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后来即便被梅老姨娘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梅纤柔却始终没有再迈出和陆瑄建立良好邦交的步伐,至于说想要对陆瑄如何,就更不要想了,毕竟崔老夫人即便身子一直病病歪歪,却始终好好的,有她全力护着,别说自己抑或姑母,就是表兄这个当爹的,等闲也别想有接近陆瑄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再想嫁一个梅家女儿入陆府,梅老姨娘也好,梅纤柔也罢,都不敢直接提出来的根本原因。 两人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给梅幼兰和陆瑄的相处创造机会—— 要说陆瑄的婚事上,最有决定权的还是陆瑄自己,只要能让陆瑄死心塌地,陆明熙必然不会有意见,至于说崔老夫人,十有八、九,也会听从陆瑄的意思。 是以之前,即便听下人回禀说,梅幼兰去了陆瑄院子,梅纤柔依旧淡定的紧,觉得这个侄女儿还算聪明,知道要从何处下手。 谁成想这边正静候佳音呢,那边陆瑄的人就来了,大意是让她管好亲戚,不然陆瑄就要代为管教…… 梅纤柔又惊又怒,更担心陆瑄真派人把梅幼兰给赶出去,那样的话,自己真是没脸再回娘家了。 这才忙不迭带了人过来。看梅幼兰哭的这般痛,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瑄哥儿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跟姑母说,姑母一定为你做主!” 两个丫鬟有些愣神,怎么夫人的意思,听着有些不对劲啊!不像是真想给小姐出气,倒像是盼着小姐和陆瑄之间闹出点什么似的…… “姑母——”听梅纤柔如此说,之前被陆瑄无视的难过和无法诉诸口中的羞愧再次汹涌而来—— 即便陆瑄指着自己鼻子骂一顿,也比人家根本不认得自己好受些吧? 好大一会儿才勉强止住哭泣。 听梅幼兰说了前因后果,梅纤柔也是半晌无言。既气陆瑄欺人太甚,又觉得侄女儿太过愚蠢—— 要是陆瑄是那好性子的人,自己早八百年就能把他哄得滴溜溜转了,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辛苦? 平日里这个继子行事张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便是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插手他的事,兰姐儿也太急功近利了些,好歹也得等到两人互生好感了才成啊。 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萃香阁胭脂水粉瓶子上的画,你确定真是瑄哥儿的手笔?” “绝不会出错的。”梅幼兰点了点头,好容易压下的委屈再一次翻滚而出,“我不过是想着,陆家这等清贵人家,怎么能和银钱浊物之类的牵扯到一起,明明是一片好意啊……” “你先躺会儿。有一句话是当年姑母告诉我的,这会儿我再说给你听,须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在这里有你的一席之地,”梅纤柔屏退下人,转身对梅幼兰道,“想的话就别怕这一时之苦,真是没那个心思,姑母也不会亏待你,一般会像你jiejie一般,帮你寻个好人家……” “不要——”梅幼兰直接摇头,等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太大了,便有些羞赧之意,“表哥,是个好的,就许是,有些心结……我以后会注意的,再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 “好。这才是我们梅家的女孩儿。”梅纤柔满意的点头,“你放心,瑄哥儿我暂时拿他没法子,可那个敢闯了你房间的混账,姑母一定会狠狠的打一顿,替你出气……” 又安抚了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待得出了门,脸已是沉了下来,边走边吩咐下人: “去,寻珦哥儿过来。” 陆珦正和郑氏房间里歪着呢,听说陆夫人让他过去,只觉嘴里发苦—— 这叫不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位婶母还真是个人物,回回在九弟那里吃了亏,转头就会把账算到旁人身上…… 偏她是长辈不说,更执掌陆家中馈,自己还不能不听。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虽然心里不住腹诽,却也不敢怠慢,紧赶慢赶的过去,一进门就瞧见梅纤柔正满面寒霜的坐在那里。 赶紧上前见礼: “婶母——” “你还知道我是你婶母呢?”梅纤柔眉毛一挑,冷笑道,“果然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我也敢瞒着!” 陆珦顿时一头雾水: “婶母说什么?侄儿怎么听不明白啊?” “听不明白?”梅纤柔直接把一个白色瓷瓶掷了下来,“这上面的花出自谁之手,你敢说不知道?” 方才听梅幼兰说萃香阁的胭脂水粉瓶子竟是和陆瑄有关,梅纤柔立即想到一点,难不成萃香阁的生意,陆珦也有插手?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至于说梅幼兰以为的,陆瑄是不是和袁蕴宁有些关联,她倒是一点儿没信——以继子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臭德性,梅纤柔还真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让陆瑄低头。 陆珦低了头,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即便他的消息没有陆阁老灵通,可这会儿也是早已知道风靡京城的萃香阁胭脂水粉瓶子,乃是出自陆瑄之手。 看婶母这样子,八成是从梅幼兰那里听了什么。 从商这么多年,也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陆珦脸上倒是不显,依旧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这不是萃香阁的口脂吗?至于上面的花是谁画的,侄儿委实不知……” 却是不住腹诽,梅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蠢,梅幼兰已是吃过了亏,怎么婶母还要闹吗? “不知道?”没想到一向俯首帖耳的侄子,也会有阴奉阳违的时候,梅纤柔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你以为说不知道我就信吗?这瓶子明明就是瑄哥儿弄的,是不是一定要我找人和你对质,你才肯承认?是不是你从中牵线搭桥,才让萃香阁得了瑄哥儿的画?” 看陆珦还要辩解,梅纤柔却是根本不容他开口: “当初如何把这画给出去的,现在就怎么把画要回来——你去告诉那袁家丫头,三日之内,毁了所有带有瑄哥儿画的瓶儿,就说我说的,男女授受不亲,真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于她的闺誉也不好不是?” 最后这番话,才是梅纤柔的目的。 当初娘家兄弟因为袁家挨揍,梅纤柔可不一般的气怒难平?偏是被陆明熙压着,不独没出成气,还闹了个好大的没脸。 这次既有了机会,可不是起了和梅幼兰一般的心思?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陆珦真是有些被吓着了—— 这话真传出去,小九还不得杀人! 急的又是打拱又是作揖: “婶母,您这不是难为侄儿吗?那可是武安侯府家的小姐,皇上御封的清河县君,侄子真要这么闹……” 梅纤柔如何肯允? “你是陆家的公子,武安侯府算什么东西……” “武安侯府不算东西,你们梅家倒是东西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在房门处响起。 梅纤柔吓了一跳,一下站起身形,瞧着满面怒容站在门旁的陆明熙,勉强笑道: “老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过来说一声?” 转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表哥方才说什么“梅家倒是东西”?登时红了眼圈: “老爷,梅家好歹也是您的外家……” 陆明熙却不理她,只看了鹌鹑似的缩成一团的陆珦: “你先出去。” 陆珦应了一声,一出门就瞧见荆东,立即明白,怪不得叔父会来的这般及时,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和小九过手这么多回,婶母都是屡战屡败,怎么就是不长一点儿记性呢? 那边陆明熙已是反手关上门,瞧着梅纤柔,一字一句道: “我的外家,我的外家乃是延陵崔氏,与梅家何干?” 一番话说得梅氏如遭雷击,站着的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竟是连撒娇用的“表哥”两字也不敢叫了: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如何要说这样扎人心的话?” 之所以在陆家过的无比滋润,唯一依仗的,可不就是表哥的爱?现在表哥突然这般说,怎么就觉得有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 陆明熙却是再没有了耐着性子给她掰开揉碎讲的意思,直接道:“前些日子你一直病着,我瞧着你身体还有些弱,不如再歇息些日子。” “还有兰姐儿,自己爹还在床上躺着呢,她这么着长久滞留陆家,难免会被人说闲话,我方才已经着人送她回梅家侍疾了。” “另外,管好你的嘴,若让我听见一句武安侯府小姐的闲话,陆家,你也不用呆了!” 说着,理也不理呆若木鸡的梅纤柔,掉头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__^*) ☆、156 眼瞧着到了年底, 即便前些时日大雪重灾的阴影犹在,到底有些欢庆的气氛了。 尤其是庆王府。 庆王嫡次女云阳来京后, 深得太后喜爱, 甫一进宫,便得了个郡主的封号, 除了事无巨细, 问询一遍,宫里的赏赐更是流水似的送往庆王府。 也是巧的紧, 腊月二十六日正是云阳郡主这位太后最宠爱的孙女儿十五岁芳辰,心疼meimei远来, 庆王世子周珉提前数日就开始大张旗鼓的准备, 太后听说, 也极为开心,提前赐下地方进贡的各种珍品以为宝贝孙女助兴,来自于大正各处的珍稀佳肴倒在其次, 难得的是太后的这番心意—— 这么多年了,便是前些日子长公主过寿, 太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且这么多藩王,说起太后的孙女来, 可不也有十个八个,也就云阳有此殊荣。 不独可见云阳有多受宠;更重要的是能在帝都混的,哪个不是精乖的?自然瞧出太后对庆王府的态度,根本没有因为出了一个无耻之徒郭耀祖而有丝毫的改变。 太后这哪是给云阳郡主作势啊, 分明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 甭管发生什么事,庆王都是太后唯一看重的儿子。 一时帝都权贵闻风而动,无不以能得到庆王府一张请柬为荣—— 即便这会儿没有站队的意思,可好歹别被太后她老人家惦记上不是? 武安侯府自然也得了帖子,上面更是指名道姓,邀请蕴宁前往。 丁芳华便有些嘀咕,毕竟听说郭耀祖的妻子和云阳郡主乃是嫡亲的姐妹,两家也算结了怨的,怎么想怎么觉得云阳郡主送的这张请柬有些不安好心啊。 若非怕大过节的不吉利,丁芳华差点儿索性让蕴宁装病。 “没事的,娘。”蕴宁笑着道,“那么多人呢,他们能怎么样?况且真想害人的话,躲过了这次,他们还会找其他的机会,难不成以后但凡是庆王府有事送来请柬,女儿就装病不成?” 听蕴宁说的有理,丁芳华只得同意。 却是千叮咛万嘱咐: “这些日子,那些和咱们府交好的人家,你也都熟悉了,到时候只同她们一块儿就好……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机灵,莫要给人哄了……” 但凡能想到的有可能发生的污糟事,全都细细说了一遍。 又叫来采英采莲,严令两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得离开蕴宁身前半步。 眼瞧着外面已是日上三竿,再不出发可就真有些失礼了,武安侯府的马车才缓缓驶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