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严家长女在线阅读 - 第159节

第159节

    严清怡道:“先前阿昊还跟我说,辽东土地肥沃物产极丰,较之江南也无惶多让,辽王这是何意,要谋反吗?”

    七爷叹道:“连你都这么说,可朝臣中却有许多力主拨粮,皇兄便是因此而恼怒……先前,辽王还曾从山西运过去一批生铁,总有数千斤之数。”

    生铁可以制造武器,再要马要粮,辽王的意图岂不是昭然若揭?

    严清怡不解地问:“圣上正春秋鼎盛,辽王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心思?”

    七爷答道:“就因为皇兄身体好,而几个儿子都长大成人,所以才会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严清怡恍然,想必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可七爷神情从容,毫不意外,料定圣上定然已有准备,也便放下心,悄声道:“又不是什么好差事,随他们去争抢,只别扰了我们平安的日子就成。”

    七爷含笑道:“我也是这想法,我们倒想到一处去了。”乌漆漆的眼眸望着她,不期然俯身,细细密密地亲上去。

    严清怡不躲不闪,顺从地承接他的吻。

    树荫浓密,遮住了炽热的阳光,也遮住了外头的视线……

    吃罢中饭,两人在和安轩略作歇息,先去宗人府拜见了宗室的诸位长辈亲眷,再往宗庙里祭拜,经过繁琐冗长的仪式,终于将严清怡的名字添加到玉牒上。

    足足忙碌了一下午,等回到王府时,日影已经西移。

    严清怡累得两腿几乎断了,吃完饭略加漱洗就爬到床上睡了。

    七爷本想跟她腻歪一会儿的,见此情状哑然失笑,却没扰她,到厅堂见了辛姑姑,“明天回门,仍是回黄米胡同,就再麻烦淮海侯夫人一次。”

    辛姑姑从袖子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拟好的礼单,原打算请王妃过目的。”

    七爷接过看了看,在八色表礼之外又加了笔墨纸砚等文具,“这样就极好……明儿不用太早,巳初动身,赶在巳正之前到就行。”

    辛姑姑答应着自去准备。

    七爷复回内室,撩开帐帘。

    严清怡睡得正香,满头墨发散在枕上,衬着那张脸蛋越发小巧,白净的肌肤被烛光映着,散发出莹莹光华。

    许是做了美梦,水嫩的双唇微微翘着,鸦翎般稠密的睫毛乖顺地服帖在眼睑上,遮住了那双好看的杏仁眼。

    沉睡中的她,有种不谙世事的童稚。

    七爷凝望片刻,回身吹灭灯烛,上了床,三两下把自己衣裳褪下,手臂熟练地穿过她的颈窝,将她揽在臂弯里。

    严清怡似醒未醒,呢喃声“七爷”,自发自动地往他身前靠过来。

    明知道她只是贪图凉快,可七爷还是被这不设防的亲昵所打动,心头顿时柔软似水,垂首亲亲她的额头。

    月色朦胧,因为看不清,她身上那股子幽香便格外浓郁。

    这香气蛊惑着他,引诱着他。

    而她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静静地等着他胡作非为。

    七爷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图册上的一幅幅画面,手指自有主张地摸索到她衣衫上的盘扣,一粒粒解开,顺着山峦般绵延起伏的曲线慢慢而下。

    不等抵达那丛林山谷,严清怡已清醒过来。

    七爷身上凉,可他的手指所及之处却热得烫人,灼烫着她炙烤着她,似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终于灼热散去,那抹清凉覆上来,轻轻柔柔地像是春风吹绿大地,而严清怡便是那嫩黄的柳芽,在春风的吹拂中慢慢舒展了枝叶。

    在这春意盎然中,突然闪电当空划过,紧接着便是一道春雷,硬生生劈开了她的身体。

    严清怡脑中一片空茫,想挣挣不脱,想逃逃不掉,只能无助地承受。

    好在不过片刻,春雷便化为甘霖……

    翌日,普洒了一夜甘霖的七爷神清气爽,可是被春雨滋润过的严清怡却萎靡不振,吃饭都蔫蔫的。

    七爷柔声道:“要不今天就不回门了,我打发人去淮海侯说一声。”

    严清怡恍然记起还要回门,气道:“都说定了,兴许魏夫人已经过去了,哪好让人白跑一趟?”

    七爷好脾气地笑笑,“那就回去溜达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好生歇一歇。”

    严清怡“哼”一声,鼓着腮帮子道:“回去得把阿昊和阿旻安置好,我让他们各寻出路,以后不能住在黄米胡同了……”

    第166章

    “为何?”七爷挑眉。

    他另换了件宝蓝色绣着并蒂莲花的杭绸直缀, 眉峰挺直, 双眸如漆, 由衷的欢喜便从那黑亮的眼眸里丝丝缕缕地洋溢出来。

    严清怡看着就来气, 原本她睡得正香, 却冷不丁被人偷偷啃了, 啃一口不算完,非得吃饱了。

    一直折腾到外面响了三更天的梆子声。

    原本她就累得差点断了腿,这下可好, 腰也差点断了。

    明知道她今天要回门……

    七爷又道:“因为那是我的宅子?要不我添在你的嫁妆里,他们两个住着更方便。”

    “别,”严清怡急忙拦住他,“我没打算养他们一辈子。两人都老大不小了, 而且我每人留给他们五百两银子, 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叹口气, 索性说了实话,“阿昊憨厚, 便是多拉扯他一把也没什么,可是阿旻……我猜不出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把严青旻从幼时到现在的言行详详细细地讲述一遍, “……这次又是,话里话外好像是我亏欠了他,我若真像他所说,完全可以撒手不管,毕竟他如今是族长的孙子,而我也不算是严家人, 八竿子够不着。”

    七爷眸中含笑,温柔地望着她,“他说你攀附我的时候,你就该回他一句,是我死乞白赖找上你的,他若是真有骨气,何必纠缠到你头上?”

    严清怡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我狠不下心,我娘生前总是念叨他,觉得把他扔给我爹是对不起他。”

    七爷笑着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媛媛,待会儿我跟他们谈,两个弟弟都交给我,你不用管了。”

    严清怡不放心地问:“七爷打算怎么办?”

    七爷笑道:“治病要对症,他既然有所求,我就拿捏住他所求的。若他识相,总会有个前程,可要是再这般得了好处还卖乖,那就一辈子去考童生试……你且放心,你弟弟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严清怡“嗯”一声,“那七爷多费心。”

    七爷笑着点头,“这本就是我的事情,我应允过照顾你的家人。”

    严清怡斜睨着他,“七爷还应允过愿意一辈子等我。”

    七爷有片刻的愣神,红晕慢慢染上那张白玉无瑕的面孔,他飞快地揽过严清怡腰身,迫着她靠近他,咬牙切齿道:“这句话记得清楚,可说好的坦诚以待怎么就不记得?”忽而声音低柔下来,温热的气息直直地扑在她脸上,“媛媛,你现在还疼不疼,要不我让人去尚寝局要点药?”

    “不许去,”严清怡立刻阻止他,“还不够丢人的。”

    七爷轻笑,双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这有什么?他们有专门的药,能缓解疼痛,还能让人亢奋,不那么拘谨。”

    严清怡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七爷望着她笑,“我去打听过,掌印太监还送我一本图册,等夜里咱们一起瞧。”

    说什么愿意容她一辈子?

    分明他老早就打算吃掉她了。

    严清怡气恼不已,可看着面前的俊脸又存不住气。

    她记得他是怎样一点点打开她的身体,又是怎样安抚她服侍她,耐心且温柔,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

    她不知道别人的洞房花烛是怎样的,却是明白清贵如他,肯愿意顾及她的感受,顾及她的身体。

    定然是如他所说,非常喜欢她的。

    想到此,严清怡眼眸里就蕴了莹莹水意,低声道:“七爷可不能再弄痛我。”

    声音娇且软,媚意十足,又带着些许颐指气使。

    话出口,她自己都大吃一惊。

    再世为人,她几乎不曾把自己当过孩童,也从不曾对人撒过娇,何况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可适才,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七爷答应得爽快,“嗯,这次不着急,慢慢来。”

    严清怡赧然,伸手捂住七爷的嘴。

    正腻歪着,就听辛姑姑隔着门帘道:“王爷,东西已经备好了,马车停在东角门。”

    这是在变相提醒他们该出发了。

    严清怡脸色一红,推开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到妆台前整整鬓发,又抻了抻身上罗裙。

    裙子是纱的,经过这番揉搓,早压上褶子了,根本抻不平。

    幸好锦绣阁给她做了好几条深深浅浅的红裙子,严清怡随意换上一条,心虚地跟在七爷后头出了门。

    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这两人吃过早饭就回到内室,磨蹭了两刻多钟才出来,而且还换过裙子。

    也不知看在别人眼里会怎么想?

    直到走出二门,严清怡脸上的红色与局促才渐渐散去。

    七爷瞧在眼里,无奈地叹口气,携了她的手,低声道:“媛媛,这是咱们的家,不用那么隐忍。且别说是换条裙子,就是重新洗漱沐浴,就是别人知道在屋里敦伦又如何?若有敢传闲话的直接打出去……你既嫁给我,就是我楚瑭的女人,就是捅破天自由我给你顶着。”

    严清怡想一想,笑道:“好!”

    到了黄米胡同,魏夫人跟钱氏果然已经到了。何若薰跟张千妤也在,魏欣却出人意外地没有来。

    钱氏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成亲那天阿欣回去就喊累,我还以为她撒娇没当回事,打发她回去了。还是亲家夫人心疼她,连夜请太医诊脉,说是怀了孩子,快两个月了……这孩子,心里一点成算没有,小日子来没来都不记着。真是没法说她!”

    张千妤羡慕得两眼放光,直恨不得这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严清怡更是欢喜,一是替魏欣高兴,二来她怕魏欣追问她洞房的事儿,毕竟那天她话说得那么满,左一个恶心右一个难受,这才短短三天,就觉得亲吻确实挺好的。

    尤其喜欢七爷轻轻啄她的唇,他乌黑的眼眸里全是她的身影,而她鼻端口中全是他的气息,浅浅淡淡的松柏香。

    严清怡脸上不由带出甜蜜的笑。

    何若薰瞧见,挤到她身边,悄声问道:“阿欣托我问你句话,你觉得那事儿怎么样?”

    严清怡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却佯作不懂,笑着问:“什么事儿?”

    一句话,将屋里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

    何若薰自不好再提,便从怀里掏出只荷包,“是常兰给你添妆的,她不方便过来,托我带给你。”

    “她回来了?”严清怡跟张千妤异口同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