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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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摩挲它的小脚丫,红彤彤的脚丫,脚趾甲竟然挺长,得剪剪。 这时候它突然就醒了,瞪着眼看他,乌溜溜的大眼好像能看懂什么一样。 周明愈也不知道它是男是女,这会儿一下子就确定是个女孩子。 他咧嘴一笑,伸手想点她的小脸蛋,谁知道却被她一下子准确地抓住了手指头。 她抓着他的手指就往嘴里送,小舌头一嘬一嘬的一副要吃奶的样子。 周明愈感觉自己心要化了,她怎么这么可爱呢? 看着她黑亮的大眼睛,娇柔的小身体,他之前所有的担心、焦急、心疼,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他低笑着,三根手指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晃了晃,柔声道:“小东西,你好,我是爸爸,躺在你旁边的就是mama,相识已久,初次见面,久仰久仰!” 小东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嘴里发出小猫喵呜一样的声音,时不时地吐个小泡泡。 她似乎对他的声音格外敏感,只要他说话,她就目不转睛地锁着他,好似能看到一样。 他要是停下来,她又开始“嗯嗯……呀呀……”似乎再督促他继续说话。 周明愈亲亲她的小手,低声道:“你以后可要听mama的话,知道吧,mama为了生你可辛苦了,又疼又累,看把mama累的……” 她黑亮的大眼转了转,“嗯嗯……呀呀……” “本来你这样折腾mama,爸爸是要打你屁屁的,不过看你这么……小,连爸爸巴掌打都没有,就先不打了,咱记账,要是以后不听mama话,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记住啦。” 小东西:“嗯嗯……呀呀……” …… 这时候张翠花在门外道:“你大娘要走了,我送送,让她顺便把梁淑英也带走啊。” 周明愈这会儿还管什么梁淑英啊,什么都说好。 他侧躺在外面,一条手臂横过在莫茹头上,另一只手就弄女儿玩儿,寻思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关于孩子的名字,他和莫茹之前也说过,不过因为可用的名字太多,最后都不了了之。 想着想着,他居然也睡着了。 这一天,他的神经也一直紧绷着,终于放松下来,睡得比谁都响,又因为没枕枕头睡姿不对,还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小东西对他的声音非常敏感,听着他的鼾声都很好奇,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嘴里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丝毫没有要睡觉的迹象。 ☆、第81章 惩罚 张翠花跟何仙姑拖着梁淑英出了篱笆院,来到梁淑英烧纸的地方,把她扔在那里。 梁淑英呜呜的,“嫂子啊,俺也不是故意来触霉头的,就是来烧……” “你再扯谎!”张翠花呸了一声,把那个小布人用脚踢出来,冷哼道:“你这是躲着大队来烧纸?烧纸还烧这东西?梁淑英我可没寻思着你心眼儿这么脏这么坏。” 梁淑英知道被抓了现行,不赔罪是躲不过去,只得万分诚恳地求饶:“二嫂子啊,俺不敢儿了,俺认错,给你磕头赔罪中不中?” 她跪在地上,果真就砰砰地开始磕头,“俺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可怜可怜俺吧。” 看她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张翠花真是不要看,恶心人。 想当初红鲤子犯愣,要死要活地帮衬赵喜东,不是帮着干活儿就是去送吃的,她那时候苦口婆心地想劝儿子认清这家人的真面目,儿子在家里答应地好好的,可去了一趟赵家,回来又死心塌地地要帮人家。 那时候张翠花就知道是梁淑英挑唆红鲤子,还去找梁淑英让她别得寸进尺,结果梁淑英当时怎么说的? 她说“我说嫂子,你别这么小心眼,怎么还想不开呢?俺们家口粮不够吃的,干不动活儿,总不能饿死我们吧?你们家那么多劳力,口粮吃不完,明愈他愿意帮衬俺们,那是他的事儿,这是他在给你们积德呢,你当娘的可不能扯后腿呢。” 后来她直接翻了脸,连嘲带讽的,“又不是我们逼着求着让周明愈来我们家干活儿送吃的,他自己愿意来,是他犯贱!不是他犯贱就是你这个当年的让他为难,他宁愿来俺家耍!” “我挑唆他?你真是看得起你那个愣子儿,还用我挑唆?他跟苍蝇见了腥儿似的追着俺家喜东屁股后面,要不是还能干点活儿,我早拿打笤帚抽他了,不嫌恶心,还膈应人呢!” …… 这些话儿张翠花一句句可都记着呢。 “我不可怜你,你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你上下嘴皮子一磕碰就能咒骂人,还用得着我可怜?你躲着大队里偷摸烧纸,就得让大队收拾你。你又偷摸咒骂我家媳妇儿,我就不能轻饶了你!我要是今日饶了你,你以为我好欺负,不敢对付你,你明儿还来更狠的!我张翠花是那么蠢的?” 梁淑英吓得赶紧喊道:“二嫂子,真不敢儿了,真不敢儿了,俺知道错了,磕头赔罪了!” 张翠花却还是不肯,把那个没烧完的小布人塞了梁淑英的口袋里,拽着绳子,“走,去找大队书记评评理,看看他现在怎么处置你。” 梁淑英跳脚,“张翠花,你怎么这么狠心,得理不饶人,你有完没完?我都认错赔罪了,你还没完没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才拉倒?张翠花,你这是村霸恶霸行径,你这是……” “你给我闭嘴!” 张翠花从草垛里抽了一把草塞进梁淑英嘴里,又对一旁的何仙姑道:“他大娘时候不早了,我送她去找大队书记,你先家去歇着。” 何仙姑笑道:“我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呢,正好去给你做个见证。” 梁淑英呜呜啦啦地嘟囔,“何杏梅你这个老巫婆,你……” 张翠花看她居然还能说,直接抠了一把土给梁淑英塞进去,你敢诅咒我家孩子,我就让你吃土,再咧咧,直接让你吃牛粪! 俩老婆子也不用去叫男人撑腰,直接押着梁淑英摸黑儿去了张根发家。 张根发家在村东头住,家里是砖瓦房,连院墙都是青砖做墙基的,木门上的铜门环在星光里反射着寒光。 张翠花上去就开始拍门,“砰砰砰”! 屋里传来张根发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叫魂儿呢!” 张翠花喊道:“有人大半夜搞封建迷信,我们来给大队书记汇报。” 张根发以前说过的,只要有人搞不三不四的事儿,哪怕是半夜也要跟他汇报,绝不姑息。 梁淑英呜呜的却说不出话来。 很快张根发披衣下地,拎着从大队里拿回来的马灯,东厢的张金焕从窗户问道:“爹,谁啊?” “有人搞封建迷信呢,我得去管管!”张根发得意得很。 西间炕上张金乐嘟囔了一句,“哪个混蛋大半夜的折腾,看老子不踹碎他的卵子!” 嘴上说着他却不起,翻个身继续睡。 另外一人爬起来,凑到窗户那里往外看看,心里直犯嘀咕,他推推张金乐,“你去看看,去看看。” 张金乐怒道:“再打扰我睡觉,我揍你哦!” 等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外面传来张翠花和何仙姑的声音。 张翠花:“书记,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晚上我们儿媳妇儿生孩子呢,这老混蛋在我们家门口烧纸、扎小人儿呢!” 她从梁淑英口袋里掏出那个小人递给张根发。 何仙姑道:“老婆子给作证。” 张根发拎着马灯,一开门就看到张翠花了,并没有留意地上还有一个呢。他低头就看着一个女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趴在那里,他就把马灯放低一些去照。 那女人却恨不得把头钻到地底下似的藏在裤裆里不给他看。 张根发踢了她一脚,“你挺能啊,还敢顶风作案搞封建迷信,你不知道那些赤眉黄粱(魑魅魍魉)都被打倒了吗?你个死老婆子!” 何仙姑都不敢搞了你还敢搞,这是要挑衅自己大队书记的威严啊,才上任就给我整幺蛾子! 一来气他又狠狠踢了一脚,疼得梁淑英没忍住嘟囔一声在地上翻了个面儿。 张根发一下子看见了脸,哎呀一声,“怎么是你?” 梁淑英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给埋起来。 张根发感觉日了狗了,他娘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道:“梁淑英,大队三令五申不许搞封建迷信,你居然还敢诅咒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呢!” 张翠花道:“书记你可得把规矩立好了啊,不能歪了,这种事儿必须严肃处理,要是轻易就饶了她,她以后更得厉害。” 严肃处理张根发会啊,他就是靠着这个起来的,批/斗、游/街,弄一块二十斤的大板子,倒着写上梁淑英的名字,然后用大红笔打个叉叉,再用一根细铁丝系住挂在梁淑英脖子上,细细的铁丝就能深深地勒进她的rou里,到时候能勒到骨头! 当年陈家就是被他这么整的,整死好几个!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阶级敌人,村里都是贫下中农,他都没有用武之地,还手痒得很呢。 这要是斗周诚志他倒是挺来劲,一个梁淑英……他就想算了。 张翠花却不想就此算了,“我说书记,你不是想包庇她吧。”毕竟都是三队的,一直都跟着大队书记拍马屁,也算是亲信。 可张根发和梁淑英却觉得张翠花这是话里有话,嘲笑他们两家呢。 不说别的,赵喜东还在张金乐炕上呢。 其实他们也真是自己亏心事就怕人家说,这时候没结婚的大姑娘小伙子,有时候家里没有被的或者炕不够睡的,都去伙伴儿或者兄弟家睡,都习惯的,也没人说嘴。 不过张金乐和赵喜东不一样,他们难免就有点犯嘀咕。 张根发还无所谓,梁淑英就觉得张翠花这是要敲锣打鼓臭哄自己家儿子了,她呜呜啦啦地喊着在地上蠕动起来。 屋里的赵喜东已经知道是他娘了,惊得差点跳起来,有心要下去又觉得丢人,就趴在窗户上看。 张金乐这会儿也醒了,揉着眼睛听了听知道怎么回事,咧嘴嘿嘿笑了笑,“我这个丈母娘怪有意思的,咒么人有个屁用啊,脚不疼腿不痒的,还让人家抓着把柄。叫我说……”他哼了一声,脸色一沉,“周明愈那个小混蛋儿就是欠拾掇。” 赵喜东道:“你先别说狠话了,你快去帮帮俺娘,别让张翠花那个老婆子欺负人。” 张金乐看他求自己,立刻觉得形象高大起来,穿了衣裳跳下地,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到了门口,他扯着调子道:“我说周家大婶儿,你是不是有点糊涂了,这么晚你折腾个啥呢,你家生孩子还得全村陪着你不睡觉啊。” 张翠花呸了他一声,“嘴上毛儿都没长齐呢敢这样跟我说话,等你当大队长再来胸吧。” 张金乐给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根发让他别掺和,他知道怎么办,“那大妹子,你想怎么个处罚啊?你划出道道儿来,咱们看看能不能执行。” 何仙姑道:“书记这会儿怎么还没招儿了?还是不忍心下手?” 张根发干笑,“当然不是,这是自己人,不是阶级敌人,你们是人民内部矛盾。” 张金乐去把梁淑英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梁淑英眼泪都出来了,舌头被泥巴和草堵得都捋不直了,呜呜啦啦说不清楚什么。 张金乐去舀了一瓢水给她漱口。 “我、我都认、认错了……磕头赔罪了啊,老天爷啊,怎么还揪着不放啊!” 张金乐:“就是,怎么那么小心眼儿?人家都认错赔不是了,你们还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