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蓝浅现在就站在一个小圈子里，圈子里有一个年轻男人, 一年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那个年轻男人正在大吐苦水： “我以前在学校读书, 还没有正式进入圈子前就听学长学姐提过，说这个圈子啊就和婚姻一个样, 是外面的人想进来, 里面的人想出去。表面上看着和娱乐圈沾边, 能拍电视剧电影高大上、光鲜亮丽, 其实有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 恨不得撂挑子不干。” “你啊，不过是被导演要求着临时改了几次剧本、熬了几次夜就受不了了？这算什么啊，顶多算是毛毛细雨, 你如果连这都觉得苦、觉得受不了的话, 那趁年轻趁早改行, 以后比这苦十倍百倍的都有呢！”那个女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语气中带着点玩笑的口吻，让人听起来也不难接受。 “连续一个星期让我彻夜改稿，次次都是说第二天开拍要用，结果十次里也就一两次真的用了。其余要么根本就不着急，要么根本就没用改的稿还是用的原来的，这还只算毛毛雨啊？”那年轻男人脸上用夸张的表情惊讶道。 当然只能算毛毛雨啦，蓝浅心想。前世她顶着编剧助理的身份干着编剧的活，有几次是能顺顺利利把剧本交上去就万事大吉的。若是不跟组还好，一旦是跟组编剧，除非名气特别大，有几个不是被改稿改到哭。 “导演要求改剧本那是正常现象，人家本来也有这个权力。演员要求改剧本加戏、甚至自带编剧把你的剧本改得面目全非你还没遇到过吧？为了投资方或者导演的一句话，赶剧本赶到住院挂点滴还得在病床上打字还没有吧？这些都还好，还有说好的酬劳死拖活拖，等电视剧都上映播出了还没给你结清的都有呢……”那女编剧将现实的苦难情况都一一说了一遍，吓得那年轻男编剧眼睛瞪圆鼓鼓，一脸被惊吓到的样子。 “人家是新人，看你把人家吓得！也不一定那么倒霉一定会遇上，也有事少钱多的剧组。”那位年长些男编剧笑呵呵地开口，缓和了下气氛道：“其实，编剧这行和演员都一样。你要是够红、够有名气，那一切都不是事儿。否则啊，前有投资方、导演、主角一个个压着你乱改剧本拖你酬劳；下有观众不了解情况喷你写得乱七八糟，不容易哦。”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也是刚进圈的新人吧？”那位女编剧看着蓝浅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害羞不敢加入话题，便笑着问了一句。 “是啊，才写了一本剧本，还在拍摄中没有播出呢。”蓝浅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新人的话可能会吃点苦头，不过以后慢慢地就好了……”那位年长些的男编剧以为蓝浅和那个年轻男编剧一样，也吃过些苦头。毕竟作为一个新人，在这行开始的时候总不会太容易的。 蓝浅刚要谢过人家的提醒，结果一句语带嘲讽的刺耳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了出来。 “刘老师，这位你可真不用担心。人家的底气足着呢，心是比天高，都敢直接和前辈听板，哪里会吃什么苦头啊！你说是不是啊，蓝编剧？” 蓝浅转身，发现赵怀立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离她不远处，开口的就便那个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她认得，叫王荣。在前世，这个男人同样也在赵怀立的工作室当抢手。当时赵怀立已经有了蓝浅这个专属枪手后，其他枪手大多是接些并非署名赵怀立的活计。 这个王荣为人够油滑会拍马屁，整天挖空心思地奉承赵怀立，殷勤得不得了，竟然在过了一两年后真的让赵怀立同意让他做署名编剧。关于他的编剧功底，蓝浅不作直接评论，只不过他后来写的一两个剧本拍出来都没什么水花、收视平平，只能一直依靠着赵怀立的人脉关系接活。 “请恕我不明白你说的和前辈叫板是什么意思。我一向是敬仰有实力、有作品的前辈的，一心只想请教和学习。另外不知道您是哪位编剧，不妨介绍下姓名和大作，也好让我瞻仰一下？” 蓝浅一见王荣，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想踩一踩她，来讨好赵怀立罢了。只是蓝浅可记得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王荣别说什么大作了，连一个正式署过名的编剧作品都没有呢！他的第一本正式出道的作品，大约是在几个月后。以现在赵怀立带他出来参加宴会的情形看，应该是已经承诺了他什么，所以他才会更加不顾一切地巴结。想要往上爬、有利己的思想很正常，只是靠着不想让别人好过的方法，太让人恶心和瞧不起了。 王荣一下子哑口：在编剧圈，没有正式署名的作品，就等于没有一切。蓝浅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不由尴尬。但他既而想到赵怀立对自己的承诺，立刻又故意找茬道：“我叫王荣，只是个小编剧。不过我至少能尊敬前辈，不像某些人只写了一部剧，还不知道播出后怎么样呢，尾巴都要翘上天，竟敢和有资历的前辈较高低了。” 蓝浅闻言脸上不见怒色，只是唇角微勾笑道：“我刚入圈不久，谁也不认识，又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敢和前辈一较高低了？”蓝浅的话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想到什么似地继续道：“啊！你说的该不会是赵怀立赵编剧吧？那你可真是错怪我了。我记得当初我可是抱着请教、学习的心态请赵编剧赐教。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是答应了输了之后就退出编剧界的。怎么能说我是故意和前辈叫板呢？” 蓝浅的神眼扫过赵怀立，装作不认识地继续笑着开口：“说起来这事我的确做得鲁莽，还好赵怀立编剧不和我计较，又爱护我这个后辈。担心我输了比试就得退出编剧界自毁前途，竟然没有答应比试，真是让我不甚感动啊……如果能见到赵编剧本人，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呢。” “难道，你就是写出《权谋天下》的那个作者风回镜？”旁边那位女编剧听着两方的言语交锋，想起这段时间圈里的新闻，一下子脱口问了出来。 “是的，我是《权谋天下》的作者兼编剧风回镜，我的本名叫蓝浅。”蓝浅很有礼貌地向众人介绍了自己。 本来王荣第一句挑衅的话声量就比较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后来大家听两人的对话也能看得出两边肯定有旧怨，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现在蓝浅的身份证被猜出来，大家一下子就连想起前段时间在微博上的那起大新闻了。 要说他们编剧圈毕竟比不得娱乐圈自带流量，就算有撕x和纠纷，也是个人与个人，小团体和小团体之间的私下解决，再怎么闹基本也就是在圈子内部传得广些。出了圈子，又有多少人能知道里面的一些勾心斗角。可偏偏赵怀立和《权谋天下》的作者蓝浅那件事，在网上传得那是沸沸扬扬。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又是圈内人士，自然对那起事件的起因过程和结果都看得一清而楚：事情起因明显是造星传媒和赵怀立为了炒作买水军贬低蓝浅，打的就是蓝浅是新人不敢出头的主意。岂料蓝浅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反将一军要和赵怀立对赌，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没得到好处反而赔了名声。 虽然当时微博上和现在蓝浅嘴上说的都是向赵怀立“讨教”、请他指点，可谁不知道蓝浅的确就是和赵怀立公开叫板、想一较高低！ 但这又如何呢？ 蓝浅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但人家至少没有直接对前辈不敬，而是用词礼貌周到，没有口出恶言。而且事情本来就是赵怀立他们先开头进行的打压，难不成还不允许别人回击不成？结果人家这反手一击，还直接吓得赵怀立不敢应战。 无论于情于理，这一场微博大战，蓝浅都不落下风。至于两者身为编剧的实力，只能待《权谋天下》和《江山美人》播出后才能知晓了。 以上种种心思在众人的心里转悠了一圈，再看对峙的双方时，眼神不免也变得微妙起来：原来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蓝浅，你对面的这位就是赵怀立编剧啊！”有嫌事不够大想看热闹的直接出声提醒道，还用手指了指。 蓝浅闻言像恍然大悟一般，惊讶道：“原来赵编剧也在这儿啊？那可真巧。这位编剧应该是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可是一直对您抱有“请教”的心思呢！赵编剧，您该不会和他想得一样，也觉得我是故意要向你挑战，心里一直在怪我吧？” 赵怀立心里一沉，不禁有些埋怨王荣刚才言语冒失的挑衅了。经过之前微博的那件事后，他就知道这个蓝浅不是什么软柿子，任谁想捏就能捏一下的。她现在的这个问话，他肯定不能说“是”。否则一来显得他肚量狭小不能容人；二来，如果自己都承认蓝浅是向他挑战了自己却不敢应战，岂不是胆小无能之人？ 他心思一向深沉，即使心里愤愤面上却挂上了笑脸，道：“蓝编剧想多了，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况且同行之间切磋一下也是雅事。再说武无第二文无第一，每个人心里对作品的看法评判也不一样，何必争个高下伤了和气呢？” 蓝浅早知赵怀立狡猾如狐，不会轻易进套。果然他的这一套太极打下来，轻飘飘地将争执掀了过去，蓝浅也懒得再追问，免得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落了下乘。 赵怀立发现没法在蓝浅身上讨到便宜，加上不想继续“微博挑战”这个让他不快的话题，便直接带着王荣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人群突然开始sao动热闹起来。宴会厅前方搭的主持台上面已经站了一个人，所有人都纷纷鼓掌欢迎。 蓝浅经过刚才的聊天和那位张姓女编剧有些熟悉，便悄声问道：“张姐，那台上站着的人是谁啊？” 张编剧低声回道：“那是方编剧，大家都叫他方老，在编剧界是位很高、很有资历的。《重剑》、《武帝纪事》、《清平传》……好多有口碑又有收视的剧王，都是他写的。而且他为人和蔼，又愿意提携后辈，圈子里的人都很敬重他。这次的宴会也是他牵头举办的。” 蓝浅在听到那几个剧名时就毫不意外这位编剧的地位了。以上那些剧不同于那些因为有流量明星才爆红的剧集，这些剧无一例外是正剧，启用老戏骨和有演技的新人，在大型卫视甚至央视播出。重点是剧本结构严谨、气势恢弘、明暗线交织，足以显示创作它的编剧功底之雄厚，让蓝浅也很是敬仰和钦佩。 那位方老在台上先说了一些欢迎大家参加宴会之类的话。然后呼吁大家可以互惠互利，资源共享。比如若得到有投资方想收某个类型的剧本的消息，但自己没时间或者不方便写的，可以介绍给同行；又比如哪些影视传媒公司惯爱拖欠稿费、或是在剧组打压编剧的，大家也可以一致对外，维护共同利益…… 蓝浅内心是同意方老这些话的，只是真正到了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同舟共济呢？ “方老，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的稿费被拖欠了一年多，眼看电视剧都播出了，尾款还没有给我，我正等着这笔钱有用呢……”台下一个穿着打扮普通的年轻女子突然出声请求道。 方老很热心地询问她一些情况。原来这个女子也是第一次当编剧，她并非科班出身，也没有其他编剧带。她是靠着自己在网上大海捞针般不停投剧本，终于得到了一个回应。她自然欣喜若狂，哪怕对方价格压得低、合同上不少霸王条款也全盘接受了，在剧组跟组的时候更是被要求反复改稿，很是辛苦。 这些她都撑下来了，凭着自己的一股热情和干劲熬到了拍摄结束。可是影视方却一直找借口迟迟不结算稿酬，一直到现在电视剧都播出了都还拖欠着。她因为写剧本加跟组，一年多没有其他收入，现在急需用钱，她却求助无门。偶然知道了这个圈内聚会，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直接开口求助。 方老让她把合同拿出来，蓝浅走过去瞧了一眼，一下子便瞧出了问题：合同上写的是“尾款在电视剧拍摄完成之后支付”。 这明显是个含糊之词。“之后”是多久？是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一年、二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并没有在合同上清楚写明。这种合同，对于圈内老手来说一看就不会签，专门用来糊弄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这种情况就算报案也不一定能很好地解决，最可能的结果是不了了之。 果然，方老也将大致的情况委婉告诉了这个女子，并且告知那个影视公司的名声一直不好，最爱用这些招数对付没有背景，不知情况的入行新人了。那个女子登时就崩溃哭了，说母亲在家生病急需用钱。 方老见状连忙安慰了一番，详细了解情况并打电话去医院确认果有此事后，他便表示愿意捐赠一些钱给她母亲治病所需，还说让她安顿好母亲后如果还想从事编剧这个职业，可以去找他的工作室找他。 那个女子万分感谢地离开了，蓝浅悄悄地退出人群独自跟在她身后，出了宴会厅才叫住她，也转了一批钱给她当医疗费。 蓝浅刚回到宴会厅，就被一名待者带到宴会厅旁边的会客室，说方老找她。她心里带着疑惑走了进去，方老笑呵呵地请她就座，招呼道：“我叫你小浅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老，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蓝浅礼貌地回应，她对这位业内大拿的印象很不错。 “小浅，我的助理刚看到你悄悄叫住那个女孩并且帮助她了，你这种乐于助人还不张扬的个性，让人钦佩啊！”方老郑重地感叹了一句。 蓝浅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特意避开人群还是被碰到了。不过这本来就是善举，只是她不想大庭广众做出来显得像做秀一般。她谦虚笑道：“当不得您这样的赞扬，只不过是想到如果自己有身陷泥泞的那天，也是希望有人能拉一把手的。方老您才是仗义疏财，大家都对您万般敬重。” “我能做的也是微乎其微罢了。我们当编剧的，比起导演、演员和投资人，地位要低得太多太多。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大家若能凝聚在一起，方能有些作用。”方老颇有感慨地说道。 “方老之前在宴会中提的想法我都听在心里，也十分赞同。只是……”蓝浅对这位可敬的前辈不想说谎，可是若是说出真实想法，又怕打击到他老人家。 “只是，人人都知道这个想法好，却难以真正实行对不对？”方老看着蓝浅欲言又止的表情，了然接道，“毕竟是人都有私心，不是自己的困难却要奋力奔走，有多少人能心甘情愿。况且我国还没有一个编剧，无论资历、作品、人品都能达到一呼百应的地位，又甘愿出来带领大家捍卫自身利益。大家都各自抱团，自然难成气候。” 蓝浅看着方老睿智的眼神，不禁暗自嘲笑自己：现今的情况自己都能看出来，这个历经风浪的前辈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方老，你明知如此，为何还经常花费钱财开同行宴会进行呼吁？”蓝浅将心中疑惑坦然问出。 “你知道的，在华国之外的欧美和h国，编剧的地位很高、至关重要，他们甚至有自己完善的编剧协会维护自身的权益。但他们也是一步步努力争取才有今天的。我做的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只要有一点一滴效果，也是能让我欣慰的啊。”方老眼神清澈，没有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吃力不讨好而有半分委屈和不满。 蓝浅被方老的这几句话不可避免地触动了。她扪心自问：自己何尝不知道编剧的地位艰难，但对解决之法却从没有思考多少。关系到整个行业的现状、发展和前途的事宜，她更是从未考虑。她一直孜孜不倦为之努力的，仅仅也只是自己的事业和成就罢了。 方老这种对编剧这个职业的大爱，爱到了会关心它的发展和前途，并努力为之付出的人，让她不禁心生敬仰。 “小浅，把你叫来，除了我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好姑娘之外，其实主要是还想和你说一件事。”方老顿了一下，慢慢道：“我知道你和赵怀立编剧有一些不愉快。他这个人我略有了解，我不好背地里谈论他人的为人作风。只是你可知道，他最近刚刚加入了一个小圈子——北圈。这个圈子都是由娱乐圈和时尚圈的人组成，有导演、时尚主编、演员、也有编剧……” “这个圈子逐渐形成有十来年了，里面不乏名导名编剧和大刊杂志主编。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是北方人，所以才叫北圈。加入这个圈子不容易，很多人费尽心思才能碰到它的边。但加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是肯定的。另外这个圈子里面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够护短、一致对外。若是得罪了其中一位，说不定会因此开罪其他人。而赵怀立，刚刚通过一位名导的推荐加入了这个圈子……”方老的话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蓝浅明白方老这是在提醒自己：这个北圈其实就是一个抱团的势力团体。以前她得罪赵怀立顶多算得罪一人，如今却很可能会得罪一整个圈子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在娱乐圈和时尚圈都势力庞大、有相当影响力的圈子。 紧张吗？担心吗？胆怯吗？ 蓝浅坦荡地承认：都有。只是她和赵怀立，无论前生今世，都不可能和解了。她要做的，只有更加谨慎、让自己更加强大。 “方老，谢谢您！”蓝浅的百般感动只汇成这一句话。对于这位大公又睿智的老人，无需再多的言语。 宴会结束蓝浅回到酒店，在床上静静回想今天宴会中听到和看到的一切，让她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和未来发展开始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她想成为一名好编剧、顶级编剧，让自己的作品能完美呈现在观众眼前。 但只是靠着不断努力地写书、写剧本是否就真的够了呢？ 就拿之前赵馨琪的事情来说，如果她的金主足够强大和愿意捧她，即使她演技再烂犯了错事又如何，剧组只怕还得捏着鼻子让她继续演，说不定还是演女一号！ 蓝浅思绪纷呈。突然电话铃声响起，蓝浅伸手接听，江凌的声音透着耳机传了出来。 他说了一句话，让蓝浅纷纷扰扰的思绪突然出现了一个线头。 她想：也许，这便是她的一个机会！ 第33章 “蓝浅, 看来我这个视频网站总经理的头衔要不了多久就得摘下来换人了，我老爸已经决定要将这个视频网站的股权进行出售转让了。”江凌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奈和遗憾, 一副等人安慰的口气。本来他前两天听了蓝浅的一番话后, 也觉得这个视频网站以后也许能有所作为，于是回家便探了探他爸的口风。没想到他爸对这个日益亏损且不是主营项目的视频网站已经做好了打算——直接出售转让股权。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他家集团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在电影院线还有商场超市上面, 而且都做得是风生水起，甚至可以说是独占鳌头。集团的主要精力和资源自然放在那些项目上面。这个视频网站不过是集团掌权人、江凌他爸当初针对日渐发展的网络资本热潮进行的一次试水性项目投资。在经过了几年的运营后, 却一直不见起色，反而在利润上大大拖了集团的后腿, 现在想要找其他人分担一下这个垫底项目的成本，也是情理之中。 蓝浅在听完江凌的话后, 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反而陷入思索当中。她之前一直如蒙了一层雾霭的脑海里，由于这个消息突然像被一阵心风吹拂过了一般, 悄悄地显露出了一些痕迹, 让她能从如乱麻样纠缠在一起的思绪中剥出了一个线头。她的心神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爸是决定要将那家视频网站的所有股权全部转让吗？”蓝浅握着手机停顿了好几秒钟没有说话, 就在江凌以为电话那头是否有人时, 她终于开口问道。 江凌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蓝浅会对这个感兴趣，不过他也没在意，直接回道：“那倒不是。我爸还是看好网络项目的发展的,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投资创建这么一个视频网站了, 所以并没有打算全部出售掉, 本来是打算出售转让45%的股权的。后来我回家后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跟他也同样说了一遍，他考虑了一会儿后，决定改为只转让30%的股权了。” “无论改变前后，你爸都还是那家视频网站的最大股东，你还担心什么你的老总头衔啊？我看稳得很！”蓝浅故意打趣了一下江凌。 “那怎么能一样呢？之前是全权属于我爸的，不过我做得如何，也没任何人敢对我有意见啊。虽然现在我爸仍然是大股东，但如果别的股东如果有意见，我爸多少也会考虑的嘛，我自己也当得没那么心安理得了。”江凌笑嘻嘻地回答道。 “那你爸是否已经确认了转让股权的人选或者公司？当然，如果这个属于你们公司的机密，你不用告诉我。”蓝浅问出这句后，心里也有些紧张。这句话她说得轻巧，好似浑不在意，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她接下来的打算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算什么机密啊？！我爸都是让人直接向外面放出的风声，只有谁有意向就都能来公司过来和我像样洽谈。我听说，一共大概已经有两三家有些意向了。我爸说再等一周看看，如果没有新的意向人，估计下周就要进行最终会谈决定转让股权的最终对象了。”江凌将他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还好，还不算晚，还没有最终确认好转让和合作的对象。蓝浅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想到。 “蓝浅，你问这些干什么啊？你怎么好像对这个视频网站有很大的兴趣啊？” 江凌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怪在哪里。刚才灵光一现才想到：这真的是朋友间的闲聊电话吗？他刚来假装抱怨一下可能将来会有职位变动，一般人不都是要么会安慰鼓励下他，让他别担心有的没有；要么就是干脆毒舌一下嘲他没事找事？ 结果呢？他们俩人刚才的对话怎么越听越像公司间的双方会谈啊？一点儿都不是他的画风呢！ 蓝浅无声笑了一下：这个江凌，神经到底是有多粗啊？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你猜得没错，我对优乐视频网的兴趣很大、很大……”蓝浅唇角微勾，定了定神，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将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入股优乐视频网，成为它的股东！” 对面突然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三秒后猛然传出一声惊讶的大叫声： “啊？！你要入股优乐视频网？”江凌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以为蓝浅就算对这个网站有兴趣，也只是停留在想法这一层面，哪知道她居然会想入股。 “对，我想入股。有这么值得惊讶吗？”蓝浅有些好笑地问道。 “当然有了！蓝浅，你刚才没听到我说吗？这个视频网站已经运营了几年了，一直就那样要死不活的。用一句经典的话说，那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是一个鸡肋！” 江凌本着铁粉的心忧心忡忡地劝道：“蓝浅，不是说我打击你的话啊。如果你家大业大，不在乎入股的这些钱，觉得亏了也不可惜，那你想入股进来我求之不得，那样咱们还成了同事了呢，多好啊！可是我知道你们当作者和编剧是很辛苦的，赚钱也不容易。虽然《权谋天下》大火了，可也不可能让你一点儿也不当回事一样拿出上千万去打水漂吧？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你要是想要投资，以后如果有其他好项目我头一个告诉你。” 蓝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一方面为江凌的殷殷劝告有些感动，一方面又因为他对自己的入股这事的看法有些无语。 “你就这么看不上优乐视频网啊？这还是你家的项目呢，你这样说不是自己坑自己吗？”蓝浅先是说笑了两句，接着才郑重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关于这次投资我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能入股优乐视频。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帮下忙，帮我和你父亲牵根线，说我也有意向入股。不然我一个小人物一个，还真怕连和你父亲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三振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