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大明jian妃在线阅读 - 第60节

第60节

    对方说笑,稍缓了刚才门房内一触即发的气氛。万贞便也回以一笑,道:“壮士说笑,也是你手下留情,我才扶得住。”

    壮汉呵呵一笑,道:“不错,老子若不是手下留情,凭这老糟头的身板儿,十个也经不住老子一掌。”

    秀秀听他开口闭口“老子”的,心中不忿,怒道:“贼厮无礼!要当老子,回你家当去!这蒙馆,须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那壮汉性情暴戾,别说秀秀这样的小丫头,就是他叔父打骂,他也要顶撞几句,吃了一句喝骂,勃然大怒:“敢骂老子?小丫头,你找死!”

    他一生气,脸上的伤疤扭动,一股久经战阵养出来的酷戾杀气横飙,冲秀秀一逼,吓得她心头猛突,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喊:“救命!”

    蒙馆这几年只要沂王上课,四周都有或明或暗的侍卫守着,秀秀一喊,两名侍卫便闻声冲了进来。

    那壮汉见秀秀一喊,便有持刀的侍卫出现,有些意外。但他从威远卫转战镇守大同,乃是在从蒙古铁骑的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又岂会害怕两个京师禁卫里,没见过血的两个无名之辈,狞然一笑:“嘿,老子久在边关,倒不知道如今的京师,已经变得是个人就敢对老子龇牙了!好,好,不打死几个人,恐怕是没人记得老子的名头!”

    万贞也终于想起了这人的奇特的脸相像谁,连忙示意秀秀和两名侍卫退后,朗声笑道:“将军息怒!小小误会,何至于喊打喊杀?”

    这壮汉长相奇特狞恶,脾气又暴烈无匹,能当面跟他说话的女子实在不多。就连他府中的妻妾,等闲也不敢与他搭话。

    万贞这时候还能笑着说话,直面这壮汉的怒气而态度从容。倒令这壮汉刮目相看,点头道:“你这小娘,力气不小,胆子也大……嗯,看你这长相,莫不是甘凉那边的胡汉杂血?我们汉家女子,像你这么泼辣大胆的,可不多。”

    万贞笑道:“将军这可猜错了!我家世居诸城,乃是不折不扣的汉家女子。”

    那壮汉这才反应过来,问:“你认出我是谁了?”

    万贞摇头,笑道:“我与将军素未谋面。然而将军长相奇特,与令叔父武清侯颇为神似。当年也先南侵,京师血战,我在中军大营与武清侯见面的机会较多,听过将军的威名。”

    那壮汉愣了一下,有些不信,他在军中被称为“疯子”“疯虎”“屠夫”,脾气骄横无匹,容不得别人半点欺骗轻辱。扬眉问:“威名?你一个女子,能听过我什么威名?要是白说瞎话哄我,我可不是那种让人耍着玩的呆瓜傻货!”

    万贞真没遇过说客气话奉承,还能这么穷根究底的粗人,忍俊不禁,道:“将军多心了!当年京师守卫战,指军同知石彪一人一斧,独闯也先大阵,领兵杀退大军!这等威风烈名,只要中军帐内值守听信论功的人,无不感慨赞叹!我虽是女子,但也佩服将军的英勇胆气,绝不是虚话哄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上枝头新俏

    石彪是如今提督十团营的总兵官石亨侄子,自幼随叔父征战,叔侄二人都以勇武能闻名于世。当年京师保卫战,功劳最大的文臣,当然是被称为救时宰相的于谦;但是武将,却是总兵官石亨最功劳最大;石彪单人独骑,正面独闯也先大军,令明军士气大振,瓦刺士兵色为之沮,也是扎扎实实的立下了大功,被景泰帝视为军中将胆。

    这些年来,石彪先在威远卫镇守,与蒙古接战必胜,屡立功勋,被提为右参将,调往大同重镇协助总兵年富驻防。石彪为人骄横好战,又纵容家属侵占民产,年富身为上官,却无法节制,为此上书弹劾石彪。

    可景泰帝偏怜石彪悍勇,对这些弹劾都下令不究。

    自己军功累累、上得景泰青眼、叔父又是大明朝十团营总官,要身份有身份,要靠山有靠山,石彪本就暴戾恣睢的性子,究竟会放纵到什么地步,也就可想而知了。

    别说刘俨一个已经辞官的翰林学士,就是他在任,石彪也未必会将他放在眼里。今天他没有入馆受阻后直接领一群伴当冲进来,虽然举止仍然骄横,但认真算起来,这已经是他很收敛脾气的来“请”先生了。

    遇上万贞对他的战功赞誉有加,倒是让他得意之余,略收了几分骄横,问道:“一般女子,可不会像你这样,能在京师守卫战时,停在中军营帐见到我叔父,还能知道我立了什么功。你是谁?”

    万贞见他来问自己的身份,稍松了口气,笑道:“我姓万,是个侍女。将军为族中后辈来请刘俨先生为师,巧了,我家主上便在这学馆里开蒙。”

    石彪见万贞从容大气,与自己直面相对而不落下风,只当是哪个将军勋贵之家与父兄相处习惯了军威煞气的贵女。猛然听到她说自己只是侍女,不由愣了一下,再一想能在中军大帐出入还带侍女的,是什么人,便醒悟过来:“喔,你是宫中的……”

    万贞竖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笑:“将军不要说漏了嘴,我家主上微服在这学馆就读四年,至今没有泄漏身份。若叫人知道了,对他与同学来往不便。”

    石彪久在边关,乃是一心一意打仗捞军功的狂人,对宫廷的变化不甚了了。一时觉得宫中女官服侍的主上,没有理由来这学馆启蒙;一时又觉得可能自己的猜测有误,摸不清万贞究竟是什么来路。

    但万贞言笑晏晏,在与他正常交谈,不管究竟是什么身份,都让他想犯浑也找不出理由来,便瓮声瓮气的道:“启个蒙还要微服,怕同学知道身份?你们这也太麻烦了。”

    万贞知道对这样无法常理衡量的浑人,只能顺着,便不管他的嘀咕,笑着道:“将军,如今学馆还未下课。你想见刘俨先生,须得等上一等。”

    刚才门子让石彪等一等,他不耐烦。现在万贞让他等,他却无法拒绝,哼道:“这老头子,官儿都被黜了,架子还挺大。”

    万贞笑道:“这却不是架子大,而是治学与将军治军一般,总要有个规矩,不然容易乱套。”

    石彪不说话了,但却站在当地没走。万贞见这样僵着不是个事,而学馆的老仆,明显招架不了石彪这样的疯子,便唤秀秀:“去给将军上茶,请将军在倒座间稍候。”

    石彪笑呵呵的道:“我才懒得去倒座间干等,你刚才在哪里坐?让我也搭一桌!”

    万贞怔了怔,抬手示意:“将军若不嫌弃,请里面坐。”

    她刚才看的话本还放在竹亭的石桌上,此时便拿回手中,请石彪上坐,自己却坐到了亭子的靠栏处。

    她远坐避嫌,石彪倒也不再逼近,只是四下打量了一遍学馆,皱眉道:“我看这刘老头的学馆,也就是院子宽了些,竹子栽多了点,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你家主上竟然宁愿微服出来启蒙,还不愿意暴露身份影响同学关系?”

    刘俨这学馆前庭后院,墨兰修竹,雅菊傲梅四季更替,乃是难得文雅精致之地。在这浑人眼里,竟然只是院子宽些,竹子多些,也够让人啼笑皆非的。

    万贞也不去和他辩驳审美这种观念,笑问:“那将军又是为什么要来请刘俨先生去贵府任教呢?”

    石彪道:“都是我叔家那小婶闹的妖,说是什么刘俨教学生四年,班上的蒙童一共十六人,足有十三个过了二月的童子试。眼看着就能考秀才,中举人。偏偏她想将弟弟送进来读书,刘老头不肯收。她求到我面前来,我不就想干脆把刘老头弄到我家去教书嘛?”

    老师不肯收学生,不是来求着老师开后门,这是直接就想把门都折了安到自家去啊!

    万贞自认是两世为人,经历复杂,见识不算窄了。但碰到这样的浑人,也是槽多无口,只能叹气:“将军霸气。”

    石彪嘿嘿一笑,万贞是少有的无求于他,却还能跟他当面说话的女子,他突然间倒也愿意收一收骄横犯浑的臭脾气,和她好好说几句话,问:“我都能想把刘老头弄去我家教书,怎么你家主上没这么干?”

    万贞想了想,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有将军这样的打算的。不过后来一想,这老师愿意教,和老师不愿意教,那是两回事啊!我家主上启蒙,当然要让老师心甘情愿教导才行,不然的话,万一把人绑来了,老师心里不情愿,那不是白忙活吗?只是白忙还好,万一故意教歪了,可怎么办?”

    石彪环目一瞪,怒道:“他敢?”

    万贞笑道:“怎么会不敢?咱们又不是读书人,孩子交到老师手里,就得让老师教,哪里听得懂老师教没教坏?再者,将心比心一下,就是将军的一身武艺想传授下来,又会怎么选徒弟呢?”

    石彪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道:“那当然得找个会哄我开心,能将我奉承得舒舒服服的小辈,我才肯教啊!”

    说到这里,他醒悟过来,呵呵笑道:“哟,你挺会劝人的呀!我们家的女娘,要不脾气暴躁,像头母老虎;要不哭闹不休,胆小得像老鼠。像你这样会讲道理的人,可少得很。”

    万贞被他夸得哭笑不得,见秀秀端了茶上来,便举手相让:“将军请用茶。”

    石彪在军中养成大口吃喝的习惯,这学馆里的茶杯,也就够他一口。他嫌秀秀刚才骂了他,喝完茶后见秀秀皱眉,便故意龇牙冲她猛然瞪眼。

    秀秀是宫中长大的女孩子,见惯了温柔秀美,彬彬有礼的人。几时见过石彪这么长相凶恶,神态残暴的悍将?被他故意外放的杀气一冲,吓得惊声尖叫,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万贞眼疾手快,连忙将秀秀抱住,皱眉对石彪道:“将军,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你犯得着这么吓唬她吗?你要是不喜欢她倒茶,尽可以自便,何必如此?”

    石彪在边关横行不法,无人能制;到了京师,虽然因为于谦他们不好惹,稍稍收敛了些,但本性难改,哪里将秀秀放在眼里。毫无诚意哼了一声,道:“谁让这丫头倒个茶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别哭了,算我唬着你了,给你颗金珠压惊!”

    万贞不悦的道:“我带的人,还少你一颗金珠?既然是她失了礼,这事就算了。”

    秀秀连接被吓了两回,这时候也不敢跟他顶嘴,只是扑在万贞怀里发抖。

    万贞无奈,伸手解下香囊哄她:“好了,不要哭了。来,你不是一直想哄着姑姑把沉水香给你调香用吗?香囊送你了,拿去玩罢!”

    秀秀自己分的沉水香拿去调香用没了,便总想着哄万贞多给她一块用,没想到被石彪吓了一跳,竟有机会如愿以偿,顿时破涕为笑:“谢姑姑赏!”

    万贞叹气:“这次就不罚你了,以后不许对客人无礼!”

    竹亭稍稍安静,学馆里放学的钟声便响了起来,下学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蒙童班年龄最小,年长些的童子班便很自然的站在一边,让他们先出来。虽然整个学馆总共也只有四个班,最大的一批也才十来岁,但秩序井然,很能见着些恭谦礼让的品格。

    石彪坐在亭子里看着学生离开,忽然骂了声娘:“他妈的,难怪刘俨这老头儿不肯收,这里面的学生比我们家那些魔王,可乖巧多了。”

    万贞听到他形容自家族里的蒙童为魔王,也不由好笑。石彪不讲礼数,她来蒙馆却一向礼数周全。见馆中的老师出来,她便起身下阶,站在道旁敛衽肃立为礼。

    馆中的授课老师连上刘俨一共八人,与她打了几年交道,互相熟悉,虽然没有深入来往,但也对她点头回礼。

    沂王像往常一样,直到同学们都先走了,才跟在刘俨身边出来。

    十来岁的少年,已经快到万贞的肩膀高了。虽然仍旧有些单薄文弱,但面如冠玉,鬓如鸦羽,眉弯目明,脂鼻丹唇。他肩正腰直的站在修竹掩映的廊芜前,仿佛春天里初初探出头来的一枝新芽,活泛泛的,嫩生生的,充满了让人惊喜的鲜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年意气忽生

    万贞看到沂王,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长眉舒缓,明眸温柔,唇角漾开的笑容满是宠溺纵容。就好像她眼中看到的人,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瑰宝,她珍而重之,有了这一件,整个世界便再不容其它。

    石彪看到阶前行礼辞别先生的沂王,正想问万贞一声那究竟是谁,但一眼看到万贞此时的笑容神态,到了嘴边的话竟然问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沂王随刘俨读了四年书,虽说因为身份问题没有参加童子试,但那股读书养气出来稳重感,已经开始有了些形迹。看到万贞等在路边,他也笑得眉目生春,只是脚下的步伐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连蹦带跳,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来很久了吗?”

    万贞伸手替他捻开头发上刚落的一片竹叶,笑答:“不久,我在亭子里喝茶看书呢!”

    沂王忍俊不禁:“哎,你以后别在学馆里看话本了。门房上的人看到了,刚才跟刘先生告状呢!刘先生让我告诉你,以后要带书入学馆,最多只能带诗词集。”

    万贞懵了一脸,道:“我看的话本,又不是什么……违禁本,这也不行?”

    沂王无奈地摊了下手,道:“先生说不行,有什么办法?”

    他们说到了话本,注意力转回竹亭上,才意识到石彪没走。

    万贞刚才与石彪说过话,将他视做平常。沂王却是头一次见到石彪,他还没有完全懂石彪望着万贞时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但却本能的感觉受到了侵犯,下意识的拦到万贞面前,微笑着问她:“这一位,是哪家子弟?”

    万贞笑道:“是武清侯的侄子,大同右参将石彪。”

    沂王平日温和待人,在学馆中与同学来往,也没有丝毫架子,就把自己当成普通富户之子。但此时他不喜石彪打量万贞的目光,亲王的架子便自然端了起来,微微点头,漫然道:“原来是他。”

    明明石彪就在他面前,但他却不直接问话,而是问万贞:“他来学馆干什么?”

    万贞回答:“石将军想为他家的族学,请刘先生过府任教。”

    沂王微微皱眉,淡淡地道:“军旅世胄,武勋之家,好生习武,勤练弓马才是正经,读什么书?”

    万贞虽然不赞同这话,但也知道文武分立,是明朝政治制度的根本。沂王的话,代表的是整个统治阶层的共识,也只微微一笑。示意侍卫帮她收好话本,对石彪点头致意,伴着沂王一起离开。

    以沂王的身份,确实不用将一个右参将放在眼里,不乐意搭理就可以直接走人。但石彪军功傲人,叔父又是当朝武官中第一人,近年来人们畏惧、厌恶、谄媚、笼络统统有过,只有这种明明双方照面,对方问了身份,却不放在眼中的无视,当真是多少年都未受过。

    他本就不是什么能隐忍的人,虽然因为万贞和沂王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的神态,知道沂王的身份肯定要高过他许多,没有当场发作。但等沂王和万贞一走远了,却是一拳锤在了竹亭的石几上,低声怒吼:“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刘俨从看门的老仆那里知道石彪的身份和来意,等沂王走后,又特意思索了一番对策,正准备出来与他搭话,石彪已经暴怒起身,旋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冲门外候着的伴当暴吼:“走!回府!”

    刘俨不知道石彪的怒气是冲谁发的,但见他捶桌走后,竹亭里的石桌咔嚓几声脆响,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明明心中有了计较,这时候竟提不起勇气叫住石彪。

    他怔在院子里好一会儿,忽然听到学馆外一阵异常的喧哗,紧跟着便是一阵惊恐的哭骂叫嚷。这是出大事了啊!刘俨再一想石彪刚才率众纵马而去的神态,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快,来人,出去帮忙!”

    学馆里还有会昌侯从世仆家中选出来的两个杂役随身听刘俨的命令,赶紧遵命而行。可学馆的位置选得僻静深幽,离大街差不多半里地,等刘俨赶到,石彪一行三骑已经去得远了。大街上只留下一个被马撞断了腿和几个被打得头脸皮开rou绽行人正在呻吟哭泣,围观的百姓虽然同情叫嚷,但却无可奈何。

    刘俨赶紧让人帮忙扶助伤者,愤然道:“这哪像个人!分明是个杀神啊!”

    石彪这边惹事时,万贞和沂王已经从另一边走得远了。她伴着沂王长大,虽说近年因为就学的原因,不如从前总在一起那样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也能看出他对石彪充满了厌恶,有些奇怪:“你还是第一次见石彪呢,怎么这么讨厌他?”

    沂王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讨厌石彪,只是一想到他盯着万贞看的目光,就心里不舒服,哼道:“这人长得太丑了!看着就讨厌!”

    这理由太强大了,万贞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呀,这书读得……”

    沂王也知道这话不对,但他就是讨厌石彪,被万贞弹了额头也不肯改,反而耍赖抓住万贞的手指,嘟嘴道:“反正我就是讨厌他!贞儿,凭他是谁,你也不许逼着我,一定要让我喜欢!”

    这孩子平时待人极好,在刘俨的学馆这么多年,偶尔与同学有些纠纷,也以他退让居多。万贞其实有些担心他会因为这样,而失去男孩子应有的争胜好强,开拓进取之心,今天他不喜欢石彪,反而让她放了些心,笑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人这一生,谁还没有几个一见就讨厌的人呢?我怎么会强要你喜欢讨厌的人?”

    “那你还嫌我以貌取人?”

    “那是因为我害怕你会养成这样的偏见啊!”

    石彪虽是实权将领,又是军中第一名将石亨的侄子,但对于他们来说毕竟是外人,谈论了两句就抛开了,话题又转到了学业上面。

    与沂王同班的那些学生,大多过了童子试,正式成为科考预备役的一员。以后的学习自然便要有所偏重,从一开始的熟读经典,到了现在开始正式解经,接触八股。但沂王的身份不必从科举上博前程,如今便每天上午和同学一起听老师解经,下午同学们学八股时则由刘俨带在身边讲史。

    万贞对史学研究有限,只能每天让沂王对她复述刘俨讲了什么东西,从中询问她不懂的地方,以此来激励沂王深入学习。