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霍学恬:我画的鱼有那么傻么…… 桂兰芳:你运气好个屁,都是我大孙女运气好! 桂兰芳嫌弃地瞥一眼儿子,抬手把臂弯的竹筐上盖着的草掀开,抬起下巴,“瞅瞅。” “!!!” “妈,你从哪抓的,这么多!”霍向南受到了惊吓,他妈抓鱼这么厉害?全村人都没搜到鱼,就这么被他妈给搜出来了! 十几斤鱼也挺重的,桂兰芳不客气的把竹筐让儿子拿着,“就刚刚那块,水底下泥巴洞里藏着的,被甜甜用棍子一戳就戳到了,还给跑了一条,就跟你们抓的这个一样大。” “meimei真厉害!”霍学文崇拜的看着meimei,能抓到这么大的鱼,meimei真是太厉害了。 “对,我大侄女真厉害,运气就是好啊。” 桂兰芳:啥运气好,那是我大孙女能干! “赶紧回家去,别给人看见我们抓着鱼了。” “诶诶。” 那条落单的鱼也被放到桂兰芳的竹筐里,用杂草盖得严严实实,让霍向南先拿回家去,其他人在后面慢慢走,免得人太多被发现。 “何小英,你干啥呢!”桂兰芳刚进门就大喝一声。 勾着身子的何小英身体一僵,她手上分明的拿着一条鱼,不知道是要拿哪儿去,反正看她走的不是厨房的方向。 鱼是霍学恬画出来的,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二婶拿的是最小的那条。 “妈,我,我去杀鱼给,给甜甜炖鱼汤。”何小英牙齿打颤,卡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可是谁不知道她最不喜欢霍学恬呢,现在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桂兰芳信她才怪,这偷东西都被抓个现行了还不敢承认。 “把鱼给我放下!” 何小英手忙脚乱地把鱼塞回竹筐里,攥着手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小声说:“放,放回去了。” 桂兰芳没理她,扭脸跟方翠说话,“老大媳妇儿,你去把鱼找个桶放水里养着,再烧多点水,给几个臭小子一人灌一碗,剩下的热水放着,我等会把暖瓶拿过去装。” “诶,妈。”方翠也被这气氛压抑的难受,听到桂兰芳的指令,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麻溜地拿上竹筐带着四个小孩跑路了。 何小英心中呐喊:儿子啊,你俩咋走了,你妈要完蛋了知不知道! 霍学刚和霍学强一个三岁半、一个不到两岁,怎么可能看出场面的风起云涌呢,大妈要去装鱼,他们当然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去,盼望着大妈能做鱼吃。 何小英畏缩的站在原地,就像在等待审判一样,心里忐忑不安,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严重的就是婆婆把她赶回娘家,然后心就更慌了。 而桂兰芳却是径直从何小英身边走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抱着孙女进屋,一个字没跟她说。 何小英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霍向南从后面走出来,拍了拍何小英,说:“你站这干啥呢,我让你收拾的鱼呢?” “……大嫂拿去了。” “哦哦。”霍向南随意地点头,然后忍不住吹嘘起来,“那妈也回来了吧,我跟你说,咱妈跟甜甜今天运气太好了,今天那五条鱼都是妈跟甜甜找着的,你说村里那么多人都没摸着,偏被咱们家的人逮住——” “你说啥,妈找着的?!”何小英不敢相信。 “嗯。” “你刚刚不说你跟妈不在一块儿抓鱼吗?”你要说鱼是妈找着的我能敢动吗,那有几条不一下就数出来了,何小英一直以为鱼是自己男人抓的,其他人不知道,不然她怎么可能想到动手脚呢。 “是啊,后来抓完我才知道妈抓了四条鱼,还有个六斤重的,那么多rou呢,然后妈就叫我先带着鱼回来了,怕被人看见。”霍向南说完喝了口水,看他媳妇脸色不对劲,问:“咋了?” 何小英欲哭无泪,她咋就那么傻呢,她现在都有点庆幸,刚拿到鱼就被发现了,不然等她把鱼藏好了,婆婆回来一看少了一条,问咋回事,她再被抓出来,那绝对更惨啊。 她咋就这么倒霉呢。 桂兰芳这次十分的简单粗暴,敢偷东西,就别想吃饭,也不准儿子把自己的饭留给她,只让儿子在饭桌上吃完。 霍向南还不清楚自己媳妇惹了什么事,但一看他妈这样子,绝对是又干坏事儿没错了,不然他妈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不给饭吃,何小英也不敢吵吵,这事她不占理,只要不把她赶回娘家,饿两顿就饿两顿吧。 结果到了除夕晚上,年夜饭桂兰芳也不让何小英吃,何小英饿得两眼发直,“妈,我快饿死了,你就给我吃口饭吧。”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不准吃!” “妈,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都是我手贱,想偷鱼吃,我再也不敢了,你就让我吃饭吧,我真的快饿死了,你就给我一口饭吃吧……”何小英说的眼泪直往外冒,一个劲的认错。 “给我起开。”桂兰芳其实就是要儿媳妇主动给她认错,她才懒得去浪费力气收拾人,敢偷东西的人,她就要让她狠狠地长记性。 桂兰芳就往何小英碗里舀了勺糊糊,年夜饭比平时吃的丰盛许多,每人还有个拳头大的馍馍和两个饺子,桌上一盆鱼汤,但这些何小英是没有的,要是都有那还长什么记性? 何小英就只能天天看着自己比别人吃得少,还不敢反抗,到初八那天,去霍梅香家吃喜酒的时候,她是最积极的一个。 因为两家亲戚关系近,所以一家人都去了,也不是吃白饭,他们都是得带粮食过去的,也不用多,就自己能吃的那份差不多就行。 霍学恬被桂兰芳抱着在桌边坐下,刚安静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伸头往外一看,门口的一家人中间有个小孩,就是上次想咬她的那个。 她奶说叫什么来着?冯三丫。 第25章 “都多少年的邻居了,你家军子的大喜事我能不来吗,我这是带一家人来给你撑场子,你怎么还不领情呢你,快让开让开,把我们一家人堵门口什么意思。” 霍梅香扯着脸皮子大声问:“你带了多少礼啊,让我也好记个数呀。” “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还要什么礼啊,我也是从小看着军子长大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怎么,不给礼连个喜酒都不让喝啦,你这人咋这样,瞧不起我们家穷是不是,我就只知道地主瞧不起穷人,没想到你也瞧不起穷人。”冯桂花一脸谴责的模样,就好像霍梅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 霍梅香简直想要一巴掌扇过去,把她跟地主比,这是要她的命呢,“你瞎说个啥你,我啥时候说瞧不起穷人了,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我可没请过你,你带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呼啦啦的冲过来,我能不问清楚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你家军子娶媳妇,我咋可能来找麻烦呢,我这不就是带着一家人来给你道喜吗,你看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净把人往坏处想不是,赶紧让我们进去。”冯桂花带着一家人就要往里冲。 霍梅香赶紧让儿子拦住她们,这一家六个大人三个小孩,就想着吃白饭呢,她就是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够霍霍的。 “干啥,还想轰我出去呐。”冯桂花一脸无赖。 可不是想轰你出去嘛,这要不是儿子娶媳妇的日子,霍梅香一准拿扫帚把人打出去,可为了多一事不辱少一事,她只能忍着恶心劝:“没有,这不是之前不知道你要来,桌上也没留个位置,你家这么多人进去了哪有地方坐啊,一个碗筷都没多的,要不你先回去,等会我让老大媳妇装几个菜送你家去。” “没事儿,我叫儿媳妇回家拿碗筷跟板凳也成,不用这么麻烦你,我们吃完了再自个儿搬走,一点都不用你cao心的。”冯桂花摆手,就当没听懂霍梅香的话,等着霍梅香给她送菜能送什么好东西,她要自己来。 冯桂花话里话外都是她为霍梅香着想,不麻烦别人,总之是今天打定主意要在这吃饭。 霍梅香不肯放这一家人进来吃白饭,就是不让进。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陈建军接新娘回来了,新娘穿着一身红棉衣,身边跟着一个娘家兄弟,同行的还有霍向北和一个叔叔家的儿子,几个人看到这场面立刻冲上去。 陈建军挡在他妈前面,恶狠狠地推了冯家儿子一把,“干嘛,我娶媳妇的日子你们要惹事是吧,是不是想找打!” 站在最前方的冯桂花顿时瑟缩了一下,霍梅香这个小儿子就是个痞子愣头青,他说打人是真能上手打的,她特意趁他去接媳妇的时候才过来,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啥呢,婶子就是想来喝口你的喜酒,这不是在门口堵住了吗,我这就进去,这就进去。”冯桂花还没放弃吃白饭的想法,说笑着就想糊弄进去,然后又被拦住了。 “我家可没请你,我看你是走错地儿了吧,你家在隔壁呢。” 陈建军直接使蛮力把人往外推,然后挡在他们前面,让其他人都先进去了,自己也转身回家,把大门一关,就看不见隔壁一家子了。 “妈,你跟她说什么废话,一家子无赖,直接让我哥把她们赶出去。” “这不是办喜事吗,不好撕破脸,万一她到处跟人说坏话咋办,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吧。” “……” 这下终于平静了,霍学恬凑到她奶耳边小声问:“冯三丫,跟奶奶姓?”她就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农村好像还没有开放到随母姓啊。 “嗯。” “为什么啊?” 桂兰芳拍拍孙女的头,给孙女夹了块地瓜,“小孩问那么多干啥,张嘴。” 好吧,霍学恬鼓着腮帮子嚼红薯,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最大可能就是冯桂花找了个上门女婿呗。 这她就不懂了,冯桂花自己都这样,为什么还那么重男轻女?如果只是想要孩子都姓冯的话,让她女儿或孙女跟她一样也行啊,真是双重标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结束时霍学恬已经昏昏欲睡,别人坐两个小时至少能吃东西,她却有很多东西吃不了,而且饭量小的吃几口就饱了,吃饱了,又无聊,当然就犯困。 桂兰芳一回到家,就把孙女放到床上睡。 “娃他妈,跟你说个事儿——”霍良田嗒嗒的走进屋。 “你小点声,甜甜睡着了。”桂兰芳瞪他一眼,给孙女盖着被子,没什么兴趣地问,“啥事儿,快说。” 霍良田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你看二妹家的军子都结婚了,咱们向北比军子还大一岁,到现在也没定下来,你说是不是也该给他相看一个了。” 霍向北过完年就是二十一,在农村,这个年纪的男人基本都已经成家了,今天侄子娶媳妇,让霍良田刚好想起了自家小儿子的事,就想跟桂兰芳商量商量。 小儿子是初中毕业,所以桂兰芳之前并不着急他的亲事,想着最好给他挑个也读过书的媳妇,不过农村里上过学的闺女少,也没找见合适的,后来儿子又争气考去了供销社上班,着家的时间没多少,她又把这事放了放,再后来她大孙女就出生了,这下儿子的亲事完全被她丢到脑后,要不是老伴提起,桂兰芳肯定都想不起来了。 “等会儿我问问他,万一他在供销社有喜欢的姑娘了,咱就帮着看看,要是没有那就问问他喜欢啥样的,我再给他找。” 桂兰芳觉得先问清楚儿子有啥想法再说,不然万一她选好了,儿子再说不愿意咋办,她又不是闲得慌喜欢白忙活,她可忙着陪孙女呢。 第二天,桂兰芳在儿子屋里跟他谈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向北,你小姑家的军子都结婚了,你有啥想法不,要没有的话,妈就自己给你找了。” 霍向北抓了抓头发,开口说:“那个,妈,我们供销社有个女孩挺好的,是新来的会计。” 说到这,他就不说话了。 不过有这两句,桂兰芳也明白儿子是看上了那当会计的女孩,也好,这都不用她找了,儿子自己就有目标。 “那女孩叫什么名啊,家住哪,多大了,家里几口人?” “叫徐小雨,她也是初中毕业,听说她家好像是城里的,父母是工人,年纪应该比我小两岁,她家里几口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城里人?人家能看上你吗。” 不是桂兰芳看不起自己儿子,但现实就是城里人很少会找农村人当亲家,那些城里人都觉得农村人是泥腿子,而且听儿子说的,这姑娘年纪又小,还在供销社当会计,就算这姑娘能看上儿子,人家家里看不看得上一个看仓库的小子可不一定。 “我也不知道啊,妈,我跟她说话也不多。”霍向北哪里知道人家对他有没有意思,会计平常都是在办公室办公的,他们日常一般没有什么交集,只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能碰见,人家都不一定记得他,只是他觉得徐小雨长得文静,性格也很好,这才有了心思。 “合着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得了,等回头过了正月十五,我找人问问她家什么想法吧,我估摸着这事儿挺悬的,你等着吧。”桂兰芳甩手就要走人。 “诶,妈。”霍向北也知道自己的条件不算好,人家要是看不上他也没办法,但还是得试试啊,不能试都不敢试就放弃吧。 过完年霍向北就继续上班去了,霍家人收拾收拾也开始下地干活,不过天气还冷着,现在下地比较受罪,桂兰芳和霍良田两个老人就请了假,正好在家看着孙子别乱跑。 谁叫上次他们抓到了鱼,之后几个男孩就特别想要再去一次,meimei一戳就能戳出那么多鱼,他们觉得自己肯定也可以,等他们抓到好多好多鱼,说不定就能天天都吃鱼rou了,而不是让奶把鱼都腌起来留着慢慢吃,这得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吃到啊。 “啪!啪!啪!啪!”桂兰芳揪着四个想要偷跑的孙子,一人屁股上一个巴掌,“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是吧,还敢偷跑,都给我滚屋里待着去,霍学文,你给我看着他们,谁跑了我就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