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孟黎其实不愿意让婵衣入宫,但是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居,天子旨意怎可朝令夕改?现今唯有他们弟兄二人努力,给婵衣做支撑,让婵衣在后宫好过一点。 一家人刚出去,便看到孙铭站在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婵衣见孙铭笑的开心,便知道是好事情。其实她本也不担心倒是被她阿娘和两个兄长弄的也有些毛毛的。 陈氏松了一口气,问:“公公里面请。”说罢,一面让婢女们带着那些小太监去喝茶。 “夫人不必客气,奴才就不进屋了,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宫复命。奴才早点把圣旨交给婵衣小娘子,这心里也踏实。”孙铭扫了一眼那些小太监们。 “我?”婵衣没想到这道旨意是给自己的,难不成萧泽真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婵衣盯着孙铭手里的圣旨,想盯出个花儿来。 “啪!”孟黎一巴掌打到婵衣头上,“想什么呢?这般畏畏缩缩?” 婵衣摸着头,“等会儿找你算账。” 孟黎发出一声嗤笑的声音,看着自家看着聪明,实则有些傻乎乎的meimei,没有说话。 “小娘子,奴才先要给您道一声恭喜了。”孙铭看着婵衣,表情十分恭敬。 婵衣:“嗯?” 孙铭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打开圣旨读了起来,陈氏等人连忙跪了下去,婵衣见此跟着跪下,听到孙铭的声音在她耳响起:“孟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宣政,特荷太后,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孟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孙铭读完圣旨,看着婵衣几人愣住,便笑呵呵道:“小娘子,快接旨吧!” 婵衣回过神,看着他手中的圣旨有些不敢相信,但孙铭和身后一众小太监都看着,她也就先收敛起面上的疑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接过了圣旨。 “小女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婵衣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接过圣旨。 “恭喜小娘子了,这可真是大喜。” 婵衣忍不住眉眼弯弯,心想倒真是一件大喜事,自己这下子名正言顺了。虽说名分不一定能保全自己,但是有个名分却有很多便利。萧泽说的礼物原来就是这个? “多谢公公。”孟朗拿了一个荷包给孙铭。 孙铭迟疑了一下,婵衣道:“收下吧!” 孙铭这才放进衣袖里去,笑呵呵道:“那奴才就多谢孟大人了。” 完了之后他又说:“既然已经颁了旨意,那奴才就回宫向陛下复命。”走之前,孙铭还说了一句,“陛下这圣旨老早便写好了,一直没有找到何时的机会,这几日蜀地事情差不多了解了,陛下在几位大人面前提了小娘子的功劳,故而如此顺利。” 孙铭的意思是说,他家主子早就把圣旨写好了,但是是朝中大臣不同意,所以等这次奖惩蜀地地动一事,借此机会给婵衣邀了功,让那些大臣不好反对。 毕竟立后乃国之大事,虽然不用放在朝堂上讲,但是私下给几位重臣或者亲信总要提一句。 “陛下有心,小女惶恐,公公替小女谢谢陛下。”婵衣抱着圣旨,唇角控制不住扬着。 “瞧你那出息,现在恨不得立即嫁进皇宫。”孙铭走后,孟黎拿着折扇敲了敲婵衣的脑袋。 婵衣道:“我乐意。” 刚才还说让萧泽收了自己,现在又一副不想她进宫的模样,神经病呀! “帝王家你以为有什么情爱?太后娘娘在宫中,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对你到底有几分真心,你可知道?” “及时行乐呗!反正这事情板上钉钉,本来以为只能当个贵妃,现在却捞了一个皇后当,我还赚了。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婵衣嘿嘿笑道。 再说了,就萧泽那张脸蛋,他俩也不知道谁战谁的便宜。 “你们看看,她这是整个人都傻了。”孟黎恨铁不成钢到。 孟朗和陈氏也不赞同地看着婵衣,婵衣无法摊摊手道:“我这就是一个比喻,一个比喻,省得你们一天到晚老担心我吃亏。现在有了皇后当,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陛下发妻,要废我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梁废后是要经过百官同意的,才能废后。 “我们还不是怕你吃亏,你当皇后是好当的?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你稍有差池便使劲儿的把你往下拽。你这般憨性子,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婵衣哼道:“谁坑谁还不一定。” “好了,你们就别伤春悲秋的了。要我说我嫁给普通男子,他还不是一样要三妻四妾嘛?宠妾灭妻,内宅斗争,这些只要有女子在的地方都少不了。”婵衣叹口气,她平时也是一直这样安慰自己的。 “我去把这圣旨放起来了,你们别多想,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呢!”婵衣说罢便回了自己屋,离开前还扬扬圣旨。 陈氏和孟朗兄弟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知晓这是好事,但就是忍不住为婵衣担心。 “行了,婵衣这丫头傻人有傻福,我们还是先别管了。”孟朗叹口气,“阿娘,我扶您回房去。” 陈氏颔首,“这件事情是好事,万事全靠自己造化,婵衣那丫头只有主见的。” 婵衣封后的消息传到宋家时,打了宋家个措手不及。 宋见樱正在绣花,尖细的针便生生扎进了手指中。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她搁下手中绣框,瞳孔一缩。 “表哥怎会立她为后,难不成忘记了宣徽殿的孟太后?表哥不会这么糊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咳,争取及笄礼和大婚这几天写完。 ☆、第89章 089 089 “此事千真万确,厨房采买的婆子出去,听人说的。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孟二娘子福泽深厚,在通州时庇护了通州,才使通州百姓伤亡极小。”宋见樱的婢女立在她身后,弯腰回禀。 “听闻这还是通州刺史主动禀报陛下,陛下才知晓孟二娘子还在其中出了力,当即龙颜大悦,与太后娘娘商议过后,下的圣旨。” 宋见樱狠狠抓住身下的被褥,目光沉沉道:“三省大人怎会同意?立后立贤,孟婵衣出身外戚,难道不怕外戚霍乱朝纲?她长于山野,怎堪母仪天下?你再去打听打听,此事究竟为何。” “是……” “不用了 。”宋夫人从外面走进来,面色不好:“你父亲已经打探到消息,此事属实,陛下封了那孟婵衣为后,三省大人未有反对。” 宋见樱的脸色一下子失了血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苍白,她咬着唇,浓重的铁锈味充斥着鼻腔。 一串晶莹的泪水流下来,她看向宋氏问:“阿娘,这是为何?表哥为何就看不见我?” 她撑在床上,痛苦的哭泣着。 宋夫人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此事于你是好事。孟家是外戚,咱们家一样也是,还是连孟氏都比不上的外戚。陛下不喜欢,这些年对你父亲并无太多厚待,咱们反而在这长安城中处处看人眼色。” “而孟家再不济还有一个孟太后在,孟婵衣当了皇后,至少不是身份高贵的贵女。我原以为皇后之位会是王谢卢三世家的小娘子,倒没想到毫无征兆的被孟二娘子截胡了。你且看着,谢家卢家还有王家不会善罢甘休,孟婵衣这皇后位置坐不稳的。” “日后陛下废后了,你或许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夺得个后位。再不济,入宫生了皇子,再慢慢谋划。咱们宋氏,总有出头之日。” 宋见樱摇着头,激动道:“可表哥心悦孟婵衣,他心悦她!” “若是让她当了皇后,以后后宫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处?王谢卢三家权势滔天,我既没有表哥的宠爱,也没有家族权势,我拿什么去挣去抢?” 宋夫人目光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就拼了命的去抢!你是陛下嫡亲表妹,青梅竹马长大的,又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你的筹码!” 提及救命之恩上,宋见樱忽然便沉默了。那日萧泽分明是知道她是故意落马的,所以说救命之恩两不相欠,表哥哪里还会顾念? “在明年春之前,你就在院子里养伤抄佛经,什么时候性子沉稳下来,什么时候出去。”宋夫人道。 宋见樱紧紧捏住拳头,低声应下:“女儿知道了。”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宋家,我没能给你生个兄长弟弟,你阿父宠爱妾室,咱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宋夫人眼神锐利,想了想放软语气安稳宋见樱。 “女儿知道。”宋见樱面色已经沉静下来,没有反驳。 “你好好歇着,过两日再抄佛经。”宋夫人没留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中秋过后,长安阴雨连绵,足足下了有半个月。天好不容易晴了,第二日又飘起小雨,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到了入冬。 第一场雪花飘下来时,婵衣早早地窝在屋子里不出去看着外面天寒地冻的模样,骨子里打颤。 大半年过去,小橘猫已经从一只奶猫长成了一只大橘猫,看起来和狸花猫差不多大了。有了小橘猫后狸花猫越发的不爱搭理大白虎了。 大白虎是个蠢的,前两日在屋里取暖身子靠火炉太近,把屁股上洁白如雪的毛发烫的发黄,为这点毛发它天天嚎叫。狸花猫常常嫌它烦,忽然在它的圆脑袋上来一爪。 婵衣和萧泽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她及笄礼的一个月后。日子赶得很近,故而从八月底的时候,钦天监便占卜了卦象,礼部过六礼也在火急火燎的进行。 昨日,六礼中的纳吉刚走完,家里还堆着一堆东西没有收拾,今日便下起了小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想是一个丰收年。咱们小娘子果然福泽深厚,陛下赐婚这段时间接连发生好事。”鸣玉搬了板凳坐下。 她说的这好事是指萧泽的婚事,十月份的时候,陈氏请人第三次上门说媒,媒人是卢婉的母亲德宗大长公主。安王亲自考察了孟朗,又因孟朗为家中定下孟氏男儿不许纳妾,除非四十无子的家训,而口头松泛许多。 安王和安王妃是疼爱女儿的,加上婵衣明年便要嫁给萧泽为后,身为皇后母族孟家身份水涨船高,也不算是低嫁。 最重要的还是那条不纳妾的承诺,打动了安王妃和安王。在德宗大长公主的说和下,两家交换了庚贴,正式定下亲事。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年过年,孟家又只有陈氏三人。孟黎在赐婚下来后,便投了军去了肃北,说是要挣一份军功回来。 孟黎原话是这样,“家里就我一个闲人,大兄都已入朝为官,而我却还是一介白丁。倒不如狠了心投军,挣出一点军功,好给婵衣撑腰。” 婵衣感动的稀里哗啦,还未说出自己的感想,孟黎又道:“挣点军功,再让陛下给个方便,让我得个不错的差事,也不枉我专门去一趟边关。” “赶紧走!”婵衣擦掉眼泪,准备好行礼干粮,还有许多自制的金疮药,就连各种□□都带了一些。 “放心,在你及笄礼及婚礼还有大兄婚礼时,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将家中两个女子托付给孟朗照顾后,孟黎便潇洒的去了肃北。 “小娘子,宫里来人了,说是给小娘子送东西。”鸣玉推开门,一阵冷风灌进来。 “让人进来。”婵衣倚在软踏上,一手摸着小橘猫,一手拿着书在看,倒也悠闲自在。 鸣玉早就见怪不怪,看了一眼婵衣旁边扔着的嫁衣,额头跳了跳。 很快,孙铭便进来了。 “小娘子,这是陛下让奴才送来的红梅。蓬莱阁今年的花信早,长安别的地方还没开花,蓬莱阁里的红梅便早早怒放。这是陛下亲自剪的枝,装了花瓶里,让奴才送来。” 孙铭手里捧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火红的梅花,冷香飘入婵衣鼻中,她目露欢喜之色。 “陛下费心了。”婵衣亲自起来接过红梅放到跟前桌子上,“我也有东西给陛下,劳烦公公一会儿给陛下带回去。” 孙铭自然不会拒绝,笑呵呵的应下后,在外间喝了两盏茶暖身子,婵衣才从内室出来,手中拎着一个红玉玉佩。 “当真是精妙!”孙铭目露称赞之色。 只见那玉佩鲜红,海棠花模样栩栩如生,犹如枝头娇艳欲滴的花朵,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它的美中。 “可瞧仔细了,这可不是玉佩,这是冰花。”婵衣料到孙铭会误会,她把它放到一个盒子里,递给孙铭道:“这是我昨晚用窗台的雪做的,加少许水将雪稍稍融化,用银勺做花瓣,废了好大功夫做成的冰海棠。又用红色墨水一晚上淋了好几次,这才将这冰海棠冻瓷实。” “你回去告诉陛下,让陛下挂在背阴面的廊下,许是能保存一个冬季。” 孙铭弯下腰,应了是。 日子一晃而过,婵衣的及笄礼没两日了。 她是正月里的生日,过了年就是生日了。孟家早早地准备起来,孟太后也从宫中拨了不少人手,还把平姑姑给借出来了。 孟氏宗族的人倒想让婵衣回西府去,但是婵衣一家子不愿意,加上孟太后给诚撑腰,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