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降不了。”对方叹了口气，“瑞阳的成本本来就高一些。加上瑞阳现在进不去超市，也就走不了薄利多销的路线，老刘只能把价格定的高一些，依靠单价收益弥补数量上的不足。” “瑞阳差点就没了，老刘步子不敢迈得太大，加上他那个厂里员工也不少，他要把那些人养活，考虑的是方方面面的事情。” “当老板不是件容易的事。” 听了老丁的感慨，许逸和林经纶内心都有些发堵，不管怎么说，瑞阳果汁和瑞阳汽水都是小时候陪伴他们的饮料，现在竟然落到这种地步。可即使内心对瑞阳饮料的遭遇表示同情，两人却无能为力。 这不是瑞阳一家公司、刘瑞阳一个人面临的问题，许逸即使有心帮忙，他的力量也太微薄。 “丁总，许总，林总。”看到三人过来，刘瑞阳脸上勾起一丝生硬的笑容。 “老刘，单子签的怎么样？” “还行吧。”听到这话，刘瑞阳神色有些僵硬，“可以的。” 丁总没有再追问，刘瑞阳也知道对方是怕伤了自己的面子，冲丁总和许逸他们点了点头，刘瑞阳就捧着签好的单子出去了。 “老刘也不容易啊，一大把年纪，一个厂子就靠他一个人撑。当年瑞阳红火的时候，全国各地的经销商排着队到他厂里抢货，听我以前的搭档说，那会儿在瑞阳饮料厂门口排队的车子从街头排到街尾，钱都是按捆算的，会计们数钱数到手软。我也是受了瑞阳的影响才入了这行的。瑞阳的汽水虽然贵，我就觉得它比可口可乐好喝。我是做果汁的，但家里小孩喜欢汽水，一般我就买瑞阳的，不买那些可乐雪碧。” “怎么说，瑞阳的汽水，我觉得它有股人味儿，可口可乐就像工业化生产的产物，我年纪大了，就不喜欢。” 采购大会虽然全程和许逸没有关系，他却借此结识了不少人脉。许氏今年在饮料市场的水花大，很多经销商都想签上许逸的单子，可惜许氏走的是园超对接的路线，不走中间商的路线。 林经纶感慨道：“不出来走一趟，就看不到世界有多大。” 许逸趋他一眼：“你现在是向哲学家发展吗？” 林经纶笑嘻嘻：“你等我把话说完，我下面还有一句。” “不出来走一趟，就看不到世界有多大，更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牛逼。” 许逸：“……我吐了你信吗？” 林经纶：“我发自肺腑的感想竟被你如此羞辱，许逸，你还是个人吗？” 许逸：“……那我回头和张总说说，让他把女儿介绍给你？” 想到昨晚酒桌上张总的热情，林经纶平白无故冒出了一身冷汗：“别别别千万别，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许逸：“十秒钟之前就不是了。” 说着，许逸掏出电话，拨通了手机里存着的张总的号码，按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林经纶已经换上了清宫剧里太监总管的谄媚神色：“许逸，小逸逸，逸哥，你冷静，千万冷静啊，你不想毁掉你兄弟我下半生的幸福吧？” 许逸：“下半生？呵呵，不存在的。据我所知，张总的女儿还是很漂亮很优秀的。” 林经纶无奈道：“漂亮不漂亮只是一个因素，关键问题是，人家是名校研究生，我的学历……根本开不了口。虽然做生意之后，哥也长了不少见识，可本质上哥还是一农民，人漂漂亮亮的白富美和我能有共同语言不？我衬衫塞进裤子里，皮带logo搁外面，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有钱，哪个白富美受得了这个？” 林经纶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个rou丝，就算肖想人家白富美，那也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在宁城前前后后待了四天，虽然时间短，但一路上所见所闻所学却足够许逸好好消化一阵子了。 以前种水果的时候还不觉得，开始加工果汁之后，许逸才开始真正深入到这个行业。 果汁的研发、生产再到销售是个复杂的环，整个过程和种水果、卖水果截然不同。 水果种植要么就是规模种，要么就是散户种，类型比较单一，而水果售卖，除非是果园和门店结合的模式，否则本质上就是二道贩子——收购并非自己生产的产品，再以高价卖给消费者。 而果汁的生产销售这些更工业化，更符合现代产业的特征，进入这个行业，许逸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初学者，任何人都比他有经验，都比他更懂得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和发展潜力，所以仅仅学习了几天，许逸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算和品纯闹过不愉快，开完会之后，在郑副总竭力介绍许逸和他女儿认识的热情下，许逸心里的那点别扭都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别的不说，要是下回再和郑副总杠上，对方直接抛下他女儿那个王炸，许逸保证自己一定丢盔卸甲。 他暂时压根没空考虑那方面的事情。 说来也搞笑，他的终身大事许爸许妈都没有多嘴，反倒是这些商场上的对手和朋友热情过了头，让许逸感到难以招架。 认认真真学了一些经验，考研的报名时间近了，许逸就在网上认真搜索清北往年的录取线，他和教授早就联系上了，巧合的是，两人也在宁城的大会上见了一面，潘教授是作为专家学者的代表发言的。 不出意外的话，许逸进清北是板上钉钉的事。当然，许逸固然可以顺利加入潘教授门下求学，但如果他的同学们都是学霸，他却是个学渣，这件事情不是更丢人？ 所以许逸这段时间一直在认真学习认真复习，以求在笔试当中取得好成绩。 就在许逸埋头苦干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来自刘瑞阳。 对方开门见山：“许总，听说许氏最近有扩张的计划？” 许逸挑眉，没有应声，就听对方继续说：“瑞阳在禹州有一家饮料加工厂，设施和厂房保养的都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吃下来？” 许逸笑道：“刘总，我们许氏一直走的是稳健路线……”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但许氏也不可能一直窝在西云那个旮旯，我没有羞辱你的家乡的意思，但从企业发展的角度看，禹州显然比西云更合适。” 对方喋喋不休说了一堆，等对方说完，许逸微微一笑：“我承认，许氏有扩张的计划，但仅凭你几句话，你说服不了我买你的加工厂。” 第91章 葡萄酒上市 禹州位于浙省，自古以来就是文脉荟萃之地，近些年，禹州经济发展得如火如荼，出现了一大批知名的商业精英，蓬勃的经济与禹州独特的文化底蕴结合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格。 既有冷酷坚硬的钢铁森林，又有小桥流水的惬意悠闲。 禹州对人才的吸引力虽然不如京州、海市这样的超一线城市，却也是无数人才向往的地方。 禹州的一座饮料加工厂对许氏而言的确很有吸引力，他不明白刘瑞阳决定脱手的原因，但从对方的性格和表现出的态度来看，这座所谓的饮料加工厂也许并不是那么好接手。 刚挂断和刘瑞阳的电话，手机又嘀嘀叫了起来，瞥见屏幕上显示的人名，许逸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电话一接通，对面陡然拔高的声音让许逸不由把手机推了老远，可尽管如此，郑副总的咆哮声还是清清楚楚传入了许逸耳中。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老郑的肺活量真不错啊！ “许老弟，许大老总，做人不能这样啊！” 那边音量小了一些，许逸才重新拿起手机：“郑总，咱们这叫公平交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什么不合适的？” 电话那头，郑副总沉沉叹了口气：“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老朱是我们品纯少有的专家，承担了好几条生产线的研发任务，你不声不响把人挖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许逸笑了笑：“朱工自愿来的，我也没办法呀！再说了，老郑，你那会儿挖我的人可没手软啊！” “那会儿我不是和你还不认识吗？咱们熟了之后，我挖过你的人吗？” “行了，郑总，你也别吹牛了，朱工是品纯的工程师没错，可他究竟有没有那么重要你自己也清楚。”许逸嘴角依旧带着微笑，“骗骗外人得了，我只要了这一个朱工，可没对你们公司的冯工、王工和柳工下手。” 许逸每说一个名字，郑副总的瞳孔就微微一缩，等许逸说到最后，郑副总强硬的脾气也不由软了下去：“行了行了，许总，你可千万别再说了。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这样，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站的地方吗？” 许逸没对品纯那几位研发能力最强的工程师下手，但他挖来的这位朱工水平也不差，尤其擅长果蔬汁的研发。最近几年，纯粹的、糖分高的果汁在市场上并不是很受消费者欢迎，品纯、清饮几家业内知名公司也开始走健康、自然路线，开发的多是浓缩果汁或者鲜榨果汁，就算是一般的果蔬汁，品纯近几年推出的也多是混合果汁。 相比而言，许氏的饮料类型就比较单一了。 许逸打开电脑上的资料，一转身，林经纶捧了一大堆书进来，一本一本摊在桌子上，肥肥胖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我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这么认真学习过了，就为了看这些书，季唯请我吃饭都被我给推了。” 林经纶那一大堆书里，许逸甚至看到了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还有一些专业书籍，这哥们哼哧哼哧看着，虽然竭力让自己提起精神，可小眼睛里的迷茫却是骗不了人的，就看书的十分钟里，林经纶的脑袋都不知点了多少下。 一眨眼，10月就过了，气温一天低过一天，尤其早晚凉得厉害，最近是研究生报名的时间，许逸认真填完了报名表，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对待这件事情，许逸的态度格外认真，随着考试日的临近，许逸白天和晚上的时间都交给了书本，一本英文词典被他翻得发皱。 “我看到这些字母就头大。”林经纶揉揉晕乎乎的脑袋，“就跟鬼画符似的，我脑壳都疼。” 许逸这么辛苦，可把许妈心疼坏了，每天不变样地做好吃的，把许逸的肚子喂得都发撑。现在许家不缺钱，许妈炖的营养汤也从鸡汤鱼汤升级到鸽子汤燕窝这些，厨房里成天飘着rou类的香气，馋得炭头整条狗粘在灶台上，跟厨房装饰似的。 许逸最近也不去培训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敖云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许逸之前怀疑过对方是基，后来又觉得不像，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但和敖云卿相处他感觉不太相处，自然没有和对方深交的打算。 葡萄在夏天的最后一丝暑气消散之前下了市，在苏锦市，许氏的两家门店依然掀起了抢购热潮，不止是水果，许氏推出的果汁也被热情的顾客们一扫而空。在京州和海市，许氏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果汁品牌，每天为超市创造大笔的订单和经济收益。 许逸的生活也慢慢变得平静。 就在这时候，许逸收到了一份自海市寄来的礼物，来自金致公司的那位陈副总陈副总。精心包装的礼盒里静静躺着一瓶葡萄酒，瓶身线条流畅，灯光下泛着柔亮的色泽，瓶身上印有巴洛克式的英文字母，下方，金致公司独有的标志彰显出厚重的底蕴，从瓶身的设计、触感和色泽看，许逸就知道这瓶葡萄酒应该价值不菲。 和礼盒一起来的，是金致老总写给许逸的一封信，信中满满都是金致公司上下对许逸的真诚感激。事实上，许逸从任务完成之后就没再过多关注金致的动态，看到信的这一刻他才发现，金致新推出的葡萄酒居然在市场上大受欢迎！ 虽说是一款新产品，它却以独特的色泽、醇香的口感征服了挑剔的品酒师，让一众葡萄酒收藏家趋之若鹜，毫不夸张地说，金致新推出的这款葡萄酒比之那些经典年份的葡萄酒都不遑多让。 业内人士却都知道，今年并不是最适宜葡萄生长的年份，阳光、雨水和气温都不是最佳，不要说那些出产过优质葡萄酒的年份，就算在近十年里，今年都无法称得上优秀。 而随着这款新葡萄酒的面世，金致的市值迅速上涨，近一段时间在股市表现强劲，成为股票市场一支不可忽视的黑马。一直以来，金致的市场表现都很平稳，极少有如此迅猛的增长，于此相对的却是新款葡萄酒的火爆销售情况。 这一款酒，金致方面标出了五位数的定价——只有公司高端线才能拥有的定价。售卖之初，金致方面预测的遇冷情形并没有出现，相反，公司举办的小型品酒会结束之后，这支产品立刻被收藏家们趋之若鹜。 而之后，金致和法国方面达成协议，把葡萄酒推往它的老家，毕竟相比嗜好白酒的华国人，法国人对红酒更青睐，而这笔生意几乎是金致的海外贸易最为顺利的一单，对方品尝完味道之后就开始还价，压根没有挑剔葡萄酒品质的打算。 …… “咦，这酒哪来的？瓶子还挺好看。”许妈裹着围裙、端着汤碗从厨房里出来，在她身后，炭头亦步亦趋跟着，活像一个会移动的挂件。许妈回厨房之后，炭头却没有了身为挂件的自觉，一双亮晶晶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的食物，就像八百年没吃过rou的难民。 可是从它肥溜溜的肚子看，这个结论立刻失去了说服力。 炭头打了个哈欠，发出的却是“喵喵喵”的声音，许逸定睛一看，炭头尾巴上居然趴着一只猫，张牙舞爪、胡须又白又长，眼睛闭上是一条细缝，眼睛一睁开，许逸仿佛能在它脑门上看到“我就静静看着你们人类装逼”一行大字。 说实在的，就嘟嘟这个霸气侧漏的小模样，许逸经常忘记它是一只母猫的事实。 嘟嘟先是踩在炭头尾巴上，后来或许是觉得不过瘾，一巴掌冲着炭头的肚子扇了过去，扇了也就罢了，扇完之后它还非得站在炭头身上，雄赳赳气昂昂盯着许逸看。 炭头这个时候却成了委屈的小媳妇，眼睛水润润的发着亮，盯着许逸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咳咳……”许逸低着头，拒绝和炭头对视。 这狗子顿时更是委屈到了极点，看向许逸的眼神就像许逸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许逸想了想，终于良心发现，给自家狗子喂了一块排骨。 炭头嘎吱嘎吱啃得正欢，脑门上忽然挨了一下，它僵硬地转过狗脸，就见自家老大满猫脸严肃地盯着自己……正在啃的rou骨头。 炭头“呜呜”了一声，伸出前腿，把骨头推到了嘟嘟面前。 许逸：“……” 许逸想起了一件事。某天，炭头和嘟嘟在屋后的一小块空地上撒尿玩，炭头先尿的，后来嘟嘟不知是看中了炭头的地方海师怎么了，用猫爪戳了戳炭头，再模仿老虎“嗷呜”吼了一声，炭头还没尿完就赶紧让了位。 再然后，嘟嘟大发yin威，抖着毛绒绒的尾巴在炭头的撒尿圣地尿了起来。 从此之后，那块地方就不是炭头的地盘了，贴上了“嘟嘟专属”四个大字。 许逸是相当无语，他都不明白在全村狗子面前威武霸气的炭头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许逸一直觉得，以炭头的武力值，对付小身板的嘟嘟简直是小菜一碟。 然而，某一天，亲眼目睹了猫狗大战的许逸终于明白，他还是兔羊兔森破。 炭头虽然跑得快，可他武力值全在一嘴硬牙上，哪比得上嘟嘟，人家都不用啃的，直接上手挠。一张嘴vs四只爪，谁更厉害自然可见分晓。 当然，这也可能是爱情的力量。 炭头对全村的母狗都置之不理，明明是一黄金单身狗，却成天屁颠屁颠跟在嘟嘟后面，即使跨越种族，许逸作为主人也举双手赞成。 天气渐凉以后，橘子树和橙子树的保温也成为许氏果园的头等大事。在今年，许氏除了西云县的果园之外，西瓜、草莓、小番茄这些水果在西云县之外也有了种植基地，许逸负责投钱买设备，监督聘请的是舅舅手下的得力干将，再招聘了一位懂技术的农业专家，许逸偶尔也会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