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手中的阔剑一转,他就像个陀螺,一道银色圆轮,倏地出现在这位护卫面前。 萧淑人脸色大变,急声高喊:“住手!” 护卫只觉得银色剑光如怒涛般席卷而至,强烈的杀机笼罩他全身,漫天的呼啸仿佛都在朝他汇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霸道的剑术,没有感受过如此凛冽的杀机,大脑在此刻一片空白。 毫无征兆,银色怒涛仿佛泡沫般消散,场上只剩下呆立原地,面无人色的护卫。 艾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到最后艾辉才猛然想起,自己还在别人的船上,止住剑势。 看到艾辉消失在门外,萧淑人脸色恢复如常,何老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何老怎么看?”萧淑人冷静地问,她脸上哪里还看得到半点的惊慌失措? “应该不是敌人。”何老沉吟。 萧淑人点点头,这也是她的判断。如果是敌人故意打入他们内部,那么一定会想办法和他们靠近,拉上关系,甚至取得他们的信任。但是对方的反应却是如此冷淡,而且明显表现出不愿意和他们拉近关系的意图。 她接着问:“此子的剑法,何老看出来历么?” “不曾见过。”何老摇头:“剑芒如银轮,霸道刚猛,委实惊人。难怪他的境界没有踏入外元,也能闯出偌大的名头,剑术精湛。老夫看他已经内元圆满,随时可能踏入外元。一旦突破外元,此子的实力必然暴涨。只是杀气,实在太重了一点。” 萧淑人神色动容:“何老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何老道:“这两年虽然剑术日益复苏,修炼者甚多,但是能够登堂入室者,却寥寥无几。” 萧淑人若有所思:“莫非楚朝阳是出自昆仑剑盟?” 昆仑剑盟是这两年兴起的一个剑道组织,他们以昆仑剑派继承者自诩。昆仑剑派是修真时代一个古老而且遥远的剑派,曾经统治修真界数万年之久,历史源远流长。 直到左莫横空出世,才终结昆仑的统治。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剑修们却是把昆仑视作剑修正统,而非实力更加强悍的传奇门派无空剑门。 在修真界百万年的历史上,曾经涌现过无数强大的门派,但是未曾有一个门派,像无空剑门这般传奇,这般群星璀璨。不仅培养出左莫这个绝世妖孽,还培养出韦胜、公孙差等诸多天才,有神王,有无敌剑修,有绝世战将,随便一位弟子,都是赫赫有名。 论实力,无空剑门在历史门派排行榜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但是它偏偏并非一个纯粹的剑修门派,除了大师兄韦胜,左莫修炼庞杂,公孙差以战将闻名。 因此昆仑被剑修们视作正统,也不奇怪。 不管是打着昆仑还是无空剑门的名号,在元力时代都没有什么用处,太古老太遥远。恢复修真时代的荣光倘若还有些许吸引力,那恢复剑修的荣光,就有点扯淡。没有人因为昆仑之名而对他们另眼相看,反而嘲笑者数不胜数。 然而昆仑剑盟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两年剑修的流行,和昆仑剑盟大力推行剑修分不开。昆仑剑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批剑术传承,大肆招人,吸纳了大量的元修。尤其是几门入门级的剑术传承流传到市面上,元修们发现这几门剑术传承的威力强悍,立即引发修炼剑术的狂潮。而愿意进入昆仑剑盟的元修,也会得到实力强劲的剑术夫子指点,学习等阶更高的剑术传承也并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昆仑剑盟流传出来的剑术传承,显然是高手所创,昆仑剑盟的实力也引发各方猜测。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昆仑剑盟十分低调,并没有出现什么大新闻。 但是据小道消息说,有不少势力把主意打到昆仑剑盟头上,但都铩羽而归。当然,这些消息都未被证实,无人知道真假。 如今剑修大多和昆仑剑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淑人看到楚朝阳剑术如此高超,自然而然联想到昆仑剑盟。 “倘若是昆仑剑盟,那地位只怕不低。”何老沉吟道:“昆仑剑盟素来低调,高层更是神秘。不过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迎着萧淑人的目光,何老压低声音:“如果是昆仑剑盟为此物而来,毫不奇怪。” 萧淑人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微变,自己怎么忘了如此关键的事情?她略一琢磨,脸色变得糟糕无比:“昆仑剑盟一定会对此物感兴趣!” 她现在心中已经肯定,那个楚朝阳百分百就是昆仑剑盟的剑修! 何老沉吟:“昆仑剑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倘若楚朝阳是昆仑剑盟的人,那他为何如此冷淡?” “昆仑商盟触角繁多,只怕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来源。倘若楚朝阳是昆仑剑盟的人,那他为何如此冷淡?”萧淑人复述了一遍何老的问话,她打理商会多年,深受商会上下尊重,亦是有过人的才华:“要么此人不通世事,是剑痴一样的人物。要么他根本不需要接近我们就能夺下货物,或者,他只是监视我们,夺宝另有其人?” 萧淑人越想越是心惊。 何老亦是听得心惊rou跳:“我们不如把他拿下?否则我们的行踪岂不是暴露?” 萧淑人冷静下来,目光闪动:“不,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艾辉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竟然把萧淑人他们引到昆仑剑盟身上,倘若他知道,肯定哭笑不得。 在房间的艾辉,此刻却在认真缠绕绷带。 绷带被他缠在胸膛上,绷带对血梅花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这大概是三年来对血梅花的唯一发现。绷带是师娘留给他的礼物,艾辉后来发现绷带能够吞噬鲜血。松间城之战,绷带上多了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后来,在一次无意中,艾辉发现用绷带靠近guntang的血梅花,血梅花很快变得冷下来。 艾辉这才知道绷带能够克制血梅花,他当时欣喜若狂,但是随后的发现却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倘若他用绷带压制血梅花的发作,血梅花会被压制一段时间,但是随后的爆发会更加猛烈。 艾辉如今也是无可奈何,现在可不是在宁城。 guntang的血梅花,会让他变得暴躁,杀意大盛。刚才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收住手,那名护卫已经被他一剑剁成两半。 但是一瞬间冒出来的杀意,还是让艾辉暗自警醒。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冷静才是最重要。过重的杀意,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屠夫,屠夫一般都活不长。 这三年来,他也尝试着“喂一喂”血绷带。 楚朝阳的身份,可不是没有杀过人的雏。在这样的乱世,声望全都是从拼杀中获得。 仅仅有三次,绷带有反应,它异常挑剔,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饥不择食的“饿绷带”了。三次进补,也让绷带上的血眼,多了一道眉毛。 真是好奇绷带当年是什么模样。 第两百八十二章 子午沙 商队连续飞行数日,风平浪静。 艾辉懒得和萧淑人他们打交道,索性就在房间内安心打坐。卡在突破临界点的感觉实在让人有点吐血,但是艾辉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越是着急情况越是糟糕。 有的时候,他会坐在窗前发呆,享受难得的惬意。这三年来,他东奔西走,时常在生死边缘游走,没有时间像这般看着风景发着呆。 他从来没有忘记复仇。 无数次夜晚噩梦惊醒,染血的龙椎剑和师父的胸膛,就像发生在昨日。每当这个时候醒来,难言的悲伤和压力,就像漆黑深沉的夜晚笼罩大地,让人无法挣脱。 坠入深渊就是他的选择,再来一遍,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深渊和黑夜无法拯救他,也无法摧毁他。 神之血是如此庞大,比外面看到的还要庞大,根植深厚。艾辉从松间城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楼兰和兵锋道场的消息树。他对神之血的了解比一般人更深,他知道神之血是多么擅长隐忍和不择手段。 与之相比,艾辉像蝼蚁一样渺小,复仇的希望是如此渺茫。 但是有些事情,和能不能成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而是做不做的问题。 还好有楼兰。 想到楼兰,艾辉的嘴角就不由弯起一抹笑意。楼兰比以前更厉害,但还是和当年一样纯朴,活力阳光的声音,总是让艾辉觉得受到鼓励。 忽然,警报声大作,把艾辉惊醒。 他不由看向窗外,远处一团白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来。看样子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模样。而商队的反应很快,辎重藤车把吉祥号围在正中央。 一名名配备云翼的元修,从藤车内源源不断飞出。 艾辉不由皱起眉头。 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 那团白云不是火浮云,而应该是水修所为。商队这边的反应太快了,就像早就知道会遇到突发情况一样,护卫出现的速度太快。 当艾辉的目光落到那些护卫身上,暗自凛然。 那些护卫个个元力波动沉稳,背上云翼散发的光芒沉凝,恍若实质。一看就是精锐,而且清一色都是外元境界以上。 如此大的阵仗,不是事先有准备艾辉都不相信。 艾辉到这个时候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只怕卷入某个漩涡之中,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漩涡到底是什么。 仔细回想,他也不由苦笑,排除了圈套的可能性。从头到尾,好像都是自己一头撞上去的,怨不得别人。 艾辉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 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被邀请到这艘火浮云上。看来不是自己的名头响亮,而是对方故意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 真是……有点尴尬啊! 艾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时候他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视作危险行为。 艾辉的六识敏锐,他隐约感受到门外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他脑海中浮现何老的身影,没想到何老竟然亲自监视他。那个老家伙的实力,深不可测,艾辉也不想招惹对方。 哎,搭个船都会遇到这种事情。 艾辉悠闲地坐在窗前,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 商队展现出来的实力,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艾辉记得商会的名字,大魏商会,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宁城呆了三年,对这条商路上的大大小小商会,虽然未必都认识,但是只要多出现过几次的,他大多都听说过。 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大魏商会。 对方是不是前往翡翠森,看来都是未知数。艾辉有些挠头,到时候半路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溜掉。他当务之急是赶往祥云城,可没时间浪费在大魏商会上。 来的水修实力强悍,身形隐藏在云朵之中,没有露面。云朵的大小和吉祥号差不多,看上去就像一个庞然大物,来势汹汹,充满压迫感。 “来者何人?” 一名商会的护卫头领大声喝道。 对方并不回答,无数明亮的箭雨突然从云朵中****而出,朝护卫们罩去。 护卫们并不慌乱,各展其能,有的用兵器挥洒出一片光幕,有的周身光幕如同蛋壳,还有的布下一片火海,看得艾辉眼花缭乱。 叮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光点撞在护卫周身亮起的光芒,顿时如同雨打芭蕉。 艾辉看得分明,那些力道惊人的光箭,赫然是绿豆大小的雨滴,数量惊人,笼罩的范围非常大。雨滴源源不断,漫天都是尖锐的呼啸。 看的艾辉咂舌不已,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移动堡垒。 内元是打通天地和人体之间的关卡,而踏入外元之后,就可以直接借用天地元力,元修的实力陡然暴涨。像彩云乡这样水汽弥漫之地,对水修来说无疑是最适合他们发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