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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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长宴心道:我的朋友?我哪门子朋友知道我有个meimei! 他站起身,提高声音:“你就让伊月跟他走了?” 小铃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开口:“我……我当时被支开,公主让我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谁知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是我不好,我没看住公主……” 明长宴心一软,扶起她:“我没有怪你。我问你,你记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小铃铛猛的擦了一把脸:“我、我就看了一眼,虽然我描述不出来,但是……只要我能见到,就一定能认出……” “对了!我还记得那个男人身上配着的一个十分别致的玉佩,上面是……” 明长宴神情一变,难以置信的愣住。 怀瑜问道:“她说了什么?” 柳况迟疑片刻,回答:“玉佩?她说带明公子meimei走的那个男人腰上,悬挂着一枚玉佩。” 怀瑜道:“是不是羊脂白玉,麒麟踏云。” 柳况道:“你怎么知道。” 怀瑜上前,扶着明长宴的肩膀。 明长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那块玉佩,伊月见过。我曾佩戴在腰上,她见过,还加上银镯,才会如此相信此人。” 怀瑜略略思考,问道:“明月?” 寂静半晌,明长宴才道:“是。” 怀瑜道:“那晚你在我窗前,与我讲你meimei之事,他也听到了。” 明长宴道:“但是他怎么会知道伊月来了中原?又为何要带走伊月。” 怀瑜捏了下他的肩膀:“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问。与其做无谓的猜想,不如他亲口承认。”他停顿一下,又补充:“如果是他做的,你如何打算?” “我不知道。”他浑身的力气一卸,坐在凳上,又说了一声:“我不明白。” 明长宴坐了会儿,又站起来:“我们先走。小铃铛,你去床上休息。柳况,让店家炖一点好汤上来,她哭了这么久,身子受不了。” 小铃铛道:“殿下,我要跟您一起走!” 明长宴安抚:“我已经不是殿下了,小铃铛。你和我走,怎么走?不瞒你说,我如今武功几乎全废,连自身都难保,若是带上你,咱们可能得全死在中原。你放心,柳况会照顾你,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接你到冼月山居住。” 小铃铛年岁不过二十,我见犹怜,睁着一双眼睛瑟瑟发抖。 明长宴只好弯下腰,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你要听话,我不会骗你。” 安顿好小铃铛,三人走出同文馆。柳况还有要事在身,先同两人告辞。 明长宴叹了口气,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不到片刻,便下起了雨。 入秋之后,阴雨绵绵,拖拉不断。 细雨如针,扎在他的身上。怀瑜撑开伞,明长宴笑了声:“多谢。” 他问道:“宫中事物繁杂,你又居高位,难道没有要紧的事情吗?心意我领了,只是你不必陪我浪费时间。” 这半月,怀瑜几乎日日来白鹭书院盯着他吃药。听赵小岚等人所言,皇宫内因大皇子之死和广陵瘟疫之乱,忙成了一锅粥。怀瑜作为祛灾祈福的国相,又岂能从中偷闲,天天往皇宫外跑。白鹭书院和皇宫的距离也不近,普通百姓徒步便要走一个时辰,算他车马返程,也十分麻烦。 不然,就是他由着自己的小性子:乱搞一气。 怀瑜道:“没有,常叙回来了。” 明长宴心道:常叙?是茯苓说的常国相?怀瑜的师父吗?能教出这种娇脾气的人,岂不是更加…… 明长宴捏起他的发尾,拨弄片刻:“那你就继续陪我浪费时间?” 怀瑜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明长宴道:“你若是真把我当朋友,想要帮我,那就找神仙草。” 片刻后,怀瑜道:“你想恢复武功?” 明长宴:“那是自然,否则如何查明真相?你有办法?” 怀瑜微微一笑:“我有办法,可使你恢复三成武功。” 明长宴连忙站起身:“为什么是三成?不能十成吗?” 怀瑜脸色一变,转头道:“爱要不要。” 明长宴一听,身体连忙跟着怀瑜的脑袋一起转:“要要要,我要的,我要的!” 怀瑜垂下眼帘,看着他。明长宴嘻嘻一笑,殷勤地拿过伞:“我来帮你撑。来来来,小国相大人,您先走。” 他身高不够,因此撑伞时,需要垫着脚,举着手,同时,神采奕奕地望着怀瑜。 怀瑜心中得意,便松了口:“四成。” 明长宴得了便宜继续卖乖:“五成,五成嘛!” 怀瑜冷酷道:“两成。” “好好好,三成,三成!!!!” 怀瑜哼了一声,抢过伞走了。明长宴装模作样惨叫一声,哀呼连天:“我是病人!欸,你这人、小祖宗!哥哥!怀瑜!你是不是老有抢人伞的毛病!” 雨下得更大了。 第31章 河伯娶亲(一) “好苦!这药我得喝到什么时候?” 明长宴放下碗, 十分夸张地吐了下舌头。他自养伤, 已有半月。 怀瑜收了碗,转身放到桌上, 不理会他作妖。 明长宴掐着自己的喉咙, 叹了口气:“真的好苦, 我要吐出来了。” 怀瑜冷道:“吐出来就只有一成。” 明长宴闭上嘴,乖乖坐好了。 此前, 怀瑜答应替他调理身体,这话没有作假。当天回到白鹭书院,他便将准备好的药单和药材带到了白鹭书院,煮了药一日三餐轮流灌给明长宴。药味虽极其冲鼻, 明长宴每次喝完药都仿佛失去了嗅觉一般,但确实有奇效。近来,他身体不像以前那么虚,心肺不痛, 因此,不敢跟怀瑜唱反调唱得太厉害, 只无聊的时候,把他找来逗玩一会儿。 不过,若是单吃药, 还没这么叫他痛苦。只是那药浴, 实在折磨人。每日腌萝卜似的泡半个时辰,时间一长,明长宴认为自己俨然已经入味儿了。一出浴桶, 浑身都是苦的。房间内,萦绕着一股药香。 明长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骨头散了一半。冷不丁,几本书册砸到了床上。封面花里胡哨,显然是小摊上的话本。他猛地坐起,神色期待地看了怀瑜一眼,后者冷酷的侧开头。几本类型不同的话本,名字也各有千秋,诸如:《无情争似有情痴》、《纨绔书生妖娆妻》、《有情偏被无情恼》,云云。 “够了吗,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别瞧不起这些话本,可好看了!你看,比如这本,”明长宴拿起了其中一本《冷情王爷无情妾》递到怀瑜手上,“我最喜欢这本,简直太感人了,我看着差点都哭了!不信你拿去看!” 随后,明长宴又抓起一本,才刚翻了两页,突然眼睛一亮,在床上捧腹大笑。 “怀瑜!怀瑜!” 怀瑜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明长宴拿着话本,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怀瑜,你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怀瑜道:“我才没有兴趣。” 明长宴却一本正经地念道:“……哪知云青仙人吃了酒,却不肯离去,坐在妾身前,迷蒙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妾身……” 怀瑜脸色一变,夺过话本。 明长宴哈哈大笑。 中原民风开放,杜撰当朝名仕的故事不在少数。怀瑜位高权重,又是京都春闺少女的热门追捧对象,写书的以京都名媛为风向标,为赚足这些钱多的没处花的小姐银两,铆足了劲儿编排怀瑜。以小国相为主角创造的闲话本子,一年能收千八百本上来。 怀瑜应是买本子的时候胡乱抓了几本,没发现其中竟还有关于自己的,此时叫明长宴看到,十分没面子。 明长宴笑够了,正色道:“好了,我不笑了。你可别生气,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是觉得有趣!” 他酷爱看这些低俗话本,最偏心情情爱爱纠缠不清的极尽荒唐之作。 收起书,明长宴不逗他了。他最怕怀瑜生气,小姐脾气,哄也哄不好。 果然,怀瑜收碗之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明长宴心道:这小孩儿! 不到一会儿,门又吱呀一声。明长宴一边翻着新的话本一边躺在床上道:“我还以为你气哭了跑出去,怎么这么会儿又回来啦?” 无人回应。 他‘咦’了一声,侧头去看,门口,一头雪白的小鹿偷看了他一眼,连忙跳走。 明长宴见这头小白鹿,可不就是怀瑜养的那头坏脾气的小畜生,登时来了劲儿,一跃而出,三两下就抓到了小鹿。 他抱着小白鹿的脖子,变戏法似地拿出两个豆饼。 “偷偷找我来要吃的吧?哈哈,你哥不给你吃,我给你留着。怎么样,我对你好吗?以后还踢不踢我?” 小鹿乖顺地顶了他一下,吃起他手中的豆饼。 明长宴住在白鹭书院的这段时间,拢共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撺掇了一帮学生上后山挖了个大坑,把怀瑜的这头小白鹿从山里给抓出来。 第二件:同这头小畜生握手言和,搞好了关系。 明长宴叹了口气,拍了拍鹿头:“我若是像你一样,成日里只管吃,吃了管睡,睡醒了什么都不用想就好了。” 他一边撸着小鹿的尾巴一边发呆神游,手下没个轻重,没伺候好,把小鹿尾巴一揪,小鹿当即发起脾气来,嫌弃地抖了一下身子,要把他的手抖下去。 明长宴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小鹿的屁股:“你这个小蠢驴竟然敢嫌弃我!”他嘟囔了一句:“我可是天下第一。”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兀自哀叹的加了一句:“虽然是过去时。” 明长宴摸着鹿屁股道:“你也没几天能嫌弃我了,等我身子一好,你想再见我,那可就难了。啧,可怜本少侠风姿绰约,天下无双,如今沦落到与你这头小驴对愁眠,呜呼悲哉。” 兀自叹了口气,他道:“我还有玉楼、玉伶、玉米,他们那一群小崽子肯定都在等着我,而且一定想死我了,也不知他们处境如何。这么一想,倒是鹿兄你比较惨,你就只有你那个娇小姐脾气的小主人。你我一人一鹿,当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又愉悦地撸了两把鹿屁股,似乎对这里的皮毛格外钟情。正准备再揪上一把时,小白鹿耳朵一动,鸣叫三声,撒开蹄子往东面跑。 明长宴站起身,转头一看,笑道:“我还以为,你被我气跑了。” 站在他身后的事怀瑜,他冷酷地哼了一声:“是啊,我是娇小姐。” 明长宴哈哈一笑,双手合十,委实谦卑:“怀瑜,不,亲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