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之后就是消毒,还是用酒。 顾相思为顾玉笙施针让他昏睡过去,也是为了护住他的心脉,最后一针要最后下,是用于止血的。 西陵滟手握匕首,看向她问了句:“可以下刀了吗?” “呃?可……可以了。”顾相思将双眼被束缚住的女儿推到床边,让女儿先好好安抚这蛊虫一下,可千万别回头出意外了。 “虫虫乖,虫虫乖,爹爹要把你挖出来,你可千万别动,动了我就不和你玩了。”宝珠的言语有点幼稚,可她天生让动物喜欢的体质,却真能将蛊虫给安抚好了。 顾相思一手扣住顾玉笙的手腕,按在她的脉搏上,示意西陵滟可以动手了。 西陵君在一旁陪着meimei,他倒是够大胆,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玉笙的左胸上。 西陵滟手中的匕首凌厉的刺下去,噗呲!鲜血飞溅,他们一家人身上都沾了一些血滴。 匕首被拔出,顾相思及时施针三下,才给顾玉笙止住了血。 “meimei,让它出来。”西陵君握着宝珠的手,让宝珠的手指碰到了那个血窟窿,血是止住了,却要防止蛊虫失控发狂。 宝珠的手指在血窟窿口动一动,里头便有一条蚕豆大小的胖乎乎金色百足之虫爬了出来。 宝珠一把抓住了它,高兴的撤掉蒙眼的帕子,转身就捧着虫虫跑到一旁玩去了。 夜无月可不放心让宝珠捧着这么奇怪的蛊虫玩,他从一旁找了个玉摆件,像钵盂,可以放蛊虫。 宝珠也没有一点非要拿着虫虫玩,而是捧着玉钵,走到外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桌上的玉钵里的胖虫子,自言自语的笑呵呵着,很是开心。 夜无月哪里能放心宝珠一个人和一只危险的蛊虫在一起啊?他把西陵滟给他的药塞给顾相思后,便领着西陵君跑到外间来,看着宝珠和这条肥虫。 顾玉笙骨瘦如柴,像排骨一样,可这条虫子却养的这么胖,还不知道吸收了顾玉笙多少精血呢! 顾相思在里间为顾玉笙上了药,并为他缝合好了伤口。 这种药粉很奇特,遇血而融,很快就止了血,她拔针后,血也再没有溢出来,伤口表面似乎也有点愈合了。 “只要卧床静养三日,他就能出门赏雪了。”西陵滟望着这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二舅子,说真的,为救他一命,他和君儿可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幸好一切顺利,药没有白浪费。 顾相思起身去衣柜里找来一件白色亵衣,在西陵滟的帮助下,她为顾玉笙换下了染血的衣服,坐在床边,满心的担忧。 西陵滟伸手握住她指尖染血的手,温柔笑说:“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宝珠,我们大家都会保护好她的,不是吗?” 顾相思确实很为宝珠担心,这个孩子太不平凡,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怎么这孩子就生出了这样的异能?明明小时候,宝珠没有这些奇怪的行径过啊! 可如今,宝珠她……她…… 难不成,和宝珠自小没有玩伴有关吗?所以宝珠才会在孤独寂寞中,学会了与动物沟通吗? “别担心,我说会护住我们的女儿,就一定会做到。”西陵滟抱着她在怀里,安抚着她,希望她不要总这样吓自己。 毕竟,天下间,可不少的这些能人异士,会兽语的人,也可都是有不少的,宝珠并不是最独特的那一个,不会过于惹人注意的。 顾相思忧虑的其实还是宝珠身上潜藏的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打小被人欺负多了,被压抑除了一个潜在的黑暗面。 总之,这个孩子她要多关心一点,注重她的教育问题,万不可让人引导她走上歧途。 顾玉笙体内的蛊虫被取出来了,温氏也就能放心了。 可顾玉烟却是有些为二哥担忧了,二哥是他们三兄弟中,学文最好的一个,也是脑子最清醒的一个,甚至于……若不是受身体不好所累,二哥武学天赋也是最高的一个。 若是被顾玉寒得知二哥身体会慢慢好起来,还不知道顾玉寒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烟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命中的福气,命中的劫数,谁都强求不得,谁也躲避不了。娘希望你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无愧于心,便好。”韩氏不求她儿子多么的出色,只愿他儿子一生平安,余生快乐无忧。 至于那些身外物?她都不曾在乎过,又怎么会逼着儿子去要那些累赘? “孩儿明白了。”顾玉烟曾经的确想过要与顾玉寒一争高低,可那也只是为了大娘她们晚年能好过些罢了。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力在手,也并不是想当个出人头地的人。 如今,二哥若是能立起来,他愿如母亲辅佐大娘一样,当二哥的左膀右臂,帮二哥一起撑起这个家,为大娘分担一些负担。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韩氏很欣慰,欣慰她儿子是这样一个心胸开阔之人。 温晏听着韩氏教诲顾玉烟这些话,她真的感觉有些伤心,如果她母亲能像韩氏这般无欲无求,只愿儿女一生快乐无忧,该多好。 李皓月也羡慕顾玉烟有这样慈爱的母亲,他想着若他母亲没有早逝,也会这样敦敦教诲于他的吧? 秦三才黯然的转身走到院中一株梅树下,低着头红了眼眶。他的母亲要有韩氏一半好,他也就不会成为一个孤儿了。 “三才,想什么呢?”李皓月走过去,一手搭在了秦三才的肩上,低头笑对他说:“听说你的名字是你祖父为你取的,那你知道三才的天、地、人是指的什么吗?”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秦三才当然知道他名字的由来是什么意思,小姑姑曾和他说过,祖父没有教好父亲,故而给他取名三才,便是希望他能做个仁义之人,刚中有柔,不卑不亢,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无愧于心。 “知道就好,那就莫要辜负你祖父对你的期望了。”李皓月以前是爱哭,那是因为他无助,他委屈。 可如今他不喜欢哭了,因为相思姐告诉他,哭没用,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放肆的去欺负你以为乐。 所以他以后都不哭了,别人想欺负他,也要看看他还乐不乐意让人欺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冬日温泉(二更) “好了娘,您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们这就回去了,等天气好了,女儿再回来看您就是了。反正咱们也都在西兰城,方便的很呢。”顾相思他们出来时,风雪已经停了一会儿了,天气还是很冷的让人发抖,可他们也得要赶紧回去了,毕竟都时候不早了。 本就是大年初一走亲戚不合规矩,若她还拉着西陵滟留宿娘家,回头还不知道又要被人背后怎样说三道四呢。 她和西陵滟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是从来都没在乎过这些流言蜚语。 可是她不能让她母亲受委屈,不能让人说她母亲没规矩,刚认女儿再高兴,也不能大年初一留女儿女婿在娘家过夜之类的话。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让人驾车慢一些,孩子照顾好了,千万不要让孩子受风着凉了。”湘江郡夫人也知道她不好留他们一家人留宿在宁国公府,便也不留了。 反正,就像女儿说了,等过几日天气晴朗了,她去镇国王府看望女儿也行啊。 “岳母请留步,小婿改日再带相思回来探望您,保重。”西陵滟对湘江郡夫人作揖一礼,请她老人家留步,外头天寒,莫要着凉了。 “好,那我便不远送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湘江郡夫人对这个女婿是哪哪儿都满意,那怕是她亲自长眼相女婿,也难挑出比相思选择的更好的夫婿了。 “外祖母再见!”被父母用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兄妹俩,趴在父母肩上,向他们外祖母挥了挥手道别。 “再见!”湘江郡夫人也抬手向他们兄妹二人挥了挥,这样的团圆幸福,真像一场梦,她多怕梦醒后,她又是一个人悲伤落泪。 “大姐,进屋吧!天气寒冷,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沈氏伸手扶住湘江郡夫人的手臂,与韩氏一起,扶着她进了屋子。 “大姐,这不是梦,我们都在呢!”韩氏最明白湘江郡夫人心里的苦,刚开始失去女儿那几年,大姐真像疯了一样,她求天求地求神求佛,能求的她都求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她的女儿到底在哪儿。 顾荇太无情,有她们几个还不够,还到处留情,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迎进府里,一个婢女又一个婢女抬举成姨娘。 大姐通通不要在乎,她和温jiejie也不在乎。 因为从一开始,她们嫁进宁国公府就是为了还恩,是他们府上欠了顾家祖先的恩情,顾老太太携恩求报,他们两家也只能各出一个女儿,嫁于了顾荇为妾,以为顾家延续血脉。 可她们进门不过半年,顾荇便将与他珠胎暗结的王氏迎进了府里,一进门就要许她平妻之位,是大姐不点头,当年先皇也怒王氏自甘下贱,便没有同意惠嘉大长公主的无理要求。 若是当初真答应了这样的要求,王氏成了平妻,她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会被王氏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只要一这样想想,她们便是为大姐不值,她失去孩子不到三个月,老太太就急着携恩求报逼她和温jiejie进门,又不到半年,王氏便奉子了进门。 这样无情寡义的男人,她们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一点心疼,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昏迷不醒而难过的不能自已呢? 湘江郡夫人在落座在外间罗汉床上后,便将她们三个唤到跟前来,神色沉重的道:“三位meimei,今日我带相思去见了她的父亲,相思为她父亲诊了脉,相思说,最长两年,最短……也就是这一年的事了。” 沈氏低头立在一旁,紧攥手中帕子,倒不是她心里多为顾荇难过,而是她怕顾荇一死,老太太更会整日闹腾,逼着大姐去请旨立顾玉寒为世子,继承宁国公府了。 温氏神情淡漠道:“他是生是死,早已与我无关,大姐以后莫要在对我说他的事了。” 湘江郡夫人理解温氏的心情,因为她也恨顾荇,如果那日顾荇在家,凭顾荇的武功,不可能拦不住那个抢走她女儿的歹人。 无论如何,顾荇再是风流无情,他的习武天赋却是极高的,不然他也不会有什么救驾之功,让他重新被提爵为宁国公了。 “大姐,王氏哪儿……可也要提早和她说一声?”韩氏还是比较理智的,对于顾荇,她从来就没瞧上过,若不是为了还恩,她连碰都不想被顾荇碰一下。 “王氏哪儿自然是要告知一声的,连老太太哪儿,还有他们三兄弟两姐妹,都是提前告诉一声的。这是大事,不能隐瞒任何人,省得以后被人泼脏水,说是我们四人联手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湘江郡夫人听从她女儿的话,准备在曦月丫头出嫁后,便将这事告知众人。 至于现在为何不先说的原因?自然是不想王氏母女借口回来,再生事端。 等曦月丫头出嫁后,顾晨曦也就没什么可折腾得了。 韩氏也瞧出来了,大姐不打算这时候宣扬此事,而是想让曦月丫头出嫁后,再提及此事。 到时候王氏母女回来,她们也就不必防备着顾晨曦又作妖害曦月丫头了。 顾晨曦就是个被惯坏的疯丫头,任性胡来,做事心狠手辣,一点不计后果。 这样的女子,也就老太太能言传身教的出来了。 “我先回去了,温meimei你好好照顾笙儿,我会让楼戈多加派人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笙儿养病的。”湘江郡夫人站起身来,对温氏交代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韩氏和沈氏,稍候也带人离开了。 玉流照与顾曦月说会儿话,也就也离开了。 这下子,白雪覆盖的宁国公府,又是冷冷清清的了。 …… 而顾玉笙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之事,不到一个时辰,便传到了顾玉寒耳中。 顾玉寒气得在自己院子里砸碎了好多东西,可这样的发泄却还不够,他想去杀了顾玉笙,以绝后患。 为什么,已经有一个顾玉烟碍眼了,如今倒好,她顾相思又医好了顾玉笙? 哈哈哈……顾玉笙,顾相思,你们还真好姐弟,好姐弟啊! 林雅芳让人把孩子抱了下去,她站在一旁,等顾玉寒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说:“夫君,长姐如此偏袒二弟和三弟他们,又是如此的瞧不上咱们大房,以后……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顾玉寒坐在罗汉床上,垂手在膝低着头,愤怒使他双眼通红,他心中真是好恨!为何同是她的弟弟,她却能这样偏心啊? “夫君,长姐她……她是不是记恨娘……娘以前太欺负母亲了啊?”林雅芳虽然出身也不低,可却是家里不出挑的嫡女,比她一母同胞的meimei可是差太多了。 顾玉寒拳头紧握,眼底浮现杀气。他必须要在顾玉笙展露在人前之前,将他除掉,绝对不可以让顾玉笙挡了他的路。 林雅芳这下是真六神无了,早知长姐如此看不得大娘受委屈,她之前就不会因为心疼儿子,而那样有失规矩的抱走孩子离席了。 如今,长姐为此更加的瞧不上他们大房了吧? “有什么好哭的?没听她顾相思说吗?她不会依仗镇国王爷的势力帮衬娘家兄弟,我们谁想要世子之位,只能自己个儿去拼,去抢。”顾玉寒勾唇冷冷一笑,既然她顾相思不会管宁国公府的事,那他也就可以放手去博了。就不信,他小时候不如顾玉笙聪慧,长大了还是赢不过他顾玉笙一个病秧子。 林雅芳见顾玉寒有些暴躁,便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顾玉寒低头沉默片刻,便又冷笑道:“母亲的心思我都明白,不让娘和meimei回来,还不是为了能让顾曦月顺利嫁给玉流照?呵呵……玉流照可是顾玉烟的好兄弟,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立我为世子,而是……那怕顾玉笙倒了,她看上的也只有顾玉烟而已。” 林雅芳低着头,心里却是快把王氏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