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节
果然，话说透了，就连巴尔图这木头都听明白了，他瓮声瓮气的道：“姑，你放心，谁要敢得瑟，我把他屎打出来。” 张雅枝嗔道：“瞎说什么啊，吃饭呢！”接着对林彤道：“姑，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林彤见她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心里放下心来，“巴尔图你呢？找的什么活啊？” “我？我啥也不会，还算有点力气，就去工地上扛水泥去了。”他说的随意，可林彤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失落。 以前他想花钱就问母亲要，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样？可自打离了家，他不敢吃不敢喝，省着每一分钱，他以为，来到沈城，只要他肯干，就一定能让枝枝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可昨天半天找工作的碰壁和今天一天的劳累让他明白，离了家，他其实啥也不是。他连枝枝都不如。 这个认知让他深受打击。 林彤安慰他：“这也算不错了，虽然累了点，可你们都知道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对方过上好日子，我觉得你们都很棒。巴尔图，你也别气馁，出大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肯努力，肯出力，挣的每一分钱是干干净净的，这就是好的。” 最起码现在的人还没有像以后那样笑贫不笑娼。 她停顿了一下道：“你们先干些日子，等存了些钱，我帮你们想个小生意做，虽然辛苦些，却比出力强多了，也不会少挣了……”她说完才想起，对方不过是两个孩子，怕是连饭都不会做吧？ “你会做饭吗？” 张雅枝道：“我会做米饭，炒简单的菜。” 林彤点点头，“等我有时间，过去教你做几样点心，到时候你们可以去学校或者车站附近摆摊，不敢说一定能挣多少，但起码比上班强是肯定的。” 巴尔图是知道，最早家里做点心的方子就是小姑给的，他一听既高兴又有些犯愁，怕二人手笨学不会。 他从来没做过饭，在家从来都是饭来张口的，枝枝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做的饭一点也不好吃，仅仅知道怎么做，她说的会，绝对是要打个折扣的。 “对了，我帮你们找了个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房主夫妇很好，有她帮忙照顾，你怀孕有什么不懂的他们也能及时提醒你们。明天上午，咱们就过去，明上午，巴尔图你先别去干活了，先把东西送到租的房子去认认门，下午你正好过来接了你媳妇回去。” 她又补了一句，“就是远了点，不过在沈城这距离也不算远了。” 猪肘上来，并没有吃几口，林彤索性让巴尔图打包拿回去，“明天晚上你们让老板娘帮着热一热再吃。” 将二人送到旅馆门口，和巴尔图约好，“明天上午九点，我过来找你，今天的宿费我也交完了，你们安心住吧！” 她走以后，张雅枝高兴的挎着巴尔图的胳膊，“今天我真高兴，以后，咱们也不愁钱了。” 巴尔图干一天，还没有她挣的多，她又是骄傲又是自豪，“小姑给租的房子，我觉得不能太好了，你去看看，要是条件不好咱们就不去住……” 也不是住不起好一点条件的，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口，怕巴尔图不高兴，这家伙，还是有些固执的。 巴尔图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虽然说知道了，可在面对这个小房间的时候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小，但是也有十二三平方，除了一铺炕，柜子桌子屋子里都有，虽然都旧了些，家具也有些掉漆了，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更重要的是，像小姑说的，这户房主人很好，夫妻二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对他说话时表情很温和却又说话爽快，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和奶奶…… 他发现自己眼前有些模糊的时候忙低下头，趁他们唠嗑的时候擦了擦眼睛，林彤过来问他：“怎么样？还不错吧？”她听了耿波的话还以为屋子小到什么程度呢，这个条件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巴尔图忙点头，“挺好的，小姑。” 林彤指着他背过来的行李，“打开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还缺什么？” 巴尔图打开行李，除了一整套的被褥，还有二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的。 “晚上我再给你送一套被褥过来，锅碗瓢盆之类的跟你大爷大娘说好了，就用他们的，不用再买。我看看，还需要买两个你们自己用的洗脸盆之类的，毛巾有了，豆油粮食得买一些，还有调料之类的……” 她嘀咕了一会，抬头看着巴尔图，“你记着，和大爷大娘住在一起，人家对你们好，你们也要回报这份好才行，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这样，你们才能住的和睦，长远。” 巴尔图低声道：“我知道了。” 林彤又低声道：“第一个月的房费我给你交了，你的钱自己留着，要是有什么重要或紧急的事，你就去我学校找我……”她顿了顿道：“你挣的钱，都收好了，要有计划的花，还有，要是实在干活累不想自己做饭，就跟大爷大娘商量着，看看出钱跟他们搭伙也行，这个你们过后自己商量……” “以后要没啥事，我一个月来看你们一回，你先收拾吧，一会问问大爷大娘东西都在哪儿买，这些钱你拿着用……别跟你媳妇说，以后我也不会再给你们……听话，拿着吧，我也没有多，你现在是男子汉了，又要当爸了，要坚强些，别动不动就总掉眼泪，行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不用送。” 巴尔图捏着她给的五十块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眼圈红红的，小姑一直说帮他们租了房子就不会管他，可是又给他交房租，又给他钱，说到底，爸爸让他们来沈城，还是想着小姑能照顾他们一把吧？ 这么一想，他就羞愧的想落泪，他对不起爷爷，可不想再对不起枝枝和孩子，就当他不孝吧！ 心思复杂的把她送出去，耿波回头瞅了一眼，有些唏嘘的道：“要是我家孩子，我得把他腿打折，这么小呢，自己还是孩子，就要当父亲了……” 林彤苦笑，“谁说不是呢，可摊上了有什么办法？说的再好听，还能真把人打死不成？算了，我看了，这两个孩子还算懂事，昨天就都出去找活干，一天下来两个加起来我估计也得有个十块八块的，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生活是不用愁。” “打零工哪可能天天都有活。”耿波说完叹了口气，“不过比我们现在强多了，我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让我出去干那些出力的活我也干不了，要是搁我年轻的时候倒进能行，可现在也没那体力和心气啊！好日子过惯了，这几个月冷不丁就孩子爸一个人挣钱，这手头觉得可紧张了。唉，要是当初我学习好些，也去当个老师啥的多好！” 她感慨着，又有些发愁。 林彤听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要说当老师这事吧，许多人最早是不喜欢的，觉得是哄孩子，可这些年老师的待遇比以前好多了，还有假期，很多人又开始羡慕起来。 ☆、第五百零八章（23日第十五更，求订阅！求支持！） 耿波和她在公交站台上等了一会车，等公交车来了，二人挤上车问她：“你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去趟市场吧，家里没有菜，嫂子你去不去？” “那我也去一趟，哎，去也白去，这时候市场东西也不多，新鲜的菜都没下来，不过现在卖rou的倒是不少，可天天吃也吃不起啊！” 她这样话音里带着的烦愁，让林彤也不自在起来，她可是属于天天能吃起rou的人。 不过车上人多，二人说了这两句就都不说话了，直到下了车，林彤长长的舒了口气，回头瞅了一眼，这车因为路线长，人一直都很多，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不能适应？ 唉算了，她现在真的是当妈当惯了，习惯性的cao起心来了，那姑娘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现在看来又是个肯努力不怕吃苦的，慢慢日子会好起来的，她还是别闲吃萝卜淡cao心了。 往市场去的时候，林彤试探着问她：“要不，嫂子，你自己做点啥呢？怎么说也能挣些吧？” “能干啥啊？当小摊小贩的总觉得丢人，不管咋说，我家老刘现在也是副师级，我再要去干那些，总觉得会让人笑话，我也拉不下那个脸。可不当小摊贩，咱们也干不起那大的啊。” 林彤听她这样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她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像她现在，你让她再出去摆摊卖点心，怕吃苦只是一方面，拉不下面子才是重要的。 “要不，让你家刘哥，再帮你找个工作？调个单位试试？沈城这么大，共建单位肯定不少，多少都能好安排些吧？” 耿波摆了摆手，“不行，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可倔呢，这事他肯定不会干的。我也不稀得跟他说，不够生气的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中，林彤是彻底没了主意。 耿波笑道：“行了，别说我那些烦心事，对了，这rou不错，你买不？我买点，你正好教教我，昨天那炸的rou段咋做的？我家老刘回来尝了一块，说跟饭店做的一样，好吃，还夸你手艺好呢！” “行，我也买一块rou，回去我教嫂子做。”她挑了一块rou足有三斤多重，看的耿波直乍舌，“你咋买这么多呢！” 林彤挑了块肥瘦相间的rou，放到摊贩的称上，和她解释道：“我想包点包子，你不知道，学校离家还是远了点，中午回家吃饭，时间太紧了点，多包些包子放着，中午回家热了吃，省的做饭费事。”她说着抱怨起来，“学校附近卖正儿巴经吃的可少了，都是些商店卖给孩子吃的零食，想买个饭都买不着……” 耿波点点头，“是远了些，我家雪梅到了冬天就带饭，放到那个暖器上热着，小时候更遭罪，都放炉子上，这个季节没有暖器了，中午就回家吃饭了，要不在学校吃的就是凉饭。” 林彤心中一动，想问她，又想起刚才她说的拉不下脸，犹豫着到底没问出来，二人买了rou从菜市场出来，林彤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女人，年轻的那个正是王蓉蓉，而另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岁，看着很有气质。 耿波也看到这二人了，上前一步笑道：“嫂子也来买菜啊？” 那女人笑道：“是啊，志强对象来了，过来买点菜，”说着热情的给她介绍，“这是你耿姨，这是志强对象，叫蓉蓉……”她看到林彤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这位是……” 耿波忙给二人介绍，她诧异的看着林彤，笑容里带了些什么意味，刚要说话，就见王蓉蓉亲热的过去挽了她的胳脯叫着舅妈，耿波愣住了，那女人则眼里闪过一丝冷嘲，一闪而逝后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 林彤毫不客气的把胳膊抽了出来，这个王蓉蓉，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她套近乎，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林彤看着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着厌烦，王蓉蓉委屈极了，这人能不能要点面子，在外面就不能装一装吗？ 那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果然是这样，这个王蓉蓉，惯会装模作样，也就老郝和老大才会被她骗，觉得她身份高教养好，看看，她不是自吹自擂她舅舅对她多么好嘛，那她这舅妈是怎么回事？ 林彤朝那女人点了点头，也叫了声嫂子，就和耿波先走了。 耿波纳闷的道：“你认识郝师长的爱人？” “不认识，头一次见，不过我认识她旁边的那个叫蓉蓉的。” 耿波道：“真没想到，王副参谋长的外甥女竟然管你叫舅妈，那你们家和王副参谋长不是亲戚吗？” “不是。”林彤的回答冷冰冰的，看到耿波疑惑的目光，她苦笑了下，“这事吧，我家老徐原来部队上都知道，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不过有些丢人罢了。” 耿波一听忙道：“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别说了。” “没事，正好我刚来大院不久不认识谁，嫂子认识的人多，帮我解释一下，要不然每回见面她都整这出好像我们是亲戚多亲热的样来，看了都恶心……”林彤现在是越来越厌烦王蓉蓉，真不知道她脑子是不是缺根筋，明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没面子，还偏偏一次次的去做。 脑子有病。 林彤明白，她现在把对王家老爷子和徐凤芝及那个王副参谋长的膈应全都放到了王蓉蓉身上，而她越是想接近自己，自己就会越厌恶她。 可惜，这姑娘还是心眼少了些，自以为聪明，没看清楚这个道理。 耿波听的好奇极了，林彤当然不会详细的说些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徐凤芝的她的恩怨，“……她连把她养大的母亲都能这样对待，这样对我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谁对我好一分，我就对谁好十分，我们家早就和她们断了来往，她这样装模作样的只会让我更加烦她。”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不光是这些事，但有些事，涉及到一些隐私，我不好告诉嫂子，嫂子只要知道，我们家和王蓉蓉母女，和那位王副参谋长家不但不是亲戚，说是互相憎恶也不过分。” 耿波其实不太理解她的那种厌恶，毕竟前些年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在碰到难产时会有这样不近人情的选择，但她和林彤的交往中，觉得她人品不错，又有妮妮让二家联系的更亲近了。而且，她能和自己直言不晦，说有些是隐私不好透露，她反倒觉得她直率。 “我知道了，你们这么帮她，她确实过分。以后要是有人问，我就告诉这些人，免得她们恶人先告状。”耿波住在大院里七、八年了，她又是个热心好脾气的人，和许多家属关系都不错。 有她帮忙，相信舆论不会像以前一样往对方一面倒吧！ 一转眼五一到了，徐振华问她：“巴尔图来了这么久，你也没带他来家里一趟，要不，我过去看看他，免得他被人欺负了。”这是要穿着军装去给他撑撑腰吧！ 林彤瞥他一眼，“不用，他们不知道你现在的级别，我怕那女孩打上咱们的主意，那姑娘，心眼多着呢。” 徐振华笑道：“心眼多还不好吗，巴尔图让你说成没心眼，再找个没心眼的媳妇，那日子还有法过吗？两傻子凑一块了。”最后一句学电视里的相声的口吻。 “行了，别贫了。我问你，你们那个郝师长为人怎么样？” 这段日子，郝师长的爱人没事会来找她说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这位的眼，难道她不知道就冲着王蓉蓉，自己也不可能和她交心吗？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张淑芬又没得罪她，当着她的面甚至都没提起过王蓉蓉，只是说些孩子的事，唠些大院里的事，她也不好撵人。 而且耿波也说过，张淑芬这个人还不错，并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 “要说眼高于顶的人，也不是没有，有个宋团长，他媳妇就成天冷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的似的，当然了，对着上级家属的脸她倒也能笑出来，不过那个人让人看着是挺不舒服的。” 听耿波这么一说，林彤就想起火车上碰到的那对母子，“你说的那女的不会是叫徐怡吧？” “对，就是她，唉，你认识她啊？她家男人就在你家老徐那个师，她看了你是不是挺亲热的巴结？” “我们当初搬家的时候，在火车上见过一面，不过不认识，还是下车了他男人来接她们碰到一起了，这才知道的。”林彤答应过不往外说孩子的事，她就解释了一句，“她的名字挺特别的，我就记住了。” “对，她的名字起的真不好听，你说谁叫她名的时候都得叫‘姨’，总觉得像是占人便宜似的，这事整的，我看了她从不叫她名，就叫她小熠mama……” 林彤听了直乐，“可不就是这样。” 又想远了，林彤收回思绪，可能是因为王蓉蓉的原因，她对郝师长一家子都没什么好感。张淑芬虽然亲热，但她心里总有着一分警惕，不愿意和她过多的走近。 ☆、第五百零九章（23日第十六更，求订阅！求支持！） 徐振华皱了皱眉，“挺能钻营的，能力也有，就是……”他想了一下，“过于钻营了，和我不是一路人。” 他这样说，林彤就明白了，难道，张淑芬频频向她示好，是替郝师长拉扰徐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