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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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又是笑了下,转身便往门外走。 郑青菡急忙追上去。 庑廊下,他忽然顿步,扭头望着她道:“你的医术是跟傅淼义学的吧?傅淼义一生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冷傲将军的么女冷诺玉,另一个,在江湖上没有一点传闻,也没见傅淼义带她行医问药过,那个人是你吧?” 师傅傅淼义确实收过两个徒弟,小师妹命薄,入门没几天采药时从山崖跌落,师傅在山崖下寻找半月之久,山崖下既无血迹,也没见着尸体,自不敢断言人已死。 每每有人问起,常常无语凝噎。 传到后来,都说傅淼义收徒非富即贵,大弟子是将军府之女,二弟子也是出自候门将相的门庭,只是管教森严,才不能像将军府的冷诺玉一样抛头露面。 哥哥们听到传闻,还朝她唠叨道:“舌头底下压死人,我meimei行医救命,落不到好,竟成了抛头露面。” 想不到,传闻传久了,方便有识之士杜撰成故事。 她站着,没有动作。 容瑾双手扰袖,徐徐道:“江湖传言本不足为信,可你替连战冶伤,胆敢开腹缝脾,世上除了傅淼义的弟子,谁能下得去手?与我棋垒对阵,用的是冷家常用阵法,要不是冷家人亲手教出,不可能熟练至此。” 郑青菡呼吸微窒。 “再者,你从没去过定州,却对定州地形了如指掌。”容瑾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冷诺玉是你师姐,阵法是她教你的,定州的布局也是她告诉你的。” 除了借尸还魂是他没想到的,其它推断合情合理。 郑青菡直瞪瞪地看他,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这人,敢情就是个妖怪,只差一步,差点说破她就是冷诺玉! 只是那一步,是世间所有人都猜测不到的——借尸还魂。 容瑾见她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很随和地道:“不要觉得被我看穿了就不好意思。” 绝对不是不好意思……。 而是惊愕得五雷击顶。 容瑾掸了掸身上浮尘,慢悠悠地道:“将军府被人陷害满门斩首,你便杀掉贾庆为你师姐报仇,把韩振江弄到定州去,是因为你师姐早就告诉过你定州的布局。” 依旧说得大差不离! “我先前想,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相国府那样的门庭,走不出天差地别的人,倒没想到,还有个独善其身的你。” 郑青菡被他说的,眼角直跳。 容瑾突而漾起笑,对她道:“你四平八稳的一个人,最近有些沉不住气。” 郑青菡偏头瞧他,觉得他的笑容格外扎眼,心头惶恐道:“不怕怒目金刚,只怕眯眼菩萨,小候爷真是一次比一次吓人,您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我就想问问,你一个深闺女子,特意在定州豢养兵马,打算干什么?” 郑青菡当着他面打了个寒颤,死鸭子嘴硬道:“候爷说话可要有根有据,您是哪只眼睛瞧见我豢养兵马,别空口白牙地污蔑我。” 容瑾闻言深深看她一眼,肃然道:“假设,我只是说假设,有个像你一样的深闺女子,不观雪烹茶,不吟诗作乐,反而盘算天下钱脉,还豢养兵马,你说她是为什么?” 此时,他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如竹,望着她的眼神威仪万丈。 郑青菡的心猛地就跳了一下,想了想道:“当下世道纲纪废弛,官员党佞相结,将军府一门忠良,被冠上通jian卖国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惨死,依我看,您说的那位女子早就看透时局。朝政从清明转向腐败,国势日趋衰落,天下必将大乱。” “相国大人,算不算是党佞相结,你要不要大义灭亲?” “春秋时,卫恒公即位,州吁与石碏之子石厚密谋杀害桓公,为确保顺利登位,州吁让石厚去请教石碏,石碏恨儿子大逆不道,便亲手除掉了州吁和石碏。”郑青菡声音一提道:“定州虽挨着南化,但定州没有侵犯南化的意图,小候爷屡次试探于我,要是再装傻充怔下去,只怕生出误会,我坦白告诉您,青菡只杀大逆不道的jian佞,决不贪图其它利益。” 这话一出,容瑾微愣,倏地,他放声大笑。 他道:“我总算明白,王聪宁愿放弃让王家飞黄腾达的机会,也要娶你的原因了。” 他明白了,她却是不明白的。 郑青菡甚至觉得,她刚才所说的话甚有份量,值得肃穆以对,而不是促狭地大笑。 郑青菡微微皱眉,正想问他几句,却见他越过自己,穿过庑廊而去。 第九十七章曾立当官 三日后,郑青菡被连漪叫到房内,屋里头很热闹。 刚进门,便瞧见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正是工部尚书曾大人的嫡女、容瑾拜把兄弟曾立的meimei曾芸,郑青菡笑着跟她打招呼。 曾芸迎上来道:“jiejie最近越发光彩照人。” 郑青菡向来不喜欢听场面话,见她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发自心底,便客客气气道:“多谢谬赞。” 曾芸捧出一匣子发钗道:“我大哥前几月去江青县游玩,江青县的头面铺最有名,给我买了一匣子,你们不妨挑拣挑拣,有喜欢的,只管拿去。” 郑青菡便往匣子里看了一眼,满满地摆放着五凤朝阳珠钗、黄玉桂花钗、阗白玉如意形发钗、银崁金蝴蝶发钗、青玉雕凤发钗等各色上乘发钗。 手笔之大,让人咋舌。 在见识过苏辙的豪华马车后,郑青菡再次被一匣子珠光宝气的发钗晃到眼花。 不管是苏辙和曾家,都忒有钱了! 曾芸拿出一枝黄玉桂花钗要往连漪头上戴,嘴里还道:“我大哥常说,桂花是花中第一流,就像连漪jiejie一样,是女子里面第一流的。” 连漪拦住她,嗔道:“你大哥整日胡言乱语,我和他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怎就混说我是女子里面的第一流?” 曾芸不辩,只笑着道:“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