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节
郭宰:“我怕你累。” 况且他算是祸因之一,不亲力亲为的话良心过不去。 忽然想到什么,郭宰接着问她:“你还未吃饭吧?” 程心摇摇头。 “我去给你买外卖。”他说着就要往病房外走。 “等下。”程心拉住他,转脸对廖洁儿说:“洁儿,帮忙去买几个饭盒回来?” 她很快掏了几张红民币递过去。 廖洁儿抽了抽嘴角,表情为难。程心看不懂似的,递钱的动作不收,一脸诚意。 廖洁儿不接不是了,算,反正留在这里用处已经不大,出去透个气也好。 她应下了。 阳台那边郭父聊完电话进来了,见儿子坐在小客厅牵着程心的手在低语什么,当即冲过去指责:“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卿卿我我?快去照顾李小姐呀!” 他恼是恼,不过记挂着李嘉仟在休息,怒吼的声音于是压得特别低。 郭宰说:“她睡了。” “睡了不会醒?睡了就不需要人看着?她万一摔地上怎么办!”郭父的眉心皱成一团疙瘩。 郭宰:“……” 父亲怕是夸张过度,但他不说什么,真打算过去病床那边做看护。 “我来去看。”程心伸手拦下他:“你休息一下。” 尔后往病床走,也不管郭父摆什么脸色。 帘幕围着一个圆角方形,是病房里光线最暗淡的区域。 李嘉仟穿着病服平躺床上,眼皮紧紧合阖,双唇微微开启,气息均匀却微粗,应该是睡沉了,只是睡得不安稳,轻轻蹙着的眉头大概是因为在做噩梦。 看着无辜又可怜。 程心替她掖好被单,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悄然打了个呵欠。 她也想睡了。 为了打消睡意,她拿出手机玩。可光线不足的情况下看手机,眼睛更累,更让人犯困。 她唯有有些事让自己忙起来,例如检查水壶里的水还热不热,够不够。 正巧不热又不够,她可以去煮水打发时间了。 拎上水壶掀起帘子出去,不见客厅有人。将病房看了圈,也找不着人影。 程心:“……” 明明刚才还有动静,怎么一下子消失得不动声息了? 病房里没人,她不好离开。回到椅子上枯坐了没一会,有护士来了。 护士帮李嘉仟打上吊针,动作间李嘉仟惊醒了下,程心安抚了几句,她又迷迷糊糊地睡回去了。 程心趁机拜托护士:“姑娘,帮我先看看病人?我去给她煮些热水。” 护士很好,答应了。 程心拎着水壶快步离开病房。 vip病房区域环境相当不错,干净安静,气息清新,没有医院一惯的消□□水味。所以迎面走来的关峰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显得格外唐突。 程心建议他在外面再晾半个钟,把烟味都散掉了再回去。 关峰左右嗅闻自己,说:“这么大味吗?我闻不出啊。” 程心没答,问了另一个事:“有无见到郭宰?” “在那边呢,俩父子一起抽烟,快乐过神仙。”关峰指指走廊末端。 程心朝那方向张望,顺手将水壶塞过去,交代:“你回病房看着李嘉仟,她正在吊针。” 关峰“哦”了声把壶接过去,顺口问了句她去哪。 “去找厕所。” “病房里不是有吗?” “我愿意找远的。”程心说着就越过他直接往走廊端去。 “切,去找老公就直讲。”关峰自言自语回病房。 走廊端有个小阳台,与室内隔着一扇茶色玻璃门。可能嫌外头热,谁把门开了一小半,任室内宜人的空调风吹进去。 郭父手间夹着一根剩下半截的烟,凝视儿子说:“明天李老板来了,你就按我刚才讲的去表示。” “有病。”郭宰说。 他的烟早抽完了,一双手肘撑在侧边的栏杆,歪头望着外面住院部的建筑,“李老板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才不会去讲那些假惺惺的话,我讲不出口。” 郭父早料到儿子不会配合,所以遭到拒绝时心情纵然不爽,也没有发作,而是好声好气劝:“我当然知道李老板明白事理,他简直是个大好人好不好。不单止将酒楼的车库低价租给我们喜兰印刷,又将嘉华酒楼的喜帖全部交给我们做,还提携你。你用脑想想,李嘉仟答应帮你工厂,口头上讲是给自己找实习机会,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凭他们的人脉,她会在香港找不到更犀利更上等的实习机会?人家一心一意去帮你,谁知落得受伤的下场。在脚上钻个洞啊,看钻在你身上你痛不痛。如果你不眼泪鼻涕地去表示内疚和责任,你对得住李家吗你?” 郭宰歪着头,没有接话。 郭父继续:“现在又不是要你马上娶她,只不过口头上哄哄他们,表达一下心意而已。况且你以为你想娶就能娶?你什么身世人家什么身世?在香港想娶李小姐的人分分钟从山顶排队排到中环。” 郭宰仍不发话,郭父动手推了推他,微恼:“问你话啊,开句声啦!” 郭宰这才说:“表达心意的方法有好多,不包括讲大话。这样根本不是哄人,是骗人。” 郭父“啧”了声,问:“那你跟我讲讲,明天李老板追究起来,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赔汤药费,照顾到她完全康复为止。” “那万一她会跛呢?” “怎么会……” “你就当会!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做最万无一失的准备。除了变跛,还有治疗过程中各种并发症的可能对她的伤害……” 程心听不下去了,见有护工推着一只装满换洗的病服经过,抓紧借着挡一挡撤了。 她没回病房,而是直接去找主治医生询问李嘉仟的伤势情况。 可惜主治医生下班了,其他医生不方便解答她的疑问。 她回去病房问关峰。 关峰低声说:“伤了脚踝韧带和关节,一送来就安排手术了,只要手术无问题就不会有后遗症。” “什么意思?手术有问题就会跛?”程心压着音量追问。 “反正医生将最坏的结果都讲了一遍,挺恐怖的。” 程心坐着默了半瞬,才吐了句:“真是天降横祸。” 第二天中午,李培与太太从香港赶至乡下的长仁医院。 郭父差点没跪下来向他们道歉。郭宰也不敢抬眼看他们。 李培坐在病床边,脸露温和的笑容,和气地对他们说:“这种意外无人想发生的。不怪得你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在场的程心对他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