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怕是出了佛堂之后，楚瑶就变得比以往更癫狂了吧？只是以往的癫狂，因着没受教训，就都是流于表面的，比如给乔柔难堪，给楚瑾下药什么的。可现在，受了教训，说不定这癫狂，就藏于内心，隐与底下了。 乔柔怕的就是楚瑶和敦郡王府有什么联系，那到时候，这事儿可就不是楚瑶一个人的事情了，连侯府，都要为楚瑶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外人可不管侯府的人和楚瑶感情如何的，外人只知道，楚瑶是侯爷的亲生女儿，是侯府的人。 乔柔有些头疼，她一个孕妇，为什么要如此倒霉呢？每次怀孕，都要经历点儿事情才行吗？ “我不知道阿瑶是如何和金家的人联系的，也不知道阿瑶是如何算计的金家，我只知道，这事儿，定不是巧合。”乔柔看着楚侯爷半信不信的表情，叹口气，这到底是亲爹呢，明知道自家闺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遇上事情了，还总是第一时间为自家亲闺女开脱。 “我们定酒楼这事儿，也是临时起意。”楚侯爷皱眉说道：“再者，我和二弟亲自去找的，我确定我和二弟并没有被人糊弄。” 但金家就不一定了，金家的身份地位，定到那样的包间也不算稀罕。可京城能看舞狮的酒楼百十座，怎么就偏偏，和楚家凑到了一起呢？ 再者，楚侯爷怎么就确定他不会被算计呢？酒楼就在那儿放着，谁定包间不是定？怎么偏偏就剩下两间，正好让楚侯爷定上了？ 乔柔是不太愿意相信楚瑶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的，但万一有人帮衬呢？楚瑶自己，手上也有银子，她亲娘的嫁妆，有一半已经归了她的，乔柔是从没问过的，就是楚瑶花用出去，乔柔也不会知道。 “府里的事情，暂时不用太在意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朝堂上的事情。”楚侯爷又将话题给拉回来了，半点儿不觉得乔柔提到楚瑶和皇上太子的病情有什么联系，他自己看的明明白白，楚瑶这三年，和敦郡王府可没什么联系。 再者，就算她和敦郡王府合作，人家凭什么和她一个小姑娘合作？ 只怕是乔柔怀孕心思敏感，所以才想到这一层。楚侯爷自觉地，日后还是要多给乔柔一些安慰才行，免得她时常疑神疑鬼。 第101章 外面的事情，乔柔是插不上手的，她不可能帮着楚侯爷去调查什么宫里隐私。所以她只盯准了府里的楚瑶，虽然楚瑶是住在老太太那边的，但只要乔柔想知道，每天楚瑶三顿饭吃了什么，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上茅房，她还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皇上和太子的事情若是敦郡王府下手，那么这两天是紧要时候，楚瑶若真是给敦郡王府出了什么主意，这会儿就更该有动作的。 然而，乔柔一连盯了五天，楚瑶什么动作也没有。每天过的都一样，早上起床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连晚上起夜的次数都没发生过变化。别说她自己不出门了，连身边的丫鬟也都没出过门，楚阳那边，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乔柔自己都有些疑惑了，难不成，这次真是她错怪了楚瑶不成？想想也是，楚瑶一个小姑娘家，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头，可她手上没东西也没人啊。 若说皇上和太子是中毒，楚瑶是能提供□□还是能提供下毒的人？若说皇上和太子的病情是人为，那楚瑶是能在这其中提供什么？ 就算是有先头夫人的一半嫁妆，但不是楚瑶瞧不起先头夫人，而是看陈家就知道了，就现在陈家那落魄样子，二十年前，陈家能给出多少嫁妆来？ 干大事儿的，要的可不是三五千两银子。 虽然乔柔这样想了，但她总觉得，还是有什么是自己没想明白啊的。 楚侯爷每天回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生怕影响了乔柔，让乔柔跟着心情不好，索性每天就不到后院来了，只呆在书房。偶尔趁着乔柔睡着了，才回去看两眼，确定乔柔好好的就又走人了。 乔柔就是想打听外面的事情都打听不到。 然而到了二月初，久不露面的楚侯爷，忽然就出现在乔柔面前了。 乔柔正给楚瑾做肚兜呢，听见脚步声，一抬头，连面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楚侯爷不回来，乔柔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皇上和太子如何了，但从一月撑到了二月，外面也没丧钟的声音，想必是形势好转了？ “成王妃今儿忽然让人递了折子，说是手上有仙丹，能治好皇上和太子的病。”楚侯爷落座之后说道，乔柔惊呆了：“谁？仙丹是什么东西？不对，皇上和太子，居然到现在都没好转？” 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一个月御医都没能找到治病的办法？那御医的脑袋，还好好的在脖子上长着吗？ “成王妃。”楚侯爷说道，乔柔就忍不住皱眉了：“不是，我有点儿不太明白，这一个月时间，你们都没能找到皇上和太子生病的缘由，然后也没找到治病的办法？到了现在，是成王妃出面了？” 这事情，怎么听着像是话本呢？ 楚侯爷也有些尴尬 ，找不到皇上和太子生病的缘由，那就是臣子的失职了。 但同时，也只能说是幕后之人隐藏的太深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幕后之人，这病情，真是老天爷给的。 乔柔嘴角抽了抽，与其说是天意，她还不如相信是幕后之人隐藏太深呢。 “也没有一个月这么长时间，顶多半个月。”楚侯爷犹自嘴硬，乔柔呵呵了两声：“皇上的病情，可是元宵之前就有的，后来太子侍疾，才染上了病情，太子是没病那么长时间，但皇上那边，一个月还多了吧？” 楚侯爷叹口气：“皇上太子用的东西，也全都检查了，就是没查到什么异常的。就算这会儿成王妃不站出来，怕是也会有人提出来了，估计不是下毒之类的，而是……” 楚侯爷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黑沉：“巫蛊。” 乔柔身上一凉，竟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宫中御医，那就是全国最好的大夫了，连他们都诊断不出来病因，怕是这病因，就真有点儿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了。 巫蛊这种事情，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十分忌讳的东西。本朝大约是因为皇家子嗣稀少，民间俱都传闻皇家当年是做了亏心事儿，因果报应之类的。所以本朝皇室，就越发的不喜提这方面东西。 估计也就是到了这会儿，实在是没办法了，下面朝堂上，才敢有人来往这方面猜测。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等着皇上和太子病死吗？那到时候该扶持谁就又是个大问题了。敦郡王这一脉虽然是皇家最亲近的，可不是没了别的分枝了。 再者，就是敦郡王府，也不是只有一个男丁的。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不是昏君，太子并不庸碌。皇上在位四十年，兢兢业业十分勤政爱民，天下从太平发展到如今盛世，朝中大臣多是忠心于皇上的，所以并不愿见皇上就落个如此下场。 若是太子能登基，只看现在太子作为，那本朝就能继续繁华几十年。 但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候这朝廷，这百姓，会变成如何模样，谁也不知道。任何一个忠君爱国的大臣，都不会想要将这顺畅的道路扔掉，去选一条不顺畅的。 所以哪怕皇上不喜，这巫蛊的话头，也慢慢的从朝堂上传出来了。 然后，恰逢成王妃让人上折子，说她手里有仙丹。 “皇上是如何说的？”乔柔问道，皇上虽然病重，但也并不是昏迷不醒的，每日里也是有那么一点时间保持清醒的，倒是太子，大约是年轻，身体好，每日里清醒的时间比皇上还要更多一些。 这也是时至今日，朝堂上还没引起混乱的原因。只要他们能清醒，能做决断，那外面就乱不起来。 “皇上让成王妃明日进宫。”楚侯爷说道，看乔柔一脸疑惑，就解释道：“若真是巫蛊之患，那必得找到做法的东西和做法的人才能破解，明天一早，我会带兵进宫进行搜查，巫蛊能起作用，多是要放在近处才能行。” 所以十有八九，这东西是放在宫中的。带兵搜查的事情就落到了楚侯爷身上。 这会儿成王妃说有仙丹的事儿，就太过于巧合了。 “我和你说这事儿，是想提醒你一声。”楚侯爷停顿了片刻才说道：“阿宇的媳妇儿，是王家姑娘，还要叫成王妃一声姑姑对不对？” 成王妃要是心怀不轨，怕是王家就要受牵连了。虽说罪不及出嫁女，可只要王家变成一根刺扎在皇上心里，那听到这个姓氏，怕是皇上心里都要不自在的。 到时候乔宇的前程，定会会受到牵连。 乔宇才刚入仕，现下也不过是个七品翰林，仕途在这儿就被掐断的话也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成王妃，不是那样的人。”乔柔面色也变了变，但过了会儿，还是为成王妃辩解了两句：“她当年就是个果决勇敢的人，不可能这么几年过去，就变成心思歹毒的。我信得过成王妃的人品。” 所以当年才为乔宇聘了王家姑娘。 “成王都已经死了，齐王也已经没了，成王妃又何苦将自己陷入这泥泞之中呢？”乔柔抿抿唇，接着说道：“她若是不憎恶皇上，那只要等着就行了，反正皇上年老，总有一天会……” 反正成王妃是没必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情的，她都出家当道姑了，只要皇上死了，哪怕她想还俗，也能变成很简单的事情，何必现在赔上一条性命呢？ “说不定仙丹的事情，是真的。”乔柔说道，转头看楚侯爷：“那到时候，成王妃可就是立功了。” 楚侯爷不想她为这事儿cao心，刚才说那些，就是想提个醒，万一王家遭难，让乔宇早做准备。现下见乔柔为成王妃辩解，就笑道：“嗯，说不定成王妃会立功，到时候王家就能更上一层了，阿宇到时候也跟着受益。” 乔柔点点头，又开始为楚侯爷担心：“若是你明天搜不出来什么东西，皇上会不会怪罪？” “不会，我又不是专门搞这些的，明天我会请护国寺的方丈，还有抱朴观的道长一起进宫，若是实在是搜不出来，皇上顶多生气，却不会将我如何。” 楚侯爷说道，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什么缘由，怎么可能会精通巫蛊方面的事情？真要是让他自己搜查出来什么东西，那才是说不清呢。 乔柔这才略微放心了些，只是，这心思，立马就又转到了楚瑶身上。 巫蛊之类的事情，就要牵扯到什么什么神神鬼鬼之类的。她和楚瑶，都不能算是正常人，真有精通这方面事情的人……也不对，她也不是没去上过香，楚瑶甚至还在护国寺做过坏事儿呢，不也没被什么人发现什么异常吗？ 所以，她和楚瑶，这算是在老天爷面前过了正路了？不算是什么妖魔鬼怪？ 那巫蛊的事情，楚瑶是不是也不知情？ “在想什么？”楚侯爷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看着木呆呆的。” “想这巫蛊的事情，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下毒什么的，你好歹还能找个源头，还能有个说法，还能让大夫给诊断治疗，可遇上这诅咒什么的，就没办法了，人力无法胜任，实在是可怕。” 乔柔叹气，楚侯爷笑道：“若真是那么容易，这世道早就乱了。那些阴邪之法，怕是只暗地里能用，放到大太阳底下就不管用了。”伸手将乔柔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你就不用担心了，先不说你男人身上阳气重，等闲小鬼儿不敢接近，只咱们侯府，兵刀起家，煞气也向来比别的府邸重，什么鬼魅魍魉，都是没办法进来的。” 乔柔呵了一声：“那照你的意思，那皇上和太子，还有龙气护体，百毒不侵呢。”不照样被放倒了？ “说不定没这龙气，人早就……”楚侯爷顺口接到，等说出来才意识到有些大逆不道，赶紧咳嗽一声：“说不定也是哪一路的神佛，想借着皇上和太子，将这背地里的虫蚁给消灭了呢？” 第102章 第二天楚侯爷在进宫搜查之前，还要负责将成王妃给先请进宫。是真的请，八抬大轿，皇家女眷进宫专用的那种，很是华丽。 “王妃娘娘……”到了殿门口，有太监过来掀开帘子，开口只说了四个字，里面成王妃就摆摆手：“贫道已经出家，当不起这个称呼，叫我一声忘尘就是了。” 小太监有些犹豫，成王妃也不在意，弯腰出了轿门，就转头看那小太监：“前面带路。” 按规矩，就算是皇家女眷，哪怕是皇后呢，都不能坐轿子到皇上寝殿前，但成王妃身份特殊，又说自己有仙丹，这会儿皇上正病重呢，这些规矩，就暂且可以破一破了。 小太监忙在前面引路，成王妃跟着进了大殿，换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迎：“王妃娘娘……” “贫道法号忘尘。”成王妃打断他的话，这个倒是比小太监有胆色的多，愣了一下，忙改口：“忘尘法师，皇上这会儿尚未清醒，不如您稍微等等？” 皇上清醒也是没个固定时间的，今儿可能是早上清醒一会儿，明天就可能变下午。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但肯定是不能让皇上等着，也就只能是成王妃来等了。 成王妃也并不在意，点点头，就跟着大太监往另一边去了。 没过一会儿，先来了两个御医，表示想先看看成王妃所说的仙丹。成王妃也没拒绝，伸手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只这两颗，你们可以随意看，但千万别弄坏了，否则就没了。” 皇上和太子，一人一个的，坏了哪一个都没人能担得起这责任。 两个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双手捧着这瓷瓶，就像是捧着自己性命一样，正要退出去，成王妃又补充道：“最好是别离开我视线，否则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谁都说不清，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有道理的很，李御医先打了退堂鼓：“要不然，还是先别打开看了，万一这仙丹的仙气再跑出来了呢？还是等皇上醒过来再说吧。” 另一位立马点头，连盖子都没开，两个人又赶紧的将瓷瓶给还回去了。 接着来的是皇后和几位妃嫔，若是按照原先身份，成王妃是晚辈，该起身行礼的。但这会儿，她还是盘腿坐着，连动都没动。皇后脸色有些不太好，尤其是淑妃，成王是她亲生儿子，当年的侧妃又是她亲侄女，现下她儿子没了，侄女也没了，成王妃却是活的一日比一日自在，她心里迁怒，自是十分恼恨成王妃。 瞧着成王妃不动如山，淑妃就冷笑一声：“怎么，在尼姑庵呆了这么些年，回来竟是连规矩也不懂了吗？” “贫道已不是俗世中人，自是不用守着这俗世的礼。”成王妃眉头都没动一下，不等淑妃再次开口，就直接抬眼看向皇后：“娘娘若是来问仙丹的事儿，那恕贫道暂时不能说，毕竟这仙丹，可是要救皇上和太子的性命的。” 皇后脸色一僵，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若是因为她惹怒了成王妃，成王妃一气之下将所谓的仙丹给毁掉了，那别人可不会管这仙丹到底管不管用，只会说是她这个皇后毁掉了皇上和太子病愈的希望。 大家都不是蠢笨之人，现下那所谓的仙丹是关乎皇上和太子性命的，但这东西是在成王妃手里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们目前，是不能得罪成王妃的。 淑妃更是气的脸色通红，可偏没人再出声，她也只好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