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旱魃是先天灾星, 自带干旱buff，出现在哪哪里就逃脱不了被旱灾危害的命运, 而在《山海经》中，肥遗的介绍中也碰巧有一句相似的话：有舍焉, 名曰肥遗，六足四翼, 见则天下大旱。 乍一听肥遗好像旱魃的亲戚一样, 都能带来旱灾, 但细究起来，这两种妖怪其实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旱魃出现带来旱灾是因为它们自身的能力，最早的旱魃有还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天女魃，曾位于皇帝麾下，在黄帝和蚩尤一战中为黄帝立下赫赫战功，后来神力丧失才留在人间，怎么也算是个牛逼哄哄的官不知道多少代背景出身了。 肥遗就不一样了，作为一只即使在人间本土妖怪中也排不上号的妖物，这种怪蛇本身并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之所以说它“见则天下大旱”，只是因为它不仅平时就喜欢居住在干旱的地方，更有特定的预测能力，对旱魃的气息尤其敏锐，每次旱魃即将出世时，都准确地能寻摸到旱魃所在的地方，久而久之，就被误以为它本身能引发旱灾了。 所以，与其说肥遗能带来旱灾，倒不如说它是旱魃的头号迷弟，整天沉迷抱人家大腿，才更准确一些。 …… 给怀里的狐狸崽崽喂了点儿水，苏断打开系统地图，花了少量经验值买了能够准确定位某种特定妖怪的道具，使用后地图上很快就显示出许多小红点。 这些小红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只肥遗。 看来这座山上的肥遗很多，能够吃很长一段时间了，苏断想。 只要rou不带毒，妖怪吃妖怪没有什么忌口之说，毕竟吃的是妖怪体内蕴含的力量而非血rou，唯二需要担心的就是吃撑了消化不良和吃得太多对某种妖怪的味道生理性厌恶。 而临白白显然是不挑食的那一类幼崽，之前跟着苏断吃了一路的咸鱼干，也没有丝毫抱怨，只要苏断递到它嘴边，就会乖乖地张嘴啊呜一声咬住咸鱼尾巴。 不过苏断当然是不舍得这么让小家伙一直吃一种味道的食物的，现在他们在浑夕山定居下来，就可以把食物做的多样化一点了。 把从系统那里买的帐篷以及防护道具固定好，累出一脑门细汗的苏断先掏出一根咸鱼干炖汤，准备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去抓肥遗。 被制成咸鱼干后，文鳐鱼本身的味道还保留的很好，入锅没多久锅里的水就开始咕噜咕噜泛起奶色的白，冒出酸酸甜甜的香气，随着风传出去很远。 临白白蜷缩在苏断用洗干净的旧衣服给它做的丑丑的小窝上，一边看着苏断炖汤，一边拨着毛绒球玩。 还是苏断送它的那一只。 即使玩的很珍惜，但毛绒球毕竟是脆弱的凡物，现在已经有不少地方都掉了毛，长一片短一片的，原本顺滑柔软的毛毛洗了几次后也变得有些粗糙，看起来丑了不少，已经没有原本的可爱了。 但临白白并没有因此嫌弃它。 在幼崽的世界里，并没有太多美丑之分，它原本也不是因为这只毛绒球的外貌才对它心生喜爱的。 只是因为把毛绒球送给他的是那个黑发人类，才会这么珍视这件礼物。 看着指甲上又不小心勾掉的一缕毛绒球上的白毛，端着一张毛茸茸且严肃的脸，临白白耷拉着耳朵，把毛绒球推到窝的边缘，让这只不经玩的球球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自己则跑到黑发人类旁边，陪他一起看不断冒着白气的那口小锅。 苏断弯腰把它抱起来。 或许是因为营养跟上了，临白白的换毛期过的飞快，前后才小半个月，短细的胎毛就几乎已经找不到踪影了，身上铺满一层新生的、比雪还要纯粹的顺滑白毛，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一样泛着油润的光泽，伸手轻轻一撸，就能从头顶一路顺畅地滑倒尾巴尖。 再加上那尖而秀气的嘴巴、耳尖生着一簇稍长毛毛的短耳朵，以及一对比天空还要澄澈的湛蓝兽眸，完成换毛的临白白简直比橱窗里摆放的玩偶还要精致。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因为这一身毛毛是刚刚生长出来的，身体整体的骨架也小，临白白身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奶味，毛毛比起真正的成年狐狸而言，也无疑要更柔软和蓬松一些。 尤其是进化后的尾巴，像是大颗的棉花糖一样，仿佛微微用力就能陷进一场绵软而甜蜜的陷阱中。 临白白还小，所以这颗大棉花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大，苏断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握住最粗的地方。 苏断把这颗棉花糖正着撸一遍，反着又撸了一遍，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简直十分不知道节制。 敏感的尾巴被一遍遍摸来摸去，连尾根都时不时会被光顾倒，棉花糖的主人被撸的直想从苏断怀里跳下去，但又担心皮肤无比脆弱的黑发人类会被自己的指甲伤到，只能徒劳地蜷缩着腿，发出被撸到失去灵魂的嘤嘤声。 苏断冷酷地置嘤不顾，撸到上头的时候，甚至还挤进那缩的紧紧的后腿中，在临白白软软的小肚皮上摸了一把！ 临白白:………… 临白白：嘤嘤嘤—— 十分膨胀地撸着小号的狐狸尾巴，终于实现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人生理想之一的苏断感觉自己高兴的快要学着临白白一样打呼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旁边的锅发出噗嗤一声代表鱼煮熟了的声音后，苏断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松开。 临白白落地后，就甩着被撸的乱糟糟的尾巴咻的一下蹿进自己的小窝中，一把扒拉出心爱的毛绒球抱进怀里。 与此同时，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尾巴被人不断揉捏的感觉仿佛还没有离去。 黑发人类的爱好真是太奇怪了，虽然尾巴被抚摸是很舒服的事，可被摸的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它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 小心地抱住自己的尾巴用舌头梳理整齐，幼崽在心里小小声地嘀咕着。 没过几分钟，黑发人类的声音就又清清脆脆地传来：“白白，来吃饭了。” 幼崽是不记仇的——或者说对着黑发人类是不记仇的，听到黑发人类给自己的起的代号，临白白把梳理得差不多的尾巴松开，藏好自己的毛绒球，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抖落了几根还没褪干净的细软胎毛后，就又拖着尾巴回到了黑发人类身边。 黑发人类已经把煮好的咸鱼干盛到了碗里。 鱼汤浓白，泛着酸酸甜甜的香气，自带番茄味汤底，闻起来十分开胃，鱼汤上撒了清爽的翠绿小葱花，晃晃悠悠地飘着。 临白白埋头啪嗒啪嗒地舔了起来。 先把鱼汤喝的差不多了，再咬住留在碗底的鱼rou咀嚼。 文鳐鱼rou质细腻，经过良好的腌制和储存后增加了一丝弹性，浑身除了脊柱主刺外没有一根鱼刺的特点更让它在被咀嚼时不会造成任何麻烦。 临白白的一口小白牙早就长好了，虽然嘴巴不大，但吃饭的效率却极高，两分钟就把一碗鱼汤连着鱼rou解决了，连一片小葱花都没留下。 ——这还是因为黑发人类就在面前，它下意识矜持了一些的结果。 临白白胃口良好，吃了一碗又一碗，不多时就把一整锅鱼汤都喝完了，连苏断吃剩的一点碗底，都扒着碗沿舔的干干净净。 然而吃了这么多，它的小肚子也只是微微鼓起了一点儿弧度，摸上去总体还是松松软软的，胃像个无底洞似的，也不知道究竟把那一锅鱼rou吃到哪去了。 ……饭量又涨了。 苏断摸摸临白白的小肚肚，琢磨着给它再炖一条咸鱼。 只是还没等他从系统的小格子里掏出第二根咸鱼储备粮，系统就忽然发出滴滴的提示声—— 【有一只监控妖怪已经靠近至五十米内！请宿主注意！】 苏断呆了一下，才意识到系统说的监控妖怪指的是肥遗。 为了方便抓食材，他在系统商城买了个能监控这座山上肥遗行踪的小道具，这个小道具很实用，在监控目标靠近时还会自动提示。 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难道是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想驱赶入侵者吗？ 这样的话，就顺手抓一只算了。 肥遗这种妖怪擅长抱别的妖怪大腿，本身的力量有限，在系统商城里随便买个小道具就能打死，就算对方是来攻击的，苏断也不是很担心，淡定地买了几个小道具，才打开地图。 地图上有一只小红点正在距离他极近的位置，并且还在不断移动、越靠越近，几乎已经是脸贴脸的位置了才停下…… 苏断警惕地抬头，视线左右搜寻着，最终在不远处一颗光秃秃的树上发现一道一闪而逝的白红相间的身影。 苏断看得出那道身影尽力想隐藏身形，但因为这里的树实在太秃，还是不小心露出了一截身躯，上面覆盖着层层细密的鳞片，像是蛇一样。 正在舔爪子洗脸的临白白忽然间也察觉到什么，洗脸的动作一顿，猛然抬起头，双耳耸立，瞳孔缩成一条极细的线，死死盯着树上那道诡异的影子，眼中面对黑发人类时候的柔软已经一瞬褪去，只剩下了属于兽类的戒备和冰冷。 它是九尾狐，是青丘山上位于统治地位的一个种族后代，天生就比许多妖怪强大。 古荒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能当上一山之主的种族，在整个古荒中都是排的上号的，在人间土生土长的妖怪里，名声更是如雷贯耳。 属于强者的力量早已经随着代代传承镌刻在血液中，在它身体各处的血管中奔涌，即使尚且年幼，即使刚把毛张齐，外表上看犹如一只弱小的宠物，在有意威胁时，散发出的气势，也足以让另外一只成年妖怪不敢轻视。 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过后，大概是知道再藏下去也没意义，树后藏着的那道身影缓缓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条长得十分奇怪的蛇，和普通的蛇一样身上覆盖着层层细密的鳞片，背部血红，腹部纯白，间有花纹缠绕，颜色明艳，按照常理推断很可能有剧毒。 只是大约也不那么能按常理推断，因为较真来说，这条蛇……大概只有脑袋是正常蛇类的长相。 嘶嘶吐着蛇信的脑袋往后不久，就生出一对蝙蝠一样的红色翅膀，身体从翅根处一分为二，蔓延出去两条身体，每条身体下面各长着三只鸡爪一样的爪子，以及一只翅膀。 一个头、两个身体、六条腿和四只翅膀，每个特征都能对上，确实是肥遗无误了。 虽然肥遗的长相比长着人头或者人身的妖怪要正常许多，在《山海经》里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怪中算得上是比较正常的了，但这种仿佛活体肯德基变异鸡杂交出来一样的身体构造，还是让苏断的眼睛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往好处想……这样吃起来大概会比较值！ 完全可以一蛇n吃！身体拆了做蛇羹的同时还能把鸡翅鸡腿一网打尽！ 肥遗在树干上立起身体，和露出凶态的临白白对峙着，虽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但不知为何很久都没有动作，反而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苏断一眼—— 一脸懵逼的苏断：？？？ 还没等苏断想明白这只肥遗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见临白白似乎是被这一眼激怒了，肩膀沉沉压下，整个身体都显得很紧绷，在苏断反应过来之前，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蓬松的尾巴一甩，在苏断惊讶的目光中，爪子一蹬快速地爬上了树。 狐狸原来会爬树吗……？ 苏断惊讶了一瞬，思绪发了个小岔，紧急反应过来后连忙使用了使用了在系统那里买到的道具。 原本翅膀都扇起来一半、想要逃窜的肥遗瞬间“啪嗒”一声摔回树枝上，被蹿上来的临白白死死咬住七寸的位置，身体和翅膀也被利爪用巧妙的角度按住。 ——关于狩猎的技巧早已经成了狩猎者刻在血脉里的本能，即使是第一次实践，也熟练的像是练习过千百次一样。 肥遗的两条身体、四只翅膀和六只鸡爪子在空中疯狂地挣扎翻滚，试图反过去撕扯和缠住咬住自己的九尾狐，但由于角度原因，最多也只勾掉了临白白的几根毛。 口中的身体彻底瘫软后，临白白才叼着这只比自己还长上好几倍的猎物下了树，挺着小胸脯回到苏断面前，眼底隐隐露出得色。 ——它把这个觊觎黑发人类的丑蛇咬死了。 它张开嘴，死的彻底的肥遗就软踏踏地摔在地上，被苏断谨慎地用树枝夹住捡起来扔到准备好的盆盆里备用。 为了咬死这只肥遗，临白白嘴巴和爪子上都沾了不少血，鲜红的血液染在雪白的毛发上，虽然知道这些血液不属于临白白，苏断也觉得十分刺眼。 用水和旧衣服帮它把嘴巴和爪子都擦了一遍，苏断才去处理肥遗的尸体。 他们家狐狸崽崽还没吃饱呢，既然这条肥遗自己找上门来，他就不给继续给临白白煮咸鱼汤喝了，正好做点新鲜的改善一下伙食。 目前他吃过的妖怪味道都挺不错的，希望肥遗的味道也不会让他失望。 带上专业的防护手套，苏断小心地拎起滑溜溜的蛇尾巴尖抖了抖。 ……下面的乱七八糟的尾巴、爪子和翅膀都跟着抖了抖，画面糟糕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蛇的尸体，还是一条身体结构奇诡的变异蛇，虽然称不上害怕，但这种身体结构奇怪的食材在处理上无疑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有系统提供的专业指导，苏断也清理的很慢。 临白白蹲坐在旁边，一边优雅地反复清理嘴巴和爪子，一边观看着苏断清理食材。 苏断和系统闲聊：“系统，这只肥遗怎么会忽然跑过来？” 毕竟是颗带崽的土豆了，苏断很有忧患意识，一连串地问：“它是想把我们也当做猎物吗？这样的话，我们会被肥遗围攻吗？” 虽然一只肥遗够不上威胁，两只肥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三只加一起费点力气也能捆在一起，但要是几十上百条的来……就不好说了。 人海战术虽然无耻，但古往今来，都被证明是切实有效的。 系统沉默片刻，才用平板的电子音说：“是这样的，系统经过分析得出，这只肥遗可能不是为了觅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