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在自己家锁门干嘛,你怕谁乱翻你东西呀?” “没有。” “儿子。”萧静然莫名在意,“你以前从来不锁门的。” 陈就不想聊这个,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盘子,“我在看书,你给我吧,我一会就吃。” 萧静然没松手,“你还在生mama的气是不是?” “妈。”陈就皱了下眉,“我还要看书。”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琴的事情还在怪mama?你怎么能怪mama?我是为你好啊,你怎么都不理解mama?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 陈就松手,“算了,我不吃了。”退后一步,“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萧静然愣在他房门口。 而后反应过来,她抬手用力敲他的房门,“儿子?儿子!儿子你开开门,你跟mama聊聊,儿子……” 屋里毫无反应,死一般沉寂。 第20章 火炎焱燚 谁都没有赢的可能, 换种话说都是输。 所以和棋,对双方而言或许也是各自的死棋。 …… 冬勤嫂再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小提琴的事, 冬稚同样。 日升日落, 日子照常过。 一个忙于生计, 一个沉默度日,恍然之间有种还挺和谐的错觉。 一大早,冬稚吃过早饭,收拾好出门。 她推起车, 脚步停了停,稍稍侧头:“我去上学了。” 冬勤嫂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喝粥, 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嗯。”就一个字,尾音坠入碗里。 院门开合,冬稚骑着车远去,车轮碾过地上的声响减小, 最后消失。 冬勤嫂喝完粥, 一手拿碗一手持筷,手背在腿上一撑,站起身。 大门两扇都开了,正屋里还是暗。 没办法, 正对面的陈家挡住了大半的光。 冬勤嫂把碗筷洗了, 从厨房出来, 两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余光一瞥, 动作不由得顿了一瞬。 冬稚的房门紧紧关着。 以往她上学或是出去,房门总是虚虚掩着,留一道缝,她说,关上不好透气。 现下,那扇门关得严实,插在把手下锁眼里的钥匙也被拔了,大概是她锁完以后顺手带走的。 手指捻着围裙搓了又搓,冬勤嫂把头一扭,不想再看,快步出去忙活该忙的。 …… 冬稚到班上,时间还早,意外的是苗菁竟然也到了。 她诧异,随口一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赶着来补作业啊!”苗菁没抬头,奋笔疾书。 冬稚哦了声,放好东西。 “哎。”苗菁忽然叫她,“我拿了你的笔记本啊。” “笔记本?” “对。”苗菁叹道,“我真是服了老班,检查作业就算了,还带检查笔记的!” 冬稚转头看她,“什么笔记?” 苗菁忙里抽空指了指铺在面前的东西,“这个。” 瞥一眼,看清上面的字体,冬稚微愣。 苗菁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桌子,从你桌子里掉出来的,我见是笔记就拿过来,正好要补……”她夸道,“你笔记做的真好,这几个重点我竟然都看得懂。” 冬稚抿住唇。 那不是她的笔记本。她认得那字迹,是陈就的。 陈就是理科重点班的领头羊,数学尤其好,冬稚她们是文科班的,文理科数学学习范围不一样,他给她做笔记,得照着她们文科用的数学教材来。 其实有一点麻烦。 苗菁写的快,没多久,合上笔记本递给冬稚:“谢了!” “……嗯。”冬稚从鼻腔里挤出一声。 她接过笔记本,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桌肚里。 …… 上午的课结束,接着是午饭时间,然后午休,再是下午的课程。 傍晚留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人不如中午,如非有事,一大半本地的学生都会选择回家。 陈就和班上同学一起走,到停车的地方取自行车,离着几步远,就看见车篮子里放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笔记本。 他表情稍滞。 同学怪道:“哎,你车篮子里怎么有东西啊?” “我放在篮子里忘拿了。”陈就说着,收起笔记本,默默装进背包。 “一天了,没被人拿走就好……” 陈就低声:“也没人想要。” “你说什么?”同学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他摇摇头,平静地开锁推起车,眉尾唇角却不是轻松的弧度。 …… 决赛来临,又是一个休息日。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距离初赛仅仅一个礼拜,短暂的赛程,这全城范围内比赛的规模之简,由此可见一斑。 冬稚在家吃过中饭就出门,和阿沁约好了琴行见,去借小提琴,阿沁说好要去看她比赛,两人正好一道去她学校。 还没到琴行,走到半路上手机突然响。冬稚往路边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是温岑。 “你在哪?到学校附近第一个路口来。”他说,“我找你有事。” 冬稚一愣,“什么事?我在去琴行的路上。” “你先过来,来了就知道了。” “嗯……”她犹豫道,“我先去拿了琴再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别,直接过来,现在还早,耽误不了多久。” 听他催得急,冬稚只好道:“好吧,那你等我,我现在过来。” 那边温岑嗯了声,电话挂断。 冬稚坐上公车,在学校上一个路口下来。往温岑说的地方去,大老远就见他等在路边。 她提步过去,看见他随手带的东西,脚步渐渐慢下来。 温岑主动迎上来,“你怎么不走了。看到我躲什么?” 冬稚愣愣的,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你……” 温岑不跟她废话,直接递给她,“喏,给你的琴。” 冬稚半晌没动作,回过神,摇头拒绝,“我不要。” “我用我压岁钱买的。”他说,“你放心吧,我爸从来不管我花钱。” “这……这种礼物我不能收。” 温岑盯着她看了两秒,说:“行,你不要那我就扔了,反正我一买完就把小票撕了,退也退不了。两千多块打水漂就是了。” “你——”冬稚一噎,“你怎么耍无赖啊。” “无不无赖的,你管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温岑啧声,“我做事你放心,没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我敢送,这东西就绝不会出问题。” “就算是你的压岁钱也不能这样……” “我的压岁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温岑打断她,“压岁钱,压岁钱那都是我凭身体挣来的,我一家家拜年说喜庆话不累啊?给我了就是我说了算!”他说,“我跟你这么说,这把琴花了两千四百多,你比赛第一名不是有两千块奖金吗?这么着,你拿着它去比赛,赢了,把奖金给我,这样就当是你提前借我钱买的不就好了?” 冬稚憋半天,憋出一句:“那也还差四百!” “四百以后再说!”温岑说,“我买都买了,好歹你先拎着去比赛啊!比完赛再说,要是没赢,实在不行你感觉拿着烫手,再还我,我拿去卖了呗。卖不了原价没事,折点就折点,几百块钱,我打游戏也不止充这么些啊。” 冬稚涨红了脸,不是因为羞愤或是耻辱,而是因为说不过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紧。 温岑不由分说,一把塞给她,“拿着,抱好了!掉地上摔坏了你当场就赔,别做亏本买卖啊meimei……” 他的好意“强硬”,语气也随便得仿佛聊天气聊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冬稚心里突然甸甸的,实沉,满当。 嘴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 “没事。”温岑说,“赢了就好了,不怕。” 有几分调侃,也有几分认真。 他伸手指她一下,“不许哭啊,我受不了这个。” 煽情亦或感谢,都被他禁止。 冬稚红着脸,嘴唇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