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苏断一直说“喜欢哥哥”,却又坚决不同意江忱上他们家的户口,简直是自相矛盾,苏母问他为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来来回回地车轱辘着,一时间陷入僵持的状态。 苏断心虚又着急,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垂着头不敢看苏母。 最后还是苏父开口做了决定:“不上户口也可以,给小忱办独立户口。” 苏母依旧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江忱还没成年,按照规定是不能办独立户口的,就算他们有门路,办下来也会非常麻烦。 而且让江忱的户口独立出去,好像他们不愿意接纳这个孩子一样。 苏父摇摇头:“这样也好,避免麻烦,只要孩子住在家里,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说的一点顾虑是,江祁留给江忱的遗产中还有苏氏的一小部分股份,虽然只有百分之三,但以苏氏现在的股价算,也是非常庞大的一笔财富。 如果江忱的户口落在他这里,要是他有心的话,能比江忱的小叔叔更轻易地拿到那百分之三的股份。 虽然他现在对这笔股份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更不要说除了主观因素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了。 距离江忱成年还有六年,这六年里,已经能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变故了。 和更多地从情感角度出发的苏母不同,苏父考虑的东西还是比较现实功利一点的。 江忱自己的东西,还是让他自己拿着,他们可以签一个详尽的合同,在江忱成年前代管这部分股份。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的自觉,对于商人而言,白纸黑字的契约才是最有力的保障,苏父不会给自己可能犯错的机会。 听到苏父的决定,苏断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一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苏母也没有再接着问苏断这么坚持的原因。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苏父苏母都不是对孩子要求严格的人,苏断不想说的话,他们也不会强行逼迫。 只是苏母有些遗憾,没有上户口江忱就不算她儿子,以后想带江忱出去炫耀这是自己家的崽崽的话,似乎也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了。 此时的苏母还不知道,很多年后,江忱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在他们家的户口本上占据一席之地。 第127章 给我摸一下 事情顺利解决, 苏断和系统道谢:“谢谢你的提醒。” 系统:“宿主不、不客气。” 平板无波的电子音居然还结巴了一下。 …… 苏断一整个白天都没怎么见到江忱, 只在对方被苏父带着出门的时候看见了一次。 休息过的江忱精神好了很多, 苏断让系统看着客房的动静,江忱一出来他也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对着正在下楼的江忱叫了一声哥哥。 江忱抬头看他。 因为身上的病, 即使在酷热的夏天,江忱也穿着长衣长裤,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将还没有发育的很明显的喉结遮住,看着就很热。 手上还拿着口罩,应该是准备出去再戴上。 他的眼睛很黑,却不亮, 是一种黑夜般的静寂,同样深沉的黑色碎发落在额前,修饰了过于沉静的眉眼, 显出几分孩童的稚气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抬眼对上趴在栏杆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他的眉眼舒展,眼底也逐渐漫起了一些光芒。 苏断盯着江忱出神,他总觉得江忱和秦知长得有些像, 尤其是眼睛, 换个角度看又似乎有着维格特瑞和严深的影子, 他不知道是真的长得像, 还是因为主观因素会下意识地往那些方面联想。 不过灵魂的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 透过空旷的皮囊,真正吸引他的,是另外一些更为隐秘的存在。 江忱和苏断对视了一会儿,专注地仿佛能在他脑袋上看出一颗土豆似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在门口的苏父已经催促地喊了一声:“小忱,快一些。” 江忱只得默默闭上嘴,将视线收了回来,很快被苏父带着走出了房门,去办户口。 独立户口的手续非常麻烦,还有遗产处理的事宜,苏父今天没去公司,专门带着江忱去跑这些,一直到天色擦黑才回到家中,到家时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从健康方面着想,苏家的晚饭一向吃的很少,但今天江忱来了,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不能这么敷衍,苏母就让阿姨做的丰盛了一些,而且清一色的都是中餐。 这是按照江忱的饮食习惯做的,苏父在让人调查过去一年江忱经历的时候得到了一个附加的小情报:江忱在格兰达的时候因为经济拮据自己做饭吃,做的都是中餐。 江忱应该是更钟爱中餐,才刚到家,不能让人贸然改变习惯。 在一部分外国人的印象里,中餐就是多盐多油,但今天苏家阿姨做的大部分都是清淡的菜色,只有两盘看着比较凶险的,都放在苏父面前。 江忱体质敏感,医生嘱咐他少吃刺激性的食物,苏断肠胃不好,吃的重了容易肚子疼,苏母为了保持身材吃的也比较清淡,于是整个苏家只有苏父一个人是重口系的。 大家面前都清汤寡水的,只有苏父面前的菜是红彤彤的,泛着热辣的香气。 落座的时候,苏母原本是想让苏断和江忱坐在她两边的,这样她两个孩子都能照顾到,结果苏断今天的动作异常的迅速,江忱才刚拉开椅子,苏断就一溜烟地撅着小屁股坐到江忱旁边的位置上了。 苏母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苏断和江忱亲近是件好事,以后不用担心两个孩子会闹矛盾,可她儿子这幅样子,未免也太热络点了吧? 苏母简直疑心,要是苏断屁股后面有个尾巴的话,一定已经转着圈的摇了起来。 对她这个亲妈都没有这么热情过呢,苏母酸溜溜地想。 没有打散两个孩子,苏母想了想,坐在了江忱身边。 开始吃饭后,看着苏父面不改色地往嘴里送着看起来就很辣的鸡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儿的身体天生容易馋,苏断看看苏父面前的菜,戳戳自己面前的鸡蛋羹,忍不住吧唧咽了口口水。 因为苏母怀苏断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差点流产,苏断打从生下来身子骨就弱,养到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免疫力还是比寻常的小孩子低,三天两头小病不断,一个看不住吹了点风说不定就开始打喷嚏了。 ——这也是为什么苏父苏母这么纵容他拖拖拉拉的上学。 其实鸡蛋羹的味道也是很好的,加了水打匀的蛋液被炖的软滑,里面镶嵌着青翠的葱花,零星的油花飘在上面,发出淡而诱人的香气,撩拨着人的味蕾。 但大约是素了太久,比起清淡的清粥小菜来,妖艳的鱼rou和辣椒忽然间有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苏断吃着碗里的,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往苏父那边瞟。 苏母见他眼巴巴的瞅着,从苏父面前的山药辣炒鸡里面夹了一小块山药片和一块油汪汪的rou放到苏断碗里,“吃吧,馋的口水都要流一碗了。不过只能吃一块哦,吃多了又不舒服。” 苏断呆了一下,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并没有发现湿意。 在未来对象面前流口水什么的,这种黑历史还是不用了吧。 山药片很烫,加上辣味就更烫了,苏断吃的很慢,咬了一小口之后鼓着腮帮子看旁边的江忱。 江忱面前的也是蛋羹,和苏断用着一模一样的小碗和勺子,他吃饭就比苏断规矩多了,垂着微卷的眼睫,安安静静地把一碗蛋羹吃到了底。 知道江忱有接触障碍,苏母也没有给他夹菜,只是轻声细语地让他尝尝某道菜,江忱大概是不好意思拒绝,一边说谢谢一边听话地照做,没一会儿面前的盘子上就被堆满了。 苏母这才满意,转头打掉埋头苦吃的苏父的筷子,不准他吃那么多辣椒。 因为年轻的时候忙于应酬,酒喝的太多伤了胃,苏父的胃也不是很好,虽然后来调理好了,这两年都没犯过胃病,但还是要小心些的。 胃病这种病一旦复发,就会反反复复个没完,天知道有多折磨人。 江忱埋头吃着,注意到旁边投来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 长相精致贵气的小少年侧颊鼓着,侧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边吃饭一边看人其实是有些不礼貌的,但由面前的小少年做出来却异常顺眼,甚至连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都可爱的让人想伸手戳一下。 不知道会不会吧嗒一下瘪下去。 戳一下—— 意识到自己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江忱的身体僵了一下。 苏断还在看他,黑眸亮晶晶的,仿佛他碗里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吃一样。 是馋了……? 想到小少年刚刚想吃苏父那边菜的馋样,江忱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 视线落到自己“丰富”的盘子里,江忱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将盘子往苏断那边推了推,低声问:“要吃吗?” 然而下一秒就察觉到了这种行为的不妥,虽然他吃饭很规矩,不会乱搅和之类的,但盘子里的菜到底是他夹过的,多少沾了口水,再给别人很不礼貌。 不过还没等他道歉把盘子收回来,苏断已经说了一声“谢谢哥哥”,就举着自己的小筷子下手了。 也不挑别的,就是把江忱盘子的菌菇类都夹了出来,在自己盘子上排成了一排,非常整齐。 把所有“情敌”从江忱盘子里拎出来,苏断用目光谴责了它们一番,然后无情地挨个把它们吃掉了。 ……喜欢吃菌菇。 见苏断没有继续挑的打算,江忱把盘子移回自己面前,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条。 “断断,不要抢哥哥的东西吃。”苏母轻声教训了苏断一句:“吃你自己的。” 江忱有接触障碍,肢体接触后的应激反应只是表现最直观的病症,其他方面也接受不了和别人太过亲密。 苏断嘴里含着软弹的情敌说不出话,倒是江忱先开了口,低声说:“没关系,阿姨,我吃不完。” 苏母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没什么不舒服的表现,才将这事揭过。 吃完饭后本该是苏母苏父带着苏断去外面散步消食的时间,但苏母接了闺蜜的电话,对方似乎发生了一些狗血的家庭事件,苏母不得不听对方倾诉并且细心安慰自己的小姐妹,苏父又要去书房处理堆积了一整天的文件,两人都抽不出空,所以这个步只能苏断自己溜达着去散了。 苏母用一边肩膀夹着电话,以一种非常别捏的姿势给苏断带上小手套,小声嘱咐他:“别带着哥哥乱跑,去院子里转一圈就回来,让阿姨跟着你们。” 苏断小鸡点头。 苏断和江忱手拉手去别墅院子里散步,院子里种了大片的薄荷,又有专门的杀蚊灯,所以蚊子很少。 空气中浮动着清凉的薄荷味道,让人精神一震。 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院子里的薄荷花开的有些早,紫色、白色和粉红色的花穗在夜色下显得清新淡雅,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 流传着的薄荷花的花语有两重,第一种是“永不消逝的爱”,第二种是“愿和你再次相遇”。 无论哪一种,都是非常浪漫的寓意,而这些薄荷,也是买下别墅的时候,苏父让人种下的。 这个沉默的男人没说过几句情话,却会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向妻子表达爱意。 薄荷花很清新也很浪漫,然而两个路过的小朋友都无心欣赏。 苏断是对同类的xx没什么兴趣,江忱的注意力则全放在自己掌心中的那只小爪子上面。 软软的小爪子隔着轻薄的手套被握在他掌心里,触感绵软的不可思议,一折就会断了似的,江忱不敢用力,只松松地握着这只小手。 倒是苏断抓他抓的比较紧,一路带着他跑到一颗大树后面。 远远跟在后面的阿姨问:“小少爷,怎么去那么偏的地方?” 苏断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和哥哥说个小秘密,阿姨不要过来。” 等了一会儿。左右探头见阿姨确实没有过来之后,苏断将手从江忱手中挣脱出来,拽掉了自己手上的小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