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当然，如果实在家庭贫困的，还可以申请补助, 每个月学生得到的不多，但也可以勉强生活，而季明珠他们兄妹是不在贫困生范围类的，毕竟他们虽然没有父母, 季明宇却已经是排长了, 每个月有好几十的工资, 这种情况下他们俩是别想要贫困补助了。

    还好，这些年在农村花费不算大，季明宇寄回来的钱已经有几大百了，暂时够季明安用的了。

    季明宇作为兄长，其实是不需要替季明安出生活费的，季明珠也不想因为钱的事让他们俩兄弟生分，所以她已经和季明安季明宇说好了，生活费由季明宇出，但算是季明安和季明宇借的，等季明安工作以后，这钱必须要还。

    写信告诉季明宇时，他是不同意的，作为兄长，他觉得自己该养弟弟的，但季明珠已经一槌定音了，自从季明珠嫁人后，季明宇每个月寄得钱有一部分他都说用来作季明宇的生活费，算下来，季明宇已经养了季明安几年了。

    他已经够对得起季明安的了，季明珠总不能让大弟一直养小弟，那样对季明宇不公平。

    季明宇的那份工资一点都不好拿，上一次他回来时，他的脸上就多了好几条伤痕，身上季明珠没看到，但猜也猜得出来了。

    风里来雨里去拼命挣的钱，季明珠可忍不下心把季明宇的钱挥霍完，怎么她也要把弟弟的钱给他保住。

    再说，升米恩斗米仇，这句俗话还是有道理的，季明珠可不想让季明安形成依赖，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至于季明珠和秦毅，他们夫妻这些年在农村也没闲着，每年秦毅冬天卖反季节蔬菜就能挣一笔，因为有了秦毅这个大男人，季明珠每年喂猪喂到了五头，这些除了本钱也有一大笔钱。

    平日里他们夫妻还会去挣工分，秦毅经常去帮别的大队修机器也能赚一笔外快，算下来，这几年季明珠和秦毅就存了差不多上千块钱，这些钱足够他们俩在京都用几年了，所以他们暂时是不用愁的。

    以前住老王房子的人实在不爱卫生，屋子里脏的不成样子，季明珠和秦毅季明安他们三人，光打扫就扫了两天。

    期间，秦毅把院子里的违章棚子全部拆了，坏的地方该修的修好，这座老院子总算有它原来的一丝风采了。

    “秦毅，咱们还要添置一些东西，你说去哪里买好？”房子弄好了，家里差的物件也还添补起来了。

    他们来时，就只从家里带了棉被，衣物，铁锅和一些洗漱物品，其它的什么都没带，平时那些家什在身边没觉得它们有多重要，现在家里的家什离了身边，就感觉什么都不方便了。

    像没了瓷盆，这两天季明珠他们都是用打水的木桶来洗脸，没了暖壶，这两天想喝水就只能现烧，简直各种不方便。

    所以家里的房子规整好，季明珠就迫不及待的要去买家什了。

    秦毅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才道：“明天是星期天，我以前知道每到星期天怀安路那边会有一个旧货市场，里面专门卖一些旧货和残次品，咱们明天可以先去看看，旧货市场还开没？没有再去供销社。”

    秦毅他们有钱，可没有多少票，很多东西都买不到，还不如去旧货市场碰碰运气。

    季明珠也对旧货市场感兴趣，听秦毅这么说，里面的好东西有不少，虽然有瑕疵，但只要不是二手的衣服之类的，其它的只要能用季明珠都能接收，毕竟现在可是特殊时期，没有挑的。

    怀安路离季明珠他们这里有点远，坐车也要个把个钟头，所以天才微亮，季明珠就和秦毅起床了。

    因为路途遥远，加上回来时应该要拿不少东西，季明珠就没带月亮去了，季明安现在还没去学校报道，还可以帮他们照顾月亮。

    想到这里，季明珠有点愁，等开学以后，他们两个都要上学，到时就没人带月亮了。

    看样子，到时只能把月亮送进幼儿园了。

    现在的幼儿园，又叫托儿所，一般只有国营企业和街道办事处才有，国营企业就不用说了，只有企业里的工人子女才送到托儿所，而且还不用交钱，连午餐都由托儿所包了。

    季明珠和秦毅都不是工人，国营企业的托儿所就不用想了。

    至于街道办事处办的托儿所，好像要交钱也要交午餐费，不过如果家长是工人，可以拿□□去厂里报销，季明珠不差交给托儿所的钱，她就是担心月亮还小，托儿所的工作人员照顾不好她。

    不过季明珠还没去过街道办事处的托儿所，她打算改天先去看一看，如果托儿所里面的环境好，教育措施也到位，那她就把月亮送过去，如果托儿所不好的话，她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旧货市场，又叫跳蚤市场，里面不仅有旧货商店，还有一些人在摆摊，他们卖的，大部分都是家里用过了又不需要的旧货，以及一些没用过的毛巾，枕巾，假领子之类的。

    至于旧货商店，里面的东西就多了，小到有瑕疵的锅碗瓢盆，针线头脑，大到二手收音机，缝纫机，应有尽有。

    旧货市场里的人也很多，大部分都是年轻女人，中年妇女，老年妇女，男人见到的都不多。

    也是，像这种只要有钱就可以尽情购物的地方，一般都是女人的最爱，男人可没多少耐心来。

    来往的人大部分也皆是笑吟吟的，看来是都买到了心仪的东西了。

    难得能好好购物一次，季明珠手痒的不行，可以说看见什么她都想买。

    当然，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季明珠还是能克制自己的，只买了需要的东西。

    就是这些，也不少了，他们现在有了房子，以后肯定要经常做饭，所以碗筷，油盐酱醋都不能少。

    还有枕头，搪瓷缸，搪瓷盆，暖水壶，卫生纸，铁头锁等等，等买完了以后，季明珠和秦毅的四只手都差点没把东西提完，就连钱，也用去了上百块。

    买完后，季明珠又心疼钱，都说破家值万贯，他们要是能把家里的家什带过来，就不用花这上百快钱了，不过那明显是不可能的，季明珠也就是想想而已。

    回到家里，季明珠都快累摊了，月亮看见一大堆东西，就跑过来问：“mama，你买了什么啊？有买给我的吗？”

    问完，月亮期待的看向季明珠。

    “有啊！你爸爸给你买了两个布娃娃，你要的话自己找，”在农村的时候，想买玩具也找不到地方买，秦毅一直觉得亏待了他闺女。

    今天他有见到了一个手巧的人在偷偷卖自制的布娃娃，看着很漂亮，秦毅就一下子买了两个。

    季明珠是在逗小月亮，可她听见有布娃娃，哪里还坐的住，当即就自己去翻了，可她人小腿短，又没什么力气，季明珠看见她拿碗时，颤巍巍的，特别怕碗被月亮拿掉在地上打坏了。

    “月亮，把碗放心，mama给你找，”赶紧让月亮住手，季明珠就起身去给她找布娃娃去了。

    找到了布娃娃，月亮很喜欢，笑得“咯咯咯”的，声音像铃铛一样清脆。

    “爸爸mama最好了，月亮最喜欢爸爸mama，”月亮嘴甜，这句话把秦毅和季明珠哄得心花怒放，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季明安见状，便假装吃醋，“月亮，那我呢？”

    “也最喜欢舅舅了，”月亮根本没有考虑，立马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舅舅也一直很疼她，她自然也喜欢舅舅，mama说，这叫不厚此薄彼。

    季明安听见月亮的话，果然满意了，就凭月亮的小甜嘴，季明安就觉得没白疼月亮。

    一高兴，季明安便说：“乖月亮，舅舅明天带你去动物园，你要去不？”

    “动物园是什么？”月亮一脑袋问号。

    季明安和月亮解释，“动物园里面有很多动物，有大象，长颈鹿，狮子，老虎，蛇……”

    季明安说的这些除了蛇月亮都没见过，但她有点怕蛇，所以不想去。

    季明安也是个土包子，他说的这些动物他都只在书上看过，所以听见这附近有动物园，他才想去看一看。

    不过见月亮不感兴趣，季明安就有点失望了。

    秦毅这时也说：“后天吧！明天，我们要去看我娘。”

    虽然很不想去杨家，可秦毅他们已经来京都几天了，前几天是一直有事，没时间，现在家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再不去，秦毅怕那家人知道后说自己不孝。

    秦毅可不想自己的名声被败坏，所以再抗拒，他还是得去杨家一趟。

    秦毅他们要办正事，季明安自然答应，他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多等一天都等不起。

    第60章

    再一次踏进这个熟悉的地方, 秦毅的内心无疑是复杂的, 毕竟在这里, 他过上了以前从没过过的苦日子，见识到了三百六十样的人，还……还从有娘的孩子变成了差不多没娘的孩子。

    秦毅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好些邻居都还记得他, 一路走来, 不时有人和秦毅打招呼。

    “这是秦毅吧！长变了。”

    “高了，壮了。”

    “张伯好！”

    “好！”

    “哟, 你是小毅吧！长变了好多了, 回来了？”

    “嗯，秋婶好，我回来了。”

    “小毅这是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

    “是啊！我带我闺女和媳妇来见见我娘。”

    “小毅是考上大学了吧！”秋婶一脸好奇, 嘴里的语气却很肯定, 毕竟秦毅可是下乡去了，现在能回来, 除了考上大学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家里使力把下乡的知青捞回来，不过杨家会找关系把秦毅这个继子捞回来吗？想想都不可能。

    “我和我媳妇都考上了华清大学, ”这个消息早晚都会被人知道, 所以秦毅就没瞒着了。

    “我的天，小毅你太厉害了, 你媳妇也是个好的, ”这可是华清大学, 毕业以后国家就直接分配工作了，而且职位不低，最起码也是个三级工，看来，秦毅能出头了。

    想到这里，秋婶一脸羡慕，要是她家也有两个大学生，该多好！

    和秋婶分开后，很快，秦毅就带着季明珠月亮到了杨家。

    杨家人都去上班了，秦毅到时，家里只有郑秀一个人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一两岁时小孩，那孩子应该是杨保国的。

    “娘，我回来了，”见到郑秀，秦毅率先喊了一声娘，随后，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回来一趟，自然不能空着手回来，秦毅买的东西挺贵重，有好烟好酒，还给郑秀带了一套衣服。

    “小毅，你怎么回来了？”见到秦毅，郑秀的第一句话没问秦毅好不好？而是问秦毅为什么会回来？

    听到郑秀的话，秦毅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他没好气的说：“我考上大学了，自然能回来了，”

    随即，秦毅又拉着季明珠和郑秀介绍到：“娘，这是我爱人季明珠，以及我闺女秦悦。”

    季明珠心里不喜欢郑秀，可因为她是秦毅的娘，所以她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她轻声叫了一声“娘，”随即又教月亮叫郑秀“奶奶。”

    知道季明珠的名字，郑秀就黑了脸，因为她知道季明珠是乡下人，虽然不喜欢秦毅这个儿子，可儿子娶了乡下人，郑秀就觉得丢了脸。

    郑秀没好声的叫秦毅坐，眼光都不给季明珠和月亮一个，她问秦毅：“你考上什么大学了？还有你媳妇，你带她来干嘛？京都花费高，你养得起她们吗？”

    秦毅额头青筋直跳，这就是他亲娘，他脸黑的像煤炭，粗声粗气的说：“我和我爱人都考上了华清大学，自然要带她们带来，至于养不养得起？就不劳娘你费心了，反正又不要你养。”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多年了，郑秀还一直以为秦毅是她记忆里的听话儿子，所以她才会说话不客气，没想到，现在秦毅居然变了，郑秀觉得自己的脸被秦毅打得啪啪响，都肿了。

    而且，季明珠不是乡下人吗？怎么还考上大学了，还是华清大学，这简直不公平。

    想到杨保国费劲心思复习了几个月，都没考上，郑秀就呕出一口血来，她绝对不承认，自己从小聪明伶俐的继子，居然还比不过一个乡下村姑。

    “我还能说什么话？”秦毅挑眉，老娘自己说话难听，还怪秦毅不给她面子，真是好笑。

    现在对于秦毅来说，媳妇闺女老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不会为了自己这个偏心的娘委屈自己和家人。

    郑秀从来就是个怂包，只会欺软怕硬，秦毅态度强硬，她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她只能用看不孝子的眼神看着秦毅，幽幽的说：“小毅，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得，”秦毅和郑秀说。

    屋子里的气氛实在不好，季明珠他们都没说话，郑秀也抱着杨保国的孩子沉默。

    过了几分钟，秦毅便说：“娘，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郑秀见秦毅走，就说了一个“嗯”字，也没说留秦毅吃顿饭，就让秦毅他们两手空空的回去。

    秦毅觉得这样更好，他可不想见到杨援朝那一家，也不想和他家有任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