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可现在顾见深终于彻底撬开了这万年寒冰,捧出了那颗依旧纯粹的心,碰到了他年少时便已恋慕的灵魂。 上信峰上的天骄,调皮捣蛋的小涟华,他的挚爱。 顾见深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觉得“顾不举”这昵称很甜。 可现在真的很甜,沈清弦一这样叫他,他就闹他,后来几乎成了两人的暗号。 虽然不用暗号,两人也能做个昏天暗地,但很奇怪的是,有点儿暗号就像两人的小秘密般,暖得人心发软。 这趟下凡,虽然虐得阴差阳错,但好在回来后两人便只剩下蜜糖。 顾见深只想好好珍惜他。 沈清弦也完全摆脱了桎梏,表现出最真实的模样。 这天地间,能包容他的人全都不在了,不过现在又有了一位。 独一无二的、仅有的、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离开他的一位。 他的顾……沈清弦想到便忍不住扬起嘴角。 顾见深盯他:“又在想什么坏东西?” 沈清弦生怕他再来,赶紧一本正经道:“什么都没想!” 顾见深还是把人抱过来揉了又揉。 似是见他俩实在太腻歪了,玉简又不安分了。 沈清弦先发现的:“咦,我这边多了个新任务。” 顾见深也看了下自己的玉简。 两人异口同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俩看向彼此,然后交换了玉简,接着一起无语。 小白玉简:“其二十七:顾见深,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亲情。”补充,“请勾引把你当长辈般敬仰的顾见深。” 小红玉简:“其二十七:沈清弦,我从未将你当成父亲。”补充,“请推倒一手将你带大的沈清弦。” 两位大佬:“……” 这是什么辣鸡玉简? 修天梯难道不是很正经的事吗?怎么变得如此不要脸! 就在他俩都想扔玉简的关键时候,玉简们纷纷冒出垂死挣扎般的一行字:“偶尔的小情趣可以增进感情。” 情趣…… 沈清弦看看顾见深。 顾见深看看沈清弦。 两人莫名都想起了上德峰十师兄的《九九八十一式》。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本难以直视的画册中,涵盖了不少“情趣”。 可这和修天梯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十师兄遇难,他几乎要以为是师兄在逗他们玩了。 沈清弦皱眉道:“这玉简实在古怪。” 顾见深道:“可完成了任务,天梯的确被修复了。” 沈清弦看向他:“你觉得这天梯到底怎么坏的?” 顾见深摇摇头。 这个答案他们都不知道,想知道的话就只有将天梯修好,登上去一探究竟。 顾见深清清嗓子道:“没必要想那么多,总归这些任务不难,我们认真修复便是了。” 沈清弦瞪他:“哪里不难?这个也太难了!” 顾见深正要说话,沈清弦忽地想起一事,他说道:“坏了,我把小熏给忘了。” 他真把沐熏给忘了…… 忘得那叫一个一干二净! 他俩在凡间带了数十年,回来后又腻歪了这许久……而沐熏…… 沈清弦起身道:“他应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顾见深当然没拦他。 沈清弦急匆匆赶去偏殿,看到还在睡着的沐熏,稍微松了口气。 他临走前已经给沐熏治好了身体,只是他恢复起来很慢,如今数十年过去,也没见好多少。 沈清弦给他试了试脉,发现已无大碍。 顾见深轻声道:“轻染圣人没事吧?” 沈清弦道:“不要紧。” 顾见深说:“唯心宫地处灵眼之上,他在这养伤定能好得极快。” 沈清弦轻叹口气道:“只愿他醒来别胡闹。” 他这担忧不无道理。 其实早在他和顾见深年轻那时候,心域和天道还没这么势不两立。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却彼此也没敌对,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 甚至有惺惺相惜的还能成为朋友。 但自从顾见深叛逃,心域接受了这个“逆子”后,双方的关系便开始急速恶化。 如今沈清弦也能明白缘由了。 当时他师父定是怕顾见深和上德峰主相遇,所以努力搞僵两边的关系,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不相见也就不必师徒残杀……虽是下下策,可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他们之间的结是说不开的。 顾见深的一片拳拳之心,上信峰主也不舍得糟蹋了。 之后两边便越来越僵,等上信峰主飞升,万法宗消失,天道和心域已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了。 这数千年间更是发生了无数事,其中沈清弦三个宝贝徒弟搞的事最多。 除了赤阳子这个和事老,夏止戈和沐熏都是响当当的激战派。 不过三人成圣后便消停了许多,可骨子里却都是恨透了心域的。 沈清弦也搞不懂缘由,大概是和信仰有关? 他常年闭关,也管不了他们,后头也就不管了。 如今想这么多,只是沈清弦担忧沐熏醒来后会搞事情。 巧的是,顾见深刚走,沐熏便醒了。 沈清弦冷不丁对上这双紫眸,还怔了下。 沐熏没有丁点儿睡意,他坐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师父,你和那魔帝是怎么回事?” 嘴上叫着师父,可哪有当人徒弟的恭敬语气? 沈清弦没好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这又是闹哪出?灵田怎么毁成那样?和乱鹰又是怎么回事?” 沐熏皱了皱眉,别开视线道:“没什么。” 沈清弦道:“没什么,所以连命都不要了?” 沐熏往日里性情最是不羁,瞧着好像是个开朗的,可其实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不出声,沈清弦也便道:“你的私事我不过问,只是别糟蹋自己。” 谁知这混小子竟来了句:“反正师父要飞升了,到时候……” 沈清弦气道:“我飞升了你就去死?” 沐熏没出声,只是紧蹙着眉,显然是这么想的。 沈清弦简直要被他气死:“我养你这么大,也算你半个父母,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他真生气了,沐熏还是怕的,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床榻,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清弦叹口气道:“到底遇上什么事了,说给我听听。” 谁知这天不怕地不怕,浑天浑地的臭小子竟然吧嗒一声,掉了一滴泪。 沐熏不是人,流下的泪也不是人类的泪水。 沈清弦登时急了:“哭什么?”这小子的泪相当于人类的血,流多了会死人的。 沐熏终于开口了:“师父,求您别管我了。” “你……”沈清弦气道,“你这孩子可真是……” 沐熏垂着首,用极低的声音说着:“徒儿不孝,此生惟愿师父问鼎天道,摆脱这世俗轮回。” 沈清弦看他这样,知道是撬不开他这河蚌嘴了。 “你不愿说便罢了。”沈清弦只得说道,“好生休息吧。” 他出去了却也留了缕神识绕着这偏殿,他还是记挂着沐熏,怕他出事。 沈清弦没去找顾见深,他晃悠了一圈后,决定去见见乱鹰。 沐熏这熊样,总归和乱鹰脱不了干系。 他没法从沐熏这儿找到缘由,便打算去乱鹰那儿看看。 本以为要出宫才能见到乱鹰,不成想他竟同他偶遇了。 沈清弦正琢磨着该怎么和他说话,乱鹰竟主动走近他,并且开口道:“你到底要怎样 ?”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沈清弦完全没听明白。 乱鹰没看他,垂着眸道:“我这条命你随便拿,能别招惹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