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赵淑婉在他身边连叫了好几声,“老四,你给我站住,我问你话呢,你听没听到?!” 回答她的,只有赵慎孤漠的背影。 * 初来乍到,肖宁肯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将良哥儿安顿好之后,她便一直在梅园没有出来过。这几日侯府忙碌,赵家的远亲陆续来了京城,赵老太君事忙,这几日就免了晨昏定省。 时间转瞬即逝,大婚的日子眨眼就到了。 侯府热闹异常,来的都是当朝权贵,肖宁在侯府不认识什么人,身边也只带了春竹和夏雪,这二人还是肖府的人,肖宁却是撵不走了。 外面炮竹声连天,一直响了一午后,肖宁都分不清吉时了。 春竹跑过来告诉她,“姑娘,夫人的花轿来了,是侯爷亲自去接的,眼下正在拜堂,您一会就能去婚房看夫人了。” 侯爷的洞房?她可不敢久留,看赵凌娶母亲的这火急火燎的架势,即便是肖宁重活了一世,她也甚是诧异。 见春竹和夏雪这半年来忠心耿耿,肖宁疑上心头。 肖宁没有去看王氏,母亲能得赵凌如此怜惜,她对母亲已经很放心了,只要她过得好就成。但肖宁身边人容不下可疑的人。 肖宁让侯府的下人退了出去,将春竹和夏雪单独叫了进来,她才十一,随了王氏生了一副娇小的身板,长的玉雪粉嫩,但这时却冷着一双眼,叫人捉摸不透。 “姑娘?”春竹问了一声。 肖宁的视线在春竹和夏雪身上来回巡视,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此言一出,肖宁当即后悔了,她问了这话,不就等于是自己看出了端倪么? 那幕后之人岂不是很快就会知道? 但话已经说出,她无法收回,眼下就等着这二人如何回答。 如她所料,春竹和夏雪装傻充愣,“姑娘,您这是何意?奴婢们自是愿意跟着夫人和姑娘身边伺候着,奴婢们再也不想回肖家了。” 不过是两个丫头,肖家倒也不会来要人,但这些官宦人家的下人都是有卖身契的,肖宁之前查探过她二人,卖身契却在她们自己身上,这就很不寻常了! 肖宁没有继续打草惊蛇,便放了春竹和夏雪离开了。 她这阵子已经有所察觉,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又说不上来。 总感觉有人在窥视她。 * 赵凌这一生成了三次亲,今日也是第三次拜堂了,但心境却是不太一样,急迫中带着些许期盼,但又格外慎重,比前两次半点没有马虎。 拜完堂,赵凌送了王氏去了洞.房。 赵凌虽为武将,但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莽撞之人,今日却是内腹火烧火燎,行为举止略显燎原只势。 掀开红盖头那一瞬,他竟有些怔住了,他也只见过王氏几次,但王氏从来都是不施粉黛,那般虽也好看,如今这样,更是风情诱人,红唇黛眉,鬓角妍丽,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即又低垂着眼眸,那长而曲卷的睫毛还在发颤,又惊又羞的眼神在她眼底逐渐散开,直荡入赵凌的眸中。 新娘子绞着帕子不说话,新郎官干愣着竟是不动作了。 全福人不得不提醒一句,“侯爷,该撒帐了。” 赵凌才回过神,痴痴的笑了两声。 赵凌和王氏虽不是头一遭,但这婚礼事宜分毫没有简化了去,该办的一项也没落下。 仪式结束,赵凌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对准了王氏的耳廓道:“我很快就回来。” 婚房内有不少高门贵妇,初闻定北侯夺.人.妻的事儿,她们也是颇为惊讶,今日一见王氏容色,倒也有些明白。 众人也不敢多逗留,这侯爷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王氏身边除了芳婆,和碧书碧墨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下人,长相都很标致,一看就是府上的一等大丫鬟。就连她们身上所穿衣料也非寻常小门小户能企及的。 碧书今日还在发髻斜插了一朵滚金边的红绸小绢花,显得俏丽脱俗,“夫人,您可饿了?侯爷方才吩咐过,让您先吃,他晚些就过来。” 王氏双颊染霞,也不知是胭脂?还是羞涩的? 他今日自是要应酬宾客,若是那么早就回房,旁人会怎么想她?还不得将她当作狐媚子了。 奈何王氏是新妇,有些话她都没法说出口。 “我不饿。”她哪有心思用饭,当初救了赵凌,大夫给他换药时,她无意间瞥见过一次他的体魄,此刻一想,她但真有点后怕。 文人和武将是真的不一样的。 少顷,赵凌当真又回来了,他来见王氏时,还特意扶正了胸口的大红绸坠花,眼神迷离中泛着异彩,明明还没喝多,却已显醉态。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王氏错愕的抬头,她这才刚除去大妆,原本想沐浴,没成想赵凌这么快就来了。 赵凌还没靠近王氏的时候,步子就顿住了,芳婆等人瞧着不太对劲,纷纷悄然退了出去。 这下王氏更加紧张了,赵凌看见她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攥着大红喜被,白的粉嫩,红的娇艳煞是养眼。 这便是他的妻啊。 赵凌眸光火热,置于腰间的大掌紧攥,喉结滚动了几下,“你,你别惧,我并非克妻。”他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第一任妻子是生下赵翼之后得了肺病,第二任妻子是难产血崩而死。 赵凌对她二人虽然算不得情深,但他这人对自己的女人一定不会差,还远赴南洋请了西医过来,还是没有救过来。 赵凌自诩已经尽力了。 他这话让王氏错愕了,更是无言以对。她可不怕什么克妻,换言之,如果不嫁赵凌,她都不知如何跟肖家抗衡,要是一双儿女被抢走了,不亚于要了她的命了。 王氏对赵凌是心存感激的,他的出现,拯救她于一片茫然无措之中。 “我……妾身知道的。”此前,侯府的嬷嬷去王家教过规矩,王氏虽是不甚习惯,但还是这样自称了。 她知道?! 赵凌一阵狂喜,世人对他是有误解的,他这样的人怎会克妻呢?浑说! 他看着王氏妍丽之态,心中奇痒,索性大步走了过去,他干脆就在王氏身侧坐下,顺手就捏住了王氏的一只小手,窝在掌心捏.了.捏。 常年练兵的武将,又是十几年没有挨近过女子了,何况王氏还是他自己心仪的人,这猛然间的碰触让赵凌如同置身四月花海,美妙不可言喻,却又如同将他架在烤架上,让他通体煎熬。 “你无需紧张,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他的脸凑了过来,试图与王氏拉近距离。 王氏从不知道他二人已经熟悉到了这个程度,但既然是夫妻了,他想告诉她事情,那便说吧。 王氏点了点头,那双大眼莹润可爱,哪里像个妇人?倒像个受惊过度,又羞.涩.难耐的姑娘家。 赵凌认真道:“我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呃? 王氏的红唇动了动,半晌才说了一句,“那,那就好,恭喜侯爷。” ‘侯爷’两个字太过生疏,赵凌不甚喜欢,但他猜小妇人肯定还未适应,且等过几日再改称呼也不迟。 赵凌不懂男女情爱,但也知道今晚是大婚之夜,他肯定不能让妻子独守空房。酝酿了少顷,赵凌道:“我先出去,你且沐浴。” 他说的很直白,王氏的脸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赵凌到了外间,又唤了丫鬟进去伺候着,他耳力过人,约莫着王氏已经穿戴好,心一横再次踏入了内室。 大红火烛烧了半截,娇妻一身玫红纱罗,俏丽丽的坐在床榻,她脸颊微微瞥向一侧,似是欲.拒.还.迎,赵凌哑声道:“都下去吧。”后面的尾音近乎听不见了。 内室的烛火通明,王氏一抬眼就看见赵凌异常明亮的眸子,她心一颤,问道:“妾身伺候侯爷洗漱?” 赵凌自是欢喜,反正马上也要坦诚相见了,“也好,你看看我身上的刀疤难不难看。” 王氏:“………”她心道:侯爷年纪也不小了,怎的一直在说浑话? 两人入了净房,赵凌站得笔直,张开了双臂,示意王氏可以上前伺候了。 可没一会,赵凌可能嫌弃她动作太慢,索性.自己解.衣,浴.桶很大,足可容纳两人,赵凌神色虔诚且认真道:“去里面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王氏惊呼声刚发出喉咙,人已经被抱入了浴桶,而赵凌的手不仅可以杀敌,宽.衣.解.带的本事也相当了得,王氏眼睁睁看着刚穿好的睡袍又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太过惊悚。 不过更惊悚的还在后面,不出一刻,王氏就彻底明白了武将和普通人的区别,若非她已经生过一儿一女,怕是今天晚上没法安然渡过了。 赵凌肤色呈现麦色,坚实强.劲的胸.膛条线极为优美,每一寸都彰显着力量,同样也是麦色,但王氏偶然一瞥,却见他下.身.那些地方竟是一片.白皙,尤其是.腚......... 他浑.身.上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颜色,醒目异常。 赵凌也不遮挡,他之前的妻子都不敢看他的,但王氏一下就傻愣住了。 “怎么了?”赵凌明知故问。 王氏忙移开了视线,她几乎是将惊呼声压在了嗓子口。她十年前嫁给过肖程,早就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但与赵凌单独相处短短半个时辰,她便彻底颠覆了所有的常理。 莫不是高门大户之中的人都喜欢这么玩? 赵凌相貌俊朗,只是肤色略显暗沉,但他毕竟是个男子,又是武将,这并不影响他的整体风姿,此刻一见赵凌的‘庐山真面目’,王氏这才想通,为何赵家的三位公子都生的貌若潘安,面若冠玉。 原来,赵凌的真实肤色竟是...... “没,没看什么。侯爷,妾身伺候您穿衣吧。”王氏脚底板都软了,如果不是倚靠着赵凌,她怕是已经瘫软了下去。 赵凌低沉的嗓音笑了两声,“穿衣作何?今日良辰美景,夫人不觉得浪费了可惜?” 王氏:“......”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定北侯么? 净房这一遭结束,王氏已经是熬到了极限。 她.喘.息休整间,滚.烫.酡.红的脸被赵凌摁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休息。 赵凌的胸口起伏强烈,比任何时候都要心绪不定,他彷佛回到了毛头小伙时,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尘封了十几载的欲.望.一夜之间被彻底打开,突勇之势还未消减,他需要更多的满足。 与王氏而言,还没弄清楚状况,她只记得全程中,赵凌一心两用,更是说起了大漠孤烟下的骑马凯旋的男儿,还有边陲永不枯萎的老槐树,有那么几刻,王氏忘却了这是洞.房.花.烛,她脑子里所浮现的是从未见过的豪迈场景,她的男人是手握长矛的将军,在那边风月飘摇的疆土上挥洒热血,成就了一个男儿保家卫国的夙愿。 前一刻,她彷佛置身其中,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体验,肖程已然在她脑中烟消云散,面孔已渐模糊不清。 王氏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忘却一个人,而且忘却的干干净净。 此刻,与赵凌而言,他则是寻到了某种圆满。 终于,日日夜夜惦记着大半年的女子成了他的妻了,肩头的担子又重了一分。他喜欢这种圆满,起码日子又有了新的盼头。 绫罗喜.被,戏水.鸳.鸯。 二人已经上了榻,赵凌这时神色严肃,却也嗓音暗哑,“芷婼,你现在是我的妻了,这今后生儿育女也是免不了的,我侯府什么都不缺,但这子嗣一块依旧需要你日后多多努力,今天是个开始。” 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