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宁一诺是青霉素过敏休克, 刚刚那个一脸没睡醒的王八蛋压根儿没把宁mama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是太困弄错了，总之宁一诺这会儿浑身冒冷汗, 脸色白的一张纸似的。 宁mama是彻底地乱了弦子, 宁爸爸也是手抖的不行，几乎要抱不住儿子了。 宁小叔这会儿倒是机敏了, 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稍显空荡寂静的急诊楼这下子因为宁家人的这一番举动总算是闹腾了几分。 不过更多的还是选择漠视, 毕竟不关自己的事情, 这医院里见识的生离死别的还真不少, 这心肠再软的人也会冷漠起来。 好在宁一诺福大命大，遇上了查夜的主任医师，儿子在送进抢救室之后，宁mama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稍显冰冷的水泥地上，泪珠子就跟断了弦一样往下掉。 宁爸爸颤抖着点着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之后，这才察觉到自己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不过是短短地几分钟而已，他的儿子从刚刚的活蹦乱跳到现在的生死不知, 宁爸爸这心里头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畜生就对了。 “大哥, 刚刚那个人叫王强。” 宁小叔一向是个细致人, 这不就记住了大夫的姓名，有了这个，不管大哥想做什么都好办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宁家夫妻, 宁小叔三人这辈子经历的最长的一个小时。 “观察一晚上，应该没问题了。” 主任医师是个半老的老头，说话也不见温情，硬邦邦的，可他这副态度却是让宁家人踏实下来了，只要孩子没事儿就好。 “王大夫的错误我很抱歉，这样的事情我们医院会严肃处理，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 话是说的挺冠冕堂皇的，不过医院方面发生这种医疗事故总想着的是私下了了最好，千万别闹的沸沸扬扬的，那就糟心了。 这对犯了错误的大夫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对医院同样也是如此，这几年医患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问题是医院方面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啥问题，态度一个比一个嚣张，吃亏的就只能是病人。 宁爸爸听着这种官方言辞，他可是熟悉的紧，打断了这老头的话，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王医生？开除还是怎么着？” 宁爸爸这话一出，这主任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他当然能看出来这几位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总得给我们点儿时间商量商量，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关系到一位医生的将来，所以我们需要慎重考虑，不过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种强调，完全就是官腔，宁爸爸忍着怒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一种很无奈的事情，这会儿儿子还在人家医院，宁爸爸当然不会选择继续顶牛，况且能看出来，这个主任是护着王强的，倒也可以理解。 医院的单人病房到底有多紧张谁都知道的，可是这会儿呢，宁一诺竟然被送到了单人病房，虽然态度上挺好的，可完全没办法抵消宁家人心头的怒火。 且等着儿子康复了再说。 宁爸爸看着一夜之间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儿子，这心头的火就没消下去过，草菅人命也不过如此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至于宁mama，因为有丈夫在身边，也是cao心儿子，倒是没想着闹事儿，不过真的要闹事儿的话，宁爸爸这儿端着架子，自诩读书人的指不定还不如宁mama呢。 总归现在要紧的是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儿子，剩下的目前都不重要。 第二天上午，医生们看着仍旧在昏迷中宁一诺彻底地慌神儿了，按着道理来说，药效过了，他也该醒了啊，可是为啥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医院这个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之前家属还能克制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一定了，毕竟人家孩子到现在可还没醒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想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就算是心肠再硬，这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就对了。 宁mama在听到儿子给折腾了大半天，仍旧不知道因为啥原因昏迷不醒之后，彻底地爆发了，扯着医生的衣领子，让他偿命。 昨天睡眼惺忪一不小心犯了大错的王强这会儿就彻底地傻眼了，实在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这是要完了。 如果今天早上那个孩子醒过来的话，就算是家属再怎么找事儿，到底也是有限的，可是现在呢？王强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说不定这饭碗就要保不住了。 能进了市医院当医生，王强也不是没半点儿关系的，可是遇上了这种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关系能解决的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去找了自己人。 这头的宁爸爸已经打电话找人了，如果市医院没办法，那就送去别的医院，总有能治病救人的医院的。 市医院虽然好，不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么？ 宁mama死死地盯着儿子，时不时地替他换个毛巾啥的，半点儿不敢错眼儿，生怕眼睛挪开上一会儿，她的儿子就要从眼前消失了一样。 其实市医院的大夫也发愁呀，专家们也奇怪呢，这各种的检查也都做了，验血，核磁还真是那样儿都没少，可这小子就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不醒来，如今这可真是不一般的难题了。 好在其他方面没问题，呼吸平稳，就跟睡着了的一样，营养挂着，希望他能早点儿醒来，别折腾人了。不然的话，别说是家属那边儿不好交代了，就是医院方面也说不过去的呀。 这么一夜时间过去了，宁家不仅人没回来，这连个电话也没有，难道说宁一诺的病比较严重？ 毕老师这有些不放心，索性地带着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地去医院找人了。 听到宁一诺的情况后，她也满是诧异，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当然了，现在要紧的是让宁一诺早点儿地醒过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问题是医院查不出来毛病，这就麻烦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并不好。 “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找找中医大夫，老大夫总见多识广，比起西医更会治病。” 这话对于如今各种忙乱的宁家人来说，也的确是个希望。 “走，带着孩子回县里，去找王大夫，他是儿科方面的专家，又是中医老大夫，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呢。” 宁爸爸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总归儿子不能这么白白耽搁着。这已经因为各种的检查耽搁了快一整天了，万一耽搁了儿子可怎么办？ 宁爸爸的决定说实话医院这方面是很欢迎的，走了好呀，医院也是各种为难，这走了总能不用自己承担责任多好！不过面上还是冠冕堂皇地说了好些，这转院可以，可不能事后再来找市医院的麻烦，那就不大好了。 这会儿的宁家人满心焦虑，还真没多少心思听医院推卸责任，只要开除了将儿子害成这样的小子，他们就不会追求市医院的责任了。 这是宁爸爸最后的底线了，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的就对了。 医院方面点头应了下来，出面了个副院长，两个主任，专家地来解决这事儿现在还没动静，既然家属非要出院，他们也不好拦着，开除个小小的值班医生解决这样的事情，对于医院来说并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 事情既然解决了，医院方面就欢欢喜喜地送走宁家人出院了，氧气瓶这些的也是大方地送了，救护车一路上呼啸着开往县医院，宁mama开车跟在后面，车上是几个小的，宁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剩下的三个看着气氛不对，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很是乖巧地坐在位置上，话也不敢说一句。 宁mama这心里沉甸甸的，不过也不敢分心，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她这会儿已经算是精疲力竭了，可想想儿子，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右手使劲儿地摁摁疼的发木的太阳xue，然后踩了脚油门儿，跟了前面的救护车。 至于宁爸爸和宁小叔，一路上就跟着救护车，宁爸爸这头已经安排好县医院的事情了，毕竟县里头人头熟些，很多事情都可以早点儿准备起来。 宁爸爸不怕花钱，只要儿子能好起来，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一个小时将将过，宁一诺就已经躺在了县医院的病床上了，给他诊脉的正是县医院儿科的王牌老王大夫，老头子退休了又因为医术精湛被县医院返聘回来，不提待遇问题，单单是能看病治病，为孩子解除痛苦就让他满足了。 像宁一诺这样的情况也引起了老头子浓厚的兴趣，这会儿捏着宁一诺的小细胳膊，眉头皱的紧巴巴的，让宁家人提心吊胆的很，难道说有啥大问题吗？ 不过尽管如此，谁也没敢发问，老头子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不管你是谁，多大的来头，他要是看不过你，这嘴上就是毫不留情地挂斥，不提身份，大家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被人训的三孙子一样的也不好受。 但凡听说过他名声的人都知道他这个规矩，所以大家都很安静，等着他的诊断结果…… 第88章 作法 不过看着老爷子两道寿眉紧蹙, 其他人这心里也是直打鼓，尤其是宁家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煎熬的不行。 不过老头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人放心了不少, 因为他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了几根长长的针，一边儿开始赶人了。 “行了, 都出去吧, 别妨碍我老头子行针。” 宁mama还有些不放心, 抻着脖子还想往儿子脸上瞅, 可知道老头规矩的其他人动作麻利地往外走了。 宁爸爸拉了媳妇儿一把, 这种规矩他也是听说过的，王大夫在县城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关于他的事情大家知道的不少，虽然大多数都是大家杜撰出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的，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不少东西，这个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所以逼的大家不得不去遵守他的规矩。 他现在的这个的举动就证明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救的, 他既然出手了那肯定就不会撒手不管了, 相较于没头苍蝇一样的市医院来说, 宁爸爸这心里头还是宁愿相信王老爷子的。 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 尤其是中医，注定了年纪越大越吃香，不然的话, 依着老头的这个倔强德行，县医院的领导怎么可能会返聘这老头回来？ 外面的人等的心焦的不行，宁mama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万一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呢？手心冒汗，亮色发白的宁mama伏在丈夫的肩头，这还没多少的功夫就打湿他的肩膀。 宁爸爸自己也是心头烦躁的不行，可到底也能理解媳妇儿的心情，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宁mama倒是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她原本也不是软弱的性子，实在是这样大的变故，一下子谁也适应不了。 “别担心，既然王大夫接手了，那肯定就会办法的，不然的话咱们去北京，上海的都行，总会有办法的！” 宁爸爸说的这也是心里话，虽然家里有五个孩子，宁一诺也不是独子，可是宁家的几位长辈们最看重的仍旧是老大。 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宁爸爸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不提老娘媳妇儿能不能受的住，就是他自己，只要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宁爸爸就觉得这心被攥的生疼生疼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等待总是漫长和熬人的，宁家人这在外面跟热锅上的蚂蚁没啥两样，不停地来回走动，不时地唉声叹气几下，宁mama是全程地盯着王大夫的办公室没敢东张西望。 “这是处方，去缴费抓药，明天再针灸。” 老头擦了擦汗，冷着脸对宁家人说道。 宁爸爸还想问问儿子的情况，不过可惜的是，老头已经累的没力气说话了，摆摆手，然后离开走了。 “家属赶紧去缴，这还一堆的药呢，要熬的，各种费事儿呢，磨叽啥呢？” 医院能让人诸多怨愤，言辞过分绝对是原因之一，这些医护人员的态度实在是个大问题，不过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总归是够让人觉得郁闷的了。 不过问题就在于，人家这还是单方的，压根儿就你没辙，所以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宁爸爸被个刚毕业的小护士训的唯唯诺诺，可又怕耽搁了自家宝贝儿子，所以点头哈腰地去缴费去了。 宁一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mama送了几个小的回去也没顾得上封口，宁奶奶当然是得到消息了。 这种事情宁家夫妻俩不好受，将大孙子当成是命根子的宁奶奶心里就更痛苦了。听了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地说着哥哥病了，然后从市里又挪了回来，送去了县医院，宁奶奶这心就一直悬着了。 怪不得她这几天眼皮子乱跳，总觉得心神不宁的，现在看来，这倒霉事情就应在了大孙子身上了。 宁奶奶往日也不是个迷信的，不过涉及到自己的大孙子么，她所有的原则都可以丢到一边儿去了。 这不，宁奶奶喂饱了几个小的之后，让宁秀和宁一冰俩人去收拾厨房，她去了客厅，提起了电话，打给了在老家的小闺女。 宁小姑的公公在村里算是个了不起的人，通神的阴阳先生，宁奶奶觉得自己孙子这种情况应该拜拜老人家，老人家就是神的代指，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这种收费端看你的诚意了，三五十的不嫌少，三五百的不嫌多，都是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这事儿宁小姑当然没二话，满口地就应了下来，这就让老公公去庙上问问。 宁奶奶做完了这些之后总算是觉得心里没那么慌了，可到底放心不下。 宁爸爸这头办完了各种手续之后，打发媳妇儿回去休息下，洗个澡，换身衣服啥的，大家都耗在这儿也不算个事儿。 要是儿子能尽快地醒过来那是皆大欢喜，可宁爸爸不能只看着眼前，只想着好的，总得往坏的方面想想，如果这是个长期的事情，那么就得做好准备了。 公司，家里，儿子这三头要兼顾的话肯定有些难度，不过那头都没办法放弃，宁爸爸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想想他都觉得头疼。 宁爸爸的吩咐一向都是一言九鼎，宁mama很少会反驳丈夫的，不过这次不一样，她就这么眼睛不眨地盯着儿子，对于丈夫那头的话置若罔闻，完全当是没听见。 “这样不行，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然后再弄点儿饭过来，我和小弟先守着，妈估计也担心的不行了，你回去说说情况，有王大夫接手，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宁爸爸没办法，掰正了媳妇儿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成，我回去给你做饭，你想吃啥？” 宁mama也知道丈夫的胃一直不大好，因为之前在单位吃大锅灶，米饭硬的跟石头一样，而且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这种水准，所以包括他在内的原单位的人，但凡是在食堂吃饭的，胃就没几个好的，外加上烟酒，宁爸爸这些年的应酬也多，外面的饭局也多，他很反感外面的饭菜，能不吃就不吃，在家里哪怕是对付一口也不愿意在外面吃。 这会儿宁mama听他这么说，总算是有些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