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宁大佬很不高兴,直截了当地开口:“他要是想纳妾,我就休了他。” 太后:“…………” 晏莹:“…………” 晏允俊眸一挑,接话:“嫣儿meimei说的是,他慕回要是敢纳妾,你七哥我第一个替你……”送休书!!!! 心思险恶的瑞王爷还没来得及把后面三个字说出口,门外又响起一个略显冷然低沉的声音:“你第一个做什么?” 一袭明黄跨入屋内,宁婴眼皮一跳,连忙起身跪地:“见过皇上。” 柔软清甜的声音钻入耳中,晏彻神色微微一怔,低头,只见身侧跪着个穿了一身水蓝色纱裙的女人,这女人的声音比他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声略显骄纵的“我就休了他”竟然完全不同。 “起吧。”晏彻摆了下袖子,径自跨步走到太后面前,“见过母后。” 太后忙出声:“皇上快坐。” 晏莹让到一旁行礼::“见过皇上哥哥。” 晏允跟着起身:“大哥。” 晏彻斜了晏允一眼,五指随意敲了敲桌案,一面问:“你想第一个做什么?”一面将目光看向此刻立在一旁,微微低头的女子。 这一看,目光猛地一顿,晏彻呼吸骤停,直直盯着宁婴微垂的小脸,五指一点点收拢,耳边是晏允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话声,晏彻却仿若未闻,忽地开口:“把头抬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屋内包括晏允在内的人皆是一愣。 宁婴当然知道晏彻的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但是呢,她就是假装没听到,依旧低着头站着,一副战战兢兢小心害怕的模样。 等了片刻不见她抬头,晏彻霍然起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全然不顾忌屋内还有其他人,伸手抬起眼前人的下巴,那张和苏琰几乎一模一样地小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小巧精致的鼻子,就连鼻尖的弧度都和他记忆里的别无二致,还有那唇…… 那唇和梦里的竟是一个颜色。 晏彻喉间微哽,捏着宁婴下巴的拇指,不自觉抚上她的唇侧,几乎是在他将要俯身凑近的时候,身后晏允声音的徒然响起:“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会吓一跳!!嫣儿meimei跟子玉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正琢磨着,要是嫣儿meimei女扮男装,怕是能以假乱真?” 听到“子玉”两个字,晏彻的神色蓦然大变,倏地收回手,目光触及那张白皙柔嫩的小脸,心脏仿佛被人击穿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极不顺畅。 敛神恢复平日沉稳冷酷的神色,晏彻重新坐回原位,宁婴却好似支撑不住了一般,身体轻晃了一下,如扇的睫毛压住微红的双眼,声音微颤:“皇,皇上,太后,嫣儿昨日贪凉,身体有些不适,还望皇上太后见谅。” 太后侧眸看了一眼晏彻,隐去眼中的一丝暗色,出声:“既然如此,那边快快回去休息吧。” 宁婴闻言,俯身告罪行礼。 眼见着面前的女子暗暗松出一口气,脚步慌乱地离开,晏彻眸光微闪,侧过头看向晏允,却见他目光直勾勾盯着门外,心中忽地泛起意思莫名的不愉。 他的目光停顿了片刻,瞳孔突然一缩,再度落在晏允身上,往日最喜穿月白色的人,今日竟然穿了件蓝色的长袍。 这蓝色……分明和刚才那女人的衣服极相似。 晏彻心口微微有些窒闷,一时间有些莫名地烦躁,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偏偏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从太后那里出来没多久,宁婴脚步轻缓地转过一个短回廊,身后骤然响起晏允的声音:“嫣儿meimei慢些走……” 宁婴脚步一顿,转过身,瞪向此刻穿着一身浅蓝色锦袍,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的狗王爷,咬唇:“瑞王爷有何贵干?” 晏允见状,欺近身,弯腰凑到她面前:“方才还叫的七哥,怎么不到一刻钟又变成瑞王爷了?” 宁婴侧眸扫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似笑非笑地对上晏允,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一松,伸出细长白嫩如葱段的食指,随意点了点他用袖子遮掩的手腕,直到听见他轻嘶呼痛,才满意地吐出一句:“七哥哥,今晚要来我房里过夜吗?” 舌尖儿绕着唇齿转了一圈,甜软带着些微哑的声音,仿佛夜里最勾人的妖精。 晏允这种傻子根本刚不过宁婴这种段位的高手,耳窝痒痒,心窝痒痒,俊眸睁大,一口气突地岔到别处,顷刻间面色涨红,一面咳,一面用目光控诉眼前的女人,“你……你这个……”女妖精啊! 宁婴冷睨了他一眼,略过他明显带着些意动的眼神,吐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说罢,她甩了袖子,毫不留恋地把人丢在原地。 望着某个没良心的女人越走越远,晏允抬手捶了捶胸口,脸上的绯色稍褪,缓下一口气息,眸光却徒然一厉,侧眸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假石山,声音微冷:“出来。” 山石后,一身紫袍官服的慕回,面无表情地绕过脚下的碎石,抬眸对上晏允带着些冷色的瞳孔,薄唇轻启:“别忘了你的身份,瑞王爷。” 晏允眼角上挑,“彼此彼此啊,丞相大人。” 明明被人正牌未婚夫抓了个正着,瑞王爷非但没点自觉,还十分欠扁地理了理身上的长袍,眼带挑衅:“我瞧着你也不是非她不可,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慕回本就冷着脸,此刻听他说出如此轻佻无礼的话,眸色越加冷沉,“嫣儿是我的未婚妻,不劳烦瑞王爷惦记。” 第70章 女帝卡5.9 奈何女儿身(九) 七月入暑。 在大雍皇宫住了足足一个月,宁大佬终于在这日坐上了去丞相府的花轿。 坐在新房的巨大婚床上,宁婴随意地扯掉面前碍事的红盖头,环顾了一圈眼前不算太陌生的场景,轻轻叹出一口气,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慕回这人的脾气性。 自从在太后那里跟晏彻正面撞上后,这狗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接二连三地往她那里送东西。今天赏赐个琉璃玛瑙,明天送个红珊瑚摆件,太后那里有的,她这边也会送上一份。 狗皇帝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勉强还能说是他跟苏琰兄弟情深,所以对苏嫣爱屋及乌,可这在慕回看来简直就是危险信号。 毕竟苏嫣顶着一张跟苏琰一模一样的脸,又恰恰好是女儿身,简直满足了狗皇帝的一切幻想,慕回不紧张才怪。 毕竟,当初要是苏琰不拿慕回当挡箭牌,这会儿苏嫣早就进狗皇帝的后宫了。 当然,宁婴心里很清楚,她家丞相大人紧张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多重要,完全是因为他对“苏琰”的承诺。 说好了要替“苏琰”照顾自己这个meimei的嘛,当然不能让她被狗皇帝叼走了。 不过。 她和慕回的关系也仅限于此了。 唤了兰芝替自己将身上的喜服换掉,宁大佬一点没有新嫁娘的自觉,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裙,一面吃着丞相大人特地吩咐人准备的夜宵,一面等着今天的主角新郎官回房。 没过一会儿,脚步略显不稳的丞相大人伸手推开门,抬眸看向屋内的刹那,扶在门栏上的手僵了一下。 宁婴刚用完餐,放下手上的筷子,闻声抬眸看向来人,缓缓站起身,朝着站在门槛处的男人微微欠身,“夫君大人。” 慕回面色微愕,旋即敛眸,点点头,微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西青城三地灾情严重,今晚我在书房处理公事,两日后便会奉旨出巡东境,你且好好休息。” 看了一眼明显多喝了几杯,神色不似平日冷漠的男人,宁婴一点不意外他的态度,朝着他点了点头,体贴万分:“辛苦夫君了。” 慕回点点头,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的动作却有些迟缓,目光掠过女子平淡无波的面容,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直到步入书房,慕回才神思清明了一些,眼前再度浮现新房内女子素净的小脸。 方才。 她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慕回微皱眉,想到她方才的反应,暗暗叹出一口气。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成亲应该是一生中最值得期待的日子,可惜自己给不了她任何期待。 明知道对不起她,慕回也只能沉默以对。 他垂着眸坐下,视线停在桌案上明明灭灭的烛火,神色难辨。 这头,我们眼眶发红的宁大佬正坐在梳妆台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放在案头的合卺酒,语调带着些懒散:“兰芝,把床头和桌上的熏香灭了,熏得我眼睛疼。” 说罢,拿起一条白色绸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随手将酒杯放回案台上。 起身正欲朝婚床走去,屋内忽地刮起一阵风,眼睁睁看着兰芝倒在香炉旁,宁婴忍着抽搐的眼角,慢悠悠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坐在窗口的黑衣面具男。 她歪了歪头,语气平静:“你来做什么?” 男人翻身跳进屋内,扫了一圈刺眼的大红色,最终落定在身穿白裙,墨发披散的女人身上,鼻子轻轻出气,嗤笑道:“大婚之夜就独守空闺啊?” 宁婴掀了一下眼皮,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晏允:“…………”这女人!就知道惹爷生气!!! 瑞王爷很不爽,但是他不说。 身影一闪,将躺在地上的兰芝丢到外间的矮榻上,晏允重新闪回宁婴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轻挑了一下眉,小声嘀咕:“还是这么看着顺眼。” 宁婴仰头,秀眉微蹙:“看完了?” “没呢!”瑞王爷一点不要面子地扬了扬下巴,目光不经意扫过案台上的两只银质酒杯,眼眸微眯:“今儿个是我们小嫣儿的大喜之日,你七哥我心里高兴啊。” 某个不要脸的狗王爷嘴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两只手已经顺势捡起案台上的酒杯,理所当然地往宁婴手里塞了一个,顺手扯掉脸上的面具,扬着俊眸,“来,做哥哥的敬你一杯。”祝你独守空闺!!! 宁婴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卺酒,然后再抬眸,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晏允,缓缓吐出一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晏允嘴角一抽,空着的大手屈指弹了一下眼前人的脑门,“怎么说话的呢?” 额头“咚”地一声,不重,也不痛,白皙柔软的肌肤却红了一片。 晏允见状,视线一转,有些不自然地移到别处。 宁婴抬手揉了揉额头,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晏允转回视线之际,她又恢复正常,只眨巴了一下眼睛,意外配合地举起酒杯,碰了碰他手里的那只同款杯子,仰头一口喝下。 喝完,宁婴还十分豪爽地将杯底朝下,半仰着头,脆生生地说出一句:“七哥哥,我先干为敬啦!” 晏允闻声,手没来由一抖,颇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她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默默喝掉自己那杯。 刚想说一句什么,屋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晏允垂眸看了一眼宁婴,见她好似什么都没发觉一般,唇角不自觉抿了一下。 飞身离开之际,突地凑到她面前,抬手挡住她那双仿佛装了星星一般的眼儿。 俯身,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角。 隐约间,宁婴听到一句轻到无法分辨的声音,“啧,我是真傻。” 覆在眼前的手一离开,宁婴只来得及看一眼“嘭”地一声关上的窗户,房门已然被人推开。 慕回微沉着脸色跨步走进屋子,目光在熟睡的兰芝身上停顿了一下,转身绕过屏风。 见宁婴站在床边发呆,视线扫过案台上的两只空杯,声线微冷:“不早了,歇息吧。” 宁婴听言,刚想开口回一句,身子毫无预警地被眼前人抱了起来,慌忙抬头之际,对上慕回冷沉的眸子,默默闭上嘴,乖巧地任由他将自己放到大床里侧。 见他转过身,抬步离开床榻,宁婴暗暗挑了一下眉,果然,她家夫君大人也派了人监视自己,不然怎么就赶这么巧过来捉jian呢! 正当宁婴以为丞相大人只是过来做个样子,顺便警告一下窗外头那个jian夫的时候,某位只爱她jiejie,一心把她当责任的男人竟然伸手解起衣衫,俯身吹熄了屋内的几处灯台,只余两支红烛在案台上摇晃着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