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粉丝群里突然爆发出尖叫声,只见清一色的黑色宾利从文化区里驶出来,明晃晃的车牌号看的人心惊胆战。清欢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身子却被后面人猛然一推,她早上出门时穿的是唯一一双高跟鞋,被这么一推搡,身子不稳,直直地往前摔去,正撞向行驶来的黑色宾利。 宾利车急刹车,堪堪停下来。清欢摔得有些懵,一抬眼便看见保镖如潮水一般拥上来,顿时只想爆粗口。 膝盖火.辣辣地疼,高跟鞋跟断了,脚貌似也崴到了,她咬牙捡起鞋,冷冷地对着黑衣保镖说道:“告诉车主,不碰瓷。” 宾利车里,低头看报告的男人听到sao动声,微微皱眉,低沉地开口:“去看下。” 助理立刻下车,看见有些混乱的场面以及站在车前的清欢,大吃一惊,略一迟疑,然后上车,低低地汇报着:“厉先生,好像是五小姐。” 低头看报告的男人闻言,身子一顿,狭长深邃的双眼猛然一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矜贵的面容,神情看不出喜怒。 助理肖骁立刻住嘴,一头冷汗,该死的,他怎么忘记了,就算这位五小姐死在外面了,也不能提,这可是整个厉家的禁.忌。这位五小姐怎么回南洋了? “走吧。”男人低沉地开口,声音淡漠。手上的报告丢到一边,厉沉暮看着车窗外一拐一拐地背影,目光幽深如古潭,冷且寒。 清欢摔得不严重,就膝盖蹭破了,留下几道擦痕,不严重,却也疼的很。 宾利车里也不知道坐了谁,很爽快地放行了。 “清欢,你知道刚才那车里面坐了谁吗?”杰森打听完消息,飞奔过来,两眼放光地嚷道。 “坐了谁?”她揉着脚踝,寡淡地问着,然后将另一只高跟鞋的跟砸了,就这样凑合着当平底鞋穿。 “厉家太子爷,南洋四少见了都怂的主子,这文化区里一大半都是那位的产业。”杰森絮絮叨叨地说道,“没看到人,不过肯定是他,不然谁有那么大的阵仗,这路都封了几个小时了。” 清欢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变,厉沉暮?车上坐的是厉沉暮? 第4章 内心越是阴暗,表面越是完美 “你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了?”杰森见她脸色不好,这才注意到她膝盖上的擦伤,连忙嚷道。 “没事,先去剧组报道吧。”清欢睁眼,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淡淡地说道,“拍完戏,我还有事。” 剧组开机仪式很快就举行,按照惯例是烧香祭拜,一来求平安,二来求好彩头,票房能大卖。这部民国戏是大制作,参演的大部分是一些圈内有名的当红花旦小生,也有一些老戏骨。 剧组的拍摄很不顺利。女主徐薇儿拍摄时各种掉链子,据说这位能演女一号,是背后金主砸了五千万投资的缘故,更有传言徐薇儿背后的金主姓厉,厉字可是南洋第一大姓。 清欢等到晚上,才接到通知,戏份取消,角色被人顶替了。一个群演,也能被取代,这日子越发不好混了。 出来时,街道上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亮光,映衬着灰白青瓦的古建筑,夜晚下的城北古城区,有种时光静止的静谧。 路过报刊亭的时候,她买了一份报纸,靠着路边的街灯,点了一根烟,也不抽,放任它燃烧。 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是“今年的南洋慈善晚宴由厉家筹办,据悉太子爷会现身。” 每年的春暮夏初,南洋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由最具声望的世家豪门轮流主持,五年一流转,今年正好到了厉家举办。而作为东道主的厉家,所办的慈善晚宴绝非是其他世家所能比的。 她将报纸放进可回收的纸箱,讥诮一笑,这年头内心越是阴暗,表面越是完美,无懈可击,厉沉暮是,厉家所有人都是。 既然厉沉暮参加今年的慈善晚宴,那么她正好可以借机回一趟厉家,问清楚小峥的事情。 厉家在城南老区,沿袭百年的厉公馆,周边住的都是政要豪门。房子风格是旧式的红房小洋楼,坐落在幽深的梧桐树深处,别致清幽。厉家老爷子偏爱紫檀木,除却红墙青瓦,厉公馆的一应家具地板都是紫檀木打造,奢侈至极。 清欢到的时候,晚上八点,慈善晚宴开始的时候,她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厉公馆标志性的红房子,抽了一根烟。这一带人烟稀少,春暮的夜风吹来,微凉,她抽完烟,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过马路,走过去,按响门铃。 “我找顾女士,我是她侄女。”清欢对着门口的安保系统淡淡地开口。 顾女士是她亲生母亲顾玫,15岁之前她一直跟着姥姥生活在小镇上,母亲每年回来看她一次,姥姥去世以后,母亲将她带到厉公馆,只说是自己的侄女,没父没母的,可怜,才带到身边。 从进厉公馆的那一刻起,她的母亲就变成了自己的姑姑,成为了顾女士。 厉家那样的高门,厉太太病逝多年,母亲生下小峥,厉晋南都没有给母亲名分,若是被厉家人得知,母亲之前还生下一个女儿,不仅她会被赶出厉公馆,就连母亲跟小峥,都会被赶出去。 没多久,门被打开,穿着标准管家西装,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的管家开门,微笑道:“五小姐,夫人不在家,不过小少爷在。” 清欢迟疑了一下,那边管家已经微笑道:“五小姐可以进来小坐一会儿。” 清欢点头,低低道谢,跟着管家进了偏厅。厉家的正厅唯有宴会或者重要事情才会开启,偏厅连着花园,这个时间段,花园的地灯都亮了起来,一簇一簇昏黄的光晕点缀在静谧的深夜里,清欢进来后,突然心悸。 这是时隔多年,她第一次踏足厉公馆。 “李管家,麻烦转告我姑姑,我改日再来。”她停下脚步,没有上楼。 李管家理解地点头,和蔼地说道:“五小姐,真的不上去看小少爷吗,小少爷正在温习功课。” 清欢摇了摇头,垂眼自嘲一笑,淡淡地说道:“改日。” 她转身,要往外走。偏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花园的暗影深处优雅地走出来,英俊到令人心悸的面容,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暗哑:“顾清欢,回南洋了?” 第5章 他,不过是在玩弄她 清欢脸色骤变,常年无血色的面容苍白如雪,无数次在噩梦里响起的声音,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闭眼,稳住发凉的手脚,再睁眼,还未开口回击,便听到一个娇俏软腻的声音:“厉少,错过晚宴的时间了。” 花园的门被推开,穿着深v长礼服的女子进来,笑吟吟地问着身边的男人:“厉少,这位是?” “嗯,不重要的人。”男人声音低沉诱.惑,尾音上调,带着轻慢与睥睨天下的矜贵。 清欢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笑容微凉。 五年零五个月七天,她每一天都活在噩梦和绝望里,而厉家高贵的长房独子,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玩物,一条出身低贱的狗。 她低低笑出声来,自嘲凉薄。 厉沉暮深邃狭长的双眼陡然一深,转头对身边女子低沉地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去慈善晚宴。” “厉少,那我先过去等你。”国色天香娇滴滴地应着,不情不愿地跟着管家出门去。 偏厅里顿时只剩下二人,气氛陡然之间诡谲起来。 厉沉暮的目光犹如黑色猛兽般压迫而来,她转身,厉沉暮开口。 “因为厉峥回来的?”男人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如金石坠地。 清欢身形一定,没有回头,清冷地应着:“小峥的病好以后,我就走,不会污了你们家的名声。” 厉沉暮的眸光陡然深邃,居高临下地看着数年不见的小东西,长高了,都快到他的肩膀了,模样也长开了,就是太瘦了。 他嗤笑一声,懒懒地说道:“顾清欢,我厉家的名声是你污的了的吗?” 清欢脸色一白,是了,她是什么身份,可当年,厉沉暮就以这个可笑的理由将她驱逐出去。他,不过,是在玩弄她。 “怎么,五年了,都没想明白?”厉沉暮攫住她的下巴,男人的气息陡然逼近。 清欢被迫对上他深邃无一丝温度的狭长凤眼,手脚微凉。 少女时代的懵懂爱恋夹杂着多年颠沛流离的痛楚,她想了很多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你是故意的。”她开口,一字一顿。当年那场戏,不过就是厉沉暮的自导自演,无论是诱.惑她,还是让她失.身声名狼藉,都是这个男人的意思。 厉沉暮修长漂亮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双眼幽深,低沉沙哑地说道:“既然回来了,也好,我始终怀念当年的味道呢。” 无耻。清欢挣扎开来,愤怒地瞪着他,转身就走。 “呵。”厉沉暮低低地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别忘了,你姑姑和你弟弟在厉家。” 清欢身子陡然僵住。 “五年前那一.夜,我离开厉家以后去了医院。”她转身,开口,身体有些发凉,但依然坚持着说完每一个字,“我去做了妇科检查,提取了体内精.子的分析报告。” 厉沉暮英俊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双眼幽深如古潭,走过来,伸手攫住她冰冷的小脸,语气轻柔危险:“顾清欢,想威胁我?那你可能需要准备很多份的精.子分析报告,而我可以免费帮你,每天都要你一次。” 第6章 他们说,你冷硬如石 “你不是人。”清欢咬牙切齿,又怒又气,浑身颤.抖。 “衣冠禽.兽,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厉沉暮冷笑,摸了摸她漂亮的小脸蛋,看着她如同花瓣一样粉色薄唇,目光一暗,克制地移开了视线。 “李管家,给五小姐收拾一下之前的房间,她明天会住进来。”厉沉暮对着进门的管家吩咐着,然后转身优雅矜贵地离开。 清欢冲出厉公馆,铁门被她摔得巨响,她呼吸有些急.促,摸着自己的背包,最后双手颤.抖地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在地上摸着铁盒子。 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才慢慢地找回呼吸。这些年,心早就冷成了石头,可面对厉沉暮的时候还是会疼,会流出黑色的汩汩的血来。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清欢低低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她起身,迎面而来的越野车灯光大亮,接着是急刹车,然后是男人的低咒声:“卧槽。” 霍衍是车子拐弯的时候才发现道路中央有人,两边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都遮去了路灯。 这车子性能好,速度快,霍衍一身冷汗,吓得心惊rou跳地下车,然后就看见坐在地上的顾清欢,漂亮青葱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女士烟,黑色如海藻卷曲的长发,神情淡漠空洞,地上散落一地的零散东西。 要不是烟头的暗色火光忽明忽暗,霍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美.艳女鬼了。 “小姐,你没事吧?” 顾清欢抬头,从他没牌照的悍马掠过,目光从男人的黑色军靴向上,对上一张英气俊朗的面容,掐了烟,然后伸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撞人了,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5万。” 霍衍如同被雷劈一般,惊住了,顿了数秒钟,上下打量着清欢,然后邪气一笑:“我给你50万一个月,你跟我。” 清欢冷哼了一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胡乱地塞进包里,站起身来,一拐一拐地走了,头也不回。 “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给你一个月80万。”霍衍笑的越发肆意飞扬,饶有兴趣地喊道,见清欢走远了,这才惋惜地收回目光,难得一见的美人,性格也特别,可惜了。 霍衍将悍马靠边停了,然后兴奋地给厉沉暮打电话:“小舅舅,赶紧开门,我给你亲自送来了75年的massandrasherry。” 厉沉暮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过了五分钟,踩着木质拖鞋,穿着浴袍,开了铁门,许是刚沐浴完,头发随意地散落着,英俊的面容少了往日的戾气,柔和了许多。 厉沉暮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道路,目光幽深,然后嫌弃地对着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的霍衍说道:“酒留下,你可以滚了。” 霍衍嘿嘿笑着,然后飞快地溜进了厉公馆,说道:“小舅舅,我今晚要睡你这。对了,刚提了一辆悍马,用的是你的名头,老头冻结了我的卡,我要靠你救济了。” 厉沉暮的脸色瞬间黑了,看着那辆歪歪地停在梧桐树下的黑色悍马,想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霍家小祖宗,但是没有半点心思,这一晚上已经够糟糕了,毕竟,顾清欢回来了。 厉沉暮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眉心,五年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