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姜思之知道他在说护国寺那次问能不能亲自己的事情,也没再追究下去,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由他抱着。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宋景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问。 姜思之摇了摇头,她知道见他一面不容易,便想多跟他说说话。 “我,我下个月会随母亲进宫赴宴。”姜思之突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嗯,赏花宴吗?”宋景行问她。 “嗯,太后叫母亲带着我去。”姜思之乖巧的回答着。 宋景行原本正玩着小姑娘的手,听她说到太后时却愣了一下,又马上恢复自如。小姑娘单纯的很,哪里会想到那些弯弯绕绕,只是愈发的怜惜她:“怎么跟我说这个?袅袅可是想问那天能不能和我在宫里相见?” 姜思之猝不及防的被宋景行戳穿了小心思,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嗯嗯啊啊的想打诨过去。 宋景行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今天他占的便宜够多了,也就没打趣她,只告诉她说:“那天全是女宾,我出现在宫里不大好,我会再寻其他机会与你见面的。” 姜思之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虽然每次和他见面都被他欺负,但见不着他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想他。莫不是他真是个狐狸精吧,才勾了自己的七魂六魄。 姜思之在心里胡乱的想着,最后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舒服,竟然就这么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宋景行发觉自己怀里的小人已经半天没有声响了,低头正想看看她在干嘛,却听她规律起伏的呼吸声传来。 宋景行有些唏嘘,又十分惆怅。刚刚也不知是哪个信誓旦旦的说不睡的?还这般放心的在自己怀中睡了过去,竟也没有一点防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担心还是该高兴。 真是一个好姑娘。宋景行在心里轻轻念着,又在她鬓边印下一个极浅的吻。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姜思之是被东拼的敲门声吵醒的, 与之一道传来的是自己大哥的声音。 “袅袅?袅袅可醒了?这都一个时辰了, 长公主还在正殿,莫要失礼了。” 姜修能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吓得姜思之一个激灵从塌上坐了起来, 伸手就想叫身边的人赶紧躲起来, 可指尖却只摸到一片空空凉凉的绣团花纹锦垫。 她刚刚睡的太沉,连宋景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又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芍药纹缎面小被,心想是他替自己盖上的吧。 可姜思之心里还是不高兴的很, 这个厚脸皮的坏家伙,欺负了自己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才见上的一面, 离开时竟也不叫自己起来,还说什么时时思念,敢情都是骗人的鬼话。 姜思之掀开被子就要下来,却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张已经被自己捏的软踏踏皱巴巴的罗纹纸条—— 见卿熟睡, 实不忍心叫起。只盼与卿梦中游, 思之,勿念。 等看完这些, 姜思之心里哪还有半分责怪他的想法,只觉得跟吃了蜜一般的甜滋滋。 听到哥哥又在外面催促了一声,她忙不迭的把字条收进荷包中。理了理衣衫裙摆,又在房里寻了面黄铜圆镜,仔细照了照, 看看有无不妥的地方,除了依旧嫣红微肿的双唇,倒也不显其他异样。 姜修能原先也并没觉得meimei的脸色有多差,可当看到从偏殿里打开门出来的姜思之,纤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先前的憔悴。这一对比之下他才真觉得自己之前究竟有多粗心大意,都没发现meimei的不适。 “袅袅可休息好了?”姜修能又问了一遍。 姜思之心虚的点点头,然后跟着哥哥一同回到了正殿。 大哥不知道自己在偏殿里见了谁,但令仪长公主是知晓的。所以当姜思之来到正殿时,就看见长公主坐在那里手撑着侧脸一脸坏笑的打量着自己。 姜思之努力忽视长公主那调笑的视线,告诉自己镇静一点,长公主是不会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的。可奈何自己脸皮太薄,终是抵不住的讨饶。 “公主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姜思之这话说起来并不合礼数,可小姑娘的声音娇软动听撩人的很,就是周栩令听得也如春风拂过心头一般的舒服。 周栩令保持着姿势没动,笑眼盈盈的回答她:“当然是看你好看呗。”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打着姜修能听不懂的哑谜。 周栩令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站了起来,双手推着姜修能的后背,把他一直推到殿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对着门外喊道:“姜少将委屈您在外面待会,我有私房话要同袅袅讲 ,你可不许偷听哦。” 姜修能知道长公主是个没正形儿的,他不知道这长公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是把他俩叫来宫里,又是给meimei一个轿撵的殊荣,而刚刚……刚刚又那般与自己开玩笑…… 姜修能有些紧张,他害怕长公主把刚刚俩人相处的那些荒唐事儿告诉meimei,便壮着胆子隔着门问道:“公主您要同袅袅说什么?” 周栩令哪里不知道这傻大个在紧张什么,笑的愈发得意:“要是告诉你了还叫什么私房话呀?” 姜修能哪儿经的起这般的唬弄,有些急眼,就想推门把袅袅带出来。 周栩令感觉到外面的人在推门,吓唬他道:“姜少将怕是糊涂了吧,连我的殿门都要闯,怎么?我长公主的话都管不了你了是吧。” 别说,周栩令这一板一眼的话,虽然一听就知道是糊弄人的,但是对姜修能这种呆板守旧的人来说,却是有用的很。 果然,刚刚还在用手推门的姜修能听完里面的话,立马站的笔挺,连声儿都变了个调,有些结巴:“长公主,那你可千万别欺负袅袅啊,袅袅还小不懂事。” “我当然不会欺负她!至于你,现在给我往后退上二十步!确保听不到我们说话。”周栩令冲着外头下命令。 虽然看不到门外的景象,但周栩令知道,姜修能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后退二十步,一步都不会差。 周栩令回到姜思之的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她:“怎么样?见到他可高兴?” 姜思之见长公主问的那么直白,虽然十分羞涩,但想到是长公主帮着他俩见面的,就也不遮掩,大方的点点头,轻声“嗯”了下。 这一下算是把周栩令给刺激着了,当下就撺掇着姜思之给自己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撩拨一下她的木头大哥。 姜思之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真的倾心于自家的大哥。可她感觉大哥也是喜欢长公主的,有些搞不明白这俩人如今的状况。 她正准备开口告诉长公主自己的猜测,又转念一想,万一自己猜的不对呢,就哥哥那种性格,只会害的长公主伤心。公主多好的人啊,对自己那么好,还这样不求回报的帮着自己和宋景行。 所以她准备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哥哥的喜好一股脑儿的告诉了长公主。但其实长公主也是从小就与姜修能相识的,基本上姜思之知道的,周栩令也差不多都已经摸了个清楚。 这下两人刚打起来的精神头又有些蔫儿了下去。 姜思之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扩在嘴边凑到长公主的耳边,冲她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儿。 周栩令听完,蹙眉有些犹豫的问:“这……有用吗?” 姜思之歪着嘴角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啊,万一有用呢!” 周栩令思考了一下,觉得也对,反正现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就叫了东拼西凑过来,冲他俩又吩咐了一通。这才唤隔三差五去开了门,又把姜修能给请了回来。 兄妹俩又留了一会儿陪长公主说了会话,见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出宫回府。 周栩令也不留他们,毕竟宋景行之前跟她交待过不要久留兄妹俩。宫里不可控的事情太多了,饶是宋景行也担心小姑娘多留一会儿便会横生枝节,如果不是自己太急切的想见她,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把人约到宫里來。 照来时那般,周栩令又叫人把轿撵安排在自己的琼珊殿外,正准备同姜修能兄妹二人走出主殿,就听见外边內侍的通传声唱起。 周栩令心里暗道一个糟糕。这个宋狐狸是生的怎样一张破嘴,这横生枝节的事儿怕是就要被他给说中了。 来人正是皇帝周煜。 周煜同这个大meimei关系好,小时候没少帮着她偷溜出宫给打掩护,两个人虽是异母而生,却比和自己的同胞弟弟的关系还要亲近些。 周煜在兄弟情上冷淡,大约是想处于弥补自己的手足情,也不想自己迟暮之年时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亲缘都没有。所以哪怕之前北方阿蛮来势汹汹,他也从没打过要送这个大meimei出去和亲的想法。 周煜不笨,相反他既敏感又精明,小时候还没生出那份心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meimei看上了自己身边的伴武姜家老大,那时候的他也是想的十分简单,只觉得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好meimei,若是两人能在一起,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是以虽然周栩令从未和他点明过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时常帮着她去见姜修能。只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两人蹉跎了这么些年,一个成了老光棍,一个成了老姑娘,非但没有结亲,关系却愈是尴尬。 周煜不是没想过要是让姜修能尚了令仪的事儿,也许因着这份姻亲,姜家就会忠心耿耿成为自己结实的后盾。 可等他长大,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时,那些时不时想把他拉下来的人却让他生了越来越多的疑虑。他开始害怕,害怕若是meimei和姜修能在一起,却让姜家长了心思壮了胆怎么办? 之前先是忙着北方的战事和谈,后来又是忙着科举选才,周煜也是许久没有来见自己这个meimei了。今日听到meimei把姜修能给叫进宫来,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着许久没有三人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就在御书房处理完政.事就直接过来了。 周煜走的快,內侍刚通报完没一会儿,他就踏进了琼珊殿内。 可等周煜进了正殿,却让连带他自己在内的四个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面见圣上虽然不是姜修能这趟进宫所预料到的,但他本就是做臣子的,最先反应过来给皇上请安。 “臣姜修能恭请皇上圣安。”姜修能规规矩矩的行礼。 看见大哥行礼,姜思之也回过神来,第一次面见圣容,还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她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万幸的是昨日母亲对自己叮嘱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当然也包括了遇见圣上。 她照着记忆中母亲昨日教导的样子,也有模有样的行了个万福礼,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臣女姜思之给皇上请安,祝皇上万福。” “给皇兄请安。”周栩令私下在周煜面前并不讲太多规矩。 “都起来吧。”周煜示意跪着的两人平身,可注意力却全在那个叫姜思之的丫头身上。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姜思之不就是姜修能的亲meimei嘛。他是知道姜家有个小女儿的,全家人一起宠着护着,他跟姜修能认识这些年,也曾去过几次将军府,但也从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小姑娘。 “你是姜大将军的女儿?”周煜直接问道。 姜思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圣上是在问自己,下意识的抬头朝他望去:“啊?” 可她又马上想起母亲千万遍叮嘱过的不许直视主子的这件事,立马垂下头。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声音也有些唯唯诺诺的:“是,正是臣女。” 周煜见这小姑娘慌张的很,到显得自己跟只凶恶的老虎似的,而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只小白兔,上头两只耳朵耷拉着,一双眼睛急怯怯的微微泛红。 “你不必如此紧张,朕就如此可怕?”周煜也是少见有人将对自己的恐惧表现的如此明显,觉得好笑的同时,多少又觉得有些寂寥。 是了,帝王这身份,谁人不怕呢。 姜思之本来就有三分恐惧两分着急,如今听见圣上这么说,心思单纯的她又完全没听出话里打趣的意思,只觉得皇上是生自己的气了。这下姜思之心里变成了十分的沮丧,觉得自己怎的这般没用,不就面个圣嘛,还弄成这般上不得台面。 她气得不想说话,可又不能真的不去搭理圣上,有些认命般的抬起头,说:“不是的,不是皇上可怕,皇上不可怕,是我太蠢笨了。” 可刚说完,她又有些懊恼的用手捶了一下脑袋:“不对。不是我太蠢笨了,是臣女太蠢笨了。” 刚刚姜思之一直低着头,眼下抬了起来,殿里烛光也照的亮堂,周煜总算是能好好打量了这小兔子一番。 穿着一件鸭黄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除了头上一支金累丝的嵌宝石簪,身上竟再也找不出第二件配饰来。一张小脸看上去未施粉黛,却让人觉得清丽动人。 周煜多少有些怀疑,虽然是见过姜夫人的,但是这小兔子俨然就是个标准的娇娇女,怎么都不像是从将军府里长大的姑娘。 他转过头看着姜修能问:“这是你的亲meimei?” 这话别说是傻不愣登的姜修能听不明白了,就是一旁的周栩令也听的直敛眉。 周煜知道自己问了个傻话,也没等他回答,又自己圆上了话:“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周栩令只想赶紧把姜思之这个小祖宗给送出宫,就抢着回答说:“皇兄,我正要送兄妹俩出去呢。” 姜修能也随之附和道:“回皇上的话,家父家母还等着我们回去用膳呢。” 周煜听完这两个人的话,大方的摆摆手,朗声笑这说:“你们难得进宫,不若留下一道用了晚膳再回去吧,正好我们三人也许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姜思之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宫里用膳,娘亲说了今天会亲自下厨做葵花大斩rou吃的,就悄悄伸出小手扯扯哥哥的衣袖。 她自以为动作做的隐蔽,却殊不知殿里就这么几个人,周栩令和周煜都把她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