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那我得想想。”苏颜想起那个工业区,显然也心动了。 谢长安点了点头,由着苏颜自己想。苏颜没有见识过后世的岁月,所以不敢想是很正常的。当她有了意识,为了生活过得好,她肯定就会想。 苏颜想了一会儿就不想了,皱着眉头站起来,“我先去看看平安,他早上有些着凉了。” “我也去看看平安……”谢长安站起来,跟着苏颜进了房间。 第二天,谢长安刚起来刷牙时,就看到付彦芳被王霞和张菊英领着来到厨房门口,舔着脸跟厨房里的苏颜道歉,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举报她的。 苏颜从厨房出来,应酬几句,把话题岔开,始终不肯说愿意出门做生意了。 王霞和张菊英听得大急,不住地戳付彦芳道歉,付彦芳僵硬着一张刻薄的脸,把过去从来没有说过的软话都说了一遍,只盼苏颜肯出门去做生意赚钱。 可是苏颜性子虽然软,但是岔开话题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绕了大半圈都不肯点头。 没奈何,王霞三人只得先撤走。 看着三人走了,谢长安走到苏颜身边坐下来,“妈,我们包粽子吃好不好?” “行啊,明天就包。”苏颜马上点头。她觉得过去愧对了儿女,此时手上有钱,那是什么都肯买给儿女吃的,只是自己却很节省。 这时脚步声忽然响起,谢长安抬头就看到付彦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叉着腰嚣张地压低声音骂,“贱女人,刚才我跟你道歉,那全都是王霞他们逼我说的,想让我向你低头?做梦?一家都是短命种,迟早死在鹏城湾里!” 因谢平安有点着凉,苏颜担心得很,此时再听到“短命种”三个字,顿时大怒,又见付彦芳就在自己跟前,当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胡说,你才是短命种!” 第26章 “啪——” 苏颜愤而出手,力度很大,打得付彦芳眼冒金星。 付彦芳晃了晃脑袋,把眼前的金星晃掉,就张牙舞爪地扑向苏颜,“你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谢长安就在旁边,见付彦芳扑向苏颜,就伸出脚绊了她一下。 付彦芳是扑向苏颜的,本来就站得不是很稳,再被苏颜绊了一下,当下就向右摔了下去,摔了个结实。 “啊……”付彦芳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心被地上的泥沙擦得生疼,顿时大叫出声。 这时脚步声急匆匆的响起,王霞和张菊英飞快地跑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付彦芳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发飙,见了两人就忍着气,指着苏颜大叫,“苏颜这个贱人打我,就打我脸上了。你们看我的脸,肯定肿起来了!” 苏颜不甘示弱,“是你嘴贱先骂人的,你诅咒我母子三个。”谢平安体弱,眼下又有些不舒服,她本来就担心了,这个付彦芳还要在她跟前诅咒他,她怎么忍得下? “对——”谢长安看向王霞和张菊英两人,“是彦芳姨先骂人的。她在你们走了之后,偷偷转回来,骂什么短命种,还说要不是你们两个泼妇多管闲事,她才不会来跟我mama说对不起。霞姨,泼妇是什么?” 王霞和张菊英气得柳眉倒竖,瞪着付彦芳的目光非常不善。 付彦芳气得差点吐血,连忙叫道,“不是,我没有骂你们,是谢长安这个小丧门星胡说八道的!”说完见王霞和张菊英一脸不信,气得直喘气,瞪向谢长安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付彦芳你可省着点儿吧,长安才六岁,懂什么?难道她会生按白造骗人?还有什么泼妇的,要不是你骂出来,她怎么知道?”张菊英鄙视地看向付彦芳,“你的性格怎么样,当我们不知道?” 王霞柳眉倒竖,“你倒是跟我们说说,我们怎么是泼妇了?哪里对你泼妇过了?论起撒泼,谁撒得过你?” “我没有说这个……”付彦芳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气得牙痒痒的,对着谢长安就扑了过去。 谢长安撒腿就跑,绕了一圈跑到王霞身后,“霞姨,她打人了!” “付彦芳你真是出息了,连小孩子也打!”王霞气得直抖抖,“我回去就跟全大队说,我看不出两天,全公社就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了!” 张菊英也看不下去了,“付彦芳,你之前拿了我半包盐,一直就没还,过去我看你家里困难就算了,现在你还给我吧!” 付彦芳见谢长安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是抓不住的,又见王霞和张菊英都很生气了,张菊英甚至还让自己还之前拿了她的盐,就忍住了气,讪讪地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刚才一时想岔了……” 王霞知道她的性格,也懒得跟她废话了,“你先跟苏颜道歉,道歉完我们一起走吧。” “她打了我,为什么要我道歉?”付彦芳气愤地说道,“是她打我,不是我打她,我不可能跟她道歉的!我们是一个村的,你们为什么旁她不帮我?” “你要是有苏颜一半的大方干脆,我必定对你好!”王霞似笑非笑地说。 付彦芳一想,自己还真没办法给村里人隔几天就赚10块,就哼了哼,扭身走了,“她打了我,别想我再跟她道歉了!” 王霞和张菊英见她扭身就走,摆明了以后也不会来磨苏颜,顿时都有些生气,但是人走了她们也没辙,便跟苏颜说几句,就飞快地走了。 上午大家跟生产队到地里收花生,南方这个时节已经很炎热了,今天又没有风,热中带着湿气,蒸得人浑身黏糊糊的。 中午吃完饭,王霞和张菊英一商量,就去找付彦芳,打算再带她去苏颜家里道歉,可是付彦芳怎么也不肯去。说自己挨打了,不可能道歉。 到了下午,王霞和张菊英还是铩羽而归。 王霞和张菊英跑了一天,什么也没干成,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于是回家之后卯足了劲儿跟自己男人说付彦芳的不是。 李国庆和李国强担心从此没了收入,本来就怨付彦芳的了,再听妻子骂付彦芳,说她不仅不到钱,回头还去辱骂苏颜,气得苏颜打人,也跟着气了起来,第二天上工就使劲儿讽刺李四。 两人一讽刺,其他受害者也跟着讽刺,直把李四说得抬不起头来。 李四被说了一上午,憋了一肚子气,中午回去就揍付彦芳,说她害得自己丢了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付彦芳被苏颜打了没得着李四一句安慰,现下还要被李四打,再加上上工时被王霞、张菊英和村里所有妇女数落,心里气得不行,就跟李四打了起来。可她是个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体弱,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 被打了一顿,出门上工被村里的女人指指点点,付彦芳干脆破罐子破摔,老远见着谢长安或者苏颜就破口大骂。 王霞和张菊英见了,知道这么下去,苏颜是绝对不会再去做生意了,心中恨极了付彦芳,干脆联系村里其他妇女一起孤立付彦芳。 这还不算,王霞还怂恿李国庆扣付彦芳和李四两口子的工分。 李国庆本来就气李四和付彦芳两口子断自己家里财路,再被王霞一吹枕边风,心里就真的琢磨起来。 要知道,扣工分是很好cao作的,干一天最高工分是10分,如果没什么问题,最好那几个拿10工分,次一档的拿8工分,二流子之类的懒汉,拿6个工分。 付彦芳和李四两口子干活不利索,过去就算了,现在惹了众怒,给个7工分,估计大家都会拍手称快。 就算他们两口子闹,大家卯足劲儿找点问题,坐实了他们只能拿7工分,他们又能说什么? 于是次日,付彦芳和李四两口子就比过去少拿了1工分,由8工分变成了7工分。 看到自己的工分变少了,付彦芳和李四两口子当场就闹了起来,“凭什么工分比昨天少?我们今天比昨天还多干了半个小时!” “你工作的时候看着干不停,可事实上一直在骂人,手脚比平时慢了很多,少1工分怎么了?”马上就有人反驳。 张菊英点头附和,“对啊,你出工不出力,当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吗?你看你收的花生,一样的地,就是比我们少了半袋子。” “那是因为我负责那垄地很多虫,好多花生都被咬了,不能要!”付彦芳反驳。 王霞冷笑一声,“都是一块地里的,怎么别人负责的那垄地没事,就你负责的有事?分明就是出工不出力,想偷懒!” “就是啊……”其他妇女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会偶尔偷懒,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记工分还是按表现好的情况来记,每天基本上不会浮动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付彦芳和李四两口子现在让人赚不了钱,大家就要严格对待他们了。 李四叫道,“那我怎么也少了?我拔花生是最快的,比你们所有人都快,怎么我的也变少了?” “你好有意思说?”李国强愤怒地说道,“你只会用蛮力,胡乱拔,剩下好多好花生被埋在地里了。跟在你后面翻地找的人,找到的花生最多。” “不仅干不好,李四你还偷懒。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去一次厕所,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吗?”又有人指出。 李四和付彦芳两口子听着大家的指控,很快就明白,他们惹了村里人的怒,工分少了就是少了,是吵不回来的。 于是谢长安第二天早上起床学识字的时候,就又看到付彦芳舔着脸来找苏颜道歉了。 这次她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好,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 苏颜虽然性子软,但是说话时放软刀子还是放得不错的,洋洋洒洒说了一番话,把付彦芳刺得额头青筋直跳,可就是发不出火来。 次日,付彦芳又来了,态度还是很好,一向刻薄的脸挤出了笑容,显然是很有心道歉的。 苏颜晾了付彦芳足足五天,在第六天才在谢长安的示意下开口,“既然彦芳姐你这么诚恳,那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我看看天气,天气好过两天就出发。” “哎,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告诉王霞他们。”付彦芳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双目顿时放光,连声说完,转身就要去找王霞。 她虽然小气刻薄又记仇,可是这么些天工分少了,又被人孤立,再被苏颜甩软刀子,早就没了脾气,一心只想苏颜答应了,她从此和她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打交道,完全没有要记仇的打算了。 苏颜见她走了,连忙叫住她,“哎,彦芳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帮其他人赚钱不帮你,说起来也过意不去。要不这样,你找找,看家里能找出多少钱,我帮你拿去赚,能赚多少是多少,总好过一分收入也没有。” “真的?”付彦芳一喜,但是想到自己家里的环境,刻薄的脸又耷拉下去,“我最多只能拿出2块钱,再多没有了。” 苏颜点点头,“那一次也能赚个6角钱的。不过做生意有风险,彦芳姐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哎,我这就去。”付彦芳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此时南方迎来了雨季,不过都是下得极其爽快的雨,有时半天,有时三两个小时,对人的活动影响不算大,不过对农作物的晾晒影响就大了。 谢长安看着村里人隔一会儿就喊下雨,然后全村一起行动起来收各种作物的场景,深深地觉得务农靠天吃饭不靠谱,就决定可以上学之后,一定要认真读书。 又过了两天,谢平安的身体养好了,谢长安就和苏颜带着他再次出发了。 幸好上次因为胡非凡要的衣服比较多,苏颜说过可能会迟些才上去,不然迟了这么多天,胡非凡估计要急死。 母女俩去找了黑色夹克衫买衣服,见衣服不多,就让黑色夹克衫介绍其他卖家。 如今号称改革开放,人心浮动得厉害,加上鹏城在沿海地区,挨近港岛,有心思的小商贩着实很多,经黑色夹克衫牵线,苏颜见着了三个小卖家。 买了比胡非凡要求还多的衣服,谢长安又跟着苏颜去买手表和相机,之后再去鹏城继续买国产的手表,就急匆匆地买火车票北上了。 因为怕再次碰到蒋家或者章家的人,谢长安和苏颜上车之后很小心,一直待在车厢里,极少出去。 幸而他们的车程只有8个多小时,在车上忍一忍,时间就过去了,并没有憋得很难受。 这次由于带的衣服比较多,所以赚到的钱也比上次多了很多,扣除成本以及要分给村里人的钱,共赚了3270元。 谢长安很满意,苏颜也很满意,谢平安还不大懂钱的购买力,但是赚了钱,苏颜带他和谢长安去饭店点了一个rou菜任吃,所以他也很高兴。 这次回去之后,其他人得到的钱和过去差不多,付彦芳把家底掏空,又从娘家借来1块钱,一共给了3块的本,所以拿到1元的红利。 付彦芳一家都是农村人,吃饭吃青菜都不用另外花钱,就是有时买点rou吃才要拿钱,因此拿到1元也特别兴奋了,心里对苏颜那点子不满全都没了! 之后谢长安和苏颜又出了三次门,自己赚了1万左右,帮村里大部分人赚了差不多100块,帮付彦芳也赚了10块。 这次之后,谢长安三人打算暂时不和胡非凡做生意了,而是只带着手表走远一点,到长安城去看看。 因为最后一次盘查他们母子三人的乘警多了起来,估计是见他们往返频繁,所以怀疑他们是投机倒把的。 在家休息了两天,到第三天,谢长安和谢平安一大早就被苏颜叫了起来。 谢长安揉着眼睛问,“妈,今天就出发去长安城了吗?” “不是去长安城。不过也是要去洛江桥那边。”苏颜笑着,伸手摸了摸谢长安的脸蛋,“我们家长安和平安最近都长了点rou,越来越好看了,mama要帮你们买些港岛来的新衣服穿,把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越来越好看? 谢长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