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殷觅棠提着裙子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偷偷去看戚无别,她看见戚无别低着头,皱眉看着太后写的那份“守则”。 殷觅棠悄悄吐了下舌尖,匆匆跑到偏殿里。 漱口的时候,殷觅棠握着手里的杯子不由发呆许久。 “殷四姑娘?”琉梳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声。 殷觅棠这才回过神来,漱过口,让几个宫女服侍着沐浴梳洗。梳洗过后,她也不再去前面找戚无别,直接去了留宿的偏殿。 静静的夜里,殷觅棠小声叹了口气。 漱口水的味道很好,清清凉凉的,还带着那么一小点茶的淡淡香气。 可是他的味道没了! “唉!” 殷觅棠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着头。睡觉! 第二天,殷觅棠留宿在戚无别寝殿的事情就这么传开了。殷觅棠小的时候也在戚无别的宫里住过,可毕竟那时候年纪小。 如今的殷觅棠,可是马上十三的年纪。 据说,当时两个人在殿内屏退了宫人,单独在一起许久。 这消息传得很快,殷月妍怀着一种不嫌事多的心态,回家之后特意去了趟殷争府上,把这事儿当闲话一样讲给魏佳茗听。 魏佳茗想了想,直接进了宫去找太后。 “阿却,你也知道,我不是京城中长大的。很多规矩我都不懂,教导三个女儿也没按照名媛的那一套来教。如今棠棠既然和皇上有了婚约,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我还是希望你多提点提点她,教教她。” 太后吃了一块蜜瓜,笑着说:“魏jiejie,我也不是自小生活在名媛圈的呀。我也没母亲教啊。那些规矩,你以为我就很懂啊?” 魏佳茗想了想,又说:“可你是当过皇后的人,有经验啊!” 太后递给魏佳茗一小块瓜:“魏jiejie吃这个,可甜啦。” “可是我没当几年皇后呀,而且我当皇后的时候也不用管什么后宫。嗯……你要是问我当皇后的经验……”太后竟是有点不好意思,“不就是好吃好喝好玩,陪着皇上就行了吗?” 魏佳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把心里真正的顾虑说出来:“阿却,你不用管后宫。那是因为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呐!我是担心……” 接下来的话,魏佳茗不好直说出来。毕竟谁敢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希望皇帝只宠自己的闺女,不动别的女人啊? 纵使魏佳茗心里这么盼望着,她也不敢说出口。戚无别可是皇帝,这话说出来一个弄不好,那就是杀头的罪过了。 “你原来担心这个啊!”太后恍然大悟,“我家先生的儿子怎么可能花心呢?这不可能的!” 太后略带着点生气地瞪了魏佳茗一眼,她把面前那盘切好的蜜瓜往一旁推了推,抓了一捧瓜子儿,咔咔咔,嗑瓜子儿。 魏佳茗:“……” 行行行,你家先生什么都好,生的儿子也是天下第一好。 魏佳茗苦笑着摇摇头,也抓了一捧瓜子儿,和太后一起嗑起来。 第71章 相救 其实魏佳茗明白太后这般与她说,只是想让她放心而已。她倒不会真的认为太后什么规矩都不懂。毕竟她和太后当初都是被养在外面的孩子,太后也是经历了在小小年纪回家之后一系列磨难,又跟着太上皇经历了乱世,连军中也是待过的。更何况,太后在成为太后之前还有一个身份可是太上皇的徒弟。虽说她并没有把太上皇所有东西都学会,可也都学得像模像样了。 至于如今嘛。 不过是事了后,自己让自己享福罢了。 魏佳茗收回思绪,今日进宫也算是要来了想要的结果。 “说起来,络青是不是该定亲了?”太后忽然问。 魏佳茗微微怔了一瞬,脱口而出:“你该不会又想要跟我抢女儿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魏佳茗警惕地看着太后,说:“攸攸和棠棠都小小年纪被拐跑,我可得把络青在身边多留两年。” “马上十五了吧?不说成亲,也该提前相看着了。” 魏佳茗憋了半天:“留到十八!” 魏佳茗担心太后再打殷络青的主意,也不多留,早早告退了。惹得太后一阵笑。 魏佳茗回了家,直接去了殷络青的小院子找她,听丫鬟说她不在,去了小少爷那里。小少爷就是魏佳茗之前抱回来的那个孩子。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那孩子身体好了些,可会开口说话了。魏佳茗和殷争得知他不是个小哑巴都很高兴。 但是问那孩子的名字,他却摇摇头,说自己没名字。 殷争就给他起了名,单名一个康字。只因他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希望他健健康康的。 魏佳茗去了殷康的小院,看见殷络青正在教他写字。摊开的宣纸上已经被写下了很多遍“殷康”二字。 “娘。”殷络青站起来。 殷康也跟着站起来,很乖地望着魏佳茗。 “在教他写字?”魏佳茗摁着他们两个的肩膀,让他们重新坐下去。 “嗯,先教他写自己的名字。”殷络青说,“只是咱们家这个姓的笔画就够难为人了。” 魏佳茗看着宣纸上七扭八歪的字,笑着说:“是,笔画是够难为人的。慢慢写就是了。” 殷康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有什么缺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出来。”魏佳茗拍了拍殷康的头。 “知道了。”殷康点头,声音小小的。 “走吧,进屋子里去写。虽然今天太阳足,可是也挺冷的。”魏佳茗说着,让丫鬟收拾了这边的东西,带着两个孩子进屋里去写。 殷络青向来是个有耐心的。尤其她还喜欢教别人读书写字,慢慢把教殷康的事情揽下来。 又过了四五日,就到了宿国质子被送进京城的日子。 这一日晚上,尤河泡了个澡回到房中,一掀开床幔看见殷攸躺在他的床上。尤河拉了拉衣襟,皱着眉说:“你这孩子怎么又跑过来了?” “我以后就睡这儿了。” “听话,回去睡。”尤河板起脸。 殷攸抿着唇,没动。 “打你了啊!” 殷攸小声嘟囔:“我们都成亲好几年了。前几年我年纪小,分开睡。可是我现在都十六了!” 尤河有点恍惚,这才发觉躺在床上的殷攸早就脱去了少女的稚气。他眼前一晃,浮现这几日殷攸走路时的样子。 啊,殷攸好像的确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吧…… 尤河舔了下唇,他今晚有事儿啊! 他不得不继续板着脸:“听话,今天晚上先回你自己房里去。” 说着,他伸手去掀殷攸身上的被子,然后震惊地看着殷攸棉被下的身体什么都没穿。尤河整个人呆在那里,连抓着被子的手都是僵的。 殷攸欠身拉住尤河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拉到床上,覆身压在他的胸口。 “尤河,我想和你圆房已经五年了。” 殷攸长发垂下来,几缕落在尤河的胸口,有点发痒。蜡烛的光隔着轻轻飘动的床幔,变得微弱,而殷攸整个人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五年,又岂止五年。 下半夜,尤河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殷攸许久,然后轻轻挪着她的头,将她挪到一旁躺好。离开了尤河的怀里,殷攸微微皱了皱眉。 尤河盯着她的神情,听见她再一次酣眠时,才掀开床幔下床。他捡起衣服一件件穿起来,悄声离开王府。 尤河离开王府的时候,留在王府外巡逻把守的士兵浑然不觉。 离火抱着胸,冷笑:“你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戚国的王爷了吧。啧,这么大的王府,又有娇妻在侧,日子的确不错啊。” 尤河瞥了她一眼,没理她,转身隐在夜色里。 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宿国的质子将会在今日晚上到达京城。 黎明降临,一队车马走在角落人迹罕至的小径。 尤河隐在树后,盯着那辆被包围的马车。 “我跟了一路,殿下就在马车上。”离火在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尤河拔.出腰间的长剑。 森然的银光映出他眼中冰冷的寒意。 离火也拔出了佩剑,低声询问:“什么时候动手?” 一片叶子翩然落下,擦着尤河的眼睛落到地上去。尤河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身前的大树。这个时节,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了,没想到这棵树上居然还残留了几篇碧绿的叶子。 “尤河?”离火又催促了一遍。 尤河望着前面那队车马,握着长剑的手却有点犹豫了。两辈子,他杀人无数。或为任务,或为钱财,人命在他眼中低如蝼蚁。然而此时看着前面那队走在冬日清晨里打瞌睡的士兵,他心里却少了几分曾经的嗜血。 那是年纪大的士兵困的厉害,这一路一连打了好几个瞌睡。一个年纪小的士兵走过去,笑呵呵地递给他一个水囊。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哈哈一笑。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人回过头来,也笑了一下。 “尤河,再不动手,要迟了。”离火再一次催促。 尤河轻微“啊”了一声,嘴角慢慢勾起,带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 他居然心软了。 真他妈见鬼了。 一定是因为他太久没杀人。 cao蛋。 不行,这样不行啊。 尤河烦躁地说:“动手。等等……” 尤河侧耳听了一瞬,确定没有听错,的确隐约有脚步声。他转过身,盯着远处。晨间有雾,树林远处有些看不清楚。 他了几个呼吸间,雾气后的人影终于能够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