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李莲华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和裴佩说那话的本意本来是想让裴佩跟着她一起谴责乔志民的，怎么她闺女分分钟的就叛变了呢？

    裴佩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她跑到李莲华的身边，一屁股坐下，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mama妈，我跟你说啊，我爸爸这个房子买的特别值，咱们现在八万块钱买进来的，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家这套房子绝对能赚翻。你算算啊，要是到了明年一平米涨个五百块钱，那八十平米就是十二万多了，你看赚了多少啊？”

    而且水畔香洲是什么地方啊？未来的商业中心地带啊，再过十年，地铁，高铁商业中心都在那一块，到了2018年，水畔香洲的房子出租费都在每个月两千五以上！

    对于裴佩的话，李莲华嗤之以鼻：“少在这哄我，你当钱是在地上捡的呢？要是这个钱真的这么好挣，那多买几套不就发财了？还等得到你？”

    裴佩使劲儿摇了摇李莲华的手：“妈你怎么知道？真的能发财的。”她妈这话总结得真到位，现在投资买房子，可不就是跟在地上捡钱差不多么。

    李莲华被裴佩气得没了毛病，她伸手点点裴佩的额头：“你是掉到钱眼里去了吧？啊？赶紧吃饭看你的书去。”

    裴佩嘿嘿嘿笑着，就是不去。

    乔志民多了解李莲华啊，看到李莲华这样就知道她的脾气消得差不多了，他露出十分憨厚地笑容来，忙不迭地对李莲华道：“花儿你也别生气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咱们家乔林有咱俩现在住的房子，以后不愁有地方住。可是咱们佩佩是要嫁出去的，要是嫁的那个人欺负她她连个安静待会儿的地方都没有，那怎么行？我思来想去，就买了个房子，捡的小的来买的。八万不算多，咱们辛苦半年也就挣回来了。哪怕不挣钱赔了也没事儿，就当我这个做爸爸的给闺女存的嫁妆。房子放在那里总是不会跑的。”

    乔志民说完这话，裴佩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爸爸很听李莲华的话，李莲华要是说不买房子，那他肯定不会去买，就跟上辈子一样，他们到最后也没有在市中心买房子，可这辈子却不一样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上次家里在谈论买房子这个事情时，裴佩说了一句想要。

    裴佩想，哪怕是亲生的爸爸，为了女儿的一句想要就去花好几万块钱买房子的人也非常非常少吧？乔志民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不爱他不孝顺他？

    李莲华今天原本是想把最近挣得钱存到存折里的，可拿了存折出来她才知道事情不对，再看到抽屉里多出来的一个房屋产权证，李莲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个电话把乔志民叫了回来，乔志民承认他私自拿了钱买了房子以后李莲华就开始哭。

    在裴佩回来之前，李莲华都哭了半个小时了。她一哭，乔志民就光顾着哄了，解释都没解释。

    这会儿李莲华听乔志民这样说，眼泪更是忍不住，她记得她以前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但自从嫁给乔志民以后，她总是流眼泪，有点委屈就忍不住。

    裴佩看着夫妻俩又要腻歪起来了，裴佩摸摸手上炸起毛的鸡皮疙瘩，溜溜达达的去吃饭去了。

    等她吃饱饭收拾好厨房出来，李莲华摆摊用的小车子不在了，乔志民夫妻也不在了，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吃完饭的时候，李莲华是该去摆摊了。

    趁着乔林还没回来，裴佩回了房间拿出作业开始做。

    重活一辈子，熬过了最初天天想电脑手机的时期，她的学习效率比上辈子高了不少，毕竟是成年人了，自制力还是有的，结果是喜人的，一个月下来，裴佩的成绩明显提升了。

    这几次测验下来，裴佩每次都在进步，已经从原本的班级前十五名上升到年级前十名了。

    一直到天黑，屋里没有了光亮，裴佩才停下笔，将做好的一张半英语试卷收拾起来放在一边，左右晃晃脑袋然后爬上床去，在床上做了半个小时的瑜伽。

    上辈子为了减肥和保持身材，裴佩和钱向薇两人报了一个瑜伽班，起初一个星期去三四回，后来懒了就再没去过了，重生后学习任务太重，每次学习过后她都觉得浑身乏力，裴佩想了好几种运动方法，都觉得太过吃力。于是就把瑜伽捡了起来。

    练习瑜伽有没有减肥作用裴佩不知道，但她联系完后因为学习久坐的身体越来越轻松倒是真的。

    半个小时下来，裴佩浑身舒畅，她到厨房烧了水，水开后洗了澡，刚用毛巾把头发擦干，乔老太太把乔林送回来了。

    乔老太太手里提着个袋子，在裴佩叫了她之后，她把袋子递给裴佩：“你姑奶奶今天回来了，带了不少的糯米饭来，我给你带了点来，你蒸蒸就能上锅吃，想吃炒的炒炒也行。”

    裴佩接过袋子，沉甸甸地得有一斤左右，自从乔老太太帮着带乔林之后，她每天送乔林回来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裴佩下晚自习回来以后，有时候会顺手给她带两个水果，有时候会给她带两个自家里做的糍粑，有的时候是拿来哄乔林吃的糖。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但这些小东西，是上辈子乔老太太没给过她的，因为她知道乔老太太并不喜欢她。她心情复杂，但乔老太太给她的东西，她都接了，这次也一样。

    她接过糯米饭，谢过了乔老太太，请乔老太太进屋坐坐，乔老太太摆摆手，打着电筒回家去了。

    家里黑暗暗的，只有自己和老头子住的那个屋子还亮着灯，乔老太太进屋关了门，乔老头子侧着身子躺在里面，听见开门动静他问道：“回来了？”

    乔老太太把手电筒放在床边的四脚柜子上，伸手把身上穿的外衣解下来：“以前没和裴佩那姑娘接触过，这段时间接触得多了，我发现那孩子倒是个好孩子，特别懂礼貌。”

    乔老头嗯了一声：“那还不好？给老三省心了。”

    乔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老头子，咱们以前是真的做错了，挖空老三来填补老大老二，结果到最后，老大老二都不着调。”

    乔老头子睁开眼睛：“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裴佩在家你不用带乔林，还得下地干活呢。”

    乔老太太睁眼看着蚊帐顶部，一直到半夜了才睡下去。

    裴佩把糯米饭拿到厨房里摊开放在大碗里，糯米饭好几种颜色混在一起的，裴佩数了数，有粉色、白色、紫色和黄色，集中颜色混在一起十分好看。

    这个时候的糯米和后世的糯米也不一样，清香扑鼻，裴佩在摊开的时候没忍住，拿筷子夹了两筷子吃，乔林看到她吃东西，不乐意了，嚷着也要吃。

    糯米饭不好消化，快晚上了更是不能吃多，裴佩夹了一点点给乔林吃，乔林吃完还想要，裴佩不给，乔林就撒泼，裴佩没搭理他。

    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个标准想熊孩子，这个时候正是淘气的时候，不能惯着，一惯着就要蹬鼻子上脸。乔林要撒泼就撒泼，撒个够，等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他又好了，贱兮兮地把裴佩拉到房间里，从兜里掏了半天，掏了一张红色的一块钱出来。

    把钱往裴佩面前一递，十分开心地对裴佩说道：“姐，这是姑奶奶给我的钱，一块，你没有吧？”

    裴佩斜着眼睛看乔林。

    裴佩是李莲华带来的孩子，不是乔家的血脉，每次有人回乔家走亲戚，别的孩子都会有的零花钱，裴佩是没有的，她上辈子还为这个伤心了很久，这辈子不会了。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块钱算什么，她上辈子拥有过无数个一百块，再说了，一块钱能干嘛，在后世买颗好吃点的糖都买不到。

    裴佩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的。

    乔林把钱往裴佩手里塞：“没关系，姐，别人不给你，我给你，这一块钱你拿去买两跟五毛钱的带瓜子的冰棍，咱们一人一根怎么样？”

    裴佩听了乔林的前面一句话，心里还挺感动的，觉得自己没白疼这小子，结果后半句话他就原形毕露了。

    裴佩捏捏乔林的鼻子：“想都不要想，你的小鲤鱼要来了，你快去看。”李莲华不喜欢小孩子吃零食，对于生冷的东西就更不愿意让孩子吃了，冰棍这样的东西只有在夏天天气最热的时候她菜会准裴佩乔林吃两根来解解馋。

    乔林这小子自从夏天吃过一次带瓜子的巧克力雪糕以后就一直想着了。

    乔林目的没达到，十分地不开心，听到裴佩说起小鲤鱼，十分地不高兴了，他哼了一声：“小鲤鱼现在不好看了，现在大家都看天线宝宝了。”

    裴佩手痒痒得很，很像一巴掌把这个说话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气人的乔林拍死在沙发上。

    第19章

    裴佩被迫跟着乔林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天线宝宝，裴佩想不明白天线宝宝有什么好看的，明明小鲤鱼更好看啊，有故事有情节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裴佩根本没办法理解小孩子的逻辑思维，看乔林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裴佩打从心里叹了一口气。

    终于等到李莲华夫妻回来，乔林去缠着乔志民去了，裴佩这才算是从天线宝宝的那里解放了。她帮着李莲华把厨具拿到厨房清洗干净，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乔林早就被乔志民哄睡着了。

    李莲华见到家里有糯米饭，把糯米饭炒了炒，三人一人吃了半碗。

    李莲华对裴佩道：“我明天要和你爸去看看你爸买的那套房子，你去不去？”

    裴佩喜滋滋地点头，随后便想起了自己和钱向薇的约定：“妈，我和我同学约好了，放假去她家玩一天，能行不？“

    裴佩这话一问，李莲华瞬间就紧张了，她想起最近听工地上那些工人说的话，说十多岁的孩子最容易早恋了。她家裴佩是很听话没有错，但她也是从裴佩这个年纪走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容易动心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单纯，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特殊一点，她就能把命都给人家，就像当初的她。

    她不希望女儿走她的老路，这条路太难走了，荆棘密布。

    李莲华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不烧开都觉得甘甜清冽，李莲华喝着喝着，却觉得酸到了心里，她放下杯子，不着痕迹地问：“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啊？”

    裴佩没多想别的，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单身狗，她在爱情这一方面的神经是真的不发达，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了吧，却落得个那样的收场，裴佩道：“叫钱向薇，是我的同桌，家在远山镇。”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姑娘，李莲华放心了，她想到女儿最近学习挺用功的，是应该放松一下，就道：“那你就去吧，准备什么时候去？”

    裴佩原本和钱向薇定的是国庆节那天也就是明天去，但明天李莲华想去看房子，她也想去，想了想，她便道：“我二号去吧，明天我去找个电话跟她说一下。”

    李莲华点点头。

    吃完饭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李莲华想去裴佩的房间和裴佩谈谈早恋的问题，但又怕她去说了反而弄巧成拙。实在憋不住，她便把话跟乔志民说了。

    乔志民劝李莲华不要去：“现在咱们裴佩还一点早恋的苗头都没有，你要是去说了，到时候反而打开她的情窍了怎么办？”

    李莲华正是担心这一点呢。

    乔志民又道：“你要是真的担心啊，就多把心思往裴佩身上放一放，多关心关心，这样有苗头才能及时地掐灭。”

    “行，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夜色渐深，乔志民家主卧和次卧的人都沉沉睡去了，隔壁乔青家的大黄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在叫，惹得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裴佩被这狗叫声吵醒，心里有团火怎么都发不出去，她拉开挂在门口的窗帘朝外面看去。

    今晚星星很多，月亮的光辉都被盖住了，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裴佩心里有些害怕，听到狗叫声也不那么激烈了，她拉着窗帘想要把窗帘拉上继续睡觉，却发现隔壁乔青家的院子后面站着两个人，看样子估计是站了很久了，裴佩看到的时候其中一个已经从乔青家后头的小路走了，看那样子，走的是上山的路。

    裴佩有些怔愣，再看回去，发现另外一个打开了乔青家后院的门，往院子里去了，看身形那人赫然就是周巧凤。

    裴佩这才想起周巧凤离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上辈子04年的乔家村发生了两件大事儿，第一件是乔志民出了车祸，半身瘫痪，第二件事情就是周巧凤跑了的事儿了。

    两件事情发生的日子离得很近，裴佩那时候家里正发生大事儿，对这事儿只知道了个大概，后来才在乔家村人的嘴里听说裴佩家的事情发生还没两个月，周巧凤就跑了，跑的时候是在晚上，谁也没有发现。

    她想起乔青，到底于心不忍。

    第二天早上起来，裴佩去厨房和正在做早饭的李莲华说话：“妈，咱们家隔壁的小婶儿是哪里人啊？真的是柬埔寨的吗？”

    李莲华在切土豆丝：“听说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那都是哄人的，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柬埔寨人，柬埔寨人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你看你小婶子，云南话说得多好啊。一点外国口音都不带，哪家的外国人这样？”

    裴佩想了又想，问道：“那她有没有可能是被拐卖的啊？”

    李莲华头也不抬：“拐卖什么？你看你强叔把她买来以后限制她的自由没有？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强叔是不正干，但没少她吃没少她穿，去年你强叔去给人家修了两个月路赚了两千块钱，回来就给她买了一条金项链。你爸爸和我结婚这么久了都还没给我买过呢。”

    这是裴佩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她以前一直以为乔志强是对周巧凤不好，周巧凤才走到，但现在听李莲华的话明显不是那样的。

    金项链的事情李莲华都知道，那村里知道的人肯定是不少的，包不住，但哪怕就是这样，周巧凤也走了。

    裴佩抿抿嘴，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上碰见周巧凤在后山和人见面的事情和李莲华说。

    李莲华又对裴佩道：“我觉得你强叔挺好的，不着调点是不着调点，但真疼媳妇儿，乔家村的这些个妇女谁不羡慕她周巧凤啊？”

    裴佩下定决心把昨晚的事儿告诉李莲华，不为别个，就为小小年纪就进了少管所的乔青。

    她凑近李莲华，趴在李莲华的耳边把昨晚上她偶然看到的事情在李莲华耳边轻声说。

    李莲华手上的动作变慢了，最后变成一动不动，等裴佩说完，她一扔刀，啪地一声，刀尖没入砧板，刀身微颤。

    李莲华伸手把身上的围裙解开递给裴佩：“你自己做做早餐，我去找你爸说点事儿。”

    裴佩把围腰围在身上，把李莲华没切完土豆丝切完做了一个干焙土豆丝。

    这个土豆丝是他们这边的一个特色菜了，锅里除了油盐和辣椒圈外什么都不放，切得细细的没有过过水的土豆丝让在锅里小火慢慢煎，煎到熟后便土豆丝便黏连在一起，盛出来放在锅里，就着这一碗土豆丝，裴佩能多吃两碗饭。

    土豆丝做好了，李莲华回来了：“你去楼上割一块腊rou下来烧，煮点腊rou出来，晚上你强叔要过来咱家吃饭。”

    “好嘞。”裴佩应了一声，拿着菜刀走到厨房的角落，这里有一个木头楼梯，又陡又峭，裴佩顺着楼梯爬上去，是一层用木头和竹子搭起来的小阁楼，人站在上面连腰都直不起来，但上面却挂着两排腊rou。

    阁楼的小角落还有一个大缸子，这里面装着的是自家酿的玉米酒，已经酿了很久了，还没靠近大缸子都能闻到一阵清淡地酒香。

    裴佩找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腊rou，割了小半块下了楼。

    李莲华已经把火炭从灶膛里取出来了放在火盆里了，火盆上面也架上了三脚架，李莲华拿火钳夹上腊rou，放在火面上烧，腊rou遇到火焰发出滋滋声响，油脂从rou里渗了出来掉到火里，火遇上油，越烧越高，很快腊rou的表面便被烧糊了。

    裴佩打了一盆凉水过来，李莲华把烧好的腊rou丢进盆里，发出噗噗的响声，裴佩拿了一块竹片，把烧糊的那一层rou刮掉，李莲华把腊rou成块的放进锅里加上水和一把泡了一会儿的花生米盖上盖盖子放在三角架子上煮。

    做完这一切，裴佩已经凉拌了一碗水酸菜了，水酸菜里放了辣椒面、折耳根香菜和葱花，花椒油也滴了两滴，有麻又辣又爽口，配着干焙土豆丝吃早餐简直是美味。

    吃完了早饭，裴佩换上了外出出去要穿的衣服到客厅等李莲华等人，很快李莲华他们便下来了，乔林和往常一样，照例黏在乔志民的怀里，抱着乔志民的胳膊死活不愿意下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