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一会儿他梦见自己还在地下车场跑车,但车场的庄家却变成了陆执,对方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潜规则他;一会儿又梦见贺风骏变成了一个沙袋,他拿对方练手,把沙袋的填充物都打了出来;一会儿又梦见简略和面目不清的黑粉们你追我赶,而简略的嘴里还一直叨叨着“我就是死,也不会跟傻逼黑粉叫板”,一会儿又嚷嚷着“喷了就跑真刺激”。 ……总觉得简略在他脑子里的画风哪里不对。 邢北都睡醒之后,航班也差不多抵达了鞍海机场,而时间也过了凌晨。 他打了个哈欠,就这么戴着墨镜,悠哉悠哉地下了飞机。 穿过候机大厅时,看着空空荡荡,只有寥寥数人零星散布的清冷大厅,邢北都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很是惹眼的背影。 对方背对着他坐在候机大厅里,因着人高马大,突兀地在座椅处突出来了一大截。 邢北都侧了侧头。 这大背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他心里忽然浮现了一点儿古怪的猜测,抽了抽嘴角,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身边。装作路过,邢北都慢条斯理地越过了对方,只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那人。 对方敞着腿,大马金刀地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手里还握着手机。 他闭着眼,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手中的手机尚未息屏,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打来电话一般。 邢北都的眉毛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扬起手,似乎是想把这人推醒,然而手搁在半空中,却是半天也落不下来。 最后,邢北都长长地叹了口气,抽着嘴角,把手放在了对方的头顶,开始揉了起来。 不消片刻,那人一头打理得霸气十足的大背头瞬间被邢北都揉成了鸟窝,而头发的主人也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坐在长椅上的人一把擒住了邢北都的手腕。 “草,谁他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一脸不愉。 邢北都俯视着他:“动了会怎么样?” “呵呵,你知道你在跟……”男人冷笑,然而在看清楚来者竟是邢北都后,他却猛地怂了起来,“哈哈哈……北都,怎么是你?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到机场了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来接你吗?” 坐在长椅上睡着的人正是陆执。 邢北都盯着他,陆执身上还穿着一身定制西装,似乎是在收到了他的信息后,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直接跑到了机场守株待兔。 可惜这会儿,他身上的西装早已开始发皱,硬生生地把高级定制穿出了点儿街边货的落拓风来。且一头打理齐整的头发也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看上去不像张口就是天凉王破的中二总裁,反倒更像是偷穿西装结果被大人发现的熊孩子。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先回去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邢北都又揉了一把陆执的头发。 对方的发质偏硬,一头染着些许发胶的头发硬得硌手。邢北都也不嫌难受,就这么一个劲地揉着。 陆执敢怒不敢言,对上邢北都,不管对方做什么事,他都只能无限制地让步。 待邢北都揉得身心舒畅了,终于肯放过陆执后,顶着一头乱发的陆执才答道:“我不敢先回去啊。” 邢北都觉得好笑:“为什么不敢?” “你又没给我说航班到达机场的时间……”陆执顿了顿,“我想早一点看到你。” “那你直接问我啊。” “你不明白,”陆执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这里告诉我的,他让我在机场等你。” 邢北都挑了挑眉:“你这是从什么三流偶像剧里学来的撩汉技巧?” 陆执大言不惭:“明明是发自真心。” “是吗,”邢北都突然俯下身,单手撑在长椅的靠面上,逼近了还坐在椅子上的陆执,“你这人是不是傻,我要是搭的是明天一早的飞机,你难道还能在这里坐一晚上不成?” “坐一晚就坐一晚呗,反正坐着也能睡觉。”陆执理直气壮。 邢北都:“……” 他没吭声,只是屈起手指,弹了陆执的脑门一下。 “算了,陆总的厚颜无耻程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待陆执不解地望着他后,邢北都才直起身体,将手揣进了裤兜,对陆执勾唇轻笑了一声,“走吧,回去了。” 第57章 夜色深沉。 因着现在已是午夜后半, 原本繁华的鞍海市也渐渐失去了白日的喧嚣, 变得沉静婉约。陆执开着车,和邢北都一起驶在夜幕中的清冷街道上, 不久后便开至了天禾的艺人公寓。 做了简单的道别后,他便心情倍爽地离开了。 邢北都就两手揣在裤兜里,就这么静静地倚在艺人公寓的门口,目送着陆执离去。 望着黑色汽车绝尘而去的背影, 他忽然有了股打电话给陆执,让他倒回来, 今晚就在自己这边休息的冲动。但转念想起白天在群萃市碰到的贺风骏, 邢北都又沉了沉眼, 把心头涌起的那股冲动压了回去。 他搞不懂贺风骏在打什么主意。 想起年少时的那段灰暗岁月,邢北都便忍不住微微虚起了眼眸。 拿出手机, 他拨通了顾南城的电话。 “我去, 北都……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啊。”电话那头的顾南城哈欠连天,似乎困倦得厉害。 他刚才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呢, 冷不丁地被邢北都一个夺命电话惊醒, 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抱歉, 不过, 有些事情我突然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谈。”邢北都略表歉意。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非得大半夜打电话……” 邢北都微顿。 “因为我也是突然发现,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邢北都道, “我和贺风骏见面了。” 原本, 碰上贺风骏这事他想暂时先压在手上,不告诉任何人。毕竟光是和贺风骏待在同一处空间里,就让他恶心得想打人。可现在,被陆执那傻了吧唧的候机行为搅和了心神,他又突然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告知顾南城。 他并不想让贺风骏影响到他。 邢北都可不相信贺风骏会在重遇自己后突然幡然悔悟了,别说他了,贺风骏自己估计都不敢相信。从当初贺风骏选择从他身边逃开,去跟地产大亨家的少爷联姻的那一刻起,他们二人就彻底成了平行线,再无相交的可能。 而倘若,态度古怪的贺风骏会进犯他现在的生活…… 邢北都眼神一沉。 他不介意给贺风骏一点儿“永生难忘”的教训。 以前是看在两人关系的份上,他才对贺风骏的选择保持缄默。 但如今,贺风骏在他眼里已然是个陌路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捶爆他的狗头——这是邢北都所信奉的人生信条。 “什什什什么!?”顾南城惊讶得舌头打结。 “你冷静一点,我都没急,你急什么,”邢北都道,“我今天在群萃市赶通告的时候碰见他了,他表现得……相当奇怪,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以防万一,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事。” “好吧,那你现在要到医院这边来?” “嗯,我现在开车过去,这事见面聊好一些。” “行,那你赶紧过来吧。” · 另一方面。 陆执这一宿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许是因为见了邢北都而心情爽利,他足足睡到了日照杆头才苏醒过来。 打着哈欠,陆执先是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好生欣赏了一番相框中邢北都的公式照,而后才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准备吃个早餐,然后去天禾的艺人公寓接送邢北都去公司。 待他把衬衣穿好,抹了一把头发后,望着外面已然高升的太阳,才猛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cao!”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陆执也顾不上什么优雅矜持了,手忙脚乱地穿好裤子后便径直冲出了卧室大门。 别墅里负责伺候他的小保姆这会儿已经做好了早餐,见陆执冲了出来,连忙凑了上去:“陆总!您的早餐!” 陆执一手拿着煎蛋吐司,一手胡乱地划开手机的屏幕锁,赶忙给邢北都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真的是失了智了,怎么昨晚上……今早上睡觉的时候忘记设闹钟了? 现在都已经十点过半了,邢北都估计早就先他一步去了天禾的办公大楼。 陆执怅恨,他本来还打算送邢北都去公司呢。顺便在趁着行车的空档,拿着他的助理呕心沥血地为他撰写的偶像剧撩汉攻略撩拨撩拨邢北都,结果现在倒好,他居然睡过头了! 囫囵吞枣地咬下一口吐司,陆执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电话接通。 然而…… 过了许久,他只听到了一声机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陆执微愣,又重拨了一次,然而依旧没能打通邢北都的手机。 他略作思索,只道邢北都的电话打不通是因为对方正在工作,不方便接听电话,便又切换了简略的电话,拨了过去。 简略那边倒是成功接通了。 “喂,陆总?” “是我,简略,北都他现在跟你在一起吗?”陆执问。 “没有啊,他昨天就先回鞍海了,我现在还待在群萃办事呢,陆总找他有事么?”简略问。 陆执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找他有点事。但我现在打他的电话没能打通,他是不是今天早上有工作,不方便接电话?” “我没给他安排工作啊,他昨天先走是因为……咳咳咳,总之他昨天说自己有事,我就先让他回去了,今天也没给他安排通告,方便他办事来着,陆总你打不通他的电话吗?” 陆执心中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点不妙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简略略作沉思,便给陆执报了个电话号码:“陆总你打这个电话试试,这是小邢的生活助理黄赫的电话。昨天晚上小邢应该回了艺人公寓,黄赫他现在和小邢住在一块儿,小邢去了哪里,他应该知道吧。” 陆执心中恨恨:怎么他都没和邢北都同居,就被这么个小助理抢了邢北都的“初居”了? 怅恨归怅恨,拿了黄赫的电话号码后,陆执不作怠慢,便直接拨通了电话。 “请问是邢北都的助理黄赫么?我是他的朋友,有点事情要找他,但是现在打不通他的电话,”不等电话那头的黄赫开口,陆执便急不可耐地先发制人,“简经纪告诉我你和他一起住在艺人公寓里,我想问问,他现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过了许久,电话那边的黄赫才略显狐疑地回答了陆执: “你问邢哥?他不是跟简哥去群萃市录节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