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刚收完谷子，柳叶的小日子就来了，这妮子平日里在家帮自己母亲干的活不少，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刻意注意着，该洗衣服洗衣服，该拎重东西拎重东西，所以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折腾两天。 队长就让她和几个身子不好的，一起到晾谷场晒谷子，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轰轰鸡赶赶鸟，吓唬它们一声，偶尔再翻翻谷子。 柳叶这天午后正在晾谷场和边上的婶子唠着嗑，忽然这婶子就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第三十二章 “婶子, 怎么了？” 柳叶还没反应过来，转头一脸疑惑着。 那婶子凑近她小声的说, “你看那是不是你嫂子过来了？” 柳叶顺着婶子的目光往那边看, 可不正是张翠翠, 正扶着腰往这边走，那夸张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孩子几个月了呢。 柳叶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突然觉得不对, 又向那边看去，她总觉得张翠翠脚上那双红色花布的鞋眼熟，跟自己前两天做的那双怎么一样啊！ 正这样想着，张翠翠就走过来了, 恰巧柳虎也背着高粱, 从地里回来了，一看到张翠翠, 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跑过来扶着她坐下了。 柳叶这样一近看才发现, 不止是张翠翠脚上的那双鞋, 就连自己哥哥脚上的那双鞋不也是自己做的吗？ 那是自己给苏风做的鞋啊！ “翠翠姐, 你怎么又翻我东西！” 柳叶没忍住, 跑过去问着张翠翠。 张翠翠看了一眼柳叶, 撇撇嘴, “不就是一双鞋吗？还当成什么稀罕玩意儿, 我这两天不是脚肿的厉害, 没鞋穿了，要不然能穿你这鞋？白给我，我都不稀罕要！” 柳叶气得眼圈发红，声音都有些哽咽，“是，你不稀罕我的鞋，前两天我做鞋的时候也问过你，要不要给你带一双，你怎么说的，说是看不上我这手艺，那现在怎么还穿我的鞋！ “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新鞋子！还没舍得穿呢，前两天的衣服也是，你要是缺了你跟我说，我给你缝就是，你干嘛老抢我的东西呢！”越想越委屈，柳叶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柳虎在旁边一看到meimei哭了，也是皱着眉头。 “瞧这把你委屈的不就是一双鞋吗？也值得你这样？”张翠翠撇了撇嘴，好像有些看不上柳叶这小家子气。 “你都不止一次动我的东西了，上次的衣服还有你这双鞋，还有我哥脚上的那双鞋不都是我做的吗？我都放在我屋里了，你是怎么翻出来的！” 柳叶指着柳虎脚上的那双鞋，那鞋底她费了好多天的功夫，纳了好几层，就想着苏风穿着它干活能舒服点儿，现在却被他哥穿了，干了一上午的活，鞋面上都落满了土。 “我是穿了你的鞋，可你哥脚上这双鞋，不是你给他做的吗？这可不是姑娘的鞋啊！要不是给你哥做的，难不成是给哪个野汉子做的？！” 张翠翠满口尖酸，喊些毁柳叶名声的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柳叶气地大哭，柳虎在一边脸色也不好看，这张翠翠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这样说meimei以后还怎么嫁人啊？村里的流言还不把她淹死！ 可是终归也是自己生气，不敢对张翠翠说些什么。 连边上的婶子们都觉得张翠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哪有这么说自己小姑的呢！这张翠翠嫁了人还是这么跋扈啊。 正巧的是，苏家几个人也扛着高粱过来了，正听到张翠翠说柳叶给野男人做鞋的事儿，苏晓把麻袋立在一边儿走到柳叶身边，拉着她安慰，这鞋的事儿她知道，柳叶跟她说过，说是给苏风做了双鞋，一直没机会给他。 也不知道张翠翠怎么又拿这个说事儿了。 “什么野男人？！张翠翠你满嘴尽放屁！我和柳叶是光明正大的搞对象，哪来的野男人！你这么信口胡咧咧，也不怕闪了舌头！” 苏风一个箭步上前，把柳叶拉到自己身后，跟张翠翠对峙。 苏风长的结实，又这么一凶，还真把张翠翠吓了一跳。 “哎哟，要死啦，柳叶你这个死丫头还敢让你这老相好打我不成，自己不知羞耻勾搭野男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丢柳家的脸，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小姑子…” 回过神来的张翠翠破口大骂，什么难听捡什么喊，柳虎在一边气的脸色发青，大喊了一句：“行了，你给我闭嘴！” 张翠翠被喊的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柳虎脸上：“反了你了，连你也敢跟我喊了，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养儿子，你还跟我发脾气？！有个这么不要脸的meimei还不行我说了？ “哟，还要打我？往肚子上打，往这打，老娘就跟你这个短命儿子一起被你打死了得了！” 柳虎脸上当时就红起来个巴掌印，扬起了手还没落下，就被张翠翠又是一顿喊，又不敢落下，实在是丢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媳妇打，尤其是苏沐还就在一边看着呢，自己这男人当的实在是窝囊！ 听着旁边婶子们小声嘀咕，柳虎更觉得自己这脸没地方放，直接就拉着张翠翠往家走，任由张翠翠嘴里骂着不干净的话，拳打脚踢的也不放手。 柳叶还哭地厉害，她实在没想到，作为嫂子，张翠翠居然会这样说自己，这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啊？在这村里还怎么呆了！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了啊！ 越想这些，哭的越难过，眼睛不一会儿就肿的跟核桃似的。 张翠翠做出了这样的事，队长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苏晓就让自己哥哥去跟队长招呼一声，自己领着柳叶回家了，要不然就在这晾谷场上哭，实在是让人看笑话。 毕竟苏家和柳家两家还没有给苏风和柳叶两人定下亲，苏风这时也不好跟着柳叶去苏晓家，只能是把高粱放好了，又回到地里干活。 回到地里，苏风赶紧就找到自己的母亲杨兰，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这件事，也交代了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时看上柳叶，而是已经和她好了有一阵子了。 杨兰心里也是一阵恼火，倒不是因为儿子瞒着她，是气这张翠翠嘴里实在没个把门儿的，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大姑娘家的名声也是能由她这么说的吗！ 不行，杨兰沉不住气了，跟自己儿子招呼一声之后，就去找队长了，队长是个明事理的，这事儿得早点让他知道。 “队长，刚才你家翠翠和柳叶在晾谷场闹起来了，本来我是想着过两天不忙了就到柳家给我家老大提亲，可是今儿个翠翠说的话实在难听，柳叶那孩子平时闷着惯了，我怕她出点啥事儿，想先回去一趟，好好跟她唠唠。” 那边刚发生的事儿，张大佑也听说了，自己闺女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他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听杨兰这么一说，也没啥不同意的，就让杨兰去了，只是，“这午后的工…” “队长午后就当我请了假没来吧。”杨兰现在没工夫计较这个，一心就想着赶紧回去看看柳叶那孩子怎么样了。 “唉，行，你去吧，我给苏晓和柳叶也这么记。” 张大佑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杨兰先走了。 扭头看看柳家夫妻俩，又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苏沐回地时也跟苏母说了声苏晓因为啥没回来，好让他们别担心。 不一会儿，村里不管是上工的还是在家的，都知道了晾谷场发生的事儿。 倒是没有谁说柳叶和苏风的事儿，主要就是说张翠翠呀，这人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口德啊。 杨兰问过大儿子了，知道柳叶在苏晓家里，就赶紧往那儿走，路过晾谷场的时候，在那儿看着谷子的几个婶子还在念叨这事儿呢。 一看到杨兰过来，就赶紧拦住她问，“苏大家的，你家老大和那柳叶丫头真处对象呢啊？” 婶子们倒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平日里柳叶那丫头乖巧着呢，哪有人不喜欢。 听着婶子们的问话，杨兰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可不是，我家老大和柳叶都处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是想着等俩人定亲的时候再跟大家伙说，可没想到就有那嘴碎的瞎嚷嚷。” “几个嫂子以后要是见到我家柳叶被谁欺负了，可得告诉我，我非撕烂那人的嘴！我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媳妇，怎地能让别人欺负！” 杨兰这么一说，是把柳叶给抬得高高的了，就算是张翠翠今个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以后大家伙也不能拿着话茬来唠柳叶和苏风的事。 没听杨兰说嘛，俩人处对象都是家里知道的，快订婚了，苏家人满意着呢。 本来几个婶子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听杨兰这么一说，更是笑着恭喜她，几人闲聊了几句，听杨兰说着急的去看看柳叶，也就让她走了，还打趣着，什么时候摆酒席可得通知她们，好过去帮着忙活。 杨兰自然是笑着答谢。 到了苏晓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苏晓屋子里传来的抽噎声。 杨兰拧着眉头，就往苏晓的屋子里走。 苏晓正把刚洗过的手巾递给柳叶擦脸，柳叶还哽咽这，“我平日里在家对她百般忍让，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这简直就是逼我去死啊！” “什么死不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出了点啥事儿，我家老大咋办。” 第三十三章 杨兰刚到门口就听着这么一句, 赶紧推门进来。 屋里的人一听到她说话，还吓了一跳, 尤其是柳叶, 听到杨兰的这句话, 脸红的跟什么似的，腾的一下站起来了，低着头也不敢看杨兰, 手捏着衣角。 “大伯娘, 你来了。” 苏晓把手巾递给柳叶，迎着杨兰进屋来。 杨兰点点头，走到炕边，拉着柳叶坐下来, “别怕, 孩子，来, 咱坐下说。” 柳叶心中忐忑，不知道杨兰知道多少, 又是怎么个意思, 只能顺从的坐在炕沿上, 也不敢坐实。 “柳叶, 你别害怕, 苏风已经跟我说了你俩的事儿了, 我跟你娘也提过, 本来想着等活不忙了就去你家提亲的, 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 杨兰拿过手巾给柳叶擦了把脸，看着还有些不安的柳叶继续道：“你别搭理那张翠翠，不是婶子背后嚼舌头根子，张翠翠从小不就是这么跋扈样，说啥话嘴上都没个把门的，犯不着因为她说的话生气。” 苏晓听着杨兰劝柳叶，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要说安慰人她实在是不会。 看看外面的天，午后的工也快做完了，再过一会儿，大家伙都该回来了，再去地里也没必要了。 苏晓听着杨兰跟柳叶说苏风的事儿，自己就退了出去，到院子里拿了捆柴火就进灶房做饭。 张翠翠是一路被柳虎半拖半拽的带回了家的。 她一路上嘴里都没闲着，骂骂咧咧的那话实在是难听，也不嫌丢人，路上遇见人的时候也是骂个不停，声音还更大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柳虎把她拽进家里，也没敢太用力，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就算再生气，也是一直顾忌着她。 柳家老两口还都在地里干活呢，也没人跟他们说，等到下了工的时候，队长说完了话，才把两个人叫到一边儿，说是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让他们赶紧回去。 柳家夫妻俩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匆匆忙忙的回了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屋里张翠翠叫骂的声音。 “柳虎，你个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你还敢动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动我，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儿子一起撞死在这！” 张翠翠披头散发的，甩开柳虎拉着她的手，嘴里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柳家夫妻俩一听这话，脸色一黑，忙把手里的工具就直接扔地上了，进屋去了。 “爹，娘，你们回来了。” 柳虎满脸通红，带着几个巴掌印，手上也都是抓痕。 “爹，娘，你们回来啦，” 一看到柳家夫妻回来了，张翠翠居然安静下来了，好像刚才叫骂的人不是她一样。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柳家人怒火冲天！ “爹，娘，你们可快管管小妹吧，咱们家怎么养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小/荡/妇！居然勾搭汉子，还给那野男人做鞋子！这在早时候可都是要沉塘的啊！” 张翠翠安稳的坐在炕上，嘴里说着诛心的话。 “你…你…张翠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柳母气的浑身发抖，“哪有做嫂子的这样说小姑，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自从你嫁到我们家，我们柳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编排我闺女！” “娘，你说啥呢？我说的怎么就不是人话了，我亲眼看见小姑给野汉子做的鞋，她也都承认了！怎么就成了我编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