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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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喊的女人叫赵金花,她嫁到赵家村五年,男人外出打工死了,膝下就一个儿子,也不想改嫁,那就是当命根子带的。谁知道今天下午儿子出去玩了一阵子,回来就倒下不醒了,赵金花让人邻居帮忙去隔壁村叫医生,让婆婆看着孩子,自己找来老赵头家问问。 下午出去的时候,可是老赵头家的铁蛋带着她儿子一块出去的! 赵金花头发乱乱的,一看就急得没了章法。 兰花婶子一跑出来,直接问正事:“这是咋啦?铁蛋洗着澡呢。美香啊,你抱着孩子出来!” 王美香和赵雪槐抱着孩子出来,拍一下吓得要哭的铁蛋,恐吓道:“你老实和金花婶子交代,听见没?” 铁蛋憋憋嘴,有点抽噎。他明明和小伙伴说好了不说的,可是他阿奶和阿妈揍得好疼。 一见了铁蛋,赵金花就盯着他问道:“铁蛋,你今天和柱子去哪了?柱子回去睡着叫不醒了,这是你别瞒婶子啊!” 说着,赵金花脸上漫下泪来,自责道:“柱子就是我的命啊,今儿个就不该让他出去!” 铁蛋犹豫了一下,似乎还不想说。 赵雪槐瞪他一眼,很不好惹的样子。 铁蛋被瞪得咧嘴就想哭,嘴上却是麻溜地把东西都交代了出来:“我……我们今天就去大平地那边玩陀螺了,玩了一会后,二狗说带我们去看好东西。然后……嗝……然后我们就去老屋子那边,那边有棵树上结了果子,我们就摘了吃。吃完果子,我们就回来了。” “就吃了个野果子?你们几个人去的,几个人吃了果子。”赵雪槐察觉到这一段里,听起来最为可疑的就是吃食上的野果子。 “四个人,二狗,小狗,还有我和柱子。我的果子烂掉了,他们不许我多摘,我就没吃到。”铁蛋说着话,抓住他妈王美香的衣服不放。 “你没吃,所以你没事!”赵金花激动地靠近了铁蛋一步。 兰花婶子虎着脸挡住赵金花:“金花你干嘛,问话我们铁蛋也说了,你急也没用啊。”兰花婶子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认定都是雪槐丫头给的那个桃符有用,不然自己家铁蛋肯定也出事了。 到底是做过母亲的人,兰花婶子护住了铁蛋,就对赵金花说道:“金花,你跑来问了铁蛋,就知道这事情怎么弄出来的。但解决这个事,你请了隔壁村的李医生吗?家里柱子那边又是谁照顾的?还是照看好孩子要紧!” “让人去喊了,柱子是我婆婆在看着。也没烧,也没怎么样,就是面上很白像大米一样,然后躺着叫不醒……”赵金花被兰花婶子的气场镇住,交代了一遍情况。 慌乱完,赵雪槐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的铁蛋,知道事情和这个孩子无关。都是孩子们贪吃好玩的事。 “踏、踏、踏。”这是鞋子踩在路上的声音。 赵雪槐抬头看向院子外,心道只怕果真是果子的问题,独有铁蛋一个没出事。 半分钟后,一个同样慌乱的男人急促地敲响了老赵头家的门。 “赵叔,兰花婶子,开门啊!我是二狗小狗他们爸赵大壮!”赵大壮咚咚咚地敲着门,力道大得门都被快被敲掉。 知道赵金花来的原因,这大狗二狗的父亲为什么过来,兰花婶子一家心里都有了数,同时皱起眉。 门被兰花婶子小儿子打开,赵大壮就看到了赵金花,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他敏感地问道:“柱子他妈,你家柱子也出事了?” 赵金花点头:“我家柱子喊不醒了,我让人去叫了隔村的李医生,他还没到。听铁蛋说,就是吃了一个野果子才出事的。” 赵大壮闻言看向倚在王美香怀里的铁蛋:“铁蛋,你和大壮叔说说,那个野果子在那个地方?” “在老房子最里边那里,是二狗带我们去的。上面还有果子呢,我们看到鸟吃过的!”铁蛋解释着,他阿奶阿爷都说过,鸟吃的果子人吃就没事。 赵大壮板着脸,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发烧生病也有个反应,你们这群小崽子肯定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比起赵金花将信将疑,赵大壮反正是觉得这个事不正常。 赵金花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子犹豫不肯信也成了相信。她和赵大壮商量道:“要不我们再去请个神婆看看,王家村就有个王神婆,经常做法。” 兰花婶子看看雪槐丫头,但被赵雪槐拉住了手腕。 赵大壮也有此意:“那就这么着吧,我回去让人请王家村那个神婆过来。柱子他妈你先回去看着柱子。赵叔,兰花婶子打扰了,我也先回去。” “我懂一点玄学,要不我去看看。”两人欲走时,赵雪槐出声道。 赵大壮迈道一半的脚挪回来,看着赵雪槐皱眉。看着赵雪槐身边的兰花婶子问道:“这位是?” “这是雪槐,跟了师傅就是学做大师的呢!”兰花婶子对于赵雪槐具体干什么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小儿子说了雪槐丫头成了很厉害的大师。 “大师,给我们家柱子看看啊!”赵金花过来拉住赵雪槐的手,眼底都是亮的。她信得过兰花婶子的话,听着还是村里的人,那就更放心了。眼下她儿子柱子出事,那是能早一分不要晚一分。 赵雪槐点头:“好,嫂子带路。” “我也去看看。”赵大壮看着,也立马跟上。如果这看着不像“大师”的大师能治好柱子,他就求了去给自家二狗小狗看病。如果不行,那他转头再回去就是。 除了带路的赵金花,跟着看赵雪槐真实水平的赵大壮,兰花婶子也跟了上来。 这四人一走,院子里被王美香抱着的铁蛋憋着嘴委屈道:“雪槐姑姑好凶,和阿奶一样。” 王美香瞪一眼这倒霉孩子:“要是柱子和二狗小狗出事了,老娘就把你一块埋进土里去!小破孩子,都不知道轻重吗?这种大事,就是你们说好了,也该和家里说的。” “那……柱子不会出事吧?”铁蛋憋着嘴,眼泪要掉不掉。 阿奶打了,阿妈也打了,漂亮姑姑也打了瞪自己 “会没事的。”王美香想着温和但又极有距离感的赵雪槐,心里安定了不少。 而由赵金花带路的一行四人走在淡淡的月光下,五分钟后来到了赵金花家。 和兰花婶子家相比,赵金花家小了一圈,不过她家本来人口就少,房子小些也无妨。 进了屋子,走过堂屋来到卧室,就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的老妇人和小孩。 老妇人是赵金花的婆婆,和兰花婶子差不多的年纪,但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听见动静,老妇人看到赵金花一脸期颐道:“金花,铁蛋怎么说啊?铁蛋那孩子没事吧?” “是吃错东西了,阿妈你让让,让大师看一下柱子吧。”赵金花扶着自己婆婆站起来,让赵雪槐上前。 老妇人看着赵雪槐年轻的面孔,无声地叹口气,没说什么站在一边看着赵雪槐的动作。 赵金花家的灯泡是黄色的光,许是想节约用电,灯泡的亮度也不够,但就是这种昏黄的灯光下,赵雪槐亦能看到小孩面上煞白的颜色。那是种很不健康的白,和小孩的脖子的成两种肤色,差异十分明显。 赵金花突然想到“大师”们都需要一些东西,问道:“大师,你看需要点什么东西,家里还有几只小公鸡。” 赵雪槐想了一下,道:“去拿一根针来吧,再要一碗清水、一根蜡烛。” 这些东西要得简单,也是赵雪槐几个方法里思量的最简单的那个。 没一会儿赵金花就端着水,拿着针和蜡烛过来了。 把东西放在床前,赵雪槐用手指捻了两下蜡烛露出来的芯子,然后松开手,蜡烛咻地自燃。 一边的柱子奶奶看着眼睛瞪得老大,凑近了几分。 兰花婶子看着挺淡定的,心想雪槐丫头果然成大师了。赵文丙当着兰花婶子的面吹过赵雪槐好几次,兰花婶子心里赵雪槐是顶厉害,这点事还不至于让她面上变色。 赵大壮和赵金花就不同了,他和赵金花都是面露喜色,觉得有了!有希望了! 蜡烛点亮后,赵雪槐把那根针在火上烤了一遍,而后用烤过的针在小孩的左手上连扎了七针。 她扎完七针后,床上小孩抽搐着在床上抖动。小孩稚嫩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口角吐出白沫,情形可怖,像是病人犯病一般。 只有赵雪槐看得到,小孩身上多的那一团灰白的东西,呈果rou糊状在小孩的腹部位置。眼下小孩抽搐的原因,就是身体排斥那异物,但是又无法排出才那么痛苦。 赵金花和老太太看得一脸焦急,喊着小孩的名字:“柱子!柱子!你咋啦,哪里不舒服你告诉阿妈啊!” 但这些喊声毫无作用,小孩还是闭着眼抽搐着,急得赵金花和老妇人心内焦急不已。 赵雪槐手上又是一针下去,只是这一针扎了没再拔。 针插在小孩手上,那种强烈的排斥反应被插进去的针暂时抑制,在小孩肚子里的那团灰白色的东西也安分着,像是一团真正的果泥。但只要那根针松动或者抑制不住那团果rou,乖巧的邪物就会再支起利齿伤害床上的孩童。 赵金花砰地一下跪在地上,求道:“大师!你救救我柱子,他才那么小!刚刚那样犯病一样,我怕啊!” 赵雪槐赶紧把人拉起来,推到床尾去坐着。她神色镇定,道:“我正要救呢,你别再跪,吓着我手会抖。”乡里乡亲的,虽然不熟但赵雪槐觉得有能力救个小孩在份内。 赵大壮看她一眼,心想这大师心肠不错,最后视线落到床上孩子身上。 赵雪槐端起那碗清水,手掌在碗上拍了三下,念道:“无病无灾,无灾无病!清水最清,百污不侵!” 拍完这三下,赵雪槐拿出自己身上带的驱邪符,在水里烧了,再把烧了符箓的水灌进小孩嘴中。 半碗水灌下去,小孩被扶起,坐着头歪在他母亲赵金花身上。 赵金花心疼地给儿子擦着脸,看他面色变得红润一点,喜道:“脸上有气色了!” 这句话一说,像是感应一般,小孩又有了动静,皱着一张脸打嗝,小身板摇晃着,面上十分难受的样子。 赵雪槐立马道:“从小孩肚子处,从下往上摸,摸到喉咙。” 赵金花眼里带着喜意,按照赵雪槐的指示去做。 赵金花摸了没几下,小孩就猛地睁眼,同时嘴巴一张,吐出一团黄色来。 那团黄色落在被子上,眨眼功夫就从rou泥凝聚成新鲜果子的模样。 “怪物啊!” 赵金花眼看着那怪东西变样,吓得一抖被子,抱着自己儿子柱子就往后跑。 小孩经了颠簸,又吐出一点酸水。 赵金花只有心疼的份,不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小孩的嘴。 除赵雪槐之外的其他人也是往后退了好几步,离得远远的。赵金花的婆婆腿脚不便,兰花婶子还扶着人一块往后退。 赵雪槐站在原地,有些嫌弃地皱眉。一瞬后,她幻化出一只灵力手掌将那尸果捏到身前。 一簇金红色的火焰跳出,将那尸骨燃烧成灰烬,掉落在地面上。 看着赵雪槐轻易解决完那怪物,众人胆子又大了一点。 兰花婶子小心地问道:“雪槐,这……这没事了吧?” 赵雪槐点头:“没事了。” “妈呀,没事就好,那东西真渗人。”兰花婶子拍拍胸脯,她身边的老太太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是尸骨,是尸体埋在阴宅之地,机缘巧合才会长出尸树,结出尸骨。这种果子一般只有魂魄轻的人或者人在特殊时候才看得到,比如老人和小孩。人要是吃了这果子就会在七日之内慢慢丧失生气,成为一具尸体。”赵雪槐将那被烧掉的果子的来历说来。 “尸树就是长在尸体上的树,会在早上太阳出现的时候消失,晚上太阳落下的时候出现。那棵树下,肯定埋着死人。”赵雪槐想着这怕是又会引出新的事。 一具尸体,就是一条人命啊。老屋子那边赵雪槐是知道的,那里也被叫做老村。没人住的老村,是以前老一辈住的地方,地势更为低矮,眼下一片荒凉。后来大家住得更靠近外面的大路,那处也就成了荒村一般的存在。 “荒村得十几年没人住了吧。”赵金花的婆婆突然道,“那地方也不是坟山,我们村死了的人,都埋在坟山呢。”赵金花婆婆比兰花婶子嫁进来的日子早,早先家里住的就是荒村,后面才搬了出来。 “那不是有人死了,被偷偷埋在那个地方?”兰花婶子猜测道。 赵大壮听着皱眉,看了赵雪槐好几眼,最后道:“那个赵大师,能不能请你看看我家两个儿子。我心里担心得很,等我两个孩子没事,我明天就去把尸体挖出来,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事。” 兰花婶子也道:“先去看大狗二狗吧,平常也是乖巧孩子。” 赵雪槐本来就有此意,交代赵金花把地上的灰用东西装好放着之后,她就跟着赵大壮去了赵大壮家。 用同样的手法让两个孩子催吐,大狗二狗也分别吐出了一个尸果。 两个孩子吐出尸骨,像前面的柱子一样精神萎靡不振地睡去。虽然吐出了祟物,但三个吃了尸骨的小孩或多或少都丢失了部分生气,最近都会变得体弱多病,要好好养一阵子才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