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黄坤回到学校里,上课邓瞳也跟着。黄坤在教室里听课,邓瞳就抱着那根木棍在后面打瞌睡。反正大学教室学生都是相互串课,老师们也不在意。 到了晚上,两人在食堂里吃了饭。黄坤却不急着回学校。然后带着邓瞳去学校里的一个咖啡屋。邓瞳也乐得跟着黄坤来这种地方,虽然觉得这个地方比不上市内的量贩ktv,怎么也比王鲲鹏的公寓闲呆着强。 两人找了座位,刚刚坐下,一个干练的女孩就走到黄坤的面前,对着黄坤不客气的说:“黄坤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 “我有事情。”黄坤低着头回答,“没时间回学校。” 邓瞳就对这个女孩说:“你是这里服务员啊,你这里的芝华士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是这里的老板,”策策回答说,“一瓶两三百块的酒,我哪有这么多精神给你弄假的。” 邓瞳就点了一瓶,可是黄坤不喝酒。邓瞳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喝。策策照例给黄坤端来了一杯咖啡。 然后挤在黄坤旁边坐下,轻声对黄坤说:“前几天找你有急事,你人这么跑了。” “什么事情啊?”黄坤忸怩的问。 “你待会自己问我小姨。”策策不跟黄坤说话了,转而对着邓瞳说:“帅哥,我陪你喝一杯撒。” 邓瞳说:“这酒是你卖给我的,你喝了,是不是少收我一杯的钱啊。” 策策笑起来,“你这个有点意思。”然后去招呼别的学生去了。 邓瞳和黄坤坐了半个小时,邓瞳现在半眯着眼睛,喝着洋酒,听着酒吧里音箱传出来的蓝调。觉得还是挺安逸的。 接着音响的声音了,很久没有换曲子。邓瞳看见大堂前方,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坐在了一个古琴后面,慢慢的用手指把琴弦都掠过。然后一点点的调弦。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开始拨弄琴弦。 女孩开始演奏,这时候邓瞳才看到黄坤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弹琴的女孩。心里就明白了黄坤根本就是不是要回学校上课,而是算准了时间来看这个女孩的。 女孩的琴声弹了一会之后,琴声变得激烈,有了肃杀的意味。邓瞳皱着眉头,对黄坤说:“这个女孩怎么在弹《广陵散》。” “什么《广陵散》?”黄坤茫然的问。 邓瞳鄙夷的说:“你就是追这个女孩,也要做足功课啊。” 黄坤摇头,“其实我根本听不出来她在弹什么,我没觉得好听。” “这是曲子不该是女人弹的,”邓瞳摇头,“现在世道也乱了,都不讲规矩了。女人也能弹《广陵散》了。” “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黄坤觉得邓瞳在信口开河。 “我从五岁开始,”邓瞳说,“我爹妈就给我请了古琴的老师,哦,也不是老师,是我的一个干爹,教我弹古琴。这个《广陵散》我八岁就会弹了。” “你就吹吧。”黄坤不理会,眼睛还是看着陈秋凌端庄的弹琴。可是邓瞳继续捣乱,在旁边用口哨吹起来。让黄坤不厌其烦。不过黄坤也听明白了,邓瞳吹得口哨,比陈秋凌弹的曲调早一拍,旋律的确是一模一样。 陈秋凌突然听见了口哨声,然后抬头看向了邓瞳。邓瞳向着陈秋凌挤眉弄眼,十分的得意。 黄坤尴尬不已,都恨不得冲上去告诉陈秋凌,这个傻逼和自己没关系。可是邓瞳的口哨声嘎然而止。黄坤连忙回头看着邓瞳,看见邓瞳的眼睛直了,脸部僵硬。嘴角在不断地抽搐。 黄坤连忙问邓瞳:“你又被黄鼠狼迷倒了?” “没有。”邓瞳摇头,“我很清醒。” “那你怎么不显摆了。”黄坤很意外。 “你给我说个实话,”邓瞳问黄坤,“你是不是中意这个女孩?” 黄坤有点不好意思,“你管这些搞什么?” “这个女孩身边有人。”邓瞳说,“而且可能不是活的。”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黄坤看着邓瞳变了性格,这么一本正经,好奇的问,“你看得见她身后有鬼不成。” “我看不见她身后的东西,”邓瞳说,“可是我看得见她脖子上带的银锁环,还有她穿的是冥婚的嫁衣。伙计,你喜欢的女人是有老公的。” 黄坤立即想起来,邓瞳在黄鼠狼上身后,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陈秋凌是结了婚的,你想都不要想。” 黄坤把邓瞳看着,“你到底是不是被黄鼠狼又上身了。” 邓瞳把那根木棍拿起来,对着黄坤说:“你看撒,你看我到底是不是在犯迷糊。” “可是你怎么懂这些?”黄坤问。 “我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啊,”邓瞳说,“他们不是术士,就是神棍,轮番着给我讲门道规矩,唠叨了十几二十年,记性再不好,也要懂不少了啊。” “你懂,你懂你还把自己往邪门的电梯里带,把我弄到水猴子旁边,自己还招惹黄鼠狼?”黄坤嗤了一声,“我算是信了你的邪。” 邓瞳说:“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从来不出事,就是从拜了王鲲鹏做师父开始,运气就不好了。我倒霉不是因为我自己原因,是被这个倒霉的门派给拖累了。” 黄坤见邓瞳对王鲲鹏不太恭敬,也懒得跟他啰嗦了。 邓瞳对着黄坤说:“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那你听我说,你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看她的手指头,她的食指上应该戴了一个扳指,猜得不错的话,应该也是翡翠的。” 黄坤没有站起来,更没有去真的看陈秋凌的手指。他愣住了,因为邓瞳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以前注意过陈秋凌,陈秋凌的食指上的确有个翡翠扳指。” 黄坤叹口气,问邓瞳:“那你怎么知道她身后有人?” “她脖子上的银锁环,”邓瞳低着声音说,“你自己仔细看啊,隔一会,她的后背就会慢慢往后挺一下。” “那又怎样?” “那是有人在背后拉银锁环。”邓瞳说,“就是她的丈夫。”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黄坤说,“还能瞎比比这些。” “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呆了。邓瞳站起来,“我不想再招惹了。” 黄坤却看着陈秋凌,不愿意离开。邓瞳向策策打了招呼:“老板,结账。” 策策走了过来,“咖啡二十,酒三百五。没喝完可以寄放在这里。” “你在抢钱是吧。”邓瞳睁大眼睛,“你一个学校里的酒吧,怎么就这么贵?” “比市内便宜多了好吧。”策策说,“价格很公道了。” “可是你刚才自己也说芝华士两百多一瓶。”邓瞳还在跟策策交涉。 “那是我的进价,”策策说,“我不挣差价,门面不要钱啊,人工不要钱啊。” 邓瞳掏出钱包,把钱给付了,然后对着黄坤说:“我说你这个人傻逼吧,那个许了冥婚的女的,就是个酒托。” “你说什么?”策策一把拉住邓瞳。 邓瞳把胳膊挣脱,“钱我已经给了啊,你还要怎么样?” “不是,”策策说,“你看得到出来我小姨许了冥婚?” “呃,”黄坤用手碰了碰策策的肩膀,“这个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你别打岔,”策策把黄坤的胳膊甩开,“没你什么事情。” “是的,我看得出来,那又怎样?”邓瞳对策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弹《广陵散》。她弹这个曲子,就是为了摆脱她死了的男人。” 策策眼睛看着邓瞳,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过吧,她本事不够。”邓瞳又开始显摆了,“没什么用,我只是好奇,她从哪里学得《广陵散》,不知道是那个笨蛋老师,会教一个女人弹这个曲目。” “《广陵散》是我给她弄到谱子,”策策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曲子女人弹了没用。”邓瞳说,“只会添乱。” 邓瞳说完就拉着黄坤要走。黄坤已经一片混乱了,看着陈秋凌,想着自己竟然喜欢一个许了冥婚的女人,心里完全不是滋味。 “你师父是谁?”策策问邓瞳,“普通人是不懂这些的。” “我师父说起来就厉害了,”邓瞳又开始嘚瑟,“别说宜昌,就是湖北,这个人都是鼎鼎大名。” “我不信,”策策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宜昌最厉害的神棍,我恰好认识一个。” “你一个开餐厅酒吧的小丫头,”邓瞳笑着说,“能认识什么人,最多也就是街头算命,乡下驱邪的神棍而已。” “我认识一个人,非常厉害,我小时候经常见到他,”策策说,“他跟我老爸关系不错,只是这几年没见着他,听我老爸说,他退出不做术士了。” 邓瞳听了很奇怪,“怎么说的跟我师父也差不多,你老爸是谁?” “我老爸叫刘忠智,卫生局的副局长。”策策说。 “啊呀,我是春茂恒的邓瞳,”邓瞳一把就策策手拉起来,恨不得捧到嘴巴上亲,“原来你是刘局长的千金啊。我和你爸爸认识,一起吃了好几次饭,就是听说刘局长有个聪明漂亮的姑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看到你了,果然是、果然是。。。。。。。” 邓瞳拉着策策的手不停摇晃,心情激动,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要说策策漂亮,总觉得这么恭维太俗气,可是要说她能干吧,这也好像不是在夸奖一个女孩。所以只能不停的握手。 策策心里明白,这人既然是春茂恒卖药的,当然是要和自己的老爸打交道,巴结老爸。于是对邓瞳说:“我老爸是我老爸,我是我,我在经济上早就和我父母脱离关系了,我高中的学费就是我自己挣的。你要是为了想巴结我老爸,找我是找错人了。” “那里、那里,”邓瞳说话言不由衷,“我就是跟你一见如故。你说你认识的那个宜昌最厉害的术士,是那一位高人,说不定我真的认识呢。” “那个人是我老爸的一个朋友,做了几年的医疗器材和药品声音,”策策说,“但是我知道,他最开始就是一个术士,而且很厉害。他姓王,叫王鲲鹏。” 邓瞳激动的要跳起来了,手指着策策,脸对着黄坤说:“我说什么来着,缘分,这就是缘分,你告诉他,我的师父是谁?” 黄坤老老实实的对策策说:“这个人的师父,就是王鲲鹏。” 策策看着邓瞳,扑哧一下笑了,“王叔叔那么一个稳重的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货徒弟。” “王鲲鹏,王抱阳,”邓瞳焦急的说,“的确就是我的师父啊。” 策策没理会邓瞳,而是看着黄坤,“原来你早就认识王叔叔,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王鲲鹏不是我师父,”黄坤回答,“我他兄弟徐云风的徒弟。” “徐云风。。。。。。”策策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管了,跟王叔叔一起的人,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 邓瞳现在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但是策策看见陈秋凌弹琴已经很累了,于是对邓瞳说:“你们住那里?” “我住在我师父家里,紫光园。”邓瞳嘴巴现在特别溜。 “那地方我去过,”策策点头,“902嘛,我明天来找你们。” “你一定要来啊。”邓瞳说,“我们好好聊聊,这世界真是小啊。” 策策点头,走向陈秋凌去了。 黄坤和邓瞳两人坐公交回紫光园,在路上,邓瞳非常兴奋,黄坤就问:“你激动什么呀,不就是卫生局的副局长的姑娘吗?” “你知道个屁,”邓瞳说,“刘局长稍微对我的药品松一点,给每个医院的院长和科室主任打个招呼,我一年要多挣大几十万。” “我靠,你们卖药的,有这么多门道啊。”黄坤也惊呆了。 “你因为卖药好挣钱啊,”邓瞳说,“大部分给那些医生回扣了,如果刘局长帮我说说话,让他们提成低一点,或者只找我拿药也行。我他妈的最多五年就能把我家欠诡道的钱还清。” “五年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黄坤说,“也许那时候,你做了诡道司掌,懒得做生意了。” “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傻逼吧,”邓瞳教训黄坤起来了,“就是要做道士,也要会挣钱,你看我师父王鲲鹏,做道士那是全国数一数二。做生意,在宜昌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挣钱和做术士有冲突吗,完全没有嘛。” “被你这么一说,”黄坤摸着脑袋,“好像也是。” 邓瞳又说:“你看你的师父,一副穷酸像,身上穿一件破夹克,还是鳄鱼牌的,那是假货好不好,鳄鱼牌的正宗牌子,怎么可能卖到宜昌来。你师父就不晓得挣钱,三十几了,只晓得打游戏。抽烟还抽的是五块钱的黄山,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