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吓死你们！

    所以等回到c市不久后，云锦书也后脚抵达。

    一进门就见她家恩公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又慢吞吞看回来，直到云锦书的狐耳和尾巴都齐齐跑出来，有些怂哒哒的冲苏观行讨好摇晃后。

    苏观行才慢吞吞开口，“我记得你是来干什么来着？报什么？”

    “报……报恩……”头上耳朵别着，艾艾唧唧小狐狸。

    “嗯。”苏观行点点头，认真的对云锦书说，“你这个恩报得很清新脱俗不同寻常别出心裁，请一定要让你们家族保持这样优良的传统。以后也要这样报恩，知道吗？”

    “……啊？”以为会被骂的云锦书抬起头看向苏观行，发现她说的居然是认真的，确定不是反讽后一脸懵。

    “记得了啊？”起身去拿冰淇淋的苏观行一面站起身，一面不忘提醒云锦书。

    哼哼……

    坚决不能她一个人遭这种罪。

    希望被报恩的大家都和她一样的小气苏老师：……）

    之后几天，云锦书趁着苏观行在家里等着这次八卦消停的时间，努力充当杨导的说客，让她来客串。

    苏观行想想，反正没什么事，干脆也就答应了下来。

    但之前因为苏观行还答应了某真人秀节目组的素人邀约，可能会做两期外景真人秀节目中的背景板，所以在确定这边客串前先将这件事和杨导提前说了一声，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拍板等整个七月鬼节结束后，便进剧组。

    反正她的戏份并不重。

    将自己之后连续两个月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后，苏观行带着之前请诸葛简帮忙汇总的东西，前往诸葛余扉的住所，打算和之前丢给他的女鬼聊两句。

    出门前遇见了前来请安的君归渡，便一路同行。

    等到了诸葛余扉的住所后，苏观行从她带来的纸箱子里将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放在女鬼的面前，逐一说着这些剪报、杂志的出处，最后是让人帮忙找到的关乎她的视频剪切。

    “这些东西是网络上的网友做的。”在播放视频前，苏观行对女鬼说，“他们都是因为看过你演的角色，然后出于喜欢自动自发去剪的，和这些剪报、杂志是一样的。”

    女鬼点点头，微深了口气后对苏观行说，【我知道了，你放吧。】

    苏观行看向诸葛余扉，后者了然，按下播放键后画面先是漆黑一片，然后慢慢的有细小的声音传来，随着音量逐渐放大才让人听清是个嘈杂的环境。

    画面逐渐明亮，画外音也随即传来，是个青年的声音，【我知道这个演员，是一次陪我妈看老片的时候。我妈指着画面里某个演员对我说，那个人是她的偶像。可惜……我妈叹气。】

    【已经去世了。】

    画外音消失，缓缓上移的镜头是一古色古香的街景，位置恰好是在某个大户人家的门前。无数衣服和鞋子便这样铺在台阶和小块平底处。

    很轻易就能让人看出这是一处拍摄现场，而放在那儿的衣物便是群演的服装。

    脏兮兮的摊放在那儿，像路边小摊上铺满灰尘，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买的廉价商品。

    知了的声音从画面里出来，让人感觉到炎热的同时，还能透过屏幕感觉到从那些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群演戏服里传来的……阵阵气味。

    画外音再次响起，【我因为我妈的关系，对这位演员产生了好奇。当我在看过她的经历，以及扮演的角色后……我也像我妈一样喜欢上了她。】

    苏观行和诸葛余扉看到这里，慢慢扭头看向女鬼。

    屏幕上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鬼气。

    但她那双原本浑浊的眼，却逐渐变得明亮清澈，如有光投射其中，透过眼也随便温暖了她的心。

    这个视频其实对于已经看过很多或激动人心，或感人至深视频的众人来说，一点都不特别。但有些特别，原本就是给特定的人的。

    视频一共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详详细细的诉说了女鬼的整个演绎生涯。最后一幕是她曾经扮演的古装妃子，着一身红纱在城墙上奔跑的情景。

    话外音的声随着跟在她身后的镜头响起，【我妈总是替她叹息，叹息她凋零在最美好的时候，明明即将起飞，却在刚刚腾空时陨落。命运实在太不公平。】

    【可当我因为这份好奇，花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去找翻找她的过往时，才发现这位演员，并不像我mama说的那样。】

    【她确实凋零在了盛开之前，但却有那么一群人，因为喜爱她而从她的身上汲取到了力量，一股永远向上的力量。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那么我们很想对她说多谢。也很想告诉她，她无意传达的精神，被我们学习到了。】

    【希望她能抱着这份精神，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她未完的梦。】

    【借此视频，献给我还未完全绽放，便凋零的偶像。】

    视频播放完毕，诸葛余扉有些鼻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觉得相当感动。

    而其他鬼魅早就抱在一群哭成一团，稍远点儿看去就像一大团阴影。

    君归渡见了，干脆动手先把这群在一边破坏气氛的黑团给丢出去，总算重新还房间一个安静。

    “你曾经说死亡把你所有的努力都摧毁了。”苏观行看着女鬼，静静说，“意外夺走了你全部对未来的可能。”

    “这些都没有错。但……”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继承了你的这份努力，因为你，让他们愿意去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苏观行顿了顿，微微一笑，“甚至包括你那份不甘心，他们也感受到了。”

    “所以。”

    “你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毫无声息的死去。”

    “有这么一群人还记得你。”

    “一直……都记得。”

    语落的瞬间，一滴眼泪从女鬼重新变得明净剔透的眼睛中滴落，未至地面便如烟雾消散空中。

    【……谢谢。】女鬼伸手抹了下脸，吸了吸鼻子后扭头看向苏观行，冲她笑，【让你为了我的事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苏观行说得轻松，但女鬼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因为苏观行这样说就冲淡对她的感激。

    女鬼站起身，看向苏观行以及诸葛余扉，恭恭敬敬的冲两人鞠了一躬，【这段时间，很谢谢你们的照顾。】

    告别的口吻让诸葛余扉一愣，看向女鬼下意识的问，“你要走？去哪儿啊？”

    女鬼直起身，脸上慢慢展了笑意，浑身上下散发着点点荧光，整个身形给跟着忽隐忽现，【我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啦，现在……】

    【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我未完的梦啦。】

    女鬼在消失的前一刻，重新将目光投向苏观行，再次笑着开口，【我的不甘。】

    【放下了。】——

    苏观行和君归渡从诸葛余扉那儿出来时，那群鬼魅还抱成一团黑影，哭得天昏地暗呢。

    至于那些东西，诸葛余扉揉着酸涩的鼻子表示，一定会趁着鬼门开的时候，将这些都捎给女鬼。

    总之，也算是了却了一件让苏观行稍微挂怀的事吧。

    回去的路上苏观行还绕到梅姐的面铺，去吃了碗凉面，又聊了半小时的天，听她激动的和自己分享三合院那棵枯树竟然冒了点儿绿色的喜悦，想象着也许来年，或者后年，这颗树又会开出满树的花，一想到这点就对未来有充满了期盼。

    临走前苏观行又摸了摸梅姐家的鸳鸯眼白猫，和已经长大了的萨摩耶玩儿了会儿，这才和君归渡一起沿着小巷往回走。

    路上一段安静，倒惹得苏观行先扭头朝君归渡看去，扭头重新看向前往，笑着开口，“君大人怎么这一路都这么安静？”

    君归渡微微恭敬颔首后在作答，【臣……只是在想刚才的事。】

    苏观行听了又看他一眼，似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公主……】君归渡顿了顿，又笑着说，【实在是个非常心软的人。】

    这句话中几多喟叹。

    有些才看透的愧疚，也有原本就应该想到的了然，以及很多对往昔的追忆。

    倒是苏观行没有他这么多的感慨，听了后只轻松一笑后和他玩笑，“大概是吧。”

    顿了顿又想开口说什么时，便因看见前方什么而引开话题，惹得君归渡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迎面走来两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

    男生走在前面，嘴里发出声音的同时，还蹦跳着用脚颠着装在球兜里的足球。一看就知道在模仿足球赛的实况转播解说。

    而在他后面跟着个同岁的小姑娘，明明比男生矮了一个头却一前一后背着两个书包，额上满是汗水。

    而她头上那枚发夹有束小小的火苗在愤怒的上下蹦跶，哪怕没有声音发出光看姿势也能想到它无声的骂骂咧咧。

    不是曾经被灯下鬼保护的小芊音又是谁。

    “小芊音？”苏观行站在原地，冲小姑娘打招呼。

    惹得埋头微弓背努力背两个书包的小姑娘应声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苏观行，脸上露出充满惊喜的笑来，背着书包便跑到苏观行跟前，仰着脸叫“苏老师。”

    “嗯。”苏观行看看在她身后不远的男生，点点头后重新将视线放在小芊音身上，笑问，“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怎么还上课啊？”

    “mama给我报了暑假班。”小芊音很乖的回答，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身后的男生对苏观行说，“这是我同学。”

    “你同学？”苏观行听了又看小男孩儿一眼，对方用手背抹了下鼻子，微扬着下巴看向苏观行，大声回答，“我是劳动委员！”

    “哦。劳动委员啊。”苏观行点点头，又笑眯眯的看向小芊音，笑问，“小芊音呢？”

    “我……我是学习委员。”小芊音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真棒。”苏观行呼噜一把她的发后，话头一转便问，“那你身上两个书包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芊音有些懵懂的看着苏观行眨了眨眼，还未出口倒是她头上发夹里的那枚小火苗激动的上蹿下跳，似乎想和苏观行倒很多很多很多的苦水。

    可惜出来的话却是只有她和君归渡听见，和蚊子差不多大声的【叽叽叽！】

    气得不能说清楚的小火苗，干脆【嗷呜！】一口就头一栽，咬小芊音的头发泄愤。

    ……嗯。凭借这一点，大概和苍耳应该很聊得来。

    苏观行见了，默默点头。

    而苏观行的问题，没等小芊音回答她的时候，倒是旁边的体育委员先理直气壮的大声开口了，“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就应该管我的学习，帮我背书包也是学习的范围之一啊！”

    啊哟。嘴巴都是挺能胡说八道的嘛。

    苏观行笑眯眯，点点头后看向小芊音，带了些疑问的开口，“那这样说来，你这个劳动委员是不是应该去小芊音家里，把为什么给打扫了啊？”

    话音刚落男生便跳八丈高，一副讨打的模样瞪着苏观行，“凭什么？我又不是她家的佣人，要帮她打扫卫生。”

    “那凭什么小芊音就要帮你背书包呢？”苏观行笑眯眯的反问。

    随着小男孩儿语塞，小芊音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随着苏观行看向小男孩，默默点头，好像是在附和苏老师的话一样。

    “反正！反正她就是要给我背！”小男孩儿不讲道理的冲苏观行嚷嚷。

    苏观行才懒得理他，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小芊音，轻声细语的问，“小芊音，你mama教过你要是有人欺负你要怎么反击吗？”

    小芊音点点头，细声细气，“mama说可以打架，但是不可以侮辱人。”

    苏观行点点头，觉得小芊音的mama把她教得很好，顿了顿又指着小男孩开口，“那他现在欺负你，该怎么办？”

    小芊音二话没说将属于小男孩的书包脱下来递给他，“呐，以后你自己拿。”

    “我不！”小男孩背着手，蛮不讲理的冲小芊音吼，“你是女生，你们女生都是没用的赔钱货，你就该帮我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