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令她十分惊喜的是,机会马上就来了,因为她得知了孩子的名字叫明大义,便哈哈大笑:“明大义?这名取得真好,难怪人家说侯爷原本目不识丁,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看来是学了寥寥几个成语就赶紧用出来了。” 林婉音含笑瞥了她一眼,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就觉得明大义这名字特别好,既大气又朗朗上口,若非有大智慧的人,是取不出这么好的名字的。” 阿音这话就有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了,这一下贵妇们纷纷撇嘴,几乎清一色地站到了冯氏那一边,唯有江瀚的夫人何莲走到阿音身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地给她助阵。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门外传来太监高声唱喏。 各府的夫人们赶忙跟在太子妃身后,跪地迎接圣驾。皇上心情极好,说了一声平身之后,就径直走向榻上的爱孙。 众人都跪在地上了,榻上就只剩下两个小孩子。明大义可不懂什么九五至尊高高在上,只好奇地瞧着那个躺在襁褓里的小娃娃,摇动着手里的拨浪鼓,逗着他玩儿。 皇长孙李勉旭确也很给面子,平时围绕在眼前的都是大人,今日难得瞧见一个小伙伴,便咧着没牙的小嘴儿,笑嘻嘻地瞧着他。 皇上笑呵呵地抱起爱孙,连番夸赞:“不错不错,现如今已长得这么壮实了,比洗三那日强了不少。这个小家伙是谁呀?真是乖巧懂事,大人们都接驾去了,只剩你一个人在这哄孩子呢。” 阿音赶忙上前回话:“启禀皇上,这是忠义侯府世子明大义。托皇上赐名之福,一直健康聪慧,臣妇多谢皇上赐名。” 太宗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明皓的儿子呀,你这一说朕倒想起来了,这孩子可不是外人,还是朕帮他取的名字呢。” 此话一出,冯氏已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白胖的身子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阿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抿着小嘴暗笑,朗声说道:“皇上,刚才吏部尚书的夫人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呢,以为是……” 冯氏吓得体如筛糠,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字会是皇上取的,回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额前后背冷汗直流,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妇以为……以为这个名字极好,极好呀!” 什么叫啪啪打脸?打得生疼,抽的要死,人们这算是第二回见识了。 阿音没再说什么,毕竟她不想跟冯氏在这个地方撕破脸,表面的和平还是要有的,让她受点教训也就罢了。 皇上对虎头虎脑的明大义十分喜爱,连连摇头:“可惜呀,不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若是个小女娃,就给咱们旭儿定下了,以后就不用为找媳妇发愁了。” 皇长孙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众人都能听出皇上是句玩笑话,却也表明了九五至尊对明皓儿子的喜爱,紧接着皇上又说了一句话:“这样吧,娃娃亲定不成了,那就定个伴读吧,皇家子孙皆是五岁开蒙,这两个孩子刚好同岁,皆是便每日送明大义来东宫陪旭儿读书吧,朕瞧着这两个小家伙儿颇为投缘啊。” 阿音万万没想到,早晨自己才憧憬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实现了,原以为要等几年以后才能见分晓,这简直是心想事成啊! “谢皇上抬爱。”林婉音赶忙拜倒行大礼。 “起来吧。”皇上手抱爱孙,慈爱地看向林婉音,这样近距离的一看,让他不禁凝眉:“朕觉着……好像多年前见过你似的,你见过朕吗?” 阿音一怔,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臣妇并不记得见过皇上,不过,皇上以前说过,和家兄打过些交道,说不定是偶然见过,而臣妇眼拙,未识得贵人。” 皇上点了点头,许是这样吧,以前明夫人还是个小姑娘,而自己心怀天下大事,也没有注意过这些无关之人,说不定是她和林彦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却没有注意罢了。 帝后自然不会久留,过来瞧了瞧爱孙,赏赐了满月礼,顺便也赏了哄孩子有功的明大义一个金项圈,就回宫去了。 接下来欢快热闹的满月礼继续进行,而那作妖的冯氏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一直低垂着头,掩住苍白的脸色,躲在墙角里。不管别人如何议论挖苦,那都不重要了,能保住脑袋,已然是万幸。 阿音又赢了一场,而且这次是有皇上撑腰的,京中的贵妇们都长着七窍玲珑心,隐隐发现这风向似乎有点儿变了。 酒宴结束,阿音抱着儿子走回前院找丈夫一起回家,各府的夫人们这才发现,不是阿音抱着儿子好看,而是他们一家三口走在一起更好看。 明皓早就站在垂花门处等着了,一见娘子出来,赶忙从她手上接过沉甸甸的儿子:“你不累呀,怎么不让丫鬟抱?” “儿子给我争气,我抱着高兴,瞧见金项圈了么,皇上赏的,还说等义哥儿五岁的时候就进东宫给皇长孙当伴读呢。”阿音眉飞色舞。 “嗬!行啊,早晨还惦记这事呢,皇上马上就圆了你的心愿,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 夫妻俩说说笑笑的出了门,明皓忽略周围的眼光,亲手扶着爱妻上马车,又引发一片艳羡和低声议论。明皓不以为然,不就是扶着妻子上个车么,至于这么惊讶?要是哪天被他们瞧见抱着上马车的时候,还不得把他们惊掉了下巴。 回到家门口,依旧是明皓先下马,接过儿子扶着阿音下车,才一起往里走。 “侯爷,夫人,有客人来访,说是潞州太守的公子,夫人的meimei和妹婿,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守门侍卫上前禀报。 阿音眸光一亮:“阿蓉来了!义哥儿,你姨母来了,走,快去瞧瞧。” 一年多没见meimei了,阿音自然想念,也不知她和单醒吾过的怎么样了,上次还是那般光景,眼下自家和哥哥家都过上了好日子,却没有去来得及去探望meimei,阿音心中有些自责。 林婉蓉坐在厅中,正朝着院子里张望,见jiejie拎着裙子快步走了过来,她赶忙起身相迎:“jiejie。” 一旁如坐针毡的单醒吾也搓着手站了起来,讪讪地低着头跟在妻子身后,走到外面迎接。 阿音的眸光被林婉蓉鼓起的肚子吸引过去,惊喜地抬起手,轻轻抚过:“几个月了?这是第几个孩子?” 林婉音脸上一红:“jiejie说笑了,还能有几个,自然是第一个,四个月了。” “哦,”阿音心情一落,在心底默默心疼meimei。那时去潞州看她的时候,她就盼着有个孩子呢,若早些有了还好,只是现在才怀上,想来她去年一年过的都不是很好吧。 林婉蓉知道jiejie在心疼自己,叹了口气,苦笑道:“去年jiejie和大哥落难的时候,我就盼着快点怀上个孩子,母凭子贵,也能为家里做点事情。可是,越着急越是怀不上呢。今年姐夫和大哥都受到皇上重用,咱们家不需要我做什么了,在太守府也没人敢欺负我了,偏偏却怀上了。你说我这肚子,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阿音甜甜一笑:“瞧你说的,自己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对的。快来瞧瞧义哥儿,你大外甥,皇上刚赏赐了金项圈,还说让他给皇长孙当伴读呢。” ☆、第78章 第 78 章 瞧见明皓手上抱着的孩子, 林婉蓉欢喜的很:“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虎头虎脑的, 瞧着就特别壮实, 来, 让姨母抱抱。” 阿音赶忙拦住她:“不行不行, 你怀着身子呢,哪能抱孩子,可别被他踢着了。” 单醒吾躲在妻子身后,也探头去瞧,见明皓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来, 吓得他赶忙低下头,缩着脖子,再也不敢瞧了。 林婉音看了一眼他没出息的模样,没好意思笑出声, 扁了扁嘴,拉着meimei的手进门:“阿蓉,你怀着孕,不宜长途奔波,怎么大老远的跑到京城里来了?” 林婉蓉叹了口气说道:“姐,我们也是没法子,才来求你们帮忙的。他三弟原本不是被岳父推荐, 安排了一个京中的差事么。自从太宗重做皇位之后, 那官职就丢了。据说他岳父原本是要作为独孤炎一党被抄家流放的。他倾尽所有贿赂邵相, 才保了命, 狼狈的逃回老家去了,三弟自然也回了潞州。” 林婉音不解:“那又如何,莫非,他还敢埋怨今上?” “他自然没那么大的胆子,不过话里话外的总是揶揄挖苦,说……”林婉蓉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看了姐夫一眼,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说吧?”阿音拉着meimei的手问道。 “他还能说什么呢?无非是说,大哥和姐夫都发达了,却不肯提携我们家。我知道,不是你们不肯提携,是因为他……实在扶不起来罢了。”林婉蓉知道自己不如jiejie有才华,自己的男人更是没本事,不能谋个一官半职,这事儿怨不得旁人。 阿音听懂了来龙去脉,心里暗暗盘算。如今明皓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事官场之人都知道。单家的人逼着阿蓉来京中求jiejie帮忙,是必然的。若是妹夫德才兼备,她也乐意让明皓帮这个忙。可是单醒吾偏偏是个不着调的,瞧着他都来气,别说是帮他安排官职了。可是不帮,又不能眼睁睁地瞧着meimei夹在中间为难。 林婉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明皓。那高大的男人此刻并无半分侯爷的威严,跟自己的儿子玩在一处,逗的义哥儿口水都笑出来了。 明皓似乎感觉到了妻子的目光,温柔的看了过来,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有个万事肯撑腰的男人就是好,阿音心里有了底,莞尔一笑,看向单醒吾:“单二公子,今日你这贵脚踏贱地,来了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呀。” 单醒吾咧开嘴,艰难的笑笑:“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姐夫……姐夫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虽是没什么出息,不过,干点小差事还是可以的。若是你们不肯帮忙,我爹会打死我的。” 阿音从容地放下茶杯:“你姐夫可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过是罚你扛了半个月滚木而已,还被你咬牙切齿的痛恨了许久。你大舅哥是吏部侍郎,专管安排官职,你怎么不去找他?” 单醒吾知道自己这次来肯定要被揶揄一番,谁让自己曾经大放厥词呢,如今已是悔的肠子都清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婉蓉接口道:“当初少雄来潞州的时候,到了家门口他都没让孩子进门,如今哪还有脸去见大哥大嫂,到你这来也是硬着头皮了,其实我也是想你们了,趁这个机会过来瞧瞧,至于能不能给他安排个位置,你们也不必太为难。” 不知为何,明大义忽然对窝在椅子里的姨父产生了兴趣,摇着拨浪鼓似乎想逗他抬头。单醒吾循声看了过去,红着脸一笑:“姐夫,还是你厉害,儿子都这么大了。” 明皓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去年离开潞州时,二人是打过赌的,比比谁家先生孩子。对于自己的官职与他天壤之别这件事,明皓并没有太大的成就感。反倒是自家孩子比他家孩子先出生这事儿,让明皓颇为自豪。 男人嘛,最在意的自然还是那方面的能力。 “行啦,”得意的男人坐直了身子,吓得单醒吾赶忙紧张兮兮地看了过来。“这差事的事儿,不是一两天能定下来的。一般位置变动的时候,都在年后,你们先等等吧,也不一定能安排,但是……若是阿音高兴了,我自然可以为你们走动走动。” 林婉蓉刚才见姐夫一直自得其乐的逗孩子,根本就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以为姐夫不想管这件事。原本心里已经凉了,却没想到他忽然开口应承下来,却又以jiejie为条件,可见是让单醒吾拼命讨好大姨子。 林婉蓉放下心来,欢喜一笑,阿音拉着她的手也跟着笑了:“你们既来了京城,大哥那里终究是要去一趟的,咱们都是亲兄妹,怎么能不走动呢。”她探头看向单醒吾,扬声问道:“单二公子,你可有胆子去林府呀?” 单醒吾缩着脖子嗫嚅道:“我……我自是要去给大哥大嫂赔罪的。” 阿音和阿蓉相视一笑,当即起身,两家人一起去了林府。 林少雄一见大姑父来了,立马扑了上去,姑父长姑父短,围绕在明皓身边,舍不得离开。单醒吾瞧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刚刚进门的时候,阿音已经有意无意的说过了,少雄喜欢大姑父并不是因为他当了侯爷,而是在明水湾的那些日子朝夕相处,有了感情。 林彦颇有大哥风范,并没有因为单家当初不收留儿子而记恨,反而热络的招待了他们,这让单醒吾更加无地自容。 亲戚朋友越聚越多,阿音很是欢喜,还有一件事也让她十分高兴。就是在皇长孙的满月宴上,他们一家三口的衣裳得了众人瞩目,也有悄悄问过在哪里制作的。自此,明月衣坊果然宾至沓来,财源滚滚。 这个冬天,除了九月底下了一场雪,竟再没下雪,冷风十分干燥。这日起床,阿音发现自己的嘴角有点干裂了,竟出现了一道红血丝,就坐到床边拧明皓的耳朵:“瞧你干的好事,都被你啃破了。” 难得今日休沐,昨晚自然抱着媳妇折腾到半夜。此刻,他也没有起床,就在被窝里跟儿子玩耍。 “哪破了,快让我瞧瞧。”明皓呼啦一下坐了起来,捧着爱妻娇艳的小脸细瞧。“还真的裂了一道小口子,这可怎么办啊,疼不疼?下回我一定轻点亲。” 阿音见他上当了,粲齿一笑,却扯动裂口,疼的她惨叫一声。 “你看你,小心点啊。”明皓抬手轻轻帮她擦掉那一点血丝,柔声问道:“要不我去太医院给你寻点药吧,不过是药三分毒……抹点蜂蜜行不行啊?” 这一提蜂蜜还真提醒了她,阿音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有一年也特别干燥,我娘就自制了一种口脂,效果十分好。若是我能弄出来放到咱们店里去卖,肯定销量大好。” 说干就干,她取出曦湾花的干花瓣,磨成粉末,又让丫鬟取来蜂蜡,蜂蜜,调试了几种香料,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做好了三盒口脂。 吃过午饭,阳光晴好,夫妻俩就带着儿子到外面走走,小家伙如今在屋里是越发呆不住了,等明年开春会走了,肯定要天天出门。 胭脂铺子里顾客不多,陶掌柜正在跟两位夫人攀谈,询问她们对自家胭脂的看法。一见东家来了,他赶忙过来迎接。 阿音煞有介事的把三盒口脂放到桌子上:“你且瞧瞧,这口脂能不能大卖?” 陶掌柜是见过些世面的,打开盒盖一瞧、一闻,又用指尖挑出一点在手背上晕开,惊喜地说道:“太好了,夫人,您这是从哪买来的,我可从未见过这么清香怡人,颜色又这么红而不妖的口脂。” 阿音颇为得意:“这个呀,也使用曦湾花做的,我小的时候,我娘就这样做过,我隐约记得一些却记不清了,今天仔细调试了分量,斟酌了一个配方出来,似乎还是不错的。可以先按这个方子做,以后再慢慢改良。” 陶掌柜笑着问道:“夫人似乎对曦湾花的使用很有心得,这花还真是全身都是宝,难怪南夏要奉为国花。” 林婉音点点头:“没错,曦湾花就是全身都是宝,以后你们也要在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用它做出些新的品种。明年夏天,一定要去南夏多采些曦湾花来,晒成干花备用。” “明夫人不仅博学多才,看来对花花草草也很是懂行,这曦湾花么……好像在哪里听过。”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明皓夫妻循声望去,都是一愣。 皇上怎么来了? ☆、第79章 第 79 章 明皓见皇上突然出现在门口, 赶忙把抱在怀里的孩子交给素琴,要行大礼参拜。阿音也是一怔,垂眸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觉得没有什么失言之处,这才快步走到明皓身后, 要跟着他一起参拜。 “微服出游,免了。”皇上淡淡地摆摆手, 看样子是不想暴露身份。“看来明夫人对曦湾花很是熟悉,曦湾这两个字倒是让人忽然想起了南夏小公主, 有的说她葬身火海,也有人已然金蝉脱壳,不知你娘是否是南夏人,可曾听说过南夏公主的事情?” 林婉音借丈夫高大的身子挡住自己脸, 轻声说道:“回贵人的话,我娘林白氏是虞城人, 并非南夏人, 她饱读诗书,对于曦湾花的了解,也仅仅是来自于书上, 并不了解南夏其他的事情。 皇上点点头, 算是认可了她的回答,闲聊了几句, 便回宫去了。 贵人走后, 阿音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只叮嘱陶掌柜按照自己的配方再调整调整,就拉着明皓回家去。 明皓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如往常一般扶着她上马车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男人吃惊的看过去,发现妻子的脸色与平时确有几分不同。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颇为费解,就让素琴去骑自己的马,他跟着阿音上了马车。 怕是自己感觉错了,明皓拉过妻子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一番,轻声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皇上,至于吓成这样?上次宫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没见你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