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嗯，毕业出来就能有工作。”夏拾也不戳穿，顺着梁素的话说下去。 即使孤儿院里贴满了喜庆的贴纸，气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这些孩子和当年与夏拾一起长大的那些孤儿是一样的情况，都有身体的缺陷。 有聋哑孩子，脑力不足的孩子，也有其他孩子四肢残缺，所以哪怕是过年气氛都不怎么热烈。 招呼了院里其他护工过来接手，梁素才得以和夏拾说上话。 “我们这两年好了不少，上面政府拨款下来支持我们，已经再打算重新装修给孩子们一个好的环境。”梁素颇为感慨道，“这些孩子比你们幸福。” “梁姨，这一个月我给他们上课吧。” “你……有空吗？”梁素不愿意耽误夏拾。 “有的。”夏拾这个寒假就是为了回来，所以没有找工作。 “这真像一个轮回，以前你也差不多这么大，八.九岁的样子吧。”梁素笑了笑说道，“有几个大学生跑来说要给你们上课，现在我们小拾也成了大学生，指不定以后这群小萝卜头要出好几个大学生呢。” “会的。”夏拾抿唇道。 孤儿院本身地方就不大，梁素一家都住在外面，护工也没有房间住。 不过自从发生当年的事后，梁素一直都是和家里的人分开，住在孤儿院里。 夏拾知道情况，所以一下火车就自己找了地方住。现在白天她都去给孩子们上课，这些孩子都特别乖，也特别敏感。夏拾也是这么过来的，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格外注意自己说得每句话。 黄县本身就不怎么发达，甚至称得上贫困，孤儿院自然也是穷得不行，那些捐款也轮不到这么小小的地方来。 孤儿院一般会让正常的小孩出去读书，一直供到初中。有成绩好的可以拿到奖学金继续上学，成绩不好只能出去打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拾花上大半天陪着这些不能去上学的孩子，等那几个在学校上学的小孩回来后，会辅导他们做作业，有时候还会超前教他们一些知识。 这些孩子敏感早熟，非常听话，夏拾只要一直教，他们就能一直学下去。 “我之前的课本应该还留着，待会让梁姨拿过来给你们看好不好？”夏拾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说道。 小男孩是他们中学东西最快的一个，不管夏拾怎么教他都能完全消化。 “梁姨总是说jiejie很厉害。”小男孩抬头望着夏拾问，“以后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吗？” 夏拾笑了笑说，“当然能，以后你也会变得很厉害。” 第三十二章 夏拾除了给他们讲课外, 还会把自己的电脑带过去，有兴趣的小孩子她都愿意教。不过除了小男孩以外, 其他孩子更多的是想看动画片。 “小安，等会大家看完了我再教你好不好？”夏拾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冬安乖巧地点头。 梁素过来看到笑着说:“我之前就和老童几个人说这孩子像你, 以前你也是对电脑感兴趣。” 冬安仰头看了看梁素又看了看夏拾, 明显想问些什么。 梁素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 笑道:“你jiejie她就是学电脑的哟，以后我们小安也可以去。不过现在要好好学习, 以后上了大学就可以和jiejie一样了。” 冬安闻言立刻求证似得看向夏拾。 “嗯。”夏拾点头。 “我现在学习很好的, 上次考试是全校第一。以后我一定会和jiejie一样去大学学电脑。” “你想要学，我可以讲给你听。”夏拾已经再想自己有哪些书可以给小安看, 只是小安年纪太小, 字都没有认识太多。 不过还是可以查字典的，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还是在新华书店看的书。他们这地方小, 没有图书馆, 新华书店勉强算是图书馆。就是有一点不好，有时候工作人员会赶人, 尤其是没有大人陪着, 单独来的小孩子。 “好~谢谢jiejie。”冬安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这时才有了孩子气。 大概是因为回来了, 夏拾总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来, 但其实她的生活乏善可陈, 很多时候都只是在为生计奔波。 那时候孤儿院差点倒闭，梁姨不忍他们这群孩子没人看管，东凑西凑把钱凑齐，然后买下了这个孤儿院，然后自己从一个护工变成了院长。 院里本来就没有人资助，后面全靠梁姨一个人，她男人在外面打工，勉强能保住自己家孩子不挨饿，能上学。 所以孩子们都得要工作，一些零碎的能拿回来做的小工，都是小孩子来干，夏拾还有几个手脚健全的孩子更是要多做。 夏拾那时候成绩就最好，作业全都在学校内做完，跑着回来就帮忙做事，周末就去外面做零工。 他们地方小，也没有什么不能招未成年人。不过夏拾还是太小，很多店都不太愿意要。夏拾只能把酬劳降低，这样才有人愿意要她。 像包饺子，包馄饨都是在小饭馆里练出来的。做不好就意味着别人不要你，所以夏拾就养成了时刻观察的能力，学起东西来特别快。 院里学习资料书没多少，即使梁素把以前孩子用过的书都保留了下来，有时候还去学校收书。有关计算机的书基本没有，只有一本夏拾当年自己掏钱买得一本，也没有孩子对这个感兴趣。小安倒是早早把它看完了。但是已经过时了，基本上没什么用。 “梁姨，下午我要带小安去买书。”夏拾想了想说道。 “买书？”梁素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眼镜，眯着眼问。 “嗯，小安很喜欢计算机，我想带他去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 梁素立刻点头，“好好，小安这孩子聪明，你好好教他。” 院里的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大部□□体都有各种各样的缺陷。正常的像夏拾大概因为是女孩子，还能理解，小安一个男孩被遗弃还是比较少见的。 也正如此，梁素特别不希望自己耽误了这些孩子。 冬安还是头一次被单独带出来，平时都是自己在附近的小学上学，没这么出来过。 夏拾牵着他往公交车上走，黄县的公交车是没有空调的，冬天室外多少度，车内就多少度，甚至有些车玻璃都不能关紧。 找了一个车玻璃紧闭的地方，夏拾把冬安抱了上去，然后自己坐在他旁边。 “冷不冷？”没到新年，孩子们没有新衣服。冬安身上的棉袄明显大了，袖子老长。 “不冷。”冬安红着鼻头说道。 “以后jiejie会挣很多钱，然后回来给你们买衣服。”夏拾认真道。 孤儿院更多的是一辈子不能离不开的孩子，他们有些智力不正常，有些不能生活自理，这些开销非常大。单靠梁素一个人很难支撑下去，所以夏拾想为她分担一点。 “那我也要快点长大。”冬安仰着小脸说，“给他们买衣服，买好吃的!” “好。”夏拾摸了摸小冬安的头，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即使十年过去了，黄县依然没有图书馆，新华书店倒是扩大了两倍。 冬安紧紧牵着夏拾的手，不时转头去看其他地方。到底还是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 “这一层是给小孩子看的书，小安要去看看吗？”夏拾见状停了下来。 冬安眼神在几对牵着父母的小孩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回过头说:“不了，jiejie，我们去买计算机的书。” 其实书店关于计算机的书都是一些浅显的知识，根本没有专业性可言。但这也正适合小安，他太小了，而且没有任何基础。更何况院里到现在都没有一台电脑，梁姨房间里的老式电脑还是用来记录孩子们的资料。 夏拾挑了三本觉得还行的书给冬安，结账出来后对捧着新书爱不释手的冬安说:“你先看这几本，等你开学我给你寄其他的书过来。” “好。”冬安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整个中国都弥漫在年味中，黄县也不例外。 梁素为年货发愁了很久，她资金不多，要交房租，要交电费，还得管这些孩子的吃喝，闲钱其实不多。 但过年孩子们都得换上一件新衣服，至于压岁钱……梁素给他们每人换成了一份小礼物。 “梁姨，大年三十你过去过吧，我陪着他们就行了。”小年这一天，夏拾找到梁素说道。 “那怎么行，我……” 夏拾打断她的话，“你好多年没有和叔一起过大年三十了。” 梁素为了陪着院里的孩子，又不放心其他的护工，每年大年三十都留在这，却不能和自己家人孩子一起。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留在这正常，您还有自己的孩子呢。”夏拾安抚道。 “那你一个人……小拾你……”梁素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还有这些孩子呢。”夏拾不觉得怎么样，去年她一分钱都没有，也就不好回来，省得到时候还得让梁姨贴钱。 事情就这么说好了，冬安知道夏拾会留下来陪他们，非常开心。 到了大年三十守夜，孩子们都抵制不住困意，夏拾带着他们去睡了，她自己留在外面。 “jiejie。” 夏拾回过头一看，是冬安。他就穿着睡衣跑出来，睡眼朦胧的。 “小安。”夏拾立刻上前，“怎么下床了？” 冬安揉了揉眼睛说:“我陪你一起守夜。” 夏拾无奈，进房间把冬安的衣服拿出来把他裹好。然后说道:“我们看春晚。” 小孩子到了点就容易睡，冬安强打起精神陪着夏拾看完了一个小品，很快就靠着夏拾睡着了。 夏拾侧头看了看，眼底一片柔软。 ……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几下，夏拾望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冬安，干脆起身把小孩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将人放上床后，夏拾出来才得空拿起手机来看。 看到发信人，夏拾站在那愣了很久才点开。 上面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夏拾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零点整了。 大概是群发的吧，夏拾垂下眼想道。即使如此，她还是认认真真打了一句话上去:“时先生，祝您也新年快乐。” 消息发了出去后，夏拾的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几次，是谢文雨几个人发来的祝福短信，她都一一回了过去。 远在京市的时聿却不知道夏拾怎么看他那条短信的，向来都是别人发消息给他，只有个别几个师兄师姐朋友，他才会发新年快乐。 等手机滑到后面的时候，时聿看到了夏拾的名字，略加思索后，他也给夏拾发了一条短信。 时聿看了看手机，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夏拾才给他回消息。时聿心里不怎么舒服了，哪个地方信号会这么差？斜靠在床上，拿起手机又给夏拾发了一条消息。 【你在守夜吗？】 夏拾这才知道那条消息应该不是群发的，抿了抿唇也回了过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