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有时候吧真觉得，你就像个老太太，跟我妈的思想一样，跟她说点儿什么稀罕事儿吧，她都不稀罕，连个笑点，也跟我不一样。＂ ＂我要是跟你一样，你还有兴趣跟我玩儿吗？那还不如自己回家对着镜子说话聊天呢。＂小梅吃饱了，托着下巴，看着好朋友高向阳，慢悠悠的，总结了一句。 一个是青春活泼、未来充满希望、洒满阳光的16岁小姑娘，另一个，是前途未知、在街头摆摊卖衣服的小商贩，竟然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这也够奇怪的了。 ＂怎么陈丽她们好几天没跟你一块过来了？＂ ＂她们呀，现在正被家里逼着上辅导班呢。这不是要上高中了吗？＂ 是啊，相同的年龄，相同的读书经历，都是要上高中的。 小梅想起，最近父亲始终没有说所托的人的具体答复，眉头不禁皱了皱。 ＂其实要我说呀，你就这么自由自在的摆摊卖衣服，多好的生活呀，自己挣钱，用不着跟任何人要着花。＂高向阳对于小梅的这种生活，一直是非常羡慕和崇尚的，甚至于她也觉得自己有买衣服做售货员的天分，也很想把书不念了，跟着小妹一块儿做摊贩。可惜，家里父母如果知道她有这个想法，那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要给他来上一顿爆炒栗子、爆炒竹笋的。 ＂你别羡慕我了，我要羡慕你！我打算着等开了学，也想办法去念高中呢。＂ ＂真的？！那你要去哪儿念？＂ ＂听我爸说，给我找的是第五高中。＂ ＂好啊好啊，这下，我再也不害怕高中生活了，我也去五中念书呢，到时候没准儿我们还能分到一个班去。＂ ＂我也很期待。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以后负责你四季的衣服，你负责帮我把高中课程能跟上班（能跟上班时不掉队的意思），好不好？＂ 高向阳很不好意思的，半捂着脸哀叹道：＂小梅呀，我现在特别后悔，怎么没有好好念书了？我倒是真想要你的四季衣裳，可是我念书的成绩也是瞎胡闹啊，恐怕没办法帮你补习。＂ 小梅眨巴眨巴眼睛，有主意了：＂向阳，你听我的。咱俩啊，先分分工：我呢，现在要把摊继续摆下去，把衣服卖完，多攒点儿钱；你呢，暂时别来帮我摆摊，你也跟着陈丽她们一起去上个补习班，把知识学得扎扎实实的，等开了学好能帮我补习呀。＂ 055双美学习的计划制定及方法 ＂可是我实在不愿意过这假期还得趴在桌子上做题练题！要不然，小梅你去上补习班，我替你买衣服。＂高向阳宛如见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犯傻了吧？我能做衣服、改衣服，还要趁着开学之前的这段空闲时间，狠狠的捞上一笔。这些你都替不了我，所以说呢，学习还是最轻松的。我的文科还凑活，能跟上班；数理化就不行了。向阳，你要不只去努力补习补习数理化吧，开学以后我到底能不能跟上班，可就全指望着你了。 …… 高家最近出了稀罕事儿一直拿念书不当回事儿的高向阳大小姐，竟然皱着眉头、苦着脸，主动对母亲要求去上个补习班了，还要求的是一对一的补习，专门补数理化。 ＂向阳，你是说真的？不是骗mama？不是又想等交了学费，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坚决不去了吧？＂ 高mama一脸的不相信，因为自从高向阳上学开始读到小学毕业，这样类似的场景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高mama都没有耐心了。 高向阳伸出双臂来，抱住母亲的腰，一脸委屈地哼哼唧唧地说：＂mama呀，我也不想去学那劳什子的数理化呀？可是，我的好朋友李小梅，她现在没空学习，嘱咐我要把数理化学好，等上了高中教给她呢，我没有办法啊＂ ＂呜，我好可怜啊。＂高向阳唱念做打，功夫全用上了，甚至还捎带着来了两声假哭。 高母最近的耳朵里，全被小梅这个名字给拐带了：什么小梅做衣服好看呀；什么小梅又要给她做一个什么啦；什么小梅有多么聪明啊；小梅今天又说什么、做什么了啊……全是小梅小梅。 本来呢，高母对于这个摆摊的小姑娘的印象并不好。觉着自家姑娘，跟一个小摊贩成了好朋友，有点丢份儿。而且，也学不到什么好。只是她的劝说，女儿根本不听。而且现在又是假期期间，就随便女儿多玩几天好了。 但是今天，这位小梅对于自家女儿，竟然起到了一个促进的作用，一下子，这个名字在高mama的眼中高大起来了。 只不过，高向阳想要努力读书了，不是因为受了父母的感染，反而是为了一个小摊贩而努力学习的，这理由真是有点儿匪夷所思。 ＂向阳，你就为了跟小梅的这个承诺去报补习班，只这个理由，你能坚持下来吗？＂ ＂怎么不能啊？我们两个分好工了：小梅继续挣钱，我就拼命学习数理化；然后，开学以后，只要我能在数理化上帮她补习，她就承包我一年四季的新衣服！＂ 高母两只手抱住女儿的脑袋，揉了揉，无奈的说道：＂那妈就给你找老师，你好好学啊。不过，你去学数理化，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贪图人家小梅给你一年四季的新衣服，这可不行！＂ ＂没关系的嘛，小梅做衣服辛苦，可是我学习数理化也很辛苦啊；我一定拼命往前多学点儿才行，要是哪天小梅学的都比我好了，就不能再给我新衣服穿了，我得加油。＂ 小姑娘家的友谊，那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这样的词，也是可以套路一下的。 小姑娘家的，之间的友谊，那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这样的词也是可以套路一下的。 在他人眼里，这事儿像是一个玩笑。然而，对于同样16岁的李小梅和高向阳来说，却是一个真实的、慎重的约定，两个人都在为此而做着努力。 小梅如今对于钱财，看的确实很重。在经历了好几次这样大大小小的，几乎要被人拐走一件衣服或者少给了钱等等的事情之后，小梅拜托母亲来为她看护老营。就是不需要母亲多说多做什么，只带着一个马扎，坐在衣架附近，双眼只管盯着前来购买衣服、打听衣服的顾客就行了。每天她开给李母工资五元钱，做晚饭的任务就交给李父；李国庆下班后也到摊位上来给母女两个忙一会儿，再与她们母女俩个一块儿回家。 一辆自行车上，要载着衣物，横梁上坐着小梅，后座上坐着母亲。李父做好了饭之后，会一直在院门外、胡同口的，背着手来来回回的，等着他们三个回家。 ＂妈，你看现在这样多好。咱家原先就咱两个闲着，现在一块出来挣钱，眼界也开阔些，心眼儿也大了，也省得老是在家跟我哥生气，影响你们母子的感情不是？＂ 小梅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导着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嘛，老是跟儿子拧着干效果不好。越是催逼着他结婚，他就越是对结婚有抵触，母子两个剑拔弩张，何苦来呢？ 像现在这样，母亲有了自己的事儿做，觉得特别有意义。还很快的跟几个出来遛弯儿的老太太们，打成了一片。结果就成了免费的义工，也拿着马扎给李母坐在一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帮着检查有没有三只手，浑水摸鱼的。小梅的这个摊子，比之原来可是安全多了。 李母也比原来注重形象了，每天黄昏之前出摊的时候，都要把自己的手脸、头发呀重新整理了，换上干干净净可体的衣服，跟着小妹一块儿，背着一个布包袱，到十字路口去。 ＂咱闺女现在每天开给我五块钱的工资，那我一个月就能挣到，150元，比你们在纺织厂上班，挣得还要多出很多来呢？＂这样炫耀的话语，代替了前些日子，总是对李国庆逼婚的话语，一家人紧张的气氛，总算是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并肩努力、合伙致富的良好氛围。 ＂妈，咱手里有了钱，是不是给我爸买点酒喝呀？你看我爸现在又上班儿，又要给家里人做晚饭，挺辛苦的。＂小梅觉得，自己不但要教会母亲挣钱，还得教她学着花钱，不能总是像原来那样，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儿花，总是攒着攒着，等着娶儿媳妇。 经常看到李母内心天人交战，也挺有意思的。 056母亲的成长是可喜的 李母的工资领到第20元的时候，终于舍得往外出血了，李父得到了一塑料桶的高粱大曲。虽然还是散装酒，但是档次比原来，升高了两毛钱，李父高兴地手舞足蹈，看向老伴的眼睛里面，都像流着蜜一样。 老话说的好：＂钱壮怂人胆。＂母亲的胆子，确实被练的越来越壮大了。打小没有见家里人，一天一口气买两只猪蹄和两只猪耳朵回家的时候，李小梅想试试，就一次买了带回来。李母见了，眉头皱了皱，又迅速松散开了，脸上挂着笑，说道：＂真好，今天你姐也在家，咱一家子人都挺辛苦的，多吃点儿好的，补补。＂ 这可真算是一个大进步啊！原来的时候，只敢买一只猪耳朵回家，就得得到母亲的好一顿唠叨，说她是败家子，不会过日子。 回家之后，李母手里掂着一个猪耳朵，表情非常纠结。一只脚在厨房门里，一只脚在厨房门外，身子也是半扭着，貌似要走出去做点儿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