托他送灵前往十里湾。李仲毅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肯定不会是他。” “可能他是悄悄跟过来的。” “如何悄悄过来?骑马乘车都有动静,出城也要文书。你也看见了,十里湾只有一条路进入,湾口最多停放两辆马车,而朱成业一家死于停灵当晚,李仲毅除非骑马,不然不可能和柯志喜同时赶到。可他若当真骑马,柯志喜怎会发现不了他。” “万一他挖地道,不就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了。” 蔺伯钦瞪她一眼:“乱讲。” “万一柯志喜撒谎。” “这倒有可能。” 蔺伯钦微一颔首:“不过事实如何,还是要先找苏梅问一问。说不定朱氏曾经跟苏梅讲述过,她家中有积怨很深的世仇。” 楚姮也附和道:“不错,能残忍将一家六口全部害死,这仇一定很深了。” 因为着急赶路,当晚一行人都宿在马车上。 经过春二姐所在的黑店,却发现那客栈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火虽然已经熄灭,但焦灼的热气老远都感受得到。 蔺伯钦下车勘察了一番,蹙额说:“是谁将这里烧了?” 楚姮接话说:“也许是春二姐,也许是萧琸,谁知道呢。这种地方烧了才好呢,免得又来一波劫匪,窝藏在这儿坑害过路的旅人。” 蔺伯钦心想楚姮这话说的有道理,便没过多停留,在日暮之前,快马加鞭的赶至清远县衙。 彼时顾景同正靠在仪门外,跟两个衙役东拉西扯胡天说地。 见马车里走下蔺伯钦和楚姮二人,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他摇着扇子,快步走来,一脸惊奇:“这么快就把几个村镇全都巡视完了?你也太厉害了吧!可是时间太短,报上去府衙也不会相信啊,还是再到处走走,过几天回来。” 说着他就把蔺伯钦往马车上推。 蔺伯钦哭笑不得,一把扶着他手腕:“盛风,我没去劝课农桑。” “什么?” 顾景同下意识看了眼楚姮,以为是她弄出来的幺蛾子。 楚姮察觉到他的想法,朝他扬了扬拳头。 蔺伯钦携顾景同往县衙走,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述这几日的连环事,先在黑店遇险,又在十里湾发现陈年旧案,顾景同掏了掏耳朵,震惊至极。 “你现在立刻去将建武十三年的卷宗找出来。” 顾景同拿了钥匙,也有些迟疑的问:“这宗案子都十年了,你……”他想到蔺伯钦的性子,叹了口气,将剩余的话没说出口。 关于朱成业一家六口案件的记录,只有寥寥几个字:建武十三年冬月初六,十里湾朱成业家中六口身亡。系引燃挽联,意外失火。非他杀。 就这么几个字,蔺伯钦根本看不出什么蹊跷。 他心思一转,立即吩咐胡裕杨腊去将苏梅带到县衙询话。 苏钰许久没有苏梅,到底有几分想念,便要嚷着一起去。李仲毅和梁秀云自然也要过去,楚姮没事做,索性跟着同行。 一行人说谈之间,转过几条长街,便来到一处陋巷。 苏钰看着熟悉的房屋,眼眶有些发热,他牵着楚姮的手,低声道:“夫人,我在这里曾住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