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他紧拥着她,怀抱有力而温暖。她当时吓坏了,事情过后,她却在满心的抵触和惶恐中,有点奇怪地怀念起了那种感觉。 那相拥的个中意味,她也明白。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对她这样…… 她自然而然地有些心动,因为他长得好看,待她也好。他们一同长大,相伴相知。 可理智之中,还是恐惧占了上风。 因为他,是皇帝。 第24章 尽孝道 翌日清晨,苏吟尽力调整好了心情去乾清宫当值,但看见沈玄宁的刹那,一股尴尬还是涌了起来。 昨天他去慈宁宫后,她就向冯深告了假,下午都没再进殿。可想而知她是想躲一躲,奈何这种事似乎是躲不开的。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沈玄宁轻声道:“对不住,朕昨日……” “皇上昨日料理了婉太妃的大事。”苏吟低下头,意有所指道。 沈玄宁噎了噎:“是。” “也算是免去一场大祸了,奴婢好生松了口气。”她又道。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巧妙地婉拒了他。不止是避而不提,更是在向他表明她的抵触。 “奴婢去沏茶。”她说罢福了福身,便到旁边的矮柜边选茶叶去了,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沈玄宁注视了她的背影半晌,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心焦于无法与她在一起,但更怕自己做得过了头,连现在的情分也断送掉。 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朕不会逼你的。” 苏吟的声音微微一滞,又继续倒起了热水:“多谢皇上。” “昨天的事,你别怪朕,行不行?”他小心翼翼地跟她打商量。 她不由心下一软。沏好了茶,也没用托盘,直接端着茶盏走到了他跟前。 他下意识地抬手接过,她垂眸抿笑:“昨天什么事也没出,皇上就别紧张了。” “嗯……”他还在不安地打量她,她吁着气又笑笑,伸手揭了他手里的茶盏盖子:“皇上快尝尝这茶,刚送进来的桂花龙井,总共就二斤。往年都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沈玄宁便赶忙喝了一口,而后轻一咳:“好喝,清香雅致。” “那奴婢一会儿给太后送一些去。”她明快道。 他点点头:“你也拿一些回去。还有顺太妃那儿……四弟刚出事,送一些给她宽宽心。” “好。”苏吟笑着应下,二人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就恢复如常了。之后,他们也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默契地呵护着从前的情分。 婉太妃的案子拖了足有两个多月。四月,刑部终于上了疏,道婉太妃确与宫中宦侍有苟且之事。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接着,自然就死了不少人。冷宫中对此知情的宫人,几乎一个都没剩。 掌事宦官被车裂,另有几个与之亲近的宫女宦官被斩首。余下的,倒还算有个全尸。 那先前上疏道应该放婉太妃出来的礼部侍郎也因此被贬了官,除非日后有机会立些大功,否则估计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四月廿三,太后废了婉太妃的位份,赐了她鸩酒一杯。如此这般,死后自然不能入妃陵。但太后看在崇亲王的份儿上,还是在京郊给她修了一处像样的墓,让其安寝。 四月廿五,尚未亲政的皇帝罕见的亲自下了道旨,命人接顺太妃回宫。 “崇王糊涂,然顺太妃无过。”他在下旨时这样道。 彼时苏吟正在旁研着墨,听言心下一栗,等到眼前正听命的礼部官员叩首退下后,忍不住道:“皇上要惩办崇王殿下?” “朕不敢赌。”沈玄宁说,接着便是一声沉然叹息。 他不想失去这个兄弟,可想了许多日,还是不敢去赌这一场。 母后在婉太妃的事上,便是赌错了,她以为他登了基,婉太妃的野心便会被斩断,以为婉太妃进了冷宫就不会再兴风作浪。 可母后赌错了。 现在到了他和四弟。婉太妃死了,他摸不清四弟对他会有多恨,也摸不清四弟的野心究竟有多少。 诚然他觉得四弟并不适合做皇帝,也愿意相信他并不想夺位,但这一切,终究都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对四弟而言,到了眼前的皇位没了,他当真一点都没有动心、一点都没有想把它夺回去么? 他不知道。 猜忌。这两个月来,沈玄宁体会到了这两个字的强大,感受到了它带来的煎熬。 读书时,他一度不齿于历史上那些好猜忌的帝王,觉得他们愚不可及。真正置身事中了,他才惊觉这一切原来都水到渠成。 因为一切都是人心,可人心那么难懂,一旦涉及权力斗争,更没了那么多将心比心。 他只能尽力地让自己不去做那种胡乱猜忌的帝王。可对于这样着实难以料及后果的事,他只能大局为重。 五月初二,皇帝下旨罢黜沈玄宗的崇亲王位,圈禁宗人府。 翌日,乾清宫又出旨意,尊顺太妃为顺贵太妃,算是彻底撇清了她与这场闹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