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陈希梦的心里自然是愿意的，但又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再说了都在季潭村，搬来搬去其实都离得不远，想要陪着爷爷，也不一定非要住在一块儿。 陈希梦偷偷地看了看父亲陈国安和母亲王素娥的脸色，见父母都没有表示，陈希梦也不好表态，陈希梦回道，“不管爹娘和大伯家怎么分，反正小希以后会造一个大房子，和爹娘，和爷爷奶奶都住一起。” “哎呦！”陈国安这才露出了笑容，哪怕小孙女只是说说而已，笑道，“口气这么大？” “念大学谈了对象，怕是压根不想回家了，哪还会想着赚钱回来造房子？”蔡水萍先吃萝卜淡cao心，继续说道，“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就去一边玩吧，现在我们大人就说正事。” 王素娥示意陈希梦往后退，陈国安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一直紧紧地握着陈希梦的手，就在一瞬间，陈希梦的心猛然一抽，陈希梦定睛看向爷爷陈国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双布满了老茧的大手，紧握陈希梦细嫩的小手，让陈希梦忽然想起重生之前的画面——爷爷离世前的场景！ 重生之前，陈希梦并不是爷爷陈国安最疼爱的孙女，陈希梦和其余几个孙女一样，都普普通通，和爷爷奶奶的关系极为一般，倒是陈皓这个大孙子，百般疼爱。 可是爷爷陈国安临终前，握着的手确实陈希梦，所以陈希梦的感触特别深。 陈国安病床前，还算是“热闹”，隔三差五有人来探望，陈国安生病以后，每一个月都要去医院住一次，一般都一周左右。 连续三年，而慢慢的，家人们似乎也不那么“重视”，有些习以为常，甚至开始厌倦，而陪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任务，一家家轮流陪伴，一般都会选出一个代表，表示这一家已经探望过了。 老人本就眷恋亲人们的温暖，尤其是生了病的老人，其实内心很脆弱，昔日的风云人物，在面临衰老和病痛的时候，返老还童，像个孩子一般渴望关爱。 而老幺陈希梦成了老二家的代表，经常去陪伴爷爷陈国安，不仅如此，大伯一家，包括姑姑们也会找各种理由，让最小的陈希梦去陪，因为那个时候就陈希梦没什么事。 所以在陈国安最后的一段生命旅程里，反而是这个小孙女，成了陈国安最后的安慰。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这个时候爷爷身体还很健康，和那会儿不一定！”陈希梦在心里说道，可是看着那只被爷爷握紧的手，陈希梦害怕了，因为这感觉，实在是太相似了！ 仿佛下一秒，爷爷就会闭上眼睛，永久地离开…… 第79章喜闻孕事 为大学生活做准备的陈柳梦，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这才一进院子的大门，就注意到陈家氛围异样，大人们一个个面色沉重。 蔡水萍说道，“志培，素娥，这事真的难以启齿，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谅解一下，我看搬出去的还是你们吧，毕竟小佳也在外面，不回家，小柳和小希也快出去念大学了，过渡房你俩搬过去住，刚刚好，也不拥挤。” “大嫂，你脸皮也太厚了吧！”陈志培忍无可忍地说道。 陈世培说道，“志培，闺女都是要嫁出去的，你要那么大的房子也没啥用，要不你再生个儿子出来？” “你……”陈志培气得说不出话来。 郑氏插不上嘴，两个儿子说白了都一样，总有一个要留下，一个要搬出去。 蔡水萍说道，“皓皓是大孙子，给陈家续香火的，当然要留下来了，一旦结婚，这曾孙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一年生俩，公公婆婆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不然就我跟世培两个人，哪里抱得过来来，皓皓和美云都是要工作的，没法照顾孩子们。” 蔡水萍说到曾孙子，郑氏虽然不喜欢蔡水萍，但是显然也想要抱曾孙子！ 蔡水萍见两老还没有表态，怕是理由不够充分，继续说道，“皓皓是真的能干，不仅他们机械厂里的人都夸皓皓能干，业绩好，皓皓自己也吃苦耐劳，特别勤奋，将来啊，一定会发大财的，到时候公公婆婆一定可以享清福！” “呵呵，所以我两个大学生的闺女，还不如一个修机器的？”陈志培笑话道。 “陈志培，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亲侄子的吗？！”蔡水萍怒道。 陈志培怒道，“只许你贬低我的闺女，就不准我说一句陈皓的不是？我陈志培就是没有出息，我就是生不出儿子来，我现在不觉得闺女见不得人，闺女一样是骄傲，你有本事你生个大学生出来？！” “你……”蔡水萍气得牙龈打颤。 王素娥和陈家两姐妹皆吃一惊，不知道是陈志培变了，还是陈志培压抑了多年的积怨爆发了。 是啊，蔡水萍不就咬着陈志培没能生出儿子，借着陈皓是唯一的孙子而一直讨要好处吗？陈志培埋怨过王素娥，但是时间一久，陈志培也想明白了，慢慢接受现实。 就在所有人疑惑陈志培的变化时，陈希梦开始找原因，对比重生之前，这一次，陈希梦除了考上了名校，辅助二姐也考上了大专，所以陈志培面子上有光彩，女儿成了自己的骄傲？ 但事实上，陈志培发生变化，最主要的原因是陈希梦两年前和自己大吵了一架，陈志培听了女儿口中的自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都烙印在孩子们的心中。 或许，不是陈志培本身有问题，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而是陈志培的表达方式，跟孩子们有隔阂，没有人提出，没有人说起，那么隔阂就越来越大。 陈志培受不了蔡水萍夫妇的虚伪，说道，“陈皓是孙子，陈皓要结婚生子，那我陈志培的闺女也一样要结婚生子，我有三个，凭什么不能有一个入赘我陈家的？” “啥？”众人皆吃一惊。 陈志培说道，“找个入赘女婿，将来孩子姓陈，孩子的身上一样流淌着我陈志培的血脉，那就是陈家的血脉，怎么就不能继承陈家的香火了？” 蔡水萍暴跳如雷，吼道，“你疯了吗？陈志培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家明明有孙子，那就是陈皓！为什么要你的闺女来继承香火？啥入赘？不三不四的，胡言乱语！我听都没有听过！” 陈国安却笑了，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陈希梦，问道，“你爹这主意不错，小希将来的孩子，肯定很聪明，估计跟你小时候一样。” 蔡水萍和陈世培见老爷子说了这话，更是紧张得不行，蔡水萍说道，“要是让我们搬出去，那我就让皓皓待在广东！永远不回来！反正这个家也不欢迎他，他回来只会讨人嫌，又何必回来？！” 陈世培抱怨道，“让闺女继承香火，这笑话我也没听过。” 郑氏着急道，“国安啊，这皓皓要是不回来，这咋行啊？皓皓毕竟是陈家唯一的孙子啊，就算你对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有意见，可是大孙子没有错啊，咋能这么排挤大孙子呢？” 蔡水萍听到这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蔡水萍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公公向来偏心小孙女，整个季潭村的人都知道，但若是村里人知道公公直接赶走了大孙子，怕是要被人说脑子不清楚，老糊涂了！” 陈国安顿了顿，蔡水萍的话可以忽略，但是孙子陈皓确实没有错，陈国安偏心也不至于真不要了孙子。 陈志培和蔡水萍见陈国安犹豫，心里又开始欢喜起来，却不料王素娥开了口，炸出了一个竟然的消息，“这件事我本不想现在说，让大哥大嫂误以为我别有用心，但我觉得要是在不开口的话，怕是要后悔了，其实，我怀孕了。” “什么？！”蔡水萍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陈志培一把拉住了王素娥，问道，“素娥，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氏和陈国安也十分吃惊，追问道，“啥时候的事？” 王素娥回道，“我自个儿怀疑已经有个把月了，今天上午刚刚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确实怀孕了，但是一回家，大哥大嫂就吵着要分家，我没来得及把这事说出来。” 陈希梦倒是不意外，陈希梦算了算时间，这个弟弟确实该“登场”了。 “娘，你真的怀孕啦？”陈柳梦快步跑向王素娥，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那我不是又有弟弟meimei了？嘿嘿！” “弟弟？”蔡水萍冷笑一声，说道，“想得倒是很美，一连三胎都是闺女，这第四胎会是个儿子？” 郑氏受够了蔡水萍的嘴脸，此时此刻，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小儿媳妇的身上，郑氏就盼着王素娥的肚子争气一些，生个孙子出来！ 郑氏说道，“不管是不是，素娥怀孕了，那就是好事！” 第80章用心良苦 陈国安本来就偏爱小孙女陈希梦，蔡水萍以为十拿九稳，因为蔡水萍有唯一的孙子当筹码，所以吵着分家的时候也没有顾虑太多的面子，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王素娥说自己怀孕了，蔡水萍一下子优势全无，反而处于劣势。 蔡水萍用力地扯了扯陈世培的衣袖，说道，“咋办啊？” 眼看着局势将定，陈世培也豁了出去，说道，“如果志培一家要留下，那我和水萍就离开好了，当年过渡房可以换土地，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换啥，要是能换钱最好了，实在不行，我也没话讲。” 陈国安问道，“世培，你啥意思？” 陈世培回道，“爹，皓皓是个男孩子，咋能委屈他将来结婚生子都在两间过渡房里？皓皓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他现在能赚钱，我这个当爹的也想帮帮忙，那我就带着水萍一起去广东，我们也打工，帮儿子赚钱买房子。” “啥？”郑氏虽然期待小孙子出世，但是大孙子也不想丢了，郑氏连忙问道，“你们还是要出去？” 蔡水萍见两老还是在心大孙子陈皓的，借机发话道，“我们也不想出去，但是又有啥办法，素娥要养胎，公公婆婆这么期待，肯定不会让素娥一家搬出去，还不是我们咯？那我们走好了，给大伙儿图清净，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胡说八道！”郑氏不同意。 蔡水萍说着尖酸的话，道，“不是我们自己要走，我们也不想啊，我们早说了想要留下，跟公公婆婆过，可是公公婆婆不给机会，要赶走我们，那我们还咋厚着脸皮留下？” 还有一个孩子，陈志培便更不愿意让步了，说道，“我也想要留下，我也要这院子，我也要好处，大哥大嫂要是不愿意，要么一起留下，这家就不分了？” “不可能！”蔡水萍好不容易抓到这机会，怎么可能松口，蔡水萍原本还装模作样，一听陈志培扯不分家一事，蔡水萍便极了，蔡水萍厉声道，“这家，必须分！房子带不走，也要折现！” “好了，别吵了，都安静！”陈国安抬起手，示意家人安静，然后说道，“我拿出我手里所有的钱，包括我和老伴的棺材本钱，除了给你们分，我再买下过渡房旁边那间屋子，这样就有三间，我拿我这老脸再讨要一下房子后面的院子，应该也能拿下来。” 蔡水萍和陈世培对视了一眼，就算三间房加个后院，那也是平房啊，咋能和现在的大院子相比，好歹还三层楼呢！ 蔡水萍嘀咕了一句，说道，“反正我看中这院子，我不愿意搬走，我要留下，要不然我就直接去广东。” 陈国安继续说道，“考虑到房子的大小，所以分钱一事，要重新商量，毕竟小希和小柳还得念大学，如果老二家搬去过渡房，那就分六成，剩下四成给老大家，袜机也是六五分，土地按人口分。” 陈志培有些不甘心，这个比方似乎已经表明了陈国安让他陈志培一家出去，陈志培说道，“爹，这样会不会很不公平？” 郑氏倒是觉得丈夫陈国安的分配很公正，即便王素娥生了个男娃，可是陈世培是大儿子，陈皓是大孙子，嫡长子和嫡孙留下继承香火，也是千古以来的传统，再说了陈世培和蔡水萍已经表态，不留下就离开。 陈希梦恍然间明白，爷爷陈国安为什么紧握自己的手，原来爷爷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心里做了决定，要大伯一家留下，爷爷握着不放手，是舍不得陈希梦。 “小希，你快跟爷爷说说……”陈志培示意陈希梦跟陈国安说好话。 王素娥却拦下了陈希梦，对陈志培说道，“志培，没关系的，我们搬出去也好，将来小希和小柳大学毕业，一定可以赚很多钱，平房还是可以翻二层三层的。” 陈国安欣慰地看向小儿媳妇。 爷爷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没有必要多问，也不用借着爷爷的疼爱去求爷爷改变心意，陈希梦也接受现实。 陈希梦对陈志培说道，“爹，咱们就听爷爷的分配吧，该有的，将来都会有，小希虽然不是男孩子，但一定比儿子更孝顺爹娘。” “还有我，我也会孝顺爹娘！”陈柳梦说道。 “好孩子”王素娥欣慰地摸着两个闺女的头发。 陈国安看向小孙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倒是陈希梦冲爷爷笑得很甜。 就这样，陈家的儿子们分了家，陈世培和蔡水萍开开心心地留下，而陈志培一家则搬去了过渡房，陈国安也按照约定，买下了旁边一间屋子，顺带后院。 陈志培一开始还是闷闷不乐，即便知道自己作为小儿子争不过大哥，但是明明自己媳妇都怀孕了，没想到父亲陈国安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然而当陈志培一家来到过渡房，亲眼看见的时候，一个个都呆若木鸡，被吓住了。 陈柳梦瞪大眼睛，感慨道，“我的天哪，这后院也太大了吧！” 王素娥也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看向陈志培，问道，“志培，你爹真的说这个后院也是我们的？这比之前那个院子大了三倍呢！” 陈志培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笑着说道，“这院子这么大，将来有钱了，直接盖房子就成，然后再翻个两三层，房子不要太大！” 陈柳梦惊呼道，“哇哦咱家以后就是豪宅啦” 陈志培快步上前，一边兴奋地比划，一边说道，“这里少说能盖三间，甚至还能留下一个小院子，整个季潭村，也没有哪户人家一层有六间屋子的呀！” 陈柳梦说道，“我要住大房子，爹，娘，不管下一个是弟弟还是meimei，我不管，以后我要住下来，然后娶一个老公回来，一起孝顺爹娘！” 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陈希梦，才瞬间明白爷爷陈国安的用心，爷爷口中顺带的院子，才是最值钱的，土地有限，地皮很难批下来，而爷爷从一开始就避开了院子一词，其实为了防止大伯一家抢。 陈国安或许就是一个传奇，不管是生产队的时候，还是引进袜机的关键时刻，甚至是现在和将来，他考虑的东西总比所有人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