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红夜楼
探月高楼，玉宇琼峰。 “前辈，那高楼里面住着什么人？” 李诗梦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是何许人也，竟要待在这清宫冷院的高墙之内。那与锁链相伴的男子冷哼一声，李诗梦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来，听他娓娓道来， “那楼唤作红夜楼，住在里面的人便是红夜楼的楼主鬼荒红夜，鬼荒红夜是鬼城之主鬼荒戏命的三儿子。唉！” “前辈为何叹气？” 话未说完，李诗梦却见那男子的眉头之间流露出了nongnong的伤感之情，仿佛是在叹息那鬼荒红夜的生不逢时啊！ “丫头，老子最烦的就是繁文缛节了，你叫我林破天吧！” “好的，林叔叔，你继续给我讲讲那鬼荒红夜的故事吧！” 林破天捋了捋胡子，思绪意气风发，仿佛回到了当年，那时候鬼城还没现在那么荒凉。 想当年，无月鬼城本是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被世人称之为‘凌月仙都’。 凌月仙都的主人凌月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她坐镇仙都，仙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可惜好景不长，凌月仙都封印着上古至宝血灵犀，此物亦正亦邪，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而凌月仙子便身负看守血灵犀的使命，但是凌月仙子却违反了神界的指令与鬼族皇子相恋，竟疏于职守。 以至于最后，血灵犀被妖魔盗走，为了惩罚凌月仙子，神界将她魂魄封印于巫山之底，日日受尽天雷地火之刑。 而rou身，则由神界天将看守关押于戮神台，日夜凌迟，生不如死。 “更可怜的是凌月仙子的三儿子，唉，无辜的孩子一出手便要被天火夺去光明，天生双目失明啊！” “什么？！” 李诗梦不单单是震撼，换做谁听到这般毫无人道的折磨降临在一个无辜孩子身上时，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吧！ 可事已至此，作为一个看客，李诗梦又能如何呢？ “呵呵，丫头，接受现实吧！你看到过鬼荒戏命吗，那老小子心里面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可现在呢，斗得过天，斗得过地吗，还不是青丝白头，日日消沉，多情苦做无情人！” 话音刚落，牢房的门被缓缓推开，算算时辰应该是送饭的牢卒进来了。 “丫头，快躲起来！” 林破天赶紧对着李诗梦使了使眼色，李诗梦随即轻盈的身子往一旁的房梁上面一窜，宛若灵巧的小猴子般生长在了上头。 “哟，你这汉子，平日里都懒洋洋的，这一到饭点就特精神，真不知道主子哪根筋不对了，非得花这个闲工夫养着你这种好吃懒做的畜生！呸！” 那牢卒子一身体面的行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骂起人来比狗还凶。李诗梦躲在房梁上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撅了噘嘴，一个翻身就跳将下来，抬手一拳便揍翻了那牢卒。 “哼，像这样的活畜生真是脏了小姑奶奶的手！” 诗梦一边骂着，一边嫌弃这脸从那牢卒的身上扯下了外套衣裳，堂而皇之的换上了。待到李诗梦将自己收拾体面之后，这才恭恭敬敬地冲着那林破天抱拳作揖道， “林叔叔，等诗梦去找了解药，便回来救您出去！” “别别别，老子在这地方有吃有喝，可不想跟着你出去受苦受难的！丫头啊，切记，找到了鬼霓萝就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林叔叔？” 李诗梦半开着粉唇，那双眷恋不舍的眼睛望着林破天那不修边幅的姿态，却见林破天背对着她，从容地摆了摆自己的右手。 随即，李诗梦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心，眼神之中的妖魂之血如火焰般燃烧起来，一个转身之际，便是各奔东西。 虽然只是短短一夜的相处，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人如此真心的关心她了。温情的泪水从眼角悄然的滑落，林破天默默饮着酒水，听着李诗梦的脚步声韵律地踏出了牢房门，他的嘴角也久违地笑了。 一炷香之后，李诗梦的脚步在红夜楼的前面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楼峰，诗梦的心里面第一次被震撼到了。 这就是林破天叔叔所说的红夜楼吗？实在是太高了，太令人震撼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与此同时，一对负责给鬼荒红夜送饮食点心的奴才正兢兢业业地走了过来，那领头的管事总管一见到李诗梦在红夜楼前面交头接耳地张望着，这骨子里面的奴性就发作了。 “狗奴才，这地方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还不快滚到后面去跟着！” “是是是，总管教训的是，总管教训的是！” 别说，小诗梦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挺那么像回事儿的，那些个杵在一旁看热闹的小跟班们纷纷侧目讥笑起来。 那得意洋洋的总管白了诗梦一眼，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对着身后的这帮人一招呼就继续往红夜楼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诗梦便跟着人群进了红夜楼，那红夜楼在外面看是一个样，从里面看又是一个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哇！” 就算是李诗梦这样的千金小姐，到了这楼里面，也禁不住震撼一番，这琼楼玉宇般构造又岂是寻常人家能够体会得到的。 火红的温热苔原草据说是从地狱无间处采回来的绝地之物，人间哪得几回闻，温热的气息灼热了四下里的空气。 李诗梦跟着人群从楼梯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跟上去，那攀附于楼道上的青绿色四叶八角草，又是别样的生意盎然。 转角的琉璃瓦熠熠生辉，闪着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光芒下，如同生命般鲜活的光束似水流一样流淌在倾斜的墙垣之上，宛若浮世绘鲜活，有了生命的模样。 不知不觉，众人的脚步在第五层楼宇间停了下来，李诗梦后知后觉间，眼神好奇地朝着那扇侧开的门扉望去，那排布在门边双侧的淡淡花蕊被途径的微风扫落了一地，宠辱不惊。 从门扉后面辗转而出，一道风轻云淡的身影，那身影温婉如玉，带着丝丝入扣的清风和着细雨般的写意。青丝流苏从双眉之侧开的两瞬，双飞比翼，翩若惊鸿雨。 “嗯？今天，有客人到访吗？” 公子世无双，玲珑安红豆，只见那翩翩而来的公子将双手往身后轻轻一放，双袖蔚然成风。李诗梦听着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渐渐地陶醉着，不知不觉，他的脚步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这股芍药的味道，是从你的身上发出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我从来没闻过，你可以告诉我吗？这，是什么味道呢？” 说着，那公子温柔一笑，但这笑容却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伤感氛围，李诗梦仿佛从那惊鸿一瞥之中回过神来，原来他就是林叔叔所说的那位鬼荒红夜。 那个与命运纠缠不休，生不逢时的可怜人···鬼荒红夜，一个与红夜楼一样凄美的人世绝笔！ “能，告诉我吗？” 鬼荒红夜浅浅一笑，不知何时，他的手心已经自然地握住了李诗梦的胳膊，让李诗梦有些受宠若惊地意外。 不过，这样的意外之感很快也随着她的心跳渐渐麻木了，不知道为什么，红夜的手心很温暖，这种温暖根本不像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之人该有的温存。 对于李诗梦这样的家破人亡之人而言，此时此刻的她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心灵慰藉，紧接着，李诗梦嘴唇微微蠕动了三两下，那女儿家的曼妙声线非常的动听，婉转轻盈地打动了鬼荒红夜的耳畔， “栀子白莲和芍药绵绵，是我母亲特制的香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瓶！” 李诗梦话音还未掷地，那带着清香的香草瓶子已经递给了红夜公子，愣愣地摆在了他的眼前，只可惜他的目光却无法感知得到。 取而代之的是鬼荒红夜那有些许尴尬的颤笑，尽管这是与生俱来的遗憾，可在陌生人的面前还是无法让他释怀，难免会在意这会心的难过。 “你跟我来，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只要是我这红夜楼里有的，我拿得出手的，但凡你看得上的，从这一刻开始，便是属于你的东西了！” 鬼荒红夜转过身，将李诗梦赠与他的那个小瓶子凑近了鼻尖闻了闻，言语之间有种责无旁贷的霸气之感，在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愧是鬼荒戏命的儿子！ “三公子，这，这不合适吧！” 此时，那总管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倒是不怕李诗梦会做出什么伤害三公子的事情来，怕只怕李诗梦这小辈没有分寸拿走了红夜楼什么不得了的贵重珍宝，就好比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鬼霓萝？ “真的吗？那我能要，鬼霓萝吗！” “放肆！” 果然！那总管还没等自家小主子说话，就已经吓得拍案而起，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牢卒小鬼竟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打鬼霓萝的主意？ 此时，那总管已经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不单单是害怕，这要是被城主鬼荒戏命知道这事情，他还想活命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想要的就送给我吗？原来你是骗我的！哼！” 李诗梦嘟着嘴，那少女嗔怒的姿态真真切切地显露在了红夜的面前，别提有多可爱刁钻了，可惜他看不到。 鬼荒红夜摇着头苦笑着一会儿，随即便让自己的贴身侍从去楼上的密室去取来了一个密封的暗红色檀木方盒，上面还贴着十字的封条敕字。 “万万不可啊，红夜公子！” 红夜只是微微一抬手将那总管的话给止住了，而后才将那红盒子亲手递给了李诗梦，并温和地嘱咐道 “从此以后，鬼霓萝便是你的了，拿着！” “红夜公子，你？” 李诗梦能感受到鬼荒红夜那发自内心的真诚，以及那总管恶狠狠的眼神，还有那周围人不善的目光，或许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除了红夜公子之外，没有一个人是对李诗梦怀揣善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